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身世彷徨
冷月在看着云一飞,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与云一飞是没有距离的,所以她可以用各种眼神看着他。
冷月道:“我去找阿愁了。”
“什么,找他?”云一飞听后非常吃惊,因为就在候鸟亭那一次,冷月已经对云一飞说过,自己同他已经是划清了界限,今后不会再主动去找他,所以云一飞对冷月的做法有些不理解,这种不理解也是对冷月的关心与担心,因为黎剑愁不仅在冷月眼中是扭曲的,在云一飞的眼中,他同大义凛然也搭不上一点儿关系,于是说道:“找他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一声,他,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冷月摇头道:“我很好。”
云一飞缓缓地走近了冷月的身旁,此刻两人离的也特别的近,近的几乎已是贴在了一起。
云一飞将手轻轻地搭在了冷月的肩膀上,道:“不,你不好。”
冷月道:“的确不好,如今我都不知道我是好人,还是恶人,我千方百计地去杀黎剑愁到底是对还是错,红衣十三娘的死我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伤心。”
冷月的话让云一飞感到很奇怪,的确,她所说的话全部都很极端,这样的话也暗藏着大是大非。云一飞虽然不知道冷月看到了什么,又听到黎剑愁说了些什么,但总之,她与黎剑愁的相遇,一定是很不寻常的,这其中,一定存在了冷月所不曾想到的结果,因为他感到冷月的变化。
云一飞道:“为什么会这么说,阿愁对你说了些什么?”
冷月道:“没有,阿愁什么也没有对我说。”
云一飞又问道:“那你找阿愁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呢?”
冷月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找他是为了什么,开始是想去杀他,可是……”
冷月不知道自己再向下说什么好,也许她是意识到在云一飞的面前自己总是说另一个男人是对云一飞的伤害,更何况,冷月也曾经对黎剑愁动过情,她也曾在云一飞与黎剑愁这两个人之间迟疑过,徘徊过,不过,云一飞并不介意,因为他信得过冷月对自己的感情。
云一飞道:“可是你不忍心杀他。”
冷月再次地摇头,可是她这次摇头却显得是那么的怅然与无可奈何,也许她又想到了刚才对着黎剑愁上额所刺去的那一剑,但是那一剑冷月刺的很绝,手上不留一丁点儿的情面,登时,她什么都没有顾虑到,她只想那一剑下去,黎剑愁到底会不会死。
但是,冷月现在回想起,在她的内心里也是余留着后怕,她怕当自己的剑真的饮到了黎剑愁的鲜血时,她会后悔,她也会痛不欲生。
冷月道:“我并没有心软,但是他也知道我没有心软,而且他本来可以杀了我,更可以伤了我,可是他没有那么做。”
听后,云一飞不禁吓得一身冷汗,虽然冷月现在是毫发未伤,但是听冷月的表达,当时的那种场面云一飞也是可以设想出来的,所以他很后怕。
云一飞道:“多亏他没有伤到你,否则我云一飞一定和他拼了。”
冷月道:“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云一飞道:“你想说他对你还有情?难道你忘记你曾经说过他爱你是想利用你吗?”
云一飞这么说也绝非是想挑拨他与黎剑愁的关系,而是他真的担心冷月,她只是想提醒冷月,不要再用单纯的内心去看这个江湖,尤其是这个江湖上的人。其实云一飞也忘不了狄霜遥的分析,即使关于紫墨烟山庄的那件事情不是黎剑愁干的,而是北方乱马飞鸿。
冷月道:“不,我们好像是真的错怪他了。”
云一飞惊疑,他不知道冷月对黎剑愁的态度会有如此的转变,因为他明白,对一个人态度上的转变,是需要时间的,尤其是向好的方向转变。
于是,云一飞不解地问道:“冷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冷月道:“我看见,我看见红衣十三娘的肩上有一块儿与我相同的胎记。”
听后,云一飞登时愣在了那里,的确,这真的是一桩叫人很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倘若云一飞不是真的感觉到身子一凛,他定然不会相信这是现实,他一定会认为自己现在活在梦境之中。
云一飞看着冷月,看到了她眸子里的那一团忧伤,云一飞也在跟着忧伤,其实云一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忧伤,难道只是因为看到了冷月的忧伤自己就跟着难过了吗?或许不像,否则的话,他一定会说什么去安慰冷月的,不过,他现在什么也没有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件事情来的的确是太突然,固然,面对着这样不期然而然的事情,两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倘若这是梦对他们而言都很好,因为至少他们会醒来,可是在现实中他们在各自清醒的时候又会面对什么呢?
或许冷月将会面对着对黎剑愁的愧疚,因为冷月多次不相信黎剑愁,更重要的则是,她还多次想要杀了黎剑愁。
云一飞将面对着对冷月的歉意,即使冷月会原谅他。因为红衣十三娘毕竟是他亲手所杀,而且红衣十三娘还是冷月的亲生姐姐。
造物弄人,世事又多变迁,弄人弄得人无可奈何,变迁叫人心身疲惫。
两人还是在面面相觑着,不曾改变过的眼神搀杂着已经是改变了的焦虑。
云一飞问道:“冷月,你,你在说什么?”
冷月知道刚才云一飞听得已经是很清楚了,更知道他是不愿意去相信,所以,她认为自己不再有重复的必要了,她也会知道,即使自己再重复,云一飞也上无心去再听一遍,或许他也会叫自己无限地重复下去。
风还是在吹着,冷冷的风,吹不散阴霾的天空。
这里并不冷,他们也更是不怕天气的冷,可是这次他们都感觉到了冷,他们也很担心这样的冷,因为他们的心很冷。
冷月摇头,她只是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有说,她也不想再说什么,面对着自己心里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她也是不愿意说出来的,这是人的本性,每个人都不愿意面对痛苦,尤其是内心深处所不愿意接受的痛苦。
云一飞道:“你想要说什么?”
冷月很怅然地说道:“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总之……”
冷月并没有继续地说下去,她也并不晓得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好。她想将云一飞作为自己的依靠,云一飞也愿意让冷月依靠,可是这件是太唐突,唐突的更是叫人无法逃避,不知从何入手。
其实关于身世,任何人遇到都会头痛没,这样的事情也不存在旁观者清。
云一飞这时又拍了拍冷月,他是旁观者,是冷月身世的旁观者,他虽然不清楚冷月的身世如何,但是至少,他此刻还有一个清醒的头脑。在这个时候,云一飞也必然要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否则的话,冷月可真的是无所相依了。
云一飞问道:“你除了看到红衣十三娘身上的胎记之外,黎剑愁还有没有对你说些别的?”
冷月的脑中此刻是一片的混沌,她记不太清楚刚才黎剑愁都对自己说过什么了,在她的脑海中,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红衣十三娘的胎记,在燕家人身上所独有的胎记。
冷月摇了摇头,转瞬,她又点了点头,她茫然的眼睛又盯着云一飞,又摇了摇头。冷月也不知道现在自己变换了什么样的姿势,总之,他感觉到自己的内心非常之乱,乱的都有些崩溃了。
云一飞明白冷月此刻的心情,她虽然体会不到,但是他能够理解。
云一飞道:“其实有好多的事情并非都像想象中的那个样子的。”
云一飞想到用这样的一句话去安慰冷月,不过,冷月并没有去听,她也无心去听。
恍然间,冷月仿佛又想起了什么,现在冷月所想起来的,对她而言也都是非常重要的东西。所以,当她一想起来,她就会对云一飞说,这是种情不自禁,或许她也怕如果马上不说出给云一飞听,一会儿,自己也会将刚才所想起来的给忘掉。
冷月道:“对,我想起来了,阿愁对我说,对我说在红衣十三娘奄奄一息的时候,她要黎剑愁好好的照顾我。”
说着,冷月顿时又想起来了当时的那段场景,黎剑愁的表情,神色,言语,那样的诚恳,倘若自己不是因为仇恨,因端木龙曾对自己所说的话给蒙蔽住了,她是一定会相信黎剑愁的。
不过,冷月那时并不相信,否则的话,她也就不会冲动地用剑指向黎剑愁的。她现在虽然是重温到了那些,不过,她这时也不敢轻易地去相信黎剑愁的为人,因为现在黎剑愁在冷月的心中,也是一位极其会伪装的伪君子。
云一飞很认真地听了冷月刚才所说的那句话,他也因这句话而思索的入神。虽然云一飞也在口口声声地说黎剑愁是一位伪君子,不过,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并非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他也并非全然接受了这样的事实,他还是将黎剑愁当成是正人君子的。
或许在这个时代,少了一位君子的黎剑愁,云一飞便会感到了一种寂寞,他也并非甘于这份让人所难以承受的寂寞。
云一飞道:“红衣十三娘本应该恨咱们才是,那么,她为什么在临死的时候说出那样的话呢?”
云一飞对冷月这么的问,这也说明了他是相信黎剑愁所说的话的,不过,冷月倒是对云一飞的相信感到很诧异。
于是,冷月又问道:“怎么,你相信黎剑愁的话?”
云一飞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在他们的心目中,他宁愿相信黎剑愁。即使在他们之间存在着很多次误会,包括了生与死的误会。
云一飞道:“我为什么不信,不过,我想你现在也应该相信,因为不可否认的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在身上是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胎记的。”
听后,冷月即要疯掉了,因为她真的是不想相信,她若是真的相信了黎剑愁的话,冷月就会知道自己有太多的地方都对不起他了,或许,她这辈子也逃脱不了自己在良心上对自己的谴责。但是,她还是想去相信黎剑愁的,毕竟,她与黎剑愁之间有着那么多那么多令自己难忘的回忆。
冷月问道:“阿飞,我,我到底该怎么办,红衣十三娘又会是我的什么人,那阿爹又会和我有什么关系,怎么办,我该……”
冷月这时真的疯了,甚至比疯子还要疯,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确实,当一个人突然发现自己竟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时候,她的思绪的确会变得很烦琐,纷乱的就如一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