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认清事实
突然从黑暗中惊醒，急促的喘息，剧烈的心跳，过了好长时间，纪微雅才终于回过神来，看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窗帘随着未关紧的窗子翩跹舞动，微微泄露出一片朦胧的天光，楼上传来“咚咚”的声音，似乎是在装修房间，隔壁的老猫“喵呜”一声，她在自己的房间里都听得清清楚楚。
现在几点了？
伸手拿了手机看一下，才发现居然已经是下午五点。
起床穿衣洗漱，随便煮了一袋水饺做晚饭，等到她都收拾好了，便匆匆出门，坐车去上班。
刚才的梦境太过清晰，她……根本在家里待不住。
半个小时不到的车程，纪微雅匆匆付钱下车，走进东方假日酒店。
许肖一眼就看到她，忍不住好奇地挑高了眉，“今天来这么早？”
“嗯。”她随便应了一声，想了想又悄悄问他：“董事长在不在？”
“董事长？”许肖迟疑了一下，“我记得他下午似乎出去了，你找他有事？”
“有点事……”纪微雅微微迟疑，“算了，我还是打他的电话好了。”
跟许肖点头道别，她一边朝更衣室方向走，一边顺手拨通了沈今的电话。
那次……说了那样的话之后，她总是不自觉地想要躲开他，可是这一次……
“嘟嘟”的声音只响了两下，电话便接通了，“微雅？”
有些试探，有些怀疑。
纪微雅沉默了一下，“是我。”
“你找我有事？”沈今缓和了一下接到她的电话后瞬间微乱的心跳，轻声问她。
“你现在不在酒店吧？”纪微雅有些为难，“能不能赶紧回酒店……我知道我下面所说的可能荒谬了一点儿，但是我想应该是真的……”
“什么事？”听她这么吞吞吐吐的，沈今颇为奇怪。
“今天……大概会有人在酒店纵火。”纪微雅犹犹豫豫地开口，“你还记得之前在酒店里去世的那位老先生吗？是他托梦给我的。”
好吧，她承认托梦这个事情是的确荒谬了一点儿，可是却是千真万确地在她下午睡觉的时候发生了。
“你说真的？”沈今的声音微微扬了一下。
“嗯，虽然我也很不想当成是真的，”纪微雅无奈至极，“可是他足足说了十遍……”
而且居然还在她梦里装鬼吓她！
太过分了！
沈今略一沉吟：“我知道了，你在酒店等我，不要离开！”
“喂……”纪微雅还有话要说，结果沈今却不由分说就挂了电话，她只得喃喃自语：“没必要让我等你吧，反正我都已经把事情原委都告诉你了……”
难道他不觉得，这样见面，会很尴尬吗？
还是……觉得尴尬的，其实根本就只有她一个？
说不定，他早就已经不介意了。
毕竟……她都已经表现得那么明显了……
纪微雅无奈地叹了口气，去更衣室换好衣服之后便回到大堂等沈今。
“你很急吗？”许肖抽空问了她一句。
“什么？”她有些疑惑。
“我看你走来走去的，鞋底都快要把大堂的地毯给磨烂了。”许肖打趣完毕，笑着连连摇头，“我知道了哦。”
“呃？”纪微雅更觉得奇怪。
“罗经理都告诉我了。”许肖肯定地点了点头，随即对她暧昧地眨了下眼睛。
“啊？”纪微雅脸上的表情顿时丰富到了极点。
罗素素你这个大嘴巴！
看她脸色难看，许肖识相地闪开了。
过了一会儿，又抽到空子的许肖再度挪回她身边，“微雅，我说……”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做，先走了！”纪微雅当机立断，无比怨念地躲离许肖的工作范围，一个人蹲在大堂阴暗的角落处种蘑菇。
沈今走进酒店之后，目光左右一扫，便大步朝纪微雅种蘑菇的地方走了过去。
“你在做什么？”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纪微雅身子一僵，立即起身抬头，尴尬不已，“董事长……”
“走吧。”沈今却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似的，一边跟她说话一边转身，“我们来研究一下，看看你刚才打电话给我说的那个事情，到底该怎么处理。”
纪微雅只好跟他一起乘电梯去四十七楼办公室。
电梯里还有一个比他们快一步的男人，第二个走进电梯的是沈今，纪微雅最后一个走进去。
跨进电梯的那0.01秒内，纪微雅下意识便要选择了站在那个男人的身边，可是她的念头尚在打转，手腕上却忽地一热，随即便被一股不动声色的力量拉扯到了沈今身旁。
心脏“怦”地重重跳了一下，纪微雅只觉得他的手指与她的手腕相交的地方，莫名的热度袭来，几乎烫到她，惊惶地看向沈今，可是他却仿佛没事人似的，脸色依旧淡淡的。
他……
纪微雅面红耳赤，直到电梯内的第三个人到了二十二楼后离开，她便忙不迭地挣开了他的手，“董事长……”
“我好像已经好几天没有看见你的样子了。”沈今的神色却还是淡淡的，并没有因为她的举动而不悦，只是……仿佛有些感喟似的轻叹。
纪微雅没说话，停了一会儿，沈今继续开口：“上次你不是说想让你朋友来酒店工作？他好像没有来报到？”
纪微雅默默地点了点头，想到之前跟苏陌的争执，眼神微微暗淡，“他……似乎不太高兴我的自作主张。”
“也许他很喜欢自己现在的工作？”沈今看了她一眼。
“但是很危险……”纪微雅想到那一日亲眼目睹的意外，仍然觉得心惊肉跳，“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拒绝，我只是希望他过得好一点，更好一点……”
为什么苏陌不能明白？
因为是自己间接害得他入狱，所以，希望能够帮助他，重新开始他的生活。
将过去的那些，一一抹去。
即便做不到，也要尽力尝试。
可是为什么……他仿佛根本不清楚她的心思似的，说出那样令她难过的话……
看着突然陷入沉默中的纪微雅，沈今的目光微微一闪，“微雅？”
她现在满脑子里大概都是那个人吧？
“嗯？”她困惑回眸。
“你究竟有没有想过，在他入狱那些年，他遇到了什么事情？他有没有改变？他的所想所做是否还和以前一样？你有没有听他说过他的故事，有没有想过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有没有问过他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沈今深深地看着她，“我不知道我这样说，你会怎么想，但是……你可以走近他的人生，但是不要试图去强制改变他人的人生。”
“他……他当然和以前一样！”略微心虚的声音，纪微雅仿佛努力想向他，或者是自己证明似的，说得很大声，“根本不可能改变的。”
“我只是这么一说，你这么激动干什么？”看着她脸涨得通红的样子，沈今忍不住叹了口气。
“哪有……我哪有激动？”纪微雅尴尬地放低了声音，“我只是……”
只是连她自己都不太明白而已。
可是，当沈今问她，苏陌有没有改变的时候，她就不自觉地大声了起来。
仿佛只有这样，才有底气向自己、向他人证明——
记忆中的那个少年，不会改变，没有改变。
所以……
她需要再努力一点。
下了班之后纪微雅就打了电话给苏陌，商量了好久，才决定中午见面，顺便一起吃午饭。
上一次算是不欢而散，所以纪微雅决定，中午见面后，一定要心平气和，不可以再说出什么可以令两人吵架的话。
吵架……伤感情啊。
虽然现在两个人的感情似乎有些淡，可是，毕竟已经在名义上是比普通朋友亲密多了的关系不是吗？对她来说，苏陌是她一直在等待的人，她不能因为一些小事，就把多年前的那份等待抹煞。
她……是喜欢苏陌的。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她的这份感情想必早就有了一个结果。
但是……
不过也罢了，虽然晚了一些，但是从现在开始，也比不开始的强。
纪微雅回家后定了闹钟，睡了一会儿，到中午十一点半的时候起床，收拾了一下之后，就打车去了跟苏陌约定的地方。
到地方之后，苏陌还没到，她站在那家餐馆前，自觉有点傻气，于是只好翻出手机，假装在发短信。
过了片刻后，有人在背后轻轻点了点她的肩。
她蓦地回头，习惯性地保持着微笑，只是笑意尚在唇边，却在看清楚苏陌身后跟着的打扮得难得简单干净的女孩时，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等很久了吗？”苏陌倒是一副自在的样子，“进去吧。”
说着话便走进了餐馆内，跟在他身后的女孩子也走了进去。
纪微雅傻傻地在门口看着他们走进去，半晌后才想起来她应该赶紧跟上去才对。
进了餐馆找了位子坐下来，她和苏陌是面对面的位置，而那个女孩子……叫“小渝”是吧，坐在了她的左手边。
感觉……很诡异。
服务员倒了茶水送了过来，顺便送了一盘瓜子。
小渝一点也不见外，拿了瓜子嗑起来，纪微雅看了她两眼，这才把不解的眼神投给了苏陌。
苏陌看出她的疑问，于是轻描淡写地解释：“微雅，不好意思，因为小渝专门来找我，所以……一起吃顿饭好了。”
纪微雅勉强笑了笑。
“你以为我喜欢跟你一起吃饭？”难得沉默乖顺的小渝此时却不怎么高兴地插嘴进来，一点儿也不客气，“要不是苏陌在，我才不会勉强自己坐在这里。”
那你就不要勉强——
纪微雅瞪着她，憋了半天气，最后咽了下去，低头拿起面前的茶杯。
服务员拿了菜单给苏陌等他点菜，苏陌把菜单转手放在她面前，“你来点吧。”
纪微雅摇头，“还是你来吧。”
苏陌只好把菜单拿了回去。
纪微雅悄悄打量他，然后……目光不自觉地朝旁移了移，看向小渝。
之前两次相遇的时候她都是浓妆艳抹的，如今乍然看到这么清爽干净的小渝，纪微雅突然有些不习惯。
“你看什么？”小渝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活像只刺人的小刺猬似的，立即对她竖起了刺。
纪微雅只好移开目光。
苏陌点好了菜，拿起杯子喝茶，一时之间，虽然这张桌子围了三个人，气氛却顿时古怪地僵了起来。
纪微雅忍了半天，终于开口：“苏陌……我之前跟你说的事，你再考虑一下。”
“什么事？”苏陌完全不记得她说了什么。
“就是换工作的事，”纪微雅怕他拒绝，急急开口，“我说过，已经跟我们酒店董事长打过招呼了，他说没有问题。”
“我也说过，不想换工作。”苏陌淡然开口，拒绝了她的好意。
“可是……”纪微雅急了，“我都已经跟我们董事长说过这件事了。”
“那是你的事。”苏陌微微皱了下眉，抬眸看她，“我现在的工作做得好好的，没必要换工作。”
“可是……”自己之前的打算被他三句两句就又驳了回来，纪微雅又是失望又是沮丧。
小渝这个时候倒是听出门道来，插嘴进来：“苏陌现在有工作，为什么要换？”
“工地的工作有什么好？”纪微雅不安地咬了下唇，“又危险又没有保障，而且还那么辛苦……”
“我喜欢就好。”苏陌淡淡开口。
“苏陌……”纪微雅第一次察觉到自己居然可以口拙到这个程度，她看了看一旁看热闹的小渝，再看看一脸不想就这个问题多谈的苏陌，一时情急，顿时口不择言起来：“你就这么想做那种工作吗？整天在工地上搬砖头运沙子，能有什么好？再说，等到工程结束，你还做什么，难不成继续这样等着下一个工程从天上掉下来找你不成，根本就没有半点保障！而且工地上那些人……你怎么能跟他们在一起混日子？”
这真是她说的话吗？
“够了！”苏陌的脸色突如其来地冷了下来，“我觉得我现在的工作挺好，用不着换，至于工地上的那些工友，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不需要你多加指责，就算是临时工，又有什么不好？我愿意做这份工作就好。”
纪微雅不死心，“可是，你如果到酒店来上班的话……”
“怎么？”苏陌蓦地尖锐起来，“到酒店上班就比在工地上班高级一些吗？还不都是替人打工？或许你觉得那地方不错，五星级酒店，出入的尽是些衣冠楚楚的人，可是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你真的觉得，我跟那个地方相配吗？算了吧，我有自知之明！”
“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纪微雅简直难以想象地看着他。
“怎么？”苏陌嘲弄地看着她，“微雅，这么久没见，你到底在想象中把我的形象拔高到了什么高度？我现在是什么？一个坐过牢出来的人罢了，要学历没学历，要技术没技术，我还能做什么？你在那种‘高级’场所呆久了，大概不习惯见到这样的我，所以在用你自己的评判标准来看我，不过，我就是这样了，烂泥糊不上墙——你懂吗？”
“那你就自甘堕落？”纪微雅重重咬唇，气恼之下，开始胡说八道。
“我乐意就成！”苏陌冷冷一哂，“算了，这个问题不要说了，我们吃饭吧。”
“还吃什么？”看一眼仿佛对他们的争执很是幸灾乐祸的小渝，再看一眼苏陌漫不经心的样子，纪微雅心下一恼，顿时站起身来，“根本就没有吃饭的必要了！”
苏陌朝椅背上一靠，很无所谓的样子，根本没有在意她此刻的恼意。
小渝似乎感到很有趣，偷偷笑了起来，伸手去拽苏陌，“你干什么啊，把人家都快要气死了。”
苏陌看着她的时候眸中藏着笑意，“你幸灾乐祸？”
够了！
够了！
不想再看他们此刻眉来眼去的样子，纪微雅略一迟疑，随即便毫不犹豫地大步冲出了餐馆。
“喂，”小渝戳了戳苏陌的手臂，“她被你气跑了，你不去追她？”
这话，满含醋意啊——
苏陌斜斜睨她，眉目之间，颇有几分风流倜傥的意味，“我如果去追她，你就要哭了吧？”
“讨厌——”小渝立即笑着伸手朝他捶了过去。
苏陌任她笑闹，目光在看向纪微雅消失的方向时，眼神却不免暗淡了几分。
微雅，对不起。
明明不想和你吵架的，可是……
上次之后，我就已经发觉，我已习惯了我的生活，对于你所提供的那些，已经没有办法再去接受了。
甚至，包括……感情。
脚步声骤然再度响起，眼前光线微微一暗，苏陌下意识敛起眸中的失落暗淡，抬头看去，却见纪微雅咬着唇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又回来干什么？”小渝不防她回头，顿时嚷了起来。
苏陌不发一言，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我知道刚才是我胡说八道，对不起……”纪微雅沮丧地看着他，试图尽自己最后一点努力，“可是，真的不行吗？不可以换份工作吗？你知不知道上次工地上的意外事故，我真的好害怕……”
许久，苏陌始终都没有开口说话。
真的忘记了吗？
不，他当然没有忘记。
他还记得她当时颤抖的模样，是真的害怕极了。
既然这是她所希望的事情，那么……
“好，”他毫无预兆地突然开口，完全无视小渝错愕的表情，“我跟你去，但是……你不能抱什么希望。”
东方假日酒店，本城最大的五星级酒店，出入这里的人，无不衣冠楚楚，一派精英名流的架势。
苏陌站在酒店门口，只觉得格格不入。
就仿佛乞丐突然要饭到了皇帝窝的那种感觉……有种莫名其妙的排斥。
不喜欢这个地方。
站在酒店门口的那两个门童似乎已经看他好几眼了，一副防备的样子。
怎么，难道他会拎把刀过去打劫吗？
苏陌烦躁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后再把烟盒放回去，另一只手随即便要去摸打火机，只是有一个人却比他更快了一步，抽走了他那支烟。
他抬眸看去，就见纪微雅不甚认同地站在他面前，“酒店门口不要抽烟，还有……你怎么穿成这样？”
“我这样怎么了？”苏陌扯了扯自己身上那件特别结实的牛仔外套，“我平时也是这么穿的。”
“我给你买的西装呢？”纪微雅有些无奈。
“穿不习惯，就没有穿了……别生气，”苏陌立即堵住她的抱怨，“我听说酒店不是会发工作服？到时候穿工作服不就好了？”
纪微雅叹了口气，“……算了，你跟我来。”
苏陌跟着她朝酒店里走，一路上所过之处，只觉得人人侧目。
纪微雅倒没在意，把苏陌径直带到了休息区，“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找董事长问一声，看看要把你安排在哪个部门……对了，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职位？”
苏陌随意看了一下酒店大堂内的摆设，脸色淡淡地开口：“没有，随便吧。”
“好，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纪微雅点了点头，随即便离开了。
苏陌只好留在休息区等待，没过片刻，有人走了过来。
是个穿戴打扮都很精致的妇人，一眼看到苏陌，立即夸张地拿手掩住口鼻，轻蔑地看了他一眼。
苏陌也看她一眼，没有做声。
那个妇人这才发现他眉目极漂亮，可惜穿着太过差劲，再加上他表情不善，对她没有半分好脸色，于是再度皱眉，随即离开了休息区。
苏陌挑了下眉，懒懒地闭上眼睛养神。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火气。
讨厌这么干净的地方，讨厌这么富丽堂皇的地方，讨厌刚才用那种眼神看他的妇人……
“先生？”突然有人轻轻推了他一下。
苏陌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酒店工作人员站在他面前，跟在后面的就是刚才那个妇人。
“什么事？”他冷冷开口。
“不好意思……但是，”跟他说话的工作人员也不是很好意思，“可以请你换个地方吗？”
“为什么？”苏陌挑下了眉，“为什么要我换地方，这里不是休息区吗？”
酒店的工作人员顿时哑然。
一旁被他完全忽略的妇人心内微微生气，“你到底要不要起来，穿成这个样子，真是脏死了！”
“那么夫人，看起来你很干净啊。”苏陌不怀好意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变了脸色，冷冷补充着重句：“那你还不赶紧滚远点，离开我这么脏的人？”
“你……”妇人涨红了脸，“你到底要不要起来？”她一边说一边拿手挥了挥，似乎笼在她前面的是团污秽的空气似的。
“无聊！”苏陌简直懒得理她。
“马上叫保安来，把他赶出去！”妇人顿时恼了，“酒店里面怎么能容许这样衣冠不整的人进来！”
“你叫什么叫？”苏陌蓦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逼近面前叫嚷的妇人。
“你你你……你干什么？”妇人顿时结结巴巴地朝后退去，一不小心被沙发绊到，顿时整个人都跌倒在沙发上。
“先生，不要这样！”酒店的工作人员想要劝阻苏陌。
苏陌不耐烦地一掌挥开那人，随即欺近那个妇人，“你说我想干什么？”
他此时离得极近，妇人能够清晰地看清楚他漂亮的眉眼以及他眸中不耐烦的神色，顿时又是心跳又是紧张，“你你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苏陌微微沉默了一下，突然扬起了拳头，一拳便挥了下来。
“啊——”妇人顿时尖叫起来，顿时令得大堂内人人侧目。
许肖听到尖叫声，连忙快步走来，正好看到眼前这一幕，连忙上前拉开苏陌，“不好意思，先生，你吓到我们的客人了……”
苏陌却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挣开他之后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随即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酒店。
够了！
这种地方再待下去，他一定会窒息！
根本就不该答应微雅来这个地方！
这里的一切都让他不适应，他非常……非常讨厌这个地方！
出了酒店的玻璃门后，苏陌深吸一口气，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微雅……她等下会找他吧？
可是没有办法，这个地方，他真的完全不习惯……
苏陌皱起眉，目光随意落在街道某一处，却不禁微微一愣，而那个被他一眼看到之后妄图拿报纸把自己藏起来的人则心虚地开始朝相反的方向溜去。
“站住，小渝！”苏陌沉着脸色喊住了她。
小渝委委屈屈地放下了报纸，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苏陌走过去问她。
“我……”小渝干笑两声，“我顺便路过……”
“顺便？”苏陌怀疑地瞄了她一眼。
小渝咬了咬唇，蓦地粗声大气地嚷了起来：“是啊，我承认，我就是跟踪你，怎么了，不行吗？明明就是你自己答应我，说以后找女朋友的话，我一定排在第一位，可是现在偏偏又杀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她还要干涉你的生活，让你换工作……你不是最讨厌人家干涉你的私生活吗？为什么对她就千依百顺的？你……”小渝红了眼圈，气得想哭，“明明我对你比较好，可是每次你总喜欢吼我，老是放我鸽子，你不开心的时候，也是我陪着你。苏陌，你这个人太没有良心了，要说你认识她的时间比较久，可是我们也都认识七年了，要论时间长短的话，我也很长啊，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那么喜欢你，你喜欢我一下会死啊！反正我就是要跟踪你，缠着你，不给那个女人机会！”
她说话简直就像放炮一样，噼里啪啦的，简直不跟人反应的机会，吼完之后，蓦地冲上前去，勾住苏陌的脖子，在他唇上重重咬了一口。
苏陌措手不及，于是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么一下子，有些疼痛，有些茫然，还有一些……莫名的心酸。
原本一直不为所动的心仿佛稍稍被醋泡软了。
仿佛突然在这一刻心动了，突然明白了一些……他平时似乎一直都在忽略的事情。
是他的疏忽吗？
一直抱持着那样不知所谓的心情，而忽略了一些……其实很重要的事情？
苏陌的脸色不停地变幻着，小渝咬过他之后看他没什么反应，有些怯怯地喊了他一声：“苏陌……”
苏陌顿时回神，突然一搭小渝的肩，“没，我没有要换工作。”
“真的？”依旧挂在他身上的小渝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