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诡案实录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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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疑案(1)

刘千手看出我的想法,没等我问,又继续介绍起来。那维修店女子并没犯什么罪,而且到目前为止,她也不知道笔贩子的双重身份,更不清楚他犯事了,她带着女儿依旧给人修手机,维持生计。至于陈小魁,虽然是这两起案件的策划者,或者称之为始作俑者也不为过,她却逃出了法网。张峒死前没把她供出来,那笔贩子虽然交代了一切,但并没有实质证据,判不了她的刑,她依旧当她的阔二奶。

刘千手还从本子里翻出一些照片给我看,这是四个女人的照片,她们我都认识,就是包括陈小魁在内的那四个玩笔仙的富太太。我依次把照片看了一遍,发现在这些照片里,很多都是其他三位在秀恩爱,只有陈小魁孤零零的。我觉得这就是陈小魁对其他三人动了杀机的原因。

刘千手说过,她是一个二奶,另外三个是正房,在二奶面前秀恩爱,这不是作死的表现是什么?就好像在瞎子面前说视力一样。不过要我说,这陈小魁也忒蛇蝎心肠了,因为一个“妒”字,竟动了杀心。这次要不是我们来,光凭罗一帆他们,笔仙案最后真有可能成为一桩悬案的。我一醒来就接收了这么多信息,觉得好累,我们又一转口聊点别的,把这案子的事带过去了。

三天后,我出院了,当然也拆了纱带。我发现我的脸还是有些肿,给人一种膨胀的感觉,但戴个帽子,拿风衣遮一遮,还是勉强能出门的。我们出了医院,刘千手带着我俩去了一个地方,就是陈小魁家。现在案子结了,她家也没警察了,我们突然来访,让她家保姆很意外。但看在我们是刑警的分上,她也没说啥,痛快地开了门。

刘千手问保姆陈小魁在哪儿,保姆说陈太太在阳台上坐着,一连好几天都这样。刘千手找个借口,说我们有事要跟陈太太商量,让保姆不用跟着,接下来我们仨去了阳台。陈小魁坐在一个藤椅上,她知道我们来了,但只冷冷看了一眼,连招呼都没打。我这次瞧得仔细,陈小魁眼里露出一丝恨意来,或许是怪我们把张峒杀了吧。

她现在“没罪”,我们也不能把她怎么样,气氛一时显得很尴尬,但刘千手突然咯咯笑了,打破了这个局面。他往前凑了凑,跟陈小魁说:“陈太太,张峒死前让我给你个东西。”我一听心里激灵一下,心说我咋不知道这事呢,张峒死前我也在场啊。陈小魁反应很大,甚至都站起身来,看着刘千手。刘千手一摸兜,把那个双音金笛拿了出来。这笛子本该算是物证的,真不知道刘千手为啥这么大胆,把它偷来了。刘千手把金笛子递了过去。发现陈小魁接过金笛子时,脸色一暗,显得很伤心。

刘千手又说了一句话,但我敢肯定,他这话是瞎编的。他说:“陈太太,张峒也说了,这一辈子他都在等一个人,但一直没等到,可他不后悔,死,也值了!”陈小魁不理我们,又转过身背冲着我们,我从侧面能看到,她眼眶有点湿。

不得不说,刘头儿的嘴巴真损啊,而且他也真聪明,能把张峒跟陈小魁的关系猜个八九不离十,这两人弄不好是青梅竹马吧。虽然张峒杀了人,甚至也试图杀我,可这一刻,我却对张峒充满了怜悯,觉得他是个汉子。刘千手带我们来就是这个目的,尤其陈小魁拒客的态度也让我们知道,此地不能多留。在刘千手带头下,我们仨就离开了。

我们开的是一辆私家车,没那么多避讳,刘千手当司机,又把我们带到了那个维修店的门前。这时候都下午了,我们在车里等了半个多钟头,那维修手机的女子带着女儿出来了,打烊回家。今天风很大,她们走了一会儿,那小女孩说了几句话。我坐在车里当然听不到那小女孩说什么,但女子把外衣脱下,紧紧裹在小女孩身上,她却因此冻得瑟瑟发抖。这一幕把我感动了,打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句。

其实这维修女子和陈小魁都是女人,都有一个没有爱情的婚姻,也都有亲人朋友在这两桩凶案中死掉,但维修女的苦与痛让我感受到的是一丝无奈,陈小魁的恨与妒让我品味到的却是一种邪恶,甚至还多多少少有一种蔑视。再往深了说,这世上哪有笔仙啊,还不都是心里的善恶在驱使吗?一般人的生活,是普通而平凡的,但这也是某些人所奢求的。

在我琢磨事的期间,刘千手和杜兴都没说话,也都闷头想着,刘千手突然叹了一口气,就好像这一口气把这案子牵扯出来的东西全部吐出来一样。他不再留恋这个地方,给车打着火,开走了。在回燕山镇警局的路上,刘千手跟我俩说,明天一早,我们就要离开了,回到久违的乌州城。我被他这话一带,想到了第四人,我记得他也受伤了,不知道我们仨这次离开,他什么时候走,更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车里没外人,我就抱着试试的态度问了一句。

杜兴一直看着窗外的景色,听到我的问话,他回头看我一眼,又瞧了瞧刘千手。他能有这举动,我怀疑他早就知道第四人的身份了,但一定碍于某些事,他不能告诉我什么。我就求助似的盯着刘千手,那意思咱们仨都一起的,你俩心里都知道了,却不告诉我,是不是忒不地道了。

可刘千手真就这么不地道,他只透了一点资料给我:“李峰,咱们二探组第四人跟你有很大关系,你也别急着问那么详细了。不过当你认识他时,别被吓住就是了,因为他不是人类,也不属于禽兽,而是一个全新的物种,也有他自己的一套做人法则。”刘邋遢这话太深奥了,我琢磨不透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当然了,我不会笨得以为第四人是外星人,刘头儿说他是全新物种,那一定是说他的内心比常人要怪,仅此而已吧。

我们第二天一早就坐了飞机,但当我们上机后,接到了罗一帆的电话,他有些慌张,说陈小魁死了,在家里从凉台上摔下去的,经过现场鉴定,应该是意外摔下去的。乍一看,这又跟笔仙案有联系了,可我打心里觉得,陈小魁的死是自杀,刘千手给的那个笛子起了效果,没想到这个富商的二奶心里还有一丝良知。

我们当然没必要为了这事下机,刘千手也真能忽悠,跟罗一帆电话交谈一通,就把这事给推掉了,至于陈小魁的死怎么结案,我心说随罗一帆怎么办吧。

这次去外地协助办案,也让我们二探组在整个乌州市出了名,不仅警局的人都知道了我们的厉害,乌州市的各大媒体也报道了我们。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媒体采访的是刘千手。我记得清清楚楚,那一晚我们仨一起看的新闻,当刘千手那鸟窝头出现在电视里时,我当场有种泪奔的冲动。我心说刘头儿啊刘头儿,这可是上电视啊,你咋就不能打扮打扮呢,本来我们树起的形象,全被他这鸟窝头给破坏了。我更没好意思说,我还想指着这次出名去划拉一个对象呢,这下好了,全没戏了。

杜兴也愤愤不平,说他可是二探组的帅哥,以后这种露脸的事,让他去就好了。我面上赞同地点点头,可心里却把他这说法给否了。倒不是说我不认可杜兴的外在形象,而是他很容易就一口一个他娘的,这要在镜头前说秃噜嘴了,毁形象的威力不比刘千手小哪去。当然了,不管咋说,这采访已经完了,都过去的事就算了,我也没太在乎。

这次回归警局,我们也不再像之前那么闲着,跟一探组和三探组一样,接了案子,忙活起来。一晃两个多月过去了,我们没遇到啥诡异离奇的案子,却接手了一桩银行抢劫案。那个抢劫团伙很大胆,也很聪明,夜里悄悄摸到银行,用钳子夹断铁窗户,从主任室跳进去,再用枪制住保安,用氧焊切割钢板的技术把保险库给打开了。

他们一共四个人,头头儿更是神通广大,不知道从什么渠道买了一把AK和一把M4(都是突击步枪)。这着实让我们头疼,他这东西方武器的汇集,看着威风得紧啊。可这一天的晚上,刘头儿接到线报,我们三个探组联合突击行动,把他们堵在被窝里了。那三个手下当场被逮,头目却挺狡猾,黑灯瞎火地抓起一把枪和一把子弹就逃了。我们二探组最勇猛,尤其是杜兴,他也带着一把突击步枪,冲在最前面,看架势要跟匪徒拼拼枪法。只是到最后这枪战也没打起来,我也算服了那头头儿了,拿着AK的枪,却抓了一把M4的北约弹,记得给他戴上手铐时,他气得都快翻白眼了。我本来还担心这一战我们会死人的,没想到能这么顺利。

按说把匪徒一网打尽,我们也该放松一下,不过我们二探组没闲着,又连夜审讯起来。这次抓到的都是悍匪,但他们人倒挺敞亮,大有明人不做暗事的架势,进了审讯室,我们没怎么费力气,他们就一五一十地招了。只是银行抢劫案算是大案子,要记录的东西很多,就算是他们这么配合,也让我们忙活到了后半夜。

在凌晨3点多才把他们审完。我们仨要么打着哈欠要么伸着懒腰一同回到办公室。我们都饿了,可这个时间段上哪儿弄吃的去?别说饭店了,烧烤店都关门了,只有24小时服务的超市可供考虑。面包、泡面啥的,我们都吃腻了,杜兴就说:“要不就这样吧,咱们吸几根烟缓缓神,凑合着找地方先睡一会儿,等明儿早晨早点儿买早餐吃。”我和刘千手也都同意了,我们仨一边吸烟一边胡扯起来。

赶巧的是,在我们还没吸完烟时,办公室电话响了,是楼下保安打来的,说有我们仨的东西,刚被人送来的。这让我们挺吃惊,我可不信送快递的到这时候还没睡呢。刘千手撂下电话还先问我俩一句:“能是啥东西啊?”杜兴立刻接了一句话:“是啊,会是啥呢?”我发现他俩都挺坏啊,说完这话都看着我,这意思不明摆着吗,他俩懒蛋不想下去,让我跑趟腿。我是不嫌麻烦,而且跟他俩都是哥们儿也不见怪,我一点头接下这事,嗖嗖跑下楼了。

出乎我意外,当我看到那礼物时,没想到是三个快餐盒,鼓鼓囊囊的。我打开一看,是三盒饺子。我问保安:“这谁送来的?”保安回答,而且眼神中稍微带着一丝嫉妒:“是局长,他今晚在朋友那儿玩呢,听说你们把抢劫案破了,很高兴,也知道你们二探组连夜审犯人很辛苦,正巧他朋友那儿做饭方便,就让人送了点吃的过来。”我这下明白了,而且打心里还赞了局长一下,心说这领导当得不错嘛,还知道我们饿了。

我不客气,把这饺子拎上楼,但我耍了个滑头,半道停了一会儿,把饭盒打开,挨个儿把饺子都尝了尝。我想知道这饺子都啥馅的,如果是我爱吃的,那我赶紧把这盒放最底下,到时先把那两盒破的给他俩,我偷偷吃好的。我小算盘打得不错,可这三盒饺子都一样,大白菜肉馅的。我也就没多管,也没打乱这三盒的顺序。跟我预料的一样,当我把饺子拿上去,跟他俩说明这是局长给我们的夜餐时,他俩都叫好。杜兴还高兴得吧嗒吧嗒嘴,现在就是没酒,不然要我看他还得喝一盅呢。我们仨各自捧着一盒饺子,闷头吃起来。

刘千手挺怪,刚吃两个就把眉头皱起来了,还有点抿嘴的意思。我留意到他的表情,不解地问了一句:“咋了,头儿?”刘千手眼神都变了,很冷地望了望我俩,又从饭盒里拿出一个饺子,一起身走了,还丢下一句话来:“不吃了!”我都快被他整蒙了,他不吃就不吃呗,还拎个饺子走干啥?再说,这饺子吃着特别鲜,挺可口的,他应该爱吃才对。

杜兴也问了一句:“刘千手,你不吃,你那盒饺子咋整?”刘千手头都不回,又说一句:“你们也别吃了。”随后他下楼了,我和杜兴看了看,我估计杜兴想的跟我一样,刘千手就是个刘神道,他不吃还让我俩不吃?我俩傻啊!我和杜兴饭量都不小,吃一盒饺子哪够啊,我俩定好了,谁吃得快,谁就先吃刘千手那盒饺子。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俩这次为了一口吃的,较起劲来,加快速度往嘴里塞饺子。我这还没啥大状况,就是冷不丁吃多了,有点噎得慌。杜兴吃着吃着哎哟一声,捂着嘴直哼哼。我以为他没出息咬到腮帮子了呢,还咧嘴笑话他来着,但他一张嘴,吐了一个牙出来。

这把我吓住了,我心说杜兴忒狠了,不就抢个饺子吗,咋抢急眼了还?大不了我少吃点,把那盒让给他呗。我想接话跟他说,但他抢先跟我来了一句:“李峰,这不是我的牙!”听完的一瞬间,我脑袋里嗡了一下,看着牙的形状明显是人的,饺子里吃出人牙来,这什么概念?我突然有点恶心。杜兴倒沉得住气,一摆手跟我说:“别慌,咱们现在就下楼,问问保安啥情况。”

我俩一次踩好几阶楼梯飞奔下去,但跑这么快也没用,一切都晚了,那送饺子的早走了。保安跟我们描述了那个送饺子的人,中等个头,体形很大众化,戴着一个摩托车头盔,看不出相貌。我觉得保安说这些跟没说差不多,杜兴一合计,又给刘千手打了电话。电话接通后,他直奔主题,问刘千手刚才是不是吃出啥来了。刘千手没正面回答,反倒让我俩迅速到法医室。

我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今晚正好是小莺值班,我俩赶过去时,刘千手站在门外,小莺刚出来。她手里拿着一个报告单,但没急着说,先看了看我们。我急切想知道啥结果,就连连催问她。小莺一转身又回去,找了三个黑塑料袋出来,一人分我们一个。我望着这塑料袋,嗓子就有点痒了。小莺更是在这基础上狠狠打击了我们一下,她说:“刘探长拿过来的那个饺子,里面的肉馅是人的,而且还是人舌头肉。”

我和杜兴都忍不住了,拎着塑料袋哇哇吐上了。我这嗓子眼就是小了点,不然凭现在的恶心感,我觉得我能把胃和肠子全吐出来。这期间刘千手没吐,反倒盯着我俩同情地看着。我心里那个恨啊,心说刘邋遢,你刚才肯定吃出来了,明白这饺子啥样,可你那时候咋不把话说明白呢?害得我和杜兴都快吃完一盒饺子了。这后半夜,我和杜兴就没消停过,甚至连睡觉都没睡踏实。

等第二天一早,我们就立案了,这案子我觉得小不了,虽然现在还没接到哪里出现命案的消息,但这是迟早的事。只是我们立案归立案,调查起来却相当有难度,除了三盒饺子,并没更多的线索,当然了,所谓的局长给我们加餐的说法,也都是谎言。杜兴有个想法,说这次凶手不简单,甚至都有种挑衅我们的意思,毕竟我们二探组有点小名气了嘛。我心里也憋了老大一股火气,虽然他给的三盒饺子没毒,没把我们怎么样,但在我心里留下了不小的创伤。

我得了厌食症,就是看着好吃的,尤其是肉类的,一点胃口都没有,身子也饿得越发虚弱。杜兴比我好一些,只是不吃饺子,他没少开导我,让我别想不开。我当然明白这道理,但脑袋里就是转不过这劲来,最后刘千手想了个办法,要带我去看心理医生。我也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去了,心说真要看好了,我能少遭罪。这心理医生是小莺的老朋友,之前多次帮过警察,我一直知道这个人,却没机会见。这次刘千手带头,领我过去。他有自己的诊所,叫侯国雄,我们跟他提前约了时间,所以来到诊所时,并没其他的病人,这也用不着我们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