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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倪布然访友释疑心,新受命欣然履天职

倪布然回到局里,想起郜子达的一举一动,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正常。于是他拨通了梅雪的电话,简单地说了说他和郜子达见面的情况和他的疑虑。梅雪警觉地问道:“你觉得会不会出事?”

倪布然犹豫了一下,回答道:“不好说。”他顿了顿,安慰道,“我想不会有什么事吧!”

稍许沉默,梅雪问他:“你这会儿有没有空?”

“有事你说,我这会儿就在局里。”

“我想和你当面聊聊。”

“行”,倪布然说,“那就过来吧!”

“我老去你那儿,会不会影响你什么。你公选那会儿,有人可是拿我作过你的文章的!”

倪布然笑笑:“身正不怕影子斜。况且我这儿是政府机关,这门就是为大家开的,不论是谁,随时都可以来,你怕什么!”

那头说:“如果方便,你还是出来一下,找个地儿聊聊,这样消停一些。”

“也好,”他说,“地方就不找了,还是我到你那儿去吧!”说罢,倪布然把手头上急办的几份文件处理了一下,向办公室打了个招呼,打的向葫芦村奔去。

到了梅雪的住处,倪布然坐下来,对梅雪说:“这事你还真上心了。”

“怎么能不上心呢,”梅雪面有忧郁之色,“红叶联系不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恬恬马上就要上学了。唉,遇上这么些不争气的东西,搁谁头上,谁能安生得了!”

“恐怕是你想得有点多了,”倪布然安慰道,“人联系不上,也许另有原因,哪有那么容易出事的。”

“女人家,也许生性多疑。”梅雪说,“这些天,我从网上看到那些官员杀死情妇消尸匿迹的事,就心惊肉跳。”

倪布然笑笑:“网上披露的那些事,都是一些极端的个案,属于个别现象。杀人匿尸,哪有那么随便的。还是你过于敏感了吧!”

“但愿如此,”梅雪话锋一转问道,“你说实话,郜子达那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细想郜子达的言行举止,还真够让人回味的。当时他提到杨红叶,郜子达的确有点反常。这会儿听了梅雪说的杀人匿尸的话,他寻思,说不上这个郜子达,还真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来。倪布然怕加重梅雪的心理负担,他犹豫了一下,回答道:“说实话,我也感觉他有点不大对劲,但我想他不会做出那种极端的事吧!”

梅雪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感叹道:“你说我可怎么办呢!”

“等等看吧,”倪布然说,“你说恬恬就要上学了,学校联系好了没?”

“还没有?”

“这事我来办,联系好了我通知你。”

“这多不好意思呀,”梅雪说,“雯雯上学的事就没少麻烦你,这恬恬的事哪能再麻烦你。”

“这你就见外了,”倪布然说,“况且恬恬是我局干部的子女,又是新生入学,和雯雯那会儿的情况不同。我想不会有啥问题,也麻烦不到哪里去。”

梅雪笑笑,玩笑道:“还有一点,如今你是政府官员,说话比人类学家当然要管用。”

“虽然是玩笑,”倪布然说,“倒也有点道理。这样不就更方便了吗!”

“既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梅雪说,“一客不烦二主,还有个事一并麻烦一下你得了。雯雯在城里上学,来回这么接送,本来就挺麻烦的了。恬恬一上学,接来接去的,就更不方便。我想在城里租套房子,干脆搬到城里算了。这样照顾两个孩子也方便一些。”

“恬恬你也打算长期照顾呀?”

“不照顾怎么办?杨红叶不知死活,就是她没出啥事,孩子放到她手上,我还有点不放心呢!”

“需要多大的?”

“一般家庭用的就行。”

“好,我回去以后就给你办这事儿。”

“多谢了。”

“咱俩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倪布然顺口问道,“你那工程进展还顺利吧?”

“还可以,”梅雪说,“厂子已经建起来了,设备也安装得差不多了,下个月准备试生产。如果试生产顺利的话,计划搞一个开工仪式,之后就可转入正常生产了。”她这样说着,手机响了,她看一眼倪布然,摁下接听键。接完电话,她对倪布然说,“是师玉洁的,他让我过去一下。”

“哦,是他。”倪布然若有所思地说,“自从他当了筹建处的那个副主任,我还没有见过他的面。听说将来的管委会为副处级建制,看来这老兄正好赶上这个趟。为了这个经济园区,他可花了不少心思,吃了不少苦,不知他有没有这个命呀!”

“你们官场上的事我不懂。”梅雪说,“既然你好长时间没见他的面,我们一块儿过去一下吧?”

倪布然笑笑:“你们忙工作,我去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去见个面,叙叙旧啥的。”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俩说着,出了门,边聊边向筹建处走去。到了管委会筹建处,师玉洁几个人,围着图纸说着什么。见倪布然进来,大伙都抬起头,互相打个招呼,握手致意。师玉洁握握手,打趣道:“什么风把倪大局长刮到这里来了。”

“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俗气。”倪布然回敬道。

“早就这样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师玉洁调侃道,“我想你也君子不到哪里去了,不信走着瞧。”

“也许是吧,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谁是朱谁是墨,出水才看两腿泥呢。好了,不和你逗了,大老远的来,总得做点什么吧!”不容倪布然回答,他转身问梅雪,“梅总说,做点什么好呢?”

梅雪笑笑,调侃道:“你们男人的花花肠子,女人们搞不懂,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好了。”

“看你说的,”师玉洁说,“男人有什么花花肠子,那也得看女人愿不愿意。”

梅雪羞赧地笑笑,在师玉洁的肩膀上捣了一拳,带点夸张意味地说:“一天尽想着裤带以下的那点事,多没出息!”

“我可不是那个意思,是你想到裤带以下的噢。”师玉洁坏笑着说。

大家听到这话,不禁笑了起来。梅雪自知失言,脸上泛起一片红晕。她抿着嘴,自我嘲讽般地笑笑:“别贫了,说正经的。叫我来有啥事?”

师玉洁也笑笑:“好像我不正经似的。”接着他正色道,“早上齐市长带着区上和市上有关部门的领导到工地上转了一圈,要求我们加快工程进度。按照目前的进度,开园仪式就放在下个月,时间已经很紧了,叫你来就是商量这事。”

倪布然听说他们要商量工作,对师玉洁说:“你们要谈工作上的事,还问我想干点什么!你就不要虚情假意的了,我还是回去的好。”

“你别,”师玉洁说,“好不容易来一趟,这么走了,我于心何忍!”

“你的心意我领了,局里有点事,我真得要回了。”倪布然说着,就和他们一一握手道别。师玉洁叫了司机,开车把倪布然送回城里。

刚进办公室,汤银汉就前脚跟着后脚进来了。“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你就来了。”

“有事儿?”

“医疗卫生体制改革那事儿,进展到什么程度了?”汤银汉问。

“我正琢磨这事儿呢。”倪布然说,“我在想,原来搞的那个方案每次都通不过去,症结到底在哪儿呢?”

“这事涉及到老百姓的切身利益,事关医疗卫生事业的持续发展。”汤银汉正色道,“在研究这个方案时,齐市长强调说,这就好比一个挑子,一头是老百的利益,一头是医疗卫生事业。现在这副挑子放在我们的肩上了,我们就要选择一个支点,让这个挑子不偏不倚,保持平衡。如果向哪一头倾斜,都会伤害到另一头的利益。最终受伤害的,还是老百姓。这个方案数次讨论没有通过,说明我们的这个支点没有选好。”

“齐市长说得再明白不过了,”倪布然点点头说,“这就是症结所在。看来我们得另起炉灶,重新找出这个支点。是这样吗?”

汤银汉笑笑:“你打算怎么找法?”

“老办法,调查研究,问计于民。”倪布然说,“我想和主管科室的同志一起下去,听听群众的意见,再对比算账,重新制定方案。”

“很好,”汤银汉赞赏道,“如果主管科室人手不够,可以考虑从其他科室抽调力量,集中一段时间,把它搞出来。”

“好,我这就去安排。”倪布然说着站起身,就要去安排工作。

“先别急,”汤银汉向倪布然做了一个坐下的手势,说,“还有一件事。”倪布然只好坐不来,两眼望着汤银汉,等待他的下文。“芜泯县违规收费处理了以后,社会反响很大。治理办要我们整理一份材料,作为机关治理工作的典型事例进行宣传。刚才来电话,点名要你过去一下。要不你去一下吧!”

倪布然面有难色:“《鸟酉日报》的叶记者也找过我,我对她说,我们只是依法办事,做了我们应该做的事。就是没有机关治理这档子事,我们也会这么做的,治理办怎么又要拿它说事!”

“我也是这么想的,”汤银汉说,“况且这事我们本来就得罪了人,原想就不要张扬了,免得无事生非,再生出什么事来。治理办要你过去,你能推就推掉,不能推就按他们的要求整理一个材料,里面不要涉及具体的人,就事论事,能模糊的地方尽量模糊一下,多栽花少栽刺为原则吧!”

“好吧。”倪布然苦笑一下,得罪不得罪人,他倒无所顾忌。把一件很正常的工作“上升”为机关治理的典型,他实在不想要这份意外的“收获”。

到了机关治理工作办公室,办公室的同志说,是兼任治理办副主任的黄副部长找他,于是,他去了黄副部长的办公室。两人寒暄了几句,他向黄副部长陈述了他的观点,坚持说处理芜泯县违规收费一事,是机关事务局份内的工作,与典型事例无关。

“这就是你有点迂腐了,”黄副部长不客气地说,“说句套话,这次机关治理工作的核心,就是强化各级干部的公仆意识、服务意识和法制观念,多为老百姓做好事,办实事。你们在芜泯做的事,不正好体现了这一点嘛,怎么能说与治理工作无关呢?退一步讲,即便你说的是大实话,我们把它当成治理工作中涌现出的典型事例广为宣传,对目前进行的机关治理工作具有推动作用,有百利而无一害,你何必那么较真,那么固执呢?”

“这个我确实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就是说我不够灵活的地方吧!”倪布然说,“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有什么要求,你说,我按你的意思整理一份材料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接着黄副部长就把他的要求给倪布然说了说,倪布然就与他告辞了。

出了市委大院,他看看表,已经到点了,就直接回家了。回到家里,沈惠贞也到了,他想起答应梅雪给恬恬联系学校的事,就想再央求一下老婆,把这事给办了。但他转而一想,恬恬的户口在本地,她父亲又是市直机关干部,正好到上学年龄,联系一所学校,大概不成问题。央求沈惠贞,一听与梅雪有关,不知她又要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这样想着,就改口道:“吃啥呢?”

“随便啥都行。”

“那就做面条吧。”

“行。”

夫妻俩说着进了厨房,洗菜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