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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只争朝夕布新局,姐俩拜佛遇红叶

下午一上班,倪布然就把他与黄副部长见面的情况向汤银汉通了个气。他俩简单地交换了一下意见,就由倪布然去安排部署了。

他把办公室柳主任、审批科汪科长和检查科长魏明叫到他的办公室。“长话短说,”他对他们说,“有两件事,需要你们几位来做:一件是按照治理办的要求,把处理芜泯县违规收费的那事,作为机关治理工作的先进事迹整理成一份典型材料。这事由办公室负责,检查科配合。本周内拿出初稿,交汤局长审阅以后,报治理办。”

“这事儿跟机关治理工作似乎关系不大,而且办公室也没有参与这项工作,”柳主任试探性地问,“是不是由魏科长牵头,办公室配合?”

倪布然回答道:“这事办公室是没有参与,可局里的机关治理工作是办公室负责的,这份材料的着眼点就是机关治理。”说到这里,倪布然望着小柳,“你说得没错,这事本来是我们局里的一项业务工作,与机关治理工作关系不大。原来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治理办把它定为机关治理工作的典型事例,就只能按机关治理工作的成果去整理材料了。正因为这样,如果让检查科搞,可能就搞成一份业务工作汇报了,这不符合治理办的意图。所以,还是以办公室为主,检查科提供资料。明白了吧?”

“明白了,”柳主任说,“有什么具体要求?”

“第一,按典型材料的格式写,从机关治理的角度切入,把侧重点放到机关治理工作方面。第二,突出退还群众款项的事,也就是说,对退还群众款项的过程要展开写,写充分,写具体,写细。而对违规收费的错误做法,点到为止,不要展开。第三,对事不对人,尽量不要提及个人。不论是市县行政事务局的人,还是被查单位的人,都不要点名。第四,注意把握好分寸,格调尽量放低,不要随意拔高。清楚了吧?”

“清楚了。”柳主任回答道。

“好,我说第二件事,”倪布然说,“在座的各位都知道,医疗卫生体制改革方案中,涉及到我们的那一部分,政府常务会议讨论过几次,都没有通过。影响了整个医改的进度,齐市长很不满意。因此,局里决定,撇开原来搞的那个方案,重新搞。怎么搞呢?”他看一眼三位科长,稍停了一下,说,“没有什么灵丹妙药,也没有什么捷径可走,还是老办法,深入群众,调查研究。这项工作以审批科为主,没有什么急事的话,科里的其他工作暂时停下来,全科人员参加。办公室和检查科各抽调一名人员,参与这项工作。你们看,有没有不同的意见?”

三位科长面面相觑,没有吭声。倪布然接着说:“人员到齐以后,分赴全市各医疗卫生单位,进行测算,对比算账,倾听群众意见。”他看着汪科长说,“汪科长,给你两天时间,设计一套调查测算的表格什么的,拿出一个计划和具体的办法。把准备工作做充分,两天之后,由我带队,下去调查。在调查研究的基础上,拿出一个切合乌酉实际的方案,提交市政府讨论。你们看,这样做行不?”

“行。”

“好,那就这样,分头行动吧!”

三位科长出去后,倪布然处理了几份文件,拿起他这些天正在看的关于医疗体制改革的文件资料看了起来,一直看到下班时间。在回家的路上,他意外地看到路边的一个广告牌,突然想起答应梅雪租房的事,就走过去看。果然看到出租房屋的几则广告。他从这些广告中挑了几则适合梅雪需要的两则,记下了联系人和联系电话,就回家了。

下午一上班,他直接去了区教育局,去给恬恬联系学校。事情出人意外的顺利,教育局长当场打了区一校的电话,几句话就把这事给敲定了。倪布然道了谢,带着区一校校长的联系方式,就离开这里,去上他的班。

想起前段时间给梅雪的孩子雯雯联系学校时的那个艰难,倪布然感慨万千。那时他一介书生,自然人微言轻,没人理他的茬。同样的他,如今是市政府部门的领导,说话的分量与过去就不可同日而语了。这就是身份的转变给他带来的社会效益,怪不得那么多的人对他弃官从教的举动不可思议。就连那么桀骜不驯、特立独行的师玉洁,在当了几年村支书之后,也变得有点圆滑世故,关心起自己的仕途来了。想想自己,他的学者气质还能保持多久,他的人类学还有没有机会再去研究?这样想着,他从手机中翻出梅雪的电话,把出租房屋的信息和联系学校的情况说了说。就问她:“杨红叶有没有消息呀?”

“还没有。”

“那怎么办呢?”

“我在妹妹这里,正商量这事呢。”

“哦,你们商量一下,再没办法,我看报警算了。”

“万一没招,也只能这样了。”

接完电话,梅雪对梅雨说:“恬恬的学校联系好了,房子一租下,我就搬过来。”

“是那个倪布然帮你办的?”梅雨问,接着她带点调侃的口吻说,“这可是个好男人,你们相处得怎么样了?”

“你胡说什么呢,”梅雪嗔怪道,“人家可是正经男人,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此话一出,倒让她想起男人们在一起时说过的一个荤段子。说的是改革开放初期,一个村支书的儿子要外出打工,支书不同意。儿子问其理由,支书说:“我听说大城市里尽是些乱七八糟的事,怕你染上脏病。你想呀,你染上那种病,不就传染给你媳妇了吗,传染给你媳妇,不就传染给我了吗,传染给我,不就传染给你妈了吗,传染给你妈,不就传染给全村的人了吗?孩子,咱们可是正经人家,不能干这缺德事呀!”想到这里,梅雪不禁抿着嘴笑出了声。

“你还笑?”梅雨感到莫名其妙,就说,“在这世上,哪有不吃腥的猫,尤其是那些有点社会地位,有两个钱的男人,巴不得把天下的女人让他全占了,还说什么正经不正经呢。”

“你说得有点绝对了吧,不要把所有的男人都想象成我们家的男人。”梅雪话一出口,又觉重了,就又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还是说说咱们家的事吧。”于是姐妹俩又把话题接到接电话之前的茬上,“杨红叶的事,我觉得一定与郜子达有关,你仔细问问,或许能问出个眉目的。”

“我连他的面都见不着,上哪里去问他,”梅雨一提这事,就带上了情绪,“一对狗男女,死了倒也干净。”

“你冷静点好不好,”梅雪说,“这个郜子达,一天不着家,到底在干什么呢?”

“还能干什么,说是调动工作,谁知道他干什么呢!”

“工作好好的,调动什么呀!”

“说是在现在的位子上不大容易升官呗!唉,这男人呀,把官位看得比命都重要,你说姐,这是何苦呢!”

“几千年了,都是这么延续下来的,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得了的。况且他又出生在官宦人家,对官位有一种天然的迷恋。所以把官位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梅雪说,“好了,不说这些了。目前找人要紧。我是向你讨主意来的,怎么又扯出这么些乱七八糟的话呢!”

“我能有什么主意,”梅雨沉默了一会儿,望着梅雪说,“要不去一趟碧云山,找找太虚宫的玄空真人算上一卦,说不定会算出个眉目来。”

梅雪望着妹妹,半天才问道:“就是给你们的前任市委书记宦海淳算过命的那个什么真人?”

“正是他。”梅雨回答道,“听说算得可灵验了,许多当官的都找他算前程呢。大半都很准的。要不去试试?”

“算了吧,”梅雪不禁笑笑,说,“我听人说,这个真人曾预言,宦海淳可官至副总理。还出主意让他修建一座通天大桥。桥是修起来了,可结果呢?通天桥没有通到天上,反倒把他送进了地狱。可见,这个真人也是个假的。”

“那你说还有什么招数?”梅雨说“不管真的假的,信则有,不信则无,去一去也没有什么大碍。”

梅雪想想,说:“好吧,既然这么说,那就去一趟吧。”

姐妹俩准备了一下,于第二天开着车去碧云山。到了太虚宫,宫中的人说,玄空真人外出云游去了,不知云游到了何方,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她俩嘀咕了几句,决定去附近的碧云寺拜拜佛,抽支签碰碰运气。

沿着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汽车缓慢地驶入奇峰峡谷之间,越往前走,山势越加陡峭险峻,梅雪屏息凝神,心生恐惧之感。坐在副驾驶位的梅雨向车窗外望去,下面是湍急的碧云河,冲击着河两岸奇形怪状的巨石,发出沉闷的声音,回荡在层峦叠嶂之间。在一个急转弯处,她轻轻地惊叫了一声。梅雪就对她说:“你要害怕你就坐后面去,千万不要一惊一乍的,影响我驾车。”梅雨看姐姐一眼,一声不吭,闭了眼,手紧握着车门上方的把手,头靠在靠背上,憨态可掬。

到了碧云寺,姐妹俩下了车,环顾左右,庙宇房舍依山而就,座落在苍松翠柏中。此时云雾缭绕,庙宇半隐半现,层层叠叠,错落有致,显出几分神秘。

“真美!”梅雪由衷地赞叹道。

梅雨看一眼姐姐,没有吭声。梅雪扭了一下头,她俩就踏上光滑的石阶,拾级而上。进了寺院,见此处香烟缭绕,木鱼诵经声犹如天籁之音,听起来那么赏心悦耳。她俩稍许犹豫了一下,就跨进了正面的大殿,仰望着佛像,肃然起敬。她俩互相看一眼,不约而同地跪倒在佛像前,一边磕头,一边念念有词,许下了她们的心头之愿。磕毕,站起身,作了三个揖,转到旁边的功德箱旁边,两人各从包里摸出一张纸币,塞进功德箱。梅雪顺手从签筒里抽了一支签,看了起来,梅雨凑过来看,她俩谁也看不懂,恰在此时,一位老僧走了过来,他双手合在一起,问道:“二位施主有何见教?”

梅雪忙合上双手,向老僧人作了一个揖,就把手中的签递上去,恳求道:“请师傅给看看,这签上说的是什么?”

老僧看了眼签,看着她俩问道:“二位施主是要找人吧?”

姐俩互相看看,赶忙回答道:“师傅说得对,我们找一个人。”

“二位施主,随老纳来吧!”

姐妹俩喜出望外,惊异地看一眼老僧,就跟着他走出大殿,穿过两道圆形门,拾级而上,拐了几拐,来到一个小院里。院里十分清静,从正面一间房里传出木鱼声。老僧对她俩说:“请进吧!”

她俩走进房间,看见一个精制的佛龛前面,盘腿坐着一位尼姑,正敲着木鱼,口中念念有声。姐俩互相看一眼,被眼前的这位尼姑弄得六神无主。她俩呆头呆脑地看着她,突然,梅雨一个箭步冲到尼姑的前面,弯腰看一眼尼姑,惊叫道:“杨红叶,你怎么在这里?”

杨红叶抬眼朝梅雨看了一眼,口中念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什么罪过不罪过的,起来,跟我们走!”说着就要拉杨红叶。

梅雪上前拦住她:“佛家圣地,不可鲁莽!”

“有话慢慢说,”老僧也劝阻道,“我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施主千万不可动怒。”

杨红叶一听是老僧的声音,赶忙站起身,转身向老僧合掌道:“阿弥陀佛,”并向梅雪姐妹俩介绍道,“这是祥云大师。”

“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祥云大师,失敬,失敬!”梅雪合掌向祥云大师鞠了一躬。

“施主不必客气。”祥云大师说,“你们聊吧,老纳告辞了。”

祥云大师走后,梅雪姐妹就问杨红叶,是什么原因使她动了佛心,不辞而别,遁入空门的。杨红叶叹口气,向她俩诉说起事情的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