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籍中华家训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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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望修垒壕以资固守

【原文】

沅弟左右:

本日发一缄后,午刻接弟二十四夜初更之信。弟处送信,向多飞廉,近日间有恶来。飞廉能飞,恶来可恶也。

目下可虑之端:第一洋船接济,安庆永无克复之期;第二黄、德、瑞三府五六县失守,饷源断无可继之理。欲求一良法救此两端,反复思之,毫无善策。润帅自统舒、成马步剿南岸兴、冶、崇、通等处。弟欲撤休、黟之兵清江西腹地,纵办得极好,不过克江之瑞州、保鄂之南数县耳,于两大可虑之端皆不能补救。而弟谓克复安庆即兆于此举,殆亦未细思也。

兄不肯弃休、祁、黟三县者,盖兄为江督,又握江南钦篆,不能绕道以履苏境,已久为苏所唾骂。奏明从皖南进兵入苏,又奏参张筱浦,接办皖南军务,不能保徽、宁二府,又并此三县而弃之,不又为皖南所唾骂乎(现不能克徽,徽人甚颂张而怨我)?其次则危困之际,黟、祁曾捐银数万。又其次撤三县之兵,仍须以重兵防饶、景。故兄昨信言调度极难耳。如使一转移间而满盘皆活,有利无害,兄亦何惮而不乐从乎?

今决计于端节后调鲍军南渡,由浔赴瑞。能否得手,则听之天而已,望弟修垒修壕,专为自守之计。如洋船之接济可断,安庆终有克复之日;倘洋船不能禁止接济,则非吾辈所能为力,当奏明另筹耳。顺问近好。国藩手草,四月二十六日未刻。

再,顷接江西省十九日来文。十牙影子之银万两、钱万串,已于十九日交委员刘泽振等领解,又言贼匪扰及义宁之毛竹岭,未言失守。润帅前咨,据崇阳禀,义宁州十一日失守,殆不可信。润帅自剿南岸之说,宜阻之也。

正封缄问,又接胡宫保信,内抄希帅一信。言游湖水涨,水师可保住汉口,渠请自图黄州云云。想润公亦抄送弟处矣。又接弟二十五日巳刻一信,均已聆悉。余意以鲍军援剿瑞州、武宁、义宁,以成军还希公以谋黄州,或作北岸上游之活兵。希在北,鲍在南,上游有两支活兵,局势必振,胡帅之忧必少纾,病亦必少减。下游又嫌单薄,然江湖水涨若此,弟军专守前后壕,当不致有疏失。多军或驻挂车,或改扎青草塥,纵不能大破援贼,而自守则绰绰有余。太、潜、石牌三城,亦均易守。杨七麻尚在南岸,未北渡也。云岩务于日内南渡,以安祁门之人心。至要至要。

【译文】

沅弟左右:

今日寄出一信后,午时收到弟二十四日夜初更的来信。弟处送信,一向多飞廉,近段时间有恶来。飞廉能飞,恶来可恶。

当前担忧的事:第一有洋船接济,安庆永没有攻克之日;第二黄、德、瑞三府五六县失守,军饷来源难以持续。要想一好办法解决这两件事,反复考虑,没有什么良策。润帅亲自率舒、成马队步兵进剿南岸兴、冶、崇、通等地。弟要撤休、黟之兵清剿江西腹地,就算办成了,也不过攻克江西瑞州,保住鄂以南数县,对于两个担忧之处却没有补救。况且弟说攻克安庆的兆头就从此开始,完全没有仔细考虑。

兄不肯放弃休、祁、黟三县的缘故,是由于兄为江西总督,又是江南钦差,不能绕道苏境,早就为苏人唾骂。奏明从皖南进兵入苏,又奏参张筱浦接办皖南军务,不能保住徽、宁二府,再将这三县一起放弃,不又被皖南人唾骂吗(现不能攻克徽州,徽州人十分颂张而埋怨我)?其次则是在危难之际,黟、祁曾捐银数万。又其次撤三县之兵,还须以重兵防守饶、景。因此,兄昨日信说调度非常困难。若能使一方面转移,满盘皆活,有利无害,兄又何必担心而不愿意顺从呢?

现决定于端午节后调鲍军南渡,由浔赴瑞。是否得手,则听天由命吧。望弟修垒修壕,专心做自守之计。若能中断洋船接济,安庆终会有攻克的那天;如果不能禁止洋船的接济,就不是我辈力所能及的了,应当奏明圣上另外筹划。随信问候,希望一切安好。国藩手草,四月二十六日未刻。

另外,刚才收到江西省十九日来文。十牙影子的银万两、钱万串,已于十九日交委员刘泽振领走押运,又说敌军侵犯义宁毛竹岭,没有说失守。润帅前面咨文,依据崇阳禀报,义宁州十一日失守,也许不可信的。润帅自己进剿南岸的想法,最好是阻止。

正封信时,又收到胡宫保信,内抄寄希帅一信。说水师可以保住汉口,他请求亲自谋取黄州等等。想必润公也抄送弟处了。又收到弟二十五日巳时一信,情况都知道了。我想以鲍军援剿瑞州、武宁、义宁,将成军还给希公谋取黄州,或者作北岸上游机动兵力,下游兵力又觉得单薄,然而江湖水涨如此,弟军专守前后壕,应当不会有疏忽失漏。多军要么驻守挂车、要么改驻青草塥,即便不能大破救援之敌,但自守应是绰绰有余。太、潜、石牌三城,也都容易守住。杨七麻还在南岸,没有北渡。云岩务必立刻南渡,以稳定祁门人心。至要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