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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酒徒梅科长借酒挑事端,一粒老鼠屎害了一锅汤

到了妹妹家,梅雨给她泡了一杯菊花茶,她在沙发上静坐了一会儿。把那杯菊花茶喝下去,感觉酒意全无。她问梅雨:“东东呢?”梅雨说在卧室里写作业呢。她又问,“郜子达不在呀?”

梅雨一边往她的杯子里添水,一边回答道:“不在。”

“最近怎么样,表现?”

“还能怎么样。要不考虑伤害孩子的话,早就不想和他过了。”

梅雪叹口气,无奈地说:“能凑合就凑合着过吧,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走这条路呀!”

“一旦走这条路,也是被他逼的,”梅雨说,“现在这男人怎么这样,见个像样些的,不管你是谁,都敢插一腿。”

梅雪苦笑一声,说:“不是现在的男人都这样,是咱们家的男人有问题了。你看看,我离了吧,谁是谁非,就不再说什么了。谁知这不争气的弟弟也不是省油的灯,十天里有九天就喝得醉醺醺的。喝点马尿也就罢了,在外面也是寻花问柳,夜不归宿,才给郜子达可乘之机。”

“都不是东西,”听到这里,梅雨气不打一处来,“就说这梅能夜不归宿,怎么别人没有插进去,自己的姐夫插进去了?哪里是人,简直就是畜生嘛!”

“算了,自个儿把自个儿气成这样,何苦呢!”梅雪说,“这下官当大了,也许会收敛一些。”

“哼,”梅雨气哼哼地说,“好像美国的哪位总统说过,权力是男人最好的春药。过去插的是舅老媳妇,这官升了,将来知道还会插什么人呢!”

梅雪听罢,禁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她说:“你听谁说的,什么春药呀,插的,多难听呀!”

“你还笑,”梅雨不满地说,“我心都死了,你还笑!”

“那咋办呀?男人这样了,总不能笑都不能笑了呀!”稍停她说,“我说梅雨呀,以后多长个心眼子,有时候你吓唬吓唬他,最好让他们少来往,时间长了,也许就断了。”

“怎么吓唬呀,又不是三岁大两岁小的人,拿什么吓唬呀!”梅雨无奈地说。

“不瞒你说,”梅雪望着妹妹,谨慎地说,“前些时候,梅能和杨红叶闹着要离婚,我叫梅能写信向纪检部门反映情况,可不知怎么的,后来婚也不离了,纪检那边也没有听到什么风声,郜子达也像没事人似的,该提拔还是提拔了。——我这也是为你好,你别怪姐姐坏妹夫的好事哟!”

梅雨稍稍怔了一下,望着梅雪说:“这事你千万别叫郜子达知道了。你知道,这可是个视官如命的人,你要把他惹急了,他会跟你玩命的。”

梅雪笑笑,对妹妹说:“你言重了吧。我觉得他有所觉察,而且就是他给杨红叶出了什么主意,才使这事平息下去的。”

“嗯,”梅雨若有所思地说,“怪不得那些日子规矩了一些,大概是觉察到什么事了。经你这么一说,大概就是听到梅能要告他的消息了吧!”

“很有可能,”梅雪说,“所以我说,有时你拿这些事吓唬吓唬,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吧!”

“以后再看吧,”梅雨说,“过一天算一天吧。”

她俩这样说着,东东从卧室里出来,问了声大姨好,就对她妈说作业已经做完了。梅雨就说:“那就睡吧,”顿了一下,她对东东说,“你和妈睡一块儿,让姨妈睡你卧室里,好不?”东东点头答应了。梅雨就对梅雪说,“那就洗洗睡吧,看你有点累了。”

“东东睡你们卧室里,郜子达回来睡哪里呀?”梅雪问。

“让他睡沙发上吧,”梅雨不经意地说,“再说,他回来不回来还在两可之间呢!”

“好吧。”梅雪叹口气,站起身,走过去摸着东东的头亲热了一番,拉着东东的手,到洗浴间为东东洗了脸,洗了脚,送她到卧室里去。

“那我睡了啊。”梅雪对铺床的梅雨说。

“睡吧,”梅雨想起什么似地问,“哎姐,什么时候去接雯雯呀?”

“看工程的进展情况再说吧。”梅雪轻描淡写地说。

“工程工程,就知道工程,”梅雨埋怨道,“什么时候也该关心一下自己,考虑考虑自己的婚姻大事了!”

梅雪笑笑,进了东东的卧室。翻了一会儿书,就昏昏入睡了。

第二天起床后,她发现郜子达睡在客厅里的沙发上,也不知道他昨晚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见大姨姐从东东的卧室里出来,便翻起身,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一副疲倦的样子。他随便问了句客套的话。梅雪就进了卫生间。

梅雨侍候东东吃完早饭,送她去上学。她一开门,有一个人蜷缩着身子,软软地倒过来,东东惊叫了一声,慌忙退回门内。梅雨怔了一下,弯下身子一看,是梅能。他睁开像死鱼一样的眼睛,迟钝地看着自己的姐姐,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听到东东的叫声,梅雪和郜子达都拥到门口,看着梅能的样子,哭笑不得。梅雨揪起梅能的耳朵,骂骂咧咧地揪到门内,随手把门关上,指着梅能骂道:“你看你越来越出息了,像个要饭的似的,蜷缩在人家的门口,你好看呀你。你这没出息的!”说着又狠狠地揪住梅能的耳朵,把他揪到客厅里,像赖皮狗似地,撩倒在沙发上。

“你先别骂,”梅雪边说边推开梅雨,关切地问梅能,“这是咋回事,啊!”梅能咧着嘴,似笑非笑,不尴不尬的样子。梅雪骂道:“你还能笑得出来。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还能怎么回事,”梅雨气哼哼地说,“问那婊子就知道了。”说着就给杨红叶打电话。那边一打就通,看来,那边也一直守着电话等人打进去呢。两人在电话中互相埋怨了几句,杨红叶就往这边赶。郜子达听说杨红叶要过来,就搭讪着寻找借口离开这里。梅雨就说,“怎么,想溜呀?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你走得正,行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歪,你心虚什么呢你!”

郜子达踱着步子,嘿嘿干笑了两声,对梅雨说:“我心虚?我心虚什么。常言道,清官难断家务事,我走了,你姐俩好断官司呀!”

他们就这么说着话,杨红叶到了。她披头散发,哭丧着脸,眼睛肿肿的。进了门,她好像憋了一肚子的气,需要一个出口,现在终于找到这个出口似的。她赴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指着梅能就破口大骂。梅雪姐俩就竭力劝阻着,终于把她的情绪稳定下来。“好好说,”梅雪把她扶到沙发上,安慰着她,“有话好好说,如果是梅能的不对,姐会收拾他的。”

“你看大姐,”杨红叶一下撕开自己的衣领,“这可不是第一次了,都成习惯了……”于是她哭哭啼啼地简单地叙述了昨晚发生的事。

昨天开会,研究梅能那个科室的业务。可左等没人,右等不来,打电话又不接,就研究别的事了。会开得差不多了,梅能打着酒嗝闯进了会议室。汤银汉批评了他几句,他不依不饶的,不仅闹散了会场,而且一直跟到汤银汉的办公室,骂个没完没了。下班以后,他还不饶,就跟到人家汤银汉的家里,在人家的家里闹。不得已,汤银汉的夫人给杨红叶打了个电话,杨红叶去汤银汉家,软拉硬拖,总算把他弄回家里。到了家里,他坐了一会儿,就嚷着要找汤银汉算账去。杨红叶说了他几句,他就对老婆不依不饶的了。

“我就说了他几句,他就像疯狗一样,扑过来把我压在沙发上,就往死里掐,看我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丢下我,一拍屁股就出去走了,一夜没回。他一夜没回,害得我一夜没睡。你说,大姐,这样的日子还怎么过!”

梅雪一看,杨红叶的脖子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就有点心疼了。她抚摸着她的脸,自己的泪也止不住滚下来了。她抚慰着杨红叶,哽咽着骂梅能:“你这手也够狠的,怎么掐成这样!”

梅雨冷眼看着杨红叶,见她狼狈不堪的样子,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郜子达看着她被打成这样,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恨在牙齿上。他狠狠地对梅能说:“你也是个科级干部,怎么会这样。你知不知道,你这是犯罪行为!”

梅能咧咧嘴,想说什么又没力气说似的。梅雪又把梅能数落了几句,安慰杨红叶道:“他就这样子,狗改不了吃尿,也许年龄大点就会好点。你呢,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以后他喝酒回来,你躲一躲,再不要被打成这样了。”

杨红叶抹一把泪,哀哀怨怨地说:“大姐,我想没有以后了,再这样过下去,我这条小命就丧到这畜生的手里了。”

郜子达一听此言,又惊又喜,又高兴又怕。他偷眼看着杨红叶,杨红叶也时不时地瞅他一眼。梅雨看得仔细,又不好发作,就对郜子达说:“你不是要出去吗,去呀,东东还等着让我送呢,你看这个样子,我能去送吗!”

郜子达搭讪着,拉起孩子就往外走。梅雪抚慰了一阵杨红叶,杨红叶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就边帮她梳洗,边说一些宽慰的话。帮杨红叶梳洗完毕,回过头数落了一阵梅能,就送杨红叶回家去。

送下杨红叶,看看已到上班时间,她觉得弟弟闯了这么大的祸,说什么也应该到他的单位上去,看看他闯得这个祸,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于是,她打出租车到行政事务管理局,进了汤银汉的门。汤银汉见是梅能的姐姐,不冷不热地和她打了声招呼。梅雪就说:“汤局长,我替我弟弟来给您赔罪来了。”说着,她给汤银汉深深地鞠了一躬,又说了一些赔礼道谦的话。汤银汉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他让着梅雪坐下来,给她泡了杯茶,自己也坐下来,对她说:

“梅经理,既然你来了,我们把话说开。你这个弟弟,确实不适合在机关上呆。——有人说他连做人都不够,还当什么干部?——且不说够不够人,就说这喝酒,不论什么时间,不管什么场合,一喝就醉,醉了不是骂人就是惹事生非。就这,你还不能说,一说就跟你闹,闹起来就没个完。你说梅经理,不要说领导不领导的了,和这种人怎么一块儿共事呢?”

“我们教育他,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他这回吧!”梅雪恳切地说。

汤银汉笑笑,说:“小梅呀,不原谅又能怎么样呢。他这都成习惯了,工作上没多少本事,傲气还不小。同事们,他谁都看不上眼,动不动就大发脾气,闹得单位上乌烟瘴气的。人说他就是一粒老鼠屎,害了我们一锅汤。就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你是知道的,现在的这体制,用人的无权管人,有权管人的又鞭长莫及。也不仅仅是我们单位的事,不少单位都有这号子人。倒是有部《公务员法》,但法不责众,没办法,谁叫你摊上他了呢!”

“您也够难的,”梅雪尴尬地笑笑,附和了几句,说道,“这么大个部门,事情本来就多,手下没有几个得力的帮手,怎么能行呢!”

汤银汉也笑笑,说:“谢谢你的理解噢。”接着他说,“听说最近要在全国范围内公开选拔一批县级领导干部,我们单位也被列到公开选拔的行列里了,但愿选拔来一个能干的,我也好轻松轻松。”

梅雪想说句什么,她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工程上的,她接起来,说了几句,就说她马上回村上去。接完电话,她又再三向汤银汉道歉,请他原谅。之后就匆匆离开行政事务管理局,乘出租车回葫芦村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