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微微心动
晚上九点。
东方假日酒店客房部。
值班经理罗素素匆匆忙忙地闯进门，劈头就问：“谁知道纪微雅在哪里？”
“好像在餐厅吧。”有人随口应了一句。
罗素素二话没说，扭头就跑掉了，急急忙忙闯进电梯内，按下通往餐厅的楼层键。
电梯上的数字键不停地跳动，罗素素心急火燎一般，眼见得电梯一停，立即就冲了出去。
只是冲出去才发现有客人刚刚好从餐厅里走出来，罗素素下意识放轻了脚步声，沉一口气，姿态端庄而优雅。
这是一个酒店人应该具备的基本礼节。
不能让客人见到你慌乱狼狈的一面。
罗素素踩着那样端庄而优雅的步子接近餐厅，悄悄朝里一看，结果发现纪微雅坐在一个角落的位置，不知道在看什么。
不过，管她有没有事，现在她的事情才最重要——
罗素素继续保持着优雅的姿态，步伐却快而迅疾，迅速接近纪微雅。
纪微雅正在专心地看着什么，只觉得眼前突然有暗影压来，抬头一看，就看到罗素素苦着张脸站到了她面前，“出事了？”
罗素素那张美美的脸苦得简直能拧出胆汁，“住在702的客人突然去世了。”
“啊？”纪微雅目瞪口呆，半晌后才苦笑一声，“不会吧，在咱们酒店？”
“可不是，”罗素素垮下双肩，“最吓人的是死不瞑目，到现在眼睛都还没合上呢。”
“谁让你来找我的？”
“董事长。”
纪微雅叹了口气。
就知道是他。
她站起身，“好，我跟你过去看看。”
罗素素连忙点头，头前带路，突然又回头，“微雅，你……这种事董事长为什么找你去？”
纪微雅一本正经，抬头望了望天花板，“其实我是神婆。”
虽然刚刚才受过惊吓，可是她这么一说，罗素素却还是笑了，“乱扯！快走！”
东方假日酒店，客房2702。
住宿在这里的客人因为突发心脏病的关系，不幸身亡，留下自己的老伴，一人独自面对悲伤。
纪微雅赶到的时候，沈今正在低声安慰伤心的婆婆，看到她来，似乎有种微微松了口气的感觉。
将婆婆交给罗素素安抚照顾，沈今走到纪微雅面前，“还好你在。”
纪微雅朝半掩的房间看了一眼，“通知他的家人了吗？”
“已经通知了，但是，最快也要明天早晨才能过来，”沈今叹了口气，“所以在那之前，需要你做一下处理。”
“我听素素说，老先生并没有合上眼睛？”纪微雅皱了下眉。
“是，”沈今有些迟疑，“你能够帮助他吗？”
“我……”纪微雅看着房间里的某处，苦笑，“进门的时候，我就看到他了。”
沈今吃了一惊，下意识顺着她的视线所指方向看了过去，不过，他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他在那里？”
纪微雅点了点头，“一直都在。”
“他想做什么？”沈今的目光再次落在她所看的那个方向。
“我不知道，我去问一问好了。”纪微雅朝前走去。
沈今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纪微雅回眸，“怎么了？”
“你……”沈今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松开了她的手，“没事。”
纪微雅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再度朝前走去。
离她不远处的，那个一直漂浮在半空中的老先生，带着微微的愁容，正看着她。
越来越接近。
纪微雅却不知道为何脚下突然一滞。
因为她突然明白了沈今为什么会抓住她了。
他是在担心她吧？
担心她会害怕，所以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
他……
纪微雅突然微微一笑。
原来，董事长大人是个很体贴很细心的人呢。
唇角挂着浅笑，她抬眸看向那浮在半空中的灵体，轻声开口：“老先生，我们可以谈谈吗？”
淡白色的灵体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随即飘落了下来。
“你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事情？”纪微雅与他面对面，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脸上的愁容。
老先生有些怀疑地看着她，“你真的能看到我？”
纪微雅点了点头，“我能看到你。”
“那……你能帮我吗？”老先生迟疑不已。
“你想我怎么帮你？”纪微雅静静地看着他。
老先生期期艾艾地开口：“我……我能不能上你的身？”
上——身？
纪微雅犹豫了一下，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沈今。
他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虽然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可是她就是知道，他在担心她。
于是突然觉得……自己仿佛是被保护的那一方似的，有些莫名的心安。
纪微雅回过头来，对着面前的老先生，轻轻颔首，那一瞬间，老先生的眉眼顿时舒展开来。
浅白色的灵体慢慢靠近她，最终一丝一缕渗入到她的身体内。
纪微雅顿时打了个寒噤，身形一晃，随即缓缓回过身来。
沈今疑惑地看着她，试探地开口：“纪微雅？”
“我要见婉夷。”纪微雅的声音苍老无比，完全不是她平常说话的感觉。
沈今愣了一下，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蔟小小的火苗，有些生气，有些无奈，更甚至，他比较想伸手在纪微雅额上敲上一记。
她居然……让鬼上身？！
到底她知不知道什么叫危险，就算是想要帮忙也不能这么做吧？
这个傻瓜，又在做傻事！
“我要见婉夷，我有话想要和她说。”纪微雅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是那个苍老的男声。
沈今紧紧抿唇，冷峻地看她一眼，随即开门走了出去，纪微雅在房间里等不到五分钟，他便又回来了，带着那位叫做“婉夷”的婆婆。
伸手关上门，房间里此刻只有他、她和她。
“婉夷……”
沈今看着纪微雅荒谬而激动地看着面前的婆婆，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无可奈何。
婆婆愣在当场，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你是……老头子？”
“是我。”纪微雅频频点头。
“老头子……”婆婆顿时泪流满面，“你怎么能这么丢下我？”
沈今缓缓吁出一口气，轻悄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房间里此刻的那个人，不是纪微雅，而是一个放心不下自己老伴的老先生，他留在那里，似乎不太合适。
不过，他也不会走远。
因为纪微雅此刻就是那个承载着老先生灵魂的“容器”，他必须要保证“容器”的安全。
真是难为她了，可是……
即便是这样，也还是忍不住想要说一声。
这个纪微雅……
真是个傻瓜。
纪微雅从房间里出来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没有人知道，在房间里，她和那位婆婆说了什么，但是最起码，沈今在看到那位婆婆的时候，她已经停止了哭泣。
即便脸上依然有悲伤，可是，她收起了眼泪。
纪微雅脸上的表情有些疲惫，出了门之后，长长松了口气，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脚，然后转脸看他，“可以了……”
沈今脸上的表情绝对称不上和善，他不容分说就打断了她的话，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你跟我来！”
纪微雅看他一张脸板得活像雕塑，只得乖乖地跟着他走了。
沈今的脸色一直阴着，抓着她进了电梯间，手指依旧紧紧扣着她的手腕，仿佛生怕她突然之间就逃跑了似的。
纪微雅忍不住心下惴惴，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还是……
沈今却依旧冷着脸色，根本没有露出丝毫可以泄露他此刻情绪的表情，直到一路把纪微雅抓到董事长办公室，他才终于松了手。
纪微雅揉着被抓疼的手，很委屈，“董事长，你干什么？”
“我才想问你在做什么才对？”沈今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鬼上身？亏你想得出来！”
纪微雅顿时心虚起来，“我……不这样的话，怎么能帮他？”
“你把他想说的话，直接说给那位婆婆不就行了？”
“那怎么能一样？我如果是直接转述那位老先生的话，那位婆婆怎么能信我？”纪微雅叹了口气，“更何况，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并没有什么。”
“并没有什么？”沈今忍不住微一眯眼，“万一出了什么事，你要怎么办？”
“不会出事吧？”纪微雅不太确定地回刚才的事情，“我看那位老先生挺和气的……”
沈今几欲无语，心内升起莫名的愤怒，“看？你到底是怎么看的？难道你就能保证你是安全的，为什么你做事就一定要这么鲁莽？”
“我要怎么做事，不用董事长你教我吧？”纪微雅被他指责的微微动气，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恶劣起来，“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答应他之前没有仔细想一想我到底应该怎么做？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是鲁莽从事？”她气呼呼地别过脸去，瞪着他办公桌上那盆花，仿佛把它当成了沈今一样。
“只要是个正常人，就知道不该做出这种事情，”沈今的脸色很难看，“你还说你不是鲁莽从事？上次寻找失物的时候，你不也是用自己的血去喂那见鬼的东西？”
“不这样的话，我怎么能跟他们达成协议，”纪微雅不满地转回脸瞪他，“难不成让他们去咬你？”
“好啊！”沈今应得特别爽快。
纪微雅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惊吓有之，震撼有之，惊奇有之，半晌之后她却突然笑了起来。
沈今面子上下不来，没好气地看她，“你笑什么？我就这么好笑？”
纪微雅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似的，半晌后才正色看他，诚心道谢：“董事长，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我很高兴，谢谢。”
沈今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什么担心……我只是怕你出了什么事，惹来记者乱写罢了。”
纪微雅轻轻摇了摇头，“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起码，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我不会在事情做完之前让自己出事，你放心好了。”
很重要的事情？
是什么？
沈今心下忍不住微微一动，不过他虽然好奇，却知道别人的私事，他不应该过问，可是……
“什么重要的事情？”问出这句话之后，沈今被自己吓了一跳。
这话真是他说的？
一定不是！
纪微雅没想到他这么问，于是微微犹豫了一下。
“当我没有问。”沈今连忙开口。
“没什么，”纪微雅垂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过了半晌后才说：“我……我一直在找一个人。”
“什么人？”虽然明知道再问下去，就真的是别人的隐私了，可是他却还是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问出了这句话。
“是我以前的……一个朋友，”这句话出口以后，下面的话就好说多了，纪微雅叹了口气，“我以前对他做了很不好的事情，所以我才希望找到他，即便他不原谅我也好，无论怎么样，我都要尽力试一试。”
“你跟他失去联系了吗？”沈今有些奇怪，“你们应该还有别的共同的朋友吧，怎么可能找不到呢？”
“我想……说不定他是在故意躲我。”纪微雅咬了下唇，“也许，他就在我身边生活着，可是就是不想见到我。”
办公室明亮的灯光下，沈今几乎可以看到她眸中氤氲的水汽。
居然……要哭了吗？
究竟是什么朋友，这样对她？
沉默了许久之后，纪微雅抿了下唇，慢慢开口：“你刚才问我为什么做事这么鲁莽，可是……我只是想那么做而已，因为只有那样，我才能帮到那位老先生。”
“为什么可以完全不顾自身的安危，一定要这样帮助别人？”沈今定定地看着她，觉得她……很像是一个谜，让人情不自禁便想要找到答案。
“因为以前……在我可以帮助到别人的时候，我没有去帮他，然后就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纪微雅的脸色有些苍白，“所以从那以后，我就发誓，在以后的日子里，只要我能做到的事情，我就一定要去做，只要别人需要我，我就一定会帮助他们。”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令她会在心内这样对自己承诺？
沈今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突然之间很想……很想知道她的过往。
想要抚平她微皱的眉，抹去她心间的阴霾。
她看起来太辛苦了，仿佛背负着沉重的十字架，有什么郁结在心里，让她难以放下。
“就算要帮助别人，也必须要照顾好自己。”沈今终于开口，“如果你有事的话，要怎么帮助别人？”
“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纪微雅握了握拳头，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沈今看着她仿佛突然之间又恢复了精神的样子，不知道为何，淡淡笑了一笑。
算了，既然已经知道她可能会为了私人的理由而一定要做出种种让人担忧的举动，所以，在酒店内，也就只能由他监管着她，尽可能地保证她的安全了。
这是他的责任。
不……
也许，不仅仅只是责任……
“啊啾！”
打喷嚏的声音突然在东方假日酒店的经理办公室内响了起来，受到影响的罗素素拿笔的手一颤，顿时在记事册上划了一道黑痕，她皱了下眉，忍了。
没停两秒——
“啊啾！”
又是一声。
罗素素朝那个打喷嚏的罪魁祸首看了一眼，偏偏对方还浑无察觉地继续抓来一张又一张面巾纸，制造出更多的白色垃圾。
“啊啾！”
又来了！
罗素素终于忍无可忍了，“微雅。”
“嗯？”纪微雅茫然地抬头看她，顺手朝垃圾筒内又丢了一张用过的面巾纸。
“我拜托你，我求求你，你可不可以找个好一点的医生来，好好治一下你的感冒？”罗素素头疼地捏着眉心，“你听听你的声音，再数数你打喷嚏的次数……不然，你干脆跟董事长大人请假回家休息好了，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啊。”
“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纪微雅自己也觉得此刻她的声音真的有些难听，于是她耸了下肩，“反正你都已经习惯了两年多了，再习惯下去，应该也没有问题的。”
“我觉得你才奇怪呢，体质怪异——有哪个人感冒能贯穿整个冬季？”罗素素走过去捏住她的下巴，左看右看，“我怎么也没发现你有什么怪异的地方，但是你这个感冒的症状，真的是很奇怪啊！”
许肖正好走进办公室，听到罗素素那么一句话，顿时笑了，“可不是，咱们酒店的一大奇迹，就是纪微雅小姐漫长的感冒症状啊。”
纪微雅拍开罗素素的手，“我也没有办法，从好多年前我就是这样了，一到冬季就感冒，吃再多的药都好不了，找医生看过也没有办法。”
“我说……”罗素素侦探状地一手捏着自己的下巴，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既然这样的话，会不会是心理上的毛病？”
“什么……什么心理上的毛病？”纪微雅口吃了一下，下意识摇头，“罗经理，罗大人，拜托你不要乱说好不好？”
“本来就是嘛，说不定就是从你开始出现这个症状的那一年开始，你就潜意识地被自己催眠了，一到冬季就会认为——我今年一定还是会那样感冒的，”罗素素一脸明了的表情，“啪”的一下握拳的右手敲在自己左手掌心里，“没错，就是这样，你被自己的潜意识给催眠了。”
“胡说八道。”纪微雅笑着拍她，“照你这么一说，我根本不用吃什么感冒药了，直接去找一下心理医生就好了。”
“说得也是啊，”罗素素转身，一副翻找着什么东西的模样，“许肖，上次那个Mr Luo的名片呢，赶紧找出来给微雅，让她早点去挂号看诊！”
“罗素素！”纪微雅失笑，站起身来把装面巾纸的盒子砸给她，“我没得罪你吧？”
“我每年都要听到你这种声音，”罗素素一副悲哀的表情，“再这样继续下去，我也想跟着你一起‘啊啾’了。”
“那好啊，我们正好可以做个伴。”纪微雅立即凑上来，“来吧，一起感冒吧！”
罗素素立即左躲右闪，“许肖，快抓住这个臭丫头！”
“你们啊，能不能别闹了，”许肖无奈，“被董事长抓住你们上班的时候在这里混时间，看看到时候谁会救你。”
“胆小鬼，”虽然这么说，但是罗素素还是轻咳一声，理了一下自己胸前的佩花，随即昂首挺胸地朝外走，“我去巡视一下楼层。”
“我也该出去晃一圈了。”纪微雅一笑，跟着她朝外走。
“我警告你，千万别把感冒传染给我，”罗素素警觉地跳离她，“不然我感冒了的话，我就要请假，那我的全勤奖可就完了。”
“知道了！”纪微雅丢给她一个白眼，随即笑了，“你走这边对不对，那我走那边好了。”她说着话，果然就朝跟罗素素想去的方向相反的那一边走了过去。
正是夜间，整个酒店安静无比，走廊上铺着深色的地毯，踩上去完全听不到任何脚步声。
纪微雅原本脸上还带着笑，只是过了片刻之后，她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
走廊上壁灯的光打下来，滑过她光洁的额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留下了淡淡的阴影，她朝前又走了两步，终于停了下来，背靠在墙壁上，怔怔地发起呆来。
呼吸还是很不顺畅，因为一直打喷嚏，甚至都觉得大脑有些晕沉沉的，浑身都不舒服。
像这样的状况，每年冬天都会来这么一次。
好像已经很多年了吧？
纪微雅闭上眼睛，脸色虽然平静，可是心里，却像平静的大海突然掀起了滔天巨浪似的，无数影像从她眼前纷乱掠过。
就是从那一年开始。
飘着雪的圣诞夜，冷到了极致。
那种……她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寒冷……
从那一年之后，每一年的冬天，她都会患上这样严重的感冒，就仿佛……是为了纪念似的。
罗素素说得对，也许她需要看的是心理医生……
“叮——”音乐声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纪微雅吃了一惊，连忙手忙脚乱地翻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我是沈今。”电话那头的声音隔着距离传过来，带着淡淡的疏朗。
纪微雅愣了一下，“董事长？你找我有事？”
“……”沈今沉默了一下，“酒店现在还好吧？”
“应该没有什么事，很安静，”纪微雅继续朝前走，一边走一边跟他说话，“现在已经很晚了，董事长你怎么还没休息……啊啾！”
一个不小心，她又打了个喷嚏。
电话那头的沈今立即拧起了眉，“你的感冒还没好？”
“没有，”纪微雅叹气，“恐怕要持续好一阵子，我一到冬天就会感冒的。”
“吃了药没有？”沈今突然想到上一次她也是这么说的。
很容易感冒吗？
“没有用的，”纪微雅有些无奈，“算了，反正过了冬季它自己就会好的，不用理会。”
“嗯。”沈今含意不明地应了一声，随即就沉默了下来。
董事长大人，这样不说话开着手机很浪费电话费的……
纪微雅跟着沉默了一下，随即当机立断，抢先开口：“董事长，如果没事的话……”
“你继续上班吧。”她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却传来这样的声音，随即就听到“滴”的一声，通话就结束了。
纪微雅抓着电话看了半晌，突然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这位董事长大人到底在想什么啊？
真是奇怪的人，莫名其妙地打来电话，然后又这么莫名其妙地挂掉……
她收起电话，继续在酒店内四下巡查。
十分钟之后，电话又响了起来。
看一眼手机所显示的来电号码，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