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别怕，我有朋友
梅阿姨帮陈紫琳开了门，陈紫琳礼貌地说了声“谢谢”，梅阿姨依然带着笨拙的腔调说“不用谢”，他们家和梅阿姨之间并没有多大的沟通，有的只是雇主与雇员的在系，陈紫琳也不是很和梅阿姨说话，并不是像爸爸妈妈一样为了体现他们的尊贵，陈紫琳本来就是个内向的人，不爱和谁说话，因为不经常在班上上课所以和同学们的关系也很生疏，再说她和梅阿姨之间也没什么好聊的，梅阿姨是个没有什么自我，没有什么主张的人，她只想赚点钱吃个饭老老实实的做人，任劳任怨不像是个很有热情的人，要是有热情也早就在这个家呆不下去了。
爸爸坐在大堂那张高雅的沙发上看商人报，他的西装让他显得更加地顽固与无情，拿着报纸的手的方式也显得那样的富态与权威，有着商人普通“恃强凌弱”的复杂神情，难以分辨出什么时候在生气，什么时候在施计诱逼，陈紫琳走了过去，叫了声“爸爸。”
爸爸只是抬起头瞧了她一眼，然后继续看报。
妈妈从铺着红色地毯的木质楼梯上走了下来，俯视着陈紫琳因此陈紫琳只能敬仰地抬起她的头又不厌其烦地叫了声“妈妈。”
“嗯。”妈妈比爸爸多了一个字。
陈紫琳走过妈妈的旁边往楼上走去。
“对了紫琳。”
“妈妈，什么事？”陈紫琳问道，妈妈告诉她跟别人说话的时候要把称呼摆在前面，这样才得体、才有礼貌、才显得尊贵，可是她自己却说着“对了紫琳”，证明这根本就是很难做到的事情。
“今晚爸爸和妈妈要去参加一个派对，要很晚才回来，你练完琴后就睡知道吗？”
“嗯，我知道。”
“还有紫琳，今天周老师打来电话，说学校有个男生缠着你对吗，周老师说那个男学生不是什么好东西……好学生。”妈妈纠正了自己的语句。
“经常逃课不务正业。”
陈紫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在她的思考中她和林易峰什么关系也没有，可是他们的关系却连妈妈也知道了，有些误会有时候会让当事人比处事人更加莫名其妙。
“紫琳，我希望你能明白，现在是学习的时候，而不是谈恋爱的时候知道吗？虽然快毕业了，但那只代表还有更多的事等着你去做，所以别让那些无谓的来影响你的心情。”
无谓的，陈紫琳真想问问她和爸爸之间也是无谓吗，还是他们只是一种关系而已，依赖着彼此的存在。
“妈妈，我练琴去了。”陈紫琳回答道，她不想听这些闲言碎语，没有一点意义，真可怕，妈妈在说着自己的未来，她竟然觉得自己的未来没有一点意义，对于一个绝望的人来说生活对她还有什么意义，她为什么还要活下去，难道说自己并没有绝望吗？
是，她只是在绝望的边缘上，不肯下去。
“紫琳，你是不是对妈妈的话开始厌烦了？”
陈紫琳大方地笑了笑“妈妈，没有。”
“那为什么妈妈一说话你就想走呢？”
“我没有这个意思，妈妈，我只是以为您已经说完了，所以才说要练琴去的。”
“我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的，紫琳。”妈妈威严地说道。
“好了，妈妈，您别想太多，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陈紫琳说道，再和妈妈点头道别了。
坐在沙发上的爸爸说道：“你呀，就是太啰嗦了，现在哪个孩子还受得了啰嗦呀。”
“我这样也是为她好呀，谁叫我就只有这样一个女儿呢。”妈妈说道，他们之间像隔着生疏的距离，可是却聊得很投机。
“压力是应该给点的，但是别把她当小孩子了，她都已经二十岁了，就像她自己说的一样，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她本来就是个小孩，你听过谁说过我们家紫琳很成熟吗？”
“算了算了，我不想和你争论了。”爸爸继续看起了报。
“梅姨，把先生上次去王先生家穿的那套西装拿出来，等下他要穿。”
“嗯，好的。”
“这么多年了，我穿哪件衣服你都要安排……”爸爸摇了摇头。
“真不知道紫琳怎么受得了你的。”
“我跟紫琳的关系可处理得好呢，倒是你，以前紫琳喜欢画画，是你硬叫她学钢琴的吧。”
“弹钢琴本来就比画画更有气质、更优雅。”
“那是你认为的吧。”
“我懒得和你说。”
……
今天的夜晚没有琴声，梅阿姨做完晚饭后也已经回去了。
陈紫琳一个人呆在这个偌大的空壳里，她在想，一个人，一个人不过是少了点痛苦而已，竟让她如此的伤感。在窗台前望着天空中的星，她的信仰在哪里，难道一生就这样吗，言听计从，她凭什么看不起梅阿姨，她可连梅阿姨都不如呀！风吹进窗台，陈紫琳伫立在那里，就算爸爸妈妈都走了，这个家依然给不了她温暖，她转身走了。
爸爸妈妈应该又要很晚才回来，她也有好多好多个晚上没出去玩过了，每天都是在不停地练琴练琴，让自己的生命与热情一点一滴地流淌在琴键上，再用自己的双手去压抑这些生命与热情，她明白了亲手将自己毁掉这句话的意思了，一直都只有悲伤的事可想，没有什么开心后可以用来回味一下的。现在她上美术课拿起画笔都会颤抖了，也许早在爸爸的强制扭曲下，她的世界便只充满音乐的声音了。她忘了画画的世界是怎样的了，也许她放弃了，也许她把它留在了心底。
是该出去走一走，透透气的时候了，关累了的小鸟还是会在主人不在的时候飞出鸟笼去玩的，它不是不会飞了，天性是不会变的，只是在鸟笼里飞不了。陈紫琳一想到出去就想笑，可是她的嘴上并没有挂着笑容，在这个添置了爸爸妈的空间的气氛里根本就笑不出来，她刻意到连他们留下的空气也去介意了，于是她只能选择平静地离开这个房子。
走在外面的世界，才发现夜晚的风是很凉的，天空很高云朵却飘得很低，大多数的星星就被藏了起来了，树不多，房子叉入云霄，五彩灯光很耀眼却并不能替人照清方向，还不如一盏暗黄的路灯，就在陈紫琳走着的那刻，她又想起了林易峰，如果和他再熟悉点的话她想她会祝福他的。
她从小到大，没和谁说过心里话，没有依靠过任何肩膀，也许安全感对于她来说早已经成零了，从来没有任何人关心她，林易峰是第一个连她口渴了也关心的人，为什么要对她那么的好，可是他们却什么关系也没有，这不是太像一个破碎了的梦吗，梦虽美，却已破碎。风刮过带动了陈紫琳的一些散落下来又被整理过了的头发，她脸上的神情是那样的忧伤，在这张本不该出现的干净脸上，林易峰不应该来扰乱她本来就不安分的心的。
“陈紫琳吗？”突然有声音从前面传过来。
陈紫琳望了过去，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眼前这个年龄和自己相仿的女孩的名字叫李绮，她是她的同学，可是陈紫琳和同学陌生得很，没想到现在会碰到她。
李绮正一脸阳光地朝自己走来，仿佛在给陈紫琳带来了无限的能量。
“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你！”李绮热情地说道，她是真的显得很开心的样子。
陈紫琳曾经很怕孤独，她总是以为下一秒自己就要彻底崩溃了，但下一秒却又总是有什么神奇的力量把她从悬崖边救了回来，等到孤独又来袭她发现自己已经坚持不下去了的时候，那股神奇的力量就又会来守护她，紧紧地守护她，把伤痛全赶走了，再对她说，陈紫琳，你要相信，你要相信希望。于是她战胜了孤独，抱着心中那个不会灭的希望，她把孤独静静吞噬了下去，所有的痛苦那颗不会灭的希望之心都明白，都很深刻地懂得。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怕孤独了，所以她很少与别人沟通，很少与人相处，除了自己，谁也不会懂，她再也不希望谁来打扰她的世界。
“是呀，我也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你。”陈紫琳礼貌地回答着。
“陈紫琳，你一个人吗？”
“你也是一个人啊。”
“哦，我习惯了。”
“习惯了？”
“对呀，我爸妈都不经常在家。“李绮随口说道。
“原来是这样呀。”
陈紫琳听着，她想就此道别，想说那我先走了，可是李绮却依然热情地对她说道：“陈紫琳，我买了新游戏一个人玩没劲，你到我家去玩吧！”
“可是我不会玩游戏。”
“没事，我教你就行了。”
“那好吧。”陈紫琳显得有些兴奋也有些期待，因为她从来没玩过游戏，在她的印象中，游戏就和毒品一样会给人带来非常非常多的快乐，可是毒品上瘾很危险，而游戏却只要一点时间和一台电脑就足矣了。
“走这边陈紫琳，我去买点东西回去后我们一起吃。”李绮说道便把陈紫琳留在了原地自己一个人往前方走了，陈紫琳还来不及答应说“好”李绮就急促地走了，她并不是急着离开陈紫琳，而是急着去买东西回来吃，陈紫琳留在原地笑了笑，她在想，难道这就是生活吗？
陈紫琳远远着望着李绮，望着她在小摊上买着吃的，她扎着高高的马尾，穿着很舒适很贴切自己阳光性格的休闲服，有着一张太阳光的脸蛋，放着光的眼睛、夺目。微笑的时候可以带着风一起微笑，再穿过对方的胸膛，让对方也快乐，到最后那快乐竟都成了温暖，刚才她对自己笑的时候她就是那样感觉的，她在和摊主交谈，是那样的善良、热情、开朗、自信、温柔、友好、纯洁、成熟，再形容下去就是完美了，所以陈紫琳停止了形容，不过是一个刚聊过几句话的同学而已，却带给她这么大的震撼，把这个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搬出来围伴她了，是学会了妈妈的世故，还是这个世界本身就有一见钟情的友情？
……
李绮的家住在六楼，那是一幢古老的楼层，也许是住惯了那个富丽堂皇的大家，陈紫琳喜欢一切荒废古老的东西，那幢楼层对陈紫琳散发着神秘气息。老旧的楼层没有电梯，而且就连楼梯里也并没有照明灯，李绮对她说道，你多走几次就习惯了，我也是这样走出来的，现在就像开了灯一样自如。
“多走几次，你要经常约我到你家来玩吗？”
“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来呀，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们了。”李绮不知道，这是陈紫琳第一次主动，就连陈紫琳自己也是在话说过之后才知道的。
“我们本来就是同学呀。”
“同学？一开学你就被你那狠心的妈妈给分配到这个老师那个老师那去了，哪有时间和我们亲密呀！”
亲密？
陈紫琳有点不明白这个词的意义，但是她似乎很感动，她想那应该是生活吧。
“对了，你出来你爸爸妈妈不会说你吗？”
“当然不会。”陈紫琳撒了个谎。
然后突然陈紫琳一个趔趄，“小心！”李绮紧张地叫道。
“谢谢你。”
“陈紫琳，你太见外了吧？”
“是不是被你妈妈给调教成这样了？”说完李绮爽朗地笑了起来。
虽然李绮一再地跟自己提起爸爸妈妈让陈紫琳心里很不好受，可是那都是埋在心底谁也发现不了的秘密的，所以她说道：“李绮，我是认真地跟你说谢谢的。”她一脸认真与无瑕。
“挺感动的陈紫琳。”李绮依然爽朗地对自己说道。
“好了，现在已经到了。”李绮拿出钥匙开门。
门被打开的时候当陈紫琳踏进屋内灯亮起来时，她觉得如果她不介意别人来打扰她的世界的话，她会和李绮成为很好的朋友，眼前这个扎着高高马尾阳光的女孩。
李绮的家很乱，各种游戏卡、音乐碟、杂志到处都是，完全不顾忌是桌上还是地上，也许只是李绮某个姿势时顺手的地方，就连茶几也被她拖动了，更别提凳子了，就像个太空垃圾仓一样，真不知道她爸妈回来会怎么说她，也许会拿着扫把她赶出去，然后再打扫干净后又笑着把她迎进家。
“不好意思，有点乱，习惯了就好。”又是一句习惯就好，李绮真的很随意，自己与人交往的紧张也消失得差不多了。
“我去我房间安装一下游戏，你想看什么就捡起来看就行了，里面有很多好东西的，还有，吃的在这你拿着吃呀，嗯……我房间还有点乱你别介意，我先进去装游戏的同时也腾出点地来我们好坐在上面玩游戏。”
“啊？坐在地上吗？”
“是呀，你放心啦，我家就是有点乱不脏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紫琳想解释因为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坐在地上玩过。因为爸爸妈妈说那是不得体的，她知道其实坐在地上玩过的人都觉得那是很自由的。
“那我进去了，你看看呀，这些杂志都很好看的，你喜欢看的话还可以带回家去，不过记得要还给我哦，这不是小气是原则问题，我先讲清楚。”
“我知道。”陈紫琳甜蜜地笑着，“小气的人都不会说这些话的。”
“嗯，你知道就好，我进去啦。”
“嗯。”陈紫琳念了一声。
然后在陈紫琳在太空舱里掏着各种宝的时候李绮把她请进了自己的房间，李绮的房间乱得可以用一言以蔽之，她还是没腾出地方来供她们玩游戏的时候坐着。于是挨着坐在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旁边开始玩起了游戏，陈紫琳很聪明学得很快，也许因为有很强的欲望吧，人们说如果想一个东西想得很久了，在得到它时会觉得它比原先多了很多倍的美妙了，陈紫琳学游戏也许就是这样吧，她在还没得到它之前早就领悟到了它的真谛。而陈紫琳学得越快，李绮玩得就更起劲，李绮玩得更李劲，陈紫琳就学得越快。
“陈紫琳，你以前真的没有玩过游戏吗？”
“没有啊。”陈紫琳一脸紧张地玩着游戏。
“那你真是个游戏天才！”
“啊，死了！”陈紫琳大叫起来，然后又止不住笑了笑，自己从来没这么失态过，而在李绮眼中，陈紫琳却是一脸的童真，单纯清秀极了，就像个被爸妈捧在手心里从来没有受过任何伤害的小孩一样单纯极了。
“陈紫琳，如果你是我妹妹，我一定对你很好。”李绮突然说道，陈紫琳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可是她不需要姐姐。
“啊？”她抬起头对她笑着，表示不懂，不懂一个如此单纯的女孩为什么要叫一个受尽了磨难的天使当她的妹妹，她觉得她能保护她吗？
“我说我们真的很适合当一对姐妹。”李绮再次说道。
“哦，现在听明白了，可是我不需要姐姐啊！”
“为什么？”
“因为姐姐会管着我呀！”陈紫琳不喜欢长辈，从她有爸爸妈妈周老师开始。
“放心，我才不会管着你呢，我会照顾你的。”
她说她会照顾自己，是真的吗，还是像爸爸妈妈一样照顾自己，可是从她的语言中她相信她的照顾是保护的意思，可是她不要她的照顾，把李绮带进自己的世界，那她该有多累呀，自己再清楚不过这种感觉了，她不会再叫谁去体会一遍了。
“李绮，我们继续玩游戏吧。”
“我才不要你做我姐姐，你比我大不了多少。”
李绮耸了耸肩，“那好吧。”只能就此算了。
在闯了一关又一关后，两人还不知疲倦地玩得起劲的时候，时间也慢慢地流逝了，不知不觉中，12点到了。
“哎呀，又死了！”
“陈紫琳。”李绮说道。
“如果你太晚回去会被你爸爸妈妈骂吗？”
李绮问得很平静，却吓得陈紫琳差点跳起来。
“啊，现在几点了！”
“12点啊，墙上挂了钟，还挺准的。”
“啊？！”
李绮笑了，为这个因为贪玩而犯了错的小孩。
陈紫琳看傻了，她犯了这么大的错李绮还那么温柔地对她笑着，一点也没有责备的意思在里面，好像还有点欣慰因为仿佛那是孩子的天性，可是陈紫琳应该早就很成熟了不是吗，她为什么还要像个孩子一样去犯错？
“你还笑！”她大声说着，好像有理的是她。
“没事，我送你回去，帮你解释。”李绮立刻说道，她就真的像陈紫琳的姐姐一样关心着她了，她应该是除林易峰以外第二个关心她的人吧，为什么要想起林易峰来呢，不应该的。
“不要了，明天还要上学呢，你睡吧，我一个人回去就行了。”陈紫琳推脱着，她怎么能让她送她回家，让她面对她的爸爸妈妈呢？
“那你怎样跟你爸爸妈妈说呢？”
“和他们说实话喽。”陈紫琳轻松地答道，不管是因为她自卑还是因为她不想他们受到伤害才拒绝欺骗他们，她都是善良的。
“真的不用我去帮你解释吗？”
“不用了，不多说了，我回去了。”
“嗯，那我送你下楼吧。”
“谢谢。”
“你又来了。”
“我也不知道，我一开口就说了。”
“呵呵——”李绮神秘地笑了笑，陈紫琳不想去追究，她从不想去知道别人的什么秘密，就像她从不愿别人知道她的秘密一样，也许你们会认为她冷漠，但她只是尊重而已，她不知道她的这种尊重会让人误认为那是冷漠。
……
陈紫琳在路上想，爸爸妈妈应该到家了，看到房子里没灯应该会想她已经睡了。但是陈紫琳不知道他们睡了没有，现在偷偷地进去会被他们逮个正着吗？夜晚的街道已没几个人了，陈紫琳有点害怕，害怕这黑暗里的未知，她一边害怕一边想着进家后的对策，可是似乎因为害怕而并没有想出什么对策。
所以很不巧的，在对策还没想出来时，家已经到了，家里亮着灯，看来爸爸妈妈还没睡，深夜的风吹在身上确实挺冷的，陈紫琳此时方意识到。
怎么办，爸爸妈妈会不会已经发现自己不在家了，她又往右边踱了些步，看到自己房间的灯并没有亮，这才松了口气，被他们抓住她真不能想象出会有多惨。“好冷……”陈紫琳抱住双臂跳了几步，不知道为什么，知道爸爸妈妈并没发现她不在家后，她一个人在街上的害怕也消失了。
……呵呵，突然灵机一动，她今晚就去住旅馆好了，明天早上再打电话回去就说晨练去了不回家吃早饭了，直接去学校。可是这个谎撒得真大，只希望这是个圆谎吧，她第一次乞求上天给她一点怜悯。
终于可以离开那个家一个晚上了，陈紫琳迈着轻盈的大步朝旅馆走去，再亲临其境这个安静了的世界，真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也许是有点寂寞但很愉快。陈紫琳多盼望一个人这样自由自在地生活啊，离开爸爸妈妈的束缚，离开周老师的教导，就这样一个人，不会太多也不会少到什么都没有地去旅行，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做自己想做的人，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多么希望，一切能实现。
可是当走进旅馆的时候，她却又不知道自己究尽有什么好开心的了，那样的日子能实现吗，至少她的眼睛看不到，也从未看过。
“你好，我要一个单人房。”
“好的，麻烦您出示一下证件好吗？”
陈紫琳依然礼貌地把身份证递给前台小姐付完钱后又向她点了下头表示感谢的意思。
“一个人的夜晚吧？”她应该怎样去珍惜才对，可是如果珍惜超过了她能做到的范围的话，那珍惜一定就会变成遗憾了，陈紫琳就是因为太想珍惜所以又忧郁起来了，也许哪个悲观主义说得对，一直都不幸福的话，幸福会被她习惯性地打破的。
徘徊在阳台上谴责自己的恶习，想看看星星，星空已经被她读了千万遍了，深奥的东西就在于人类永远发现不了它们的秘密，它也无法向谁说明。要不就在阳台上喝一杯橙汁，优美的事也已经被她做了千万件了，还有什么事可以去做，她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生活，生活中的事多着呢，怎么可能只有这样两件呢，她就像活在一个广阔的世界里，有着横越这个世界所有地方的思想，可是能行动的地方却只够她转个身，于是知道甚少，苦恼太多，想法太贫瘠。
这样说来，她好像就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怪物一样，不，怎么可以那样来形容自己，她害怕了，她会改变的，以后的生命还那么长，一定有什么事会发生的。
她依然朝夜空望了过去，相信星星，因为相信它能给人类指引方向，可是星星只会发光，一到天亮就消失，就像她一到天亮就消失的愿望。
陈紫琳不想坐在阳台上了，她也并不想呆在房间里，那里太闷了，一颗心终于无所适从起来，一个美好的夜晚由此而变得沮丧不安，有远虑必也有近忧，也许就是这样的吧，知道明天快乐不了，那么今天如何去享受呢？
这时，电话响了，是李绮。
“喂？”
“喂，紫琳。”
“是李绮。”
“是我，你安全到家了吗？”
陈紫琳又想说谢谢了，她收起了客气，“到家了呀，我现在打算睡了呢。”
“嗯……”
“李绮，你也早点睡吧。”陈紫琳说道，她第一次关心人，李绮能体会得到吗？
“嗯，好，紫琳，你早点睡。”
从李绮一开始叫陈紫琳紫琳开始，她就不习惯，除了爸爸妈妈以及周老师麻木了的称谓外，她没有和谁这么亲密过，李绮为什么要和自己这么亲密还是大家平常都是这么亲密，接收外界的信息会给陈紫琳带来更多思考，而这些思考都是她想不透的，比如李绮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为什么要这么关心她，她和她什么关系也没有。
还有林易峰，他为什么要送水给她，关心她口渴，为什么在那么多同学之中叫她回答那个有关于他理想的问题，她是他的什么人，为什么把那么一个重大的问题交给她。
是自己想得过多了，他们都是无意的，自己有心了。她的心已经够挣扎了，还去想其他的事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