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尴尬的角色
整整一个寒假我都蜷缩在家里，不与外界联系，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不论是春节的喜庆也好，还是今天甜蜜的情人节，都不能够影响我。真的很冷，天气很冷，风很大，打开的窗户灌进来的风让天蓝色的窗帘拼命的飞舞，缩在床角，死命的瞪着“哗哗”作响的风铃，房间宁静而喧哗。
爸妈的春节假期早已经放完，现在在上班，而未来则是在我对她不理不睬的情况下去和文皇过情人节了。
“铃……”家里的电话一直在响，不知疲倦。我房间里分机的电话线早就被我拔了，但是客厅里，未来的房间里，爸妈的卧室里，三个电话的声音像是在演奏一场失败的交响乐。半个小时后，我终于屈服在对方的耐心下。
“喂……”半个多月没说话，这才发现喉咙干涩发痛。
“是……未央吗？”对方不确定的声音清晰的传过来，是童阳。
“嗯。”我回了他一个单音节，却很清楚的听见他松了口气的叹息。
“未央，真的是你。我找了你好久，手机也不开机，未来又说你不想接电话，又不让我来找你，我很担心你。”
“对不起，我没事。”心里突然有一丝的感动，原来这个冬天我还是不孤单的，还是有人挂念着我……
“未央，今天，你要不要出来？外面很热闹……”童阳的声音迟疑着。
“嗯，好吧……”可能是因为童阳的关心让我不能够拒绝，可能是我好久没和他见面，可能是我自己也想出门看看，反正我就这样答应了。
“那我过来接你，大约15分钟就到你家了。”我几乎能够肯定，彼端的童阳温柔的笑了。
挂上电话，我开始整理自己。穿上两件毛衣，再套上一件羽绒服，系了一条厚厚的毛线围巾，整个身躯开始肥胖起来，而露出的脸却是消瘦苍白的。
在我准备好了以后，门铃也正好响起。
童阳微笑着拥抱了我，然后出门。
“你很冷吗？怎么穿了这么多衣服？”
“天气很冷啊，真的好冷……”我看着他身上所穿的一件毛衣加厚外套和街上行人所穿无异，只有少数的女孩穿着羽绒服，更多的是还穿着短裙配长靴。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怎么了？还是冷吗？”童阳握着我的手，感觉到了我刚才的发抖。
“看到她们穿得好少，觉得好冷……”
“其实那是因为你穿多了，这街上还没有人穿得像你一样令人注目呢。”童阳宠溺的静拍我的头。
“可是我觉得好冷啊……”我的声音还是低低的，不舒服。
童阳体贴的把我带到一个冷饮店，买了两杯热奶茶，坐在靠窗的位子，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窗户外面的对对情侣脸上幸福的笑容。我想到了寂然，很想他，真的很想他，为什么在我最无助需要人关心的时候，他却不能够在我身边？我又开始了胡思乱想，现在他应该和安然在哪个热闹的地方游玩吧？
“未央，你，还好吗？”童阳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
“嗯。”低着头，闷闷的回答。
“我说的是，最近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其实你不想说也没关系的，什么事情都会过去的。只要大家现在过得好就可以了。我们都很关心你的。今天还是未来叫我来找你的，她说你最近心情不好，所以才没有和我们联系，还让我不要介意。其实，不管是什么问题，都会有解决的方法，虽说我不知道你遇上了什么难题，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开心。”
“童阳，谢谢你……”我的眼睛热了起来，突然觉得我对童阳是不是太残忍，有那么一瞬间，我似乎就要对他说出我利用他的事，可是……
我应该说吗？就算他并没有喜欢上我，就算现在他只把我当妹妹，可是我害怕，如果我一说出开始的交往只是在利用他，他会不会不原谅我？会不会丢下我？
我不知道，真的，我只是一朵为爱情而枯萎的花朵，伤心着，哭泣着，只有童阳，他给了我一束阳光，让我逐渐温暖起来。我害怕就连最后的一束阳光也离我而去……
可是，我始终是欺骗了他！他是那么好，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关心我，体贴我，照顾我，哪怕不能够爱上我，他对我也算是不错的了……
看着窗外被风吹得瑟瑟发抖的树枝，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上面将要枯萎的叶子，树不再需要我，想要抛弃我，风来为我送行。大家都在说：叶的离去，是风的追求，还是树的不挽留？其实我觉得是因为痛苦吧！树不需要自己了，但叶子又能够追随风多长的时间呢？最终是叹息着，化做尘土，为树奉献自己最后的一丝力量。
街上行走的情侣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相似的笑容，嬉笑着，追逐着，而我和童阳又算什么呢？想来也是我拖累了他吧。在一场关于爱情的电影里，我只是一个配角，窘迫的处在三个人的中间，只是一个麻烦，所以这种难堪的角色是我自找的。
“童阳，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我终于鼓足勇气面对他。
“嗯？”
“其实，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你……”我闭上眼睛轻轻的说。虽说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但我还是怕……不过好像也不对啊，“不，其实我是喜欢你的，但这个喜欢不是那个喜欢，所以我要说的不喜欢是因为不是那个不喜欢，我要说的喜欢不是那个喜欢，我不喜欢你，其实我也喜欢你，总之就是这个不是那个……”让我疯了吧，听见童阳低低的笑声更加显得我的白痴，明明我不是想这样说的，怎么会说成那个样子？绕口令吗？
等等，童阳的笑声？他在笑？
我猛地睁开眼睛，童阳的笑容就立刻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他还笑得出来？
“未央，你真可爱！”童阳取笑我，又重新整整情绪，“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什么？你早就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被雷劈到就是形容我现在这个样子吧？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我是知道的，但你对我的喜欢只是像对哥哥一样，并不是像对待一个情人，我分辨得出来。”童阳很认真的说，我知道他现在心里想的一定是安然。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心里的愧疚更深了，“如果不是我的话，你就会去追安然的吧？就算不是安然，也会是别人在你身边，而我却只顾着自己的私心，占据着这个不属于我的位置……”
“我并没有怪你，只是想知道，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和我交往？”
“……”
“你喜欢叶寂然是吧。”肯定句。
看着他了然的样子我只能够点点头。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就像是个思想会漫游的精灵，眼睛很快就会变得迷茫起来，像只无辜的兔子，脑筋里一直打转，却很少注意我，只要有寂然在的地方，你的视线就会不由自主的看着他，每当他在我们面前和安然很甜蜜的样子，你也会露出幸福的笑容，但很快的心情又会低落……”听着童阳的描述，我的脸不由得烫起来，他什么时候开始观察我的？
像是在回答我心中的疑惑一样，他接着又说，“谁让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不专心，没办法，既然我吸引不了你的目光就只好来研究你的目光被谁吸引了！”这时候了还不忘揶揄我，怎么我就从来没发现他也有如此调皮的时候啊？
本来沉闷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大半。
“其实，他心里有一个人。”童阳突然转移了原来的话题。
嗯？哦。我愣了一下，明白他说的是寂然。
“我知道。”
“你知道？他告诉你的？”童阳的反应好夸张！
“是吧。”我如此说，“他跟我说过那个女孩，一个为了他而出车祸的可爱女生。只是他们到现在都没见过了。”
“他都不对任何人说的，居然告诉了你？”童阳的表情很玩味。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他说我和那个女孩长得很像，所以他告诉了我这个故事。没有什么特别的。”
“这就是不愿意和他在一起的原因吗？我敢保证，他肯定试图追过你。”
“嗯？是啊，我并不想成为别人的替身，而且他也说了，对那个女孩只是心存愧疚而已，并没有什么。”我只是想很平静的说出那个虽然伤人却也是事实的话而已，为什么我还是会感到难过？
“他曾经在家里休养了一年多，因为我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也搬家了，就搬到了他家隔壁，成了邻居，和他是很好的朋友。我只记得六年级的一天，那是小学快要毕业的前两三个月的样子，他和他妈妈出了一天的门，晚上回来的时候是直接送到医院里的。挂的精神科，住了半个月，他就回家了，在家待了一年多，那一年，我天天去他家陪他，和他一起做作业，他妈妈有请家教帮他补习。每天他和我单独相处的时候，都会说那个女孩好可爱，好勇敢，然后觉得很亏欠她什么的，后来情况慢慢好转，他和正常人一样的时候，还在想着那个女孩，他对我说他喜欢她。后来他去找过她，但是听说已经搬家了。但是他还是对她念念不忘。”
我不相信童阳所说的喜欢，那只是因为愧疚而产生的想法。
“但是现在他已经和安然在一起了，就表示他根本就不喜欢那个女孩啊。”我只是陈述事实。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你知道吗？我总觉得寂然好像也不是特别喜欢安然，只是我感觉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怪？”
“切，你不就幻想着哪天他们分手了，你还可以继续追安然吗？”我瞪他一眼，什么叫不是特别喜欢？是嫉妒！
心情现在已经很好了，“那我们？”
“还继续是情人咯。”童阳耸肩，无所谓的说，真是越看越可爱！
“童阳，嗯，有没有说过你很可爱？”我一本正经的说。
“啊？”童阳一脸惊愕。
“那就没有了，所以就我说过了！”我拍拍他的肩膀，“你真可爱！”然后牵着他的手，走出了冷饮店。
美好的一天却在傍晚回家的时候被中断。
“呃，未央，你回来了，先去洗手，等会就要吃饭了。”爸爸吞吞吐吐的说。气氛很明显的因为我的出现而变得尴尬起来。
“哦。”我不知道该怎么叫他，爸爸？还是姨夫？
“未央，今天玩得开心吗？是不是很热闹？”未来拉着我的手坐下来。
“嗯。”我点点头，还好不用叫她姐姐，不然现在是该叫表姐吗？
“未央，以后有时间就多出去玩，不要老是待在家里，知道吗？”妈妈，或许是该说姨妈吧，她的表情也不自然。
还以为自己会习惯，过了一个多月还是没习惯，他们让我平静的接受，我真的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接受吗？
只是低着头，沉默的吃着饭。饭桌上没有以前的热闹，大家都是小心翼翼的。我不由得苦笑，是在忍受我吗？
没什么胃口。
“我吃饱了，你们慢用。”还是这句话，我已经说了一个多月了。
回到房间，洗完澡，躺在床上，心情很乱。
很多东西我都无力去改变，也没有资格说什么。我可以说鄙视我亲生母亲对恋人的背叛吗？我可以说其实这个妈妈爱爸爸也是很辛苦的吗？我可以说讨厌自己是冷雪儿和李信的女儿吗？那样的父母，我可以坦然的去看待他们吗？他们甚至在同一天死去，而我也同时诞生。
妈妈真的很爱爸爸，所以即使明知道爸爸心里有另外一个人她也嫁了，明知道我是她亲妹妹叶柄是情敌的女儿，她也养了……
而爸爸，他是个痴情的男人，尽管心爱的女人背叛了他，却依然爱她如故，甚至在她嫁给别人后自己才结婚。只是他的爱，到底值得不值得？
亲妈妈呢？她也是爱着亲爸爸的吗？要不然她为什么明明和恋人是交往着的，却又和亲爸爸躺在她的床上？可她和亲爸爸是怎样认识的呢？甚至为了他抛弃了自己的恋人，迅速的和亲爸爸结婚。可是她幸福吗？一点也不！亲爸爸经常虐待她，她的生活可以说是水深火热，甚至我就是被打得提前出生，亲妈妈难产而死……
她有那么爱他吗？
爱到甚至可以被他打死也没有怨言？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的我在这个家庭里是多余的那一个，面对着一群以为是爸爸妈妈和姐姐的人却只是姨夫姨妈和表姐，我的亲妈妈还背叛过爸爸。这些，都叫我情何以堪？
其实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走错剧场的演员，演错了原本的角色，然后，尴尬，却不能够中途退场……
……
开学了一个星期，我让所有认识我的人都知道了，什么叫沉默是金，惜字如金。
头总是压得低低的，长发遮住脸颊，不说话，看起来就是一个文静过头的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对面对那些人，一切都变了，在家里我可以躲在房间里，可是在学校，我感觉无所遁行，总是感觉周围的人对我指指点点，然后，我开始鄙视我的父母亲。
未来他们更加忙碌了，再过3个月左右的时间就要高考，童阳没办法抽出很多时间来陪我，没关心，反正我一个人也习惯了。总是有时间就往梧桐树那里去，高大的梧桐，却是我一直以来的依靠。它分享了我的太多记忆，幸福的，悲伤的，甜蜜的，酸涩的，它同时也承载着我的眼泪与笑容。
距离情窦初开的日子已经很遥远了，可是我开始讨厌梧桐的花。几个月前的花期让我不再靠近梧桐，只有现在，有着斑驳的白色树皮的梧桐是我喜欢的，还有那些看起来就十分有力量的手掌型叶子。
天空一直很遥远，遥远得只看得见苍白，我以为飞鸟划过苍穹会留下什么痕迹，但是没有，或许是我看不到？空空如也，一如我现在的心，空荡得似乎可以听到心跳的回音。
天气很冷，坐在教室里我总是冷得桌子都开始颤动，可是安然只是让我别闹，她还要做作业。我很孤独。
很想流眼泪，眼睛却是干涩的，喉咙是哑的，头很痛，也很沉重，努力的抬着头，却看见在万花筒里的阳光，一片一片的，碎碎的……
靠着树干努力的想要站起来，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叫我，回过头，朦胧中似乎看到苏苏在对我微笑，我也想对她微笑，可是我却只看到黑暗一片……
隐约的听到有人在我耳畔翻动书页的声音，连带的风拂过脖子，很痒，也很舒服。这一觉睡得好安稳，没有噩梦，没有寒冷。我慢慢的睁开眼睛，天花板是白的，被子也是白的，这不是我的房间。
“你醒了！”愉快的声音突然响起，差点吓我一跳。
居然是苏苏！
“苏苏！你怎么在这里啊？”真像是验证了那句话，有的东西你要找它找不到，不找它的时候就会突然冒出来吓你一跳。
“很高兴是不是？可你也不用高兴的晕在我面前啊，看来我的魅力还不赖！”标准的苏苏说话语气。
“是啊，真的很高兴看到你。”我坐起来，微笑。
苏苏扔掉手中的杂志，坐在我床上，“我们差不多半年没见了，你就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贫血，营养不良，睡眠不足，还有一点低烧，你想我也不用想到‘茶不思饭不想夜不寐’的地步吧？”
我没说话，也听出了她字里行间透漏着的关心。不说话，只是微笑。
“冷冷，你有些不一样了……”苏苏的神情开始认真起来。
“我……”才要说话，才知道喉咙像是被火灼过一样。
苏苏赶紧递给我一个水杯，温温的，喝着刚好。
“谢谢。”
“跟我还客气什么啊！”苏苏帮我放下水杯，“最近怎么了？”
应该说吗？还是不说？
我摇摇头，不说话。
“看来事情真的还不小呢。”苏苏的身体紧紧的靠着我，我也紧紧的靠着她，“那你跟我说你的故事吧，上次说好的。”
“好，但是这只是故事，你也不要和别人讲。”我先要了她的保证才说出了我小时候的那个故事。
“那，那个小女生后来有没有和那个小男生见过面？”苏苏听完故事后问了这个问题，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她好像别有用心一样，但是没道理啊……
“嗯，见到了。”我还是如实的回答她。却不小心看到她眼里的闪烁。
“那他们相认了吗？”
“没有。”我吐出否定的回答，一方的认识不算相认。
“好可惜啊。”苏苏叹了口气。“好了，不说这个了，我刚刚帮你换上病号服时，怎么看到你的小腿上……”苏苏欲言又止。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不要告诉别人。”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被换过了，真是迟钝呢……
“因为我就是那个小女生，这是车祸后留下的。”
“所以你就不喜欢穿裙子，就是因为这个？”
我点点头。
“那作为交换，我也跟你说你一个你不知道的事吧。”苏苏神秘兮兮的对着我说，“我是你们学校的校董，而你身上穿的那套马甲的校服就是我读书的时候我要求设计的，我是第一个穿这套校服的女生哦！”
什么？不是吧？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我相信了。
“那我们就扯平了，不欠你什么了。”苏苏拍了下我的头，“对了，你手机号码多少？”
苏苏把她从我的校服里找出来的手机递给我，我拿过来，没开机，好久了呢，快2个月了。开机铃声过了一分钟，我的手机就开始叫个不停，都是短信息。我的手都快震麻了，在苏苏私笑非笑的表情中，终于等到手机安静了下来，一共有三十八条信息，除了扣月租的那4条信息，就大部分是童阳和小梦发来的，还有几条是寂然发的。输入了苏苏的号码后打了一下她的手机，正好我的手机没电自动关机。
苏苏把我刚打给她的号码保存后就劈头盖脸一阵轰炸，“臭丫头，过隐居生活啊你，这么多的人给你简讯居然都不知道？受什么打击啊？失恋？得绝症？还是父母双亡啊？”
我身体一僵。
“该不会让我说中了吧？”苏苏小心翼翼的吗？
我不说话，也差不多是父母双亡吧……我自嘲的笑笑。
“哎呀，我要走了，还有点事，手机借你打电话通知你的家人，医生说你要住院观察两天，所以你还要请假知道没？还有，不要告诉别人你见过我。”
我打电话给了未来，我只记得她的号码，让她放学后来我这里。然后苏苏就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的离开了。
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假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乱，一些支离破碎的东西一直在我脑海里盘旋着，但无法理解。
“未央，未央……”我听到未来在轻轻的唤着我。睁开眼睛，看见了未来、文皇、童阳、安然和叶寂然。
我冲他们虚弱的一笑，在未来的帮助下坐了起来，童阳适时的在我背后垫了一个枕头。然后坐在我身边。
“你没事吧？”面对所有人的关心，我只是微笑，摇头。
“是谁把你送到医院的？”童阳问道。
“呃，是一个学姐，她没留下姓名就离开了。”我也没有完全说谎。
“你吓死我了！”未来抱着我，突然就哭了起来，“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啊？”
她哭了，眼泪的温度透过了衣服，到达了我的皮肤。
“……谢谢……”我很僵硬的说。
“爸妈也下班了，他们等会就过来了。”未来接过文皇的纸巾，擦了擦眼泪。
“还是让他们不要过来好了。”我低沉的说，我不知道见面该说什么，该怎么说。
“未央，你很奇怪唉，他们是你爸爸妈妈，你都住院了！怎么可能不过来看你！”安然奇怪的看着我。
“我……”
“未央是怕爸爸妈妈担心，所以才不让他们过来的。”未来适时的帮我解围。
我点点头。
“嗯，安然，寂然，你们俩先回去吧，明天再来看她好了。文皇，你先去买点水果过来，我去找医生了解情况，童阳就留下来陪未央好了。”未来想了一会就迅速的清场，我只来得及看见叶寂然关心与不解的神情。
只剩下童阳在房间里，我轻轻靠在他的肩膀，看着窗外。很多很多的树，有茂盛的，萧条的，还有刚刚在抽新芽的，很少的花，在我眼里，就只是一个安静的地方，安静的事物。想必它们是看过了太多关于生离死别，太多欣喜交加，太多的美丽，太多的丑陋，可是他们依旧不语，那么多的秘密，那么多的负担，只是远远的观望，却从来不去插足……
“在想什么？”
收回视线，在靠近童阳一点，“很冷……”
童阳没有说什么了，只是用力的搂紧我。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喜欢上的是童阳，是不是就幸福得多？最起码是他给了我一束阳光，最起码，他对我真的是很好……
突然很羡慕安然，有两个这么好这么好的男孩喜欢着，她真的是很幸福！而她，也配得起这个幸福！
我再次的想起了亲妈妈对姨夫的背叛，虽然爱一个人是没有错的，可是，她背叛姨夫是不争的事实，她伤得姨夫很深吧？可是姨夫还是那么的爱她……
她配得起姨夫的爱吗？
文皇给家里和童阳的家里打了电话告知会晚点回去后就跟着未来回到我家，还是第一次正式的见未来的父母，想来也是拖我的福吧。
未来和文皇从家里带来姨妈煲的汤的时候，我正好吃完了童阳给我削的一个苹果。文皇顺便给童阳带来了饭菜。
童阳执意要陪着我而不肯先去外面吃饭，现在应该饿得差不多了。分给他一碗汤，我向他笑笑。
都没说话，气氛有些闷。
只是感谢漂亮的护士小姐的到来，让他们都出去了，给我稍微检查了一下身体。
夜晚降临，很快，黑色的天幕包围了天际，有种让人窒息的感觉。
文皇和童阳离开后，未来留下来陪我。
关了灯的房间很不适应，白天是纯然的白，夜晚却是冷寂的黑。天堂？地狱？很好笑的想到这两个词。真是想太多……
“未央，你现在还好吗？”蓦地，未来的声音打破了安静。
我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好吗？不好？接受？不接受？顺其自然？尴尬处之？
“我不知道……”
“你真的变得不一样了，我们都是很关心你的，像文皇和童阳寂然总是在问你的不寻常反应，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说你的心情很不好，可是你的心情要什么时候才好呢？”
“我会努力……”
“可是……”我听到在另一张床上她翻动的声音，“那好吧，有总比没有好。”
“我想睡了……”
像往常一样，很晚才睡着的我又是被噩梦吓醒的。然后就看到未来打开房门要出去。
很早，她起这么早干吗？
“我先去帮你买早餐，等你吃完了我再去上学。”未来看我醒了就这样对我说。却又在瞬间走过来，“你的脸色不太好。”
“我做噩梦。”我简洁的回答她。
“习惯性的做噩梦吗？”看到我点头她接着说，“所以你都睡不好，睡眠不足？”
我再次点点头。
“不要想太多了。”未来摸摸我的额头，“你先休息一下，我出去买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