“不怕,我这段日子真是想死你了,你都不理我,我知道那次我做的不对,你为我吃了苦,我也真不该说那句话。可是你也是明白的,你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你的,不要不理我,好吗?你不知道,你不理我,我多难过,晚上睡觉,我都不敢和老婆一起睡,怕在梦里喊你的名字,你知道吗?”
梅子涵那颗冰封的心又开始融化,流出水来了,梅子涵知道是眼镜的温度在温暖它。
可是这温暖能长久吗?这怀抱能长久地属于自己吗?梅子涵的心很疼,也很乱,眼睛里很湿。她定了定神说:“不是我心狠,你那次说的话也真是太伤人,还有呢,我们又能怎么样呢?又能有什么结果呢?难道你愿意离婚了?愿意娶我了?”
“如果我能娶你,我现在立刻就娶,可是我没有办法啊!离婚,说说容易,做起来真是难啊!”
眼镜放开了梅子涵,接着说到:“我真的是有我的难处的,我老婆一家对我蛮好,我真的难开口,还有就是,我老婆蛮爱我,真的,她离开了我也许冇的办法活下去。”
梅子涵吃惊地看着他,雪,仍旧在下着,落到梅子涵的脸上,眉毛上,竟然久久地保持着雪花的模样。树上的花被风雪打落了,飘飘摇摇地落在地上,落在梅子涵的发梢上,落在梅子涵的肩上。在这柔软的雪花的包围中,她却觉得自己是僵硬的了,觉得自己的心又冻结了,今年的冬天真冷,春天来的太迟了。
老梅终于忙到了初五,一大早就开始准备着晚上的家庭大聚会,又是炖汤,又是水发木耳,又是摘洗青菜,屋里屋外,像一条穿梭的鱼,分秒不停,中午时分,老梅和老伴只是简单地吃了一点,把心思全部放在了晚上的聚餐上。
梅子涵回到家中的时候,是下午的二点多,她早点到是想帮父母的忙,可是父亲说:“你呀,坐着去吧,你是越帮越忙!”
梅子涵也插不上手,于是就帮着把家里的卫生再做做。
到了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老梅就开始不停地看表,不停地在走廊上向下张望,梅子涵知道,那是父亲在看妈妈娘家的人都来了没有,父亲就是这样啊!每年都是尽心尽力地做,还怕客人到时不来。看着父亲满头的白发,发干的眼角,梅子涵真是不愿意父亲这么操劳,这么辛苦啊!
好不容易,妈妈的娘家人都到齐了,老梅是先上凉菜,再开郎酒,又马不停蹄地奔向厨房去炒菜,那么冷的天,老梅的额头上直冒汗。
家里两张桌子拼起来,人围着桌子坐,小孩子就站着,大家热火朝天地吃着,酒杯碰撞间,梅子涵听见舅妈对老梅说:“姐夫,今年的菜啊,品种蛮多,不过质量好像没有去年的好啊!来,姐夫,我敬你一杯,祝你股票发财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梅子涵看见父亲的脸发紧,像一张长年未用的弓,不过父亲还是笑了笑,毕竟是过年啊!父亲喝下了那杯酒,梅子涵知道那酒的味道一定是苦的。
其他的人虽然在酒席上没有再多说什么,可是梅子涵知道,他们一定会把自己的牢骚发给妈妈的。
果然,过了几日,梅子涵回到家里的时候,老梅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个茶杯,也不说话。
梅子涵问:“爸,你在想什么啊?还在想那天的事啊?算了,舅妈本来就是有口无心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别理她。”
老梅终于开口了,“哪只是你舅妈说啊,一家子人都对你妈妈发牢骚,说我们今年过年弄的不行,菜弄的不像样。你说说,我们家自从你外爷爷去世后就年年准备团圆饭,让大家来聚聚,我老梅是贪心他们来拜年,拿的那点东西的人吗?要说呢,今年过年呢,钱是紧点,这个股票套的多了,也冇的法,不过我们也是尽力了的,我们从年前准备到年后,我和你妈妈都累死了,结果呢,还落了个不好!落了个不欢喜。”
“现在的人的嘴巴都吃叼了,你让他吃什么都觉着不好,你别理他们,明年啊,你也别请他们了,自己家过自己家的不就完了呗!”
“说是这么说啊!姑娘,可是你妈妈不肯啊!她说大家在一起过的年也没有几年了,过一年就少一年,能聚聚就聚聚吧!只是希望这明年的股票能涨点,我少亏点,卖掉就不炒了,也能好好过日子了。”
梅子涵的心揪着,这个年,就在父亲的叹息声中过去了。天,又在下雪了。
梅子涵从父亲家出来,回家的路上,看到一个戴着红帽子的小女孩一不小心就滑倒在地上,她哭了,因为她过年的新衣服被弄脏了。的士司机努力想赶上这次绿灯,到前面去载客,可还是被迫在路口刹住了车。一个穿着妖艳的小姐吃臭豆腐的时候,泼到了身上,一辆豪华的奔驰却因为雪太大,瘫痪在了路中央,那个时髦的妇人还被迫出来推车。一条浑身脏兮兮的流浪狗,在风雪中瑟缩着。
生活中仍有这样多的失意,岂止是她梅子涵一个?
2005年对于梅子涵和夏小雪来说,都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年份,由于武汉市实行独生子女制度已经接近三十年了,所以人口的出生率明显下降,尤其是在武汉这样的大城市,靠工资吃饭的人是绝大多数,每个家庭养一个孩子都不容易,哪里能够养两个呢?再加上国家规定,如果生第二胎就要开除公职,因此大家都不敢生第二胎,武汉市的适龄儿童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