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温暖的弦
一脚踏进酒店厨房的大门，纪微雅就惊讶地在这里看到了一个此刻绝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方大哥？”她茫然了半天，“你怎么现在还在这里？应该早已经下班了吧？”
“是啊，早已经下班了。”被人一通电话抓来厨房应急的主厨方振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可惜有人临时要我送Room Service，难道我还能拒绝吗？”
“怎么这样啊？”纪微雅顿时替他抱打不平，“你都忙了一天了，到底是哪个客人这么不识趣，半夜三更还要特地把你叫起来？真是的，一点都不替别人考虑。”
事实上，就是有这样的客人在，意见多多，要求多多，不把酒店工作人员折腾个人仰马翻，似乎就不足以证明他在这里得到过“五星级”的服务似的。
主厨先生呵呵一笑，“是啊，我也觉得他挺不识趣的，不过没办法啊，我还是要做事。”
“方大哥，Room Service是哪个房间叫的，不如我替你们送过去好了，顺便看看是哪个家伙这么讨厌。”纪微雅一副摩拳擦掌预备替他出气的模样。
“不用那么麻烦，”主厨先生笑眯眯地转身，从身后的流理台上端出一碗温热的姜汤送到她的面前，“来，把这个喝了。”
纪微雅顺从地接过他手里的姜汤，“可是那个Room Service……”
“这不就是Room Service？”主厨先生笑得眯起了眼睛，故意做老人家模样，“咳咳，我年纪一大把了，让我偷会儿懒吧，就不送过去给你，反而直接把你喊过来了。”
“给我的？”纪微雅惊讶不已。
“来，先喝了它。”主厨先生出声督促她，“你不是感冒吗？说不定喝下去就好了。”
“哦——”乖乖地一口气把碗中的姜汤喝下去，纪微雅终于回过神来，“不对啊，是谁这么多事，让方大哥你帮我做这个？”
主厨先生从她手中接过碗，顺便刷洗干净，擦了手，任由纪微雅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出了厨房点了根烟，这才告诉她答案：“还能有谁，就是咱们的董事长啊。”
“董事长？”纪微雅突然火星了，“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奇怪，”主厨先生靠着墙壁吐了个烟圈，斜眼看她，表情古里古怪，“你这丫头糊里糊涂的，什么时候跟董事长关系这么好了？”
“哪有啊，”被主厨先生好奇暧昧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纪微雅拖长了声音，随即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明白了！他一定是认为我感冒会影响到我的工作！”
“是吗？”主厨先生抽烟的动作很潇洒，只是脸上表情还是有点古怪，但是随即他就站直了身子，“不管了，我要回去补眠了，你继续忙吧。”
“好。”纪微雅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去。
在原地发了会儿呆之后，她的视线情不自禁地朝厨房内飘了两下。
董事长特意打电话让方大哥帮她煮姜汤，是因为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听到她打喷嚏的声音，所以才这么做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通了这之前的关联后，心里居然……莫名地暖了一下。
伸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纪微雅犹豫了一下，按了回拨键，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紧张。
“纪微雅。”电话那头传来沈今的声音，四平八稳，没有丝毫因为她突然打来电话的疑惑，似乎……似乎笃定她会打电话过来似的。
纪微雅顿时被这个想法给囧到了。
“怎么不说话？”发现手机那头没有什么声音，沈今于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没有，”纪微雅顶着一头黑线，无比尴尬地开口，“那个……谢谢你。”
“不客气，”沈今沉默了一下，“如果还是不行的话，我建议你换个医生去看一下。”
“不用了。”纪微雅下意识开口，想想不对，这样拒绝别人的好意似乎太明显了，于是她连忙补充：“有这碗姜汤就可以了……”不对，还是不对，她再度改口，“我的意思是说，董事长你这么晚了还惦记着我的感冒……”
天啊，愈描愈黑。
纪微雅简直要泪奔了。
电话那头却传来了沈今的笑声。
只一声，微微的清朗。
纪微雅只觉得“怦”的一下，她的心脏仿佛突然停止了跳动似的，连她耳边此刻所能听到的一切声音仿佛都在顷刻之间静止了，等她渐渐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停止了的心脏又开始了跳动，而且有越跳越快的趋势。
跳跳跳……跳得那么激烈干吗？
纪微雅简直想把心中那只不听话的小鹿给拖出去就地正法了！
“纪微雅……”沈今再度开口。
“什么事？”纪微雅慌里慌张地应了一声。
“你……不用那么紧张，”沈今慢慢开口，“只是感冒而已，我不会开除你的。”
纪微雅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满脸通红。
拜托，她根本就不是因为这个才紧张的好不好？
“好了，你继续工作吧。”沈今又笑了一声，“我挂电话了。”
“好。”纪微雅无意识地点头，听着那一声挂掉电话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心脏再度剧烈一跳，然后就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突然……突然好想笑喔……
想到自己刚才紧张时胡言乱语说出来的那些话，她忍不住伸手半掩住自己的脸，可是唇角却翘得高高的，带着怎么样都掩饰不去的笑意。
好糗啊——
觉得好丢人。
她到底知道不知道刚才自己在说什么？
“他一定会认为我这个人慌里慌张不知所谓……”微微咬了下唇，纪微雅忍不住又笑了起来，随即却又困惑起来，“可是他为什么要特意让方大哥给我做姜汤呢？”
好吧，她已经知道他是一个关心员工体贴下属的好老板，但是……但是……
“我究竟在想什么啊！”纪微雅脸红心跳地拍了下自己的颊，阻止自己再继续胡思乱想下去。
“纪小姐在哪里？”康乐中心负责人苏明堂急匆匆地一路寻到了客房部。
“微雅应该在保安处吧？我刚才看到她跟保安处的许师傅似乎是往那个方向去了。”罗素素随口应了他一句。
苏明堂听她那么一说，立即出门转向去了保安处。
不过纪微雅此刻根本不在保安处，她正在酒店的日式餐厅内做检查，那里似乎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
自从两天前开始，餐厅里就显得湿漉漉的，用了除湿机的效果还是一样，根本就没有任何改变，不但如此，餐厅内的桌椅居然还出现了锈蚀情况！
虽然最近的天气一直都不怎么好，但是在每天都有人打扫整理的情况下，出现锈蚀，无论如何也都该是不正常的现象了吧？
所以纪微雅一收到消息后就立即从去往保安处的半路上折了回来，去了餐厅做检查。
只是她检查了半晌之后，却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怎么了？”接到消息后同时赶来的沈今疑惑地问她。
“应该不是餐厅的问题，而且……这里也没有什么怪异的情况，恐怕是之前来过的客人带来的。”纪微雅仔细翻了一张餐桌，检查完之后又把它放了回去，随即看向沈今，“也许应该去查一下，这两天在餐厅里订过位子用餐的客人。”
“也好……”沈今点了点头，还想说什么，却被匆匆闯进门的苏明堂打断了。
“怎么了，徐经理？”纪微雅原本正要掀另外一张桌子，看他一脸急匆匆的样子，顿时惊讶地直起了身子。
“出了什么事？”沈今转过身看向苏明堂。
“董事长——”苏明堂尴尬地咧了下嘴，左右看了看，这才老实交代，“游泳中心那里似乎有些不对劲。”
纪微雅和沈今顿时一起牢牢盯住了他。
苏明堂抹了把额上事实并不存在的汗，“这两天有很多人说，他们在游到深水区的时候，听到那里……有哭声。”
哭声？
纪微雅和沈今对视了一眼，随即由沈今开口：“你们有没有做过检查，会不会是排水口出了什么问题？”
“已经做过检查了，设施都没有问题。”苏明堂叹了口气，“之前老董事长交代过我，遇到这种事就来找纪小姐，所以我……”
苏明堂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两圈，有些疑惑地瞄了瞄纪微雅。
话说，老董事长这条吩咐……好诡异啊。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沈今淡淡应了一声，随手挥了一下。
于是苏明堂只好打道回府，只是他转身的那一瞬间，不无小人之心地想象了一下，怎么他感觉这位董事长大人似乎很不满意他的出现似的……
他做了什么事？
好像没有吧？
还没有进入泳池区，就听到里头有水声哗哗地传来，这个时间，似乎还有人在。
纪微雅转脸看了沈今一眼，“真的有哭声传来。”
沈今挑了下眉，“你确定？”
“我已经听到了。”纪微雅叹了口气，随即跟着沈今经过游泳区的入口通道，走进游泳区。
游泳池很大，此刻是晚上，所以池底的低压防爆照明灯都打开了，映得水面粼粼，分外剔透。
游泳池边铺了绿色的不浸水地毯，还有躺椅、座椅和餐桌供人休息，周围还放了一些大型盆栽盆景点缀其间。
很好的地方。
“现在呢？”站在游泳池边看了看，沈今再次询问纪微雅。
“还在。”纪微雅看着水底映出来的灯光，皱了下眉，“也许……我需要下去一趟。”
“你会水？”沈今不动声色地离游泳池远了两寸。
“会，我先去换衣服了。”对他略略点了下头，纪微雅随即去了更衣室去换衣服。
沈今站在游泳池边，看了看在儿童嬉水区正在玩耍的两个孩子，若有所思的目光随即便再度投向了深水区。
哭声？会是什么？
“董事长，我好了。”纪微雅换好衣服从更衣室里走出来，看到沈今正盯着水面出神，于是随口跟他说了一句。
沈今下意识回眸，触及到她时，那一瞬间，目光忍不住微微一闪。
她此时身上披着宽大的浴巾，赤脚踩在绿色防滑地垫上，脚踝上还系了条红色的绳链，上面似乎坠了块小小的玉饰，看不出来是什么图案，倒是显得脚踝格外秀气可爱。
察觉到自己的目光在她身上留驻时间太长，于是沈今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嗯，等下就麻烦你了。”
纪微雅点了点头，裹着宽大的浴巾先去了浸脚消毒池，稍作停留之后，将浴巾留在游泳池边的座椅上，然后慢慢朝深水区靠近。
沈今的目光下意识般追随着她而去。
水渐渐没过她的身影，灯光映在游泳池的水面上，水体本身透出淡蓝色，粼粼晃动。
她会在水下看到什么？
她会不会又在背诗？
如果是的话，这次是《春江花月夜》，又或者是《琵琶行》？
孩童戏水的声音传来，沈今蓦地回神，有些无奈地按了下太阳穴，可是随即他眼神一凛，突然之间隐隐觉得……他似乎也听到了什么哭声。
莫非……
真的是……闹鬼？
沈今的眉皱了起来，朝泳池靠近了一些，“纪微雅，现在怎么样了？”
“哗”的一下，水花四溅，纪微雅蓦地从水下探出头来，“没什么，一切正常。”
沈今随意点了点头，正想提醒她小心一点的时候，冷不防那两个刚才还在泳池里戏水的孩童突然上岸，朝他们妈妈所在的躺椅跑了过去，他没有在意，依旧看着泳池里的纪微雅，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朝泳池前走的太近的事实，为了给这两个孩子让路，一时估算错了自己跟泳池之间的距离，于是他在脚下突然踩空之后，只来得及脸色一变，随即就“扑通”一声，坠入泳池之内——
水花飞溅出去，某人的突然落水顿时搅得泳池内一阵混乱。
“唔——”沈今被水呛得手忙脚乱，可是他的身体却不听使唤地开始往下沉。
一瞬间的恐慌，他胡乱地拍打着水面，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脱身才好。
如果平常肯正视这一点就好了……
“董事长！”深水区的纪微雅瞠目结舌地看着沈今在她面前上演遇溺险况，她愣了好一会儿之好才想到应该赶紧把他捞起来才对，于是急忙游了过去。
沈今在水中载浮载沉，无比狼狈，纪微雅无奈至极，只是她才靠近，沈今便以溺水之人的本能察觉到了她，于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便毫不犹豫地抱住了她。
“董事长……”纪微雅一个不防，顿时被他抱了个满怀，差点连自己也一并跟着他淹下去，于是只得一边挣扎，一边试图将他朝浅水区带去，只是沈今比她力气大许多，个子也高她许多，她一时居然没有办法将他带到安全区域，反倒因为他的慌乱急促害得她也不小心被呛了两口水。
糟糕——
纪微雅在心中暗叫不妙，苦笑不已，若是这样下去，只怕他们真的要闹大笑话了。
在游泳池里溺水——这也太好笑了！
“董事长，你松手……”纪微雅试图把他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拉开。
可是完全不行，沈今依旧紧紧抱着她。
纪微雅一个不小心，再度呛了一口水。
水漫过了她的头顶，泳池底部的灯光朦胧而柔和，周围仿佛是一片浅蓝的世界，微微的晃动，粼粼起波。
无数的气泡从下面升起，一直飘到上面去。
纪微雅再度听到了隐约的哭声。
那是什么？
沈今还没有放开她，只不过，她已经确认了他是被水淹糊涂了的这个事实。
原来……他不熟水性？
可是此刻，他这样不放开她，即便他不熟水性，她也只好带着他朝深水区继续游去了。
哭声持续地在耳边响起，纪微雅在水中困难地眯着眼睛搜寻，直到……直到在深水区的角落一隅，发现一条项链。
链子上挂了个小小的表面有精美缕空花纹的坠子。
无意中看了两眼，手指微微一错，那个坠子便被打开了。
里面藏了张小小的相片。
是个孩子的照片。
哭声便是来自于它……不，或许应该说，是“他”。
是这个孩子在哭。
此刻的他，被幽困在照片里，丢弃在这个游泳池内无人在意的角落里。
纪微雅看着他，轻声开口：“别哭了，我带你上去。”
照片里的哭声戛然而止，那个孩子，睁着大而黑的眼睛，眸光深幽地看着她。
伸手合上那个坠子，纪微雅屏住呼吸，带着沈今，蓦地冲出了水面。
“董事长，你可以放开我了……”纪微雅带着他朝泳池边上靠去，可是沈今却并没有放开抱住她的手，她只能为难地这样提醒他。
沈今靠在泳池边上，困难地喘息着，自然，他并没有在意纪微雅的话，事实上他根本就是被水淹糊涂了。
“董事长……”密切贴合的身体几乎容不下别的什么，纪微雅无可避免地感觉到他手指的温度，因为落水而导致沈今此刻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好笑，头发湿漉漉地垂了下来，有些狼狈，有些不知所措，完全不复他往常那种清俊而略显高高在上的模样。
纪微雅突然有些紧张起来，一张脸莫名地红了一红。
沈今呛咳了半天之后终于回过了神来，稍一侧脸，便看到纪微雅通红的脸以及……似乎有些不知道该落在何处的视线。
水珠顺着她的额头缓缓落下来，她的发上也满是水珠，一颗一颗的，仿佛剔透的小珍珠，他下意识便要伸出手去，想要抚去她额上的一颗水珠。
只是手才伸出去，他才突然发现一个事实——
他“溺水”了？
沈今尴尬地看了纪微雅一眼，果然发现她一脸要笑不笑的表情，忍得好辛苦。
“想笑就笑吧。”话出口的瞬间，他的尴尬飞速飙升到了另外一个高度。
纪微雅摇头，憋得脸通红，“董事长，你不会游泳吗？”
“我以前有溺水的经历……”他轻描淡写，试图淡化刚才的那种尴尬，“所以，不太喜欢接近这种地方。”
“哦……”纪微雅点了点头，随即不自然地问他：“那么……现在董事长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沈今下意识低头，随即看到自己原来还紧紧揽着她的腰。
目光上移，对上纪微雅有些局促的表情。
他立即松开了手，“抱歉。”
“我明白，有溺水经历的人，其实是很不喜欢再次遇到那样的事情的。”纪微雅安慰他。
不过，虽然是这样，一想到刚才他在那种水深区域内犹能“溺水”的反应，她心里……其实是觉得挺好笑的。
真没想到，原来……他怕水啊……
沈今从泳池里出来，一身湿漉漉地站在泳池边上，努力维持自己的冷静自持，“你发现了什么吗？”
“我找到了这个。”纪微雅伸开手，把她捡到的东西给他看。
“项链？”沈今奇怪地挑了下眉。
“是因为这个坠子，”纪微雅展示她的发现，“这个孩子在照片里哭泣。”
“什么原因？”沈今不太能理解。
“我想……”纪微雅看着手中的坠子，“是因为他被丢弃在这里了。”
“那么，找到它的失主不就可以了？”沈今松了口气。
“嗯，”纪微雅抬眸看他，忍住笑，“不过……董事长，在找到它的主人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去换身衣服？”
沈今没有做声，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
纪微雅有些稀罕地看着他的背影，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董事长他……脸红了？
怎么可能？！
等到沈今收拾好了，纪微雅才去了四十七楼的董事长办公室去找他，房间内灯光明亮，地毯松软无比，走上去根本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纪微雅看着坐在办公桌后的沈今，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有些想笑，为了掩饰，她连忙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他的办公桌上，“董事长，你找人查一下这个是谁遗失的吧。”
“我会尽快找人去查。”沈今把那条项链收了起来，抬头看了看她，似乎想说什么。
他想说什么？
纪微雅忍不住在心里胡乱揣测，无意间抬头，却发现沈今还在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突然有些紧张，“董事长……如果没事我就出去了。”
“等一下。”沈今却突然站起身喊住了她。
“什么事？”纪微雅抬眸看他。
沈今取了瓶82年的红酒过来，顺手拿了两个杯子，把其中一个递给她，“你的感冒还没好，刚才又下了水，喝点酒暖暖吧。”
“哦。”纪微雅讷讷地应了一声，接过了那只漂亮的高脚杯。
酒红色的液体倒入杯中，在灯光下闪过瞬间夺目的光华，美得仿佛月光下的玫瑰。
纪微雅拿着杯子挡住半张脸，鬼鬼祟祟地再次偷窥沈今。
他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看着窗外的风景，不知道在想什么。
房间里突然变得很静，可是……居然一点儿也不会觉得不自在。
纪微雅盯着沈今的背影持续发呆，一直发呆，直到沈今终于回眸，“你有话想跟我说？”
“啊？”纪微雅愣了一下，回过神后，顿时满脸绯红，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没有话和你说。”
“可是我有话和你说。”沈今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她。
纪微雅的脸更红了，半晌后才迟疑地低声说：“你……想说什么？”
“你刚才救了我，我应该慎重地说一声谢谢才对。”沈今一脸认真的表情，眼神定定地看着她。
纪微雅渐渐承受不了他目光的热度，躲闪着干笑，“那个……只是顺便……啊，不是，是举手之劳而已，何况，那么浅的水，不会出事的。”
沈今却摇了摇头，“不，我说过，我以前有溺水的经历，如果刚才只有我一个人的话……”
他没有再说下去。
纪微雅惊讶不已，“不会吧？”
沈今对她点了点头。
纪微雅于是开始在心里想象这位董事长大人被溺毙在游泳池内的可笑场景，然后她就露出了囧囧有神的表情，闷头喝红酒，什么也不说了。
真是……难以想象……
好囧啊……
半晌之后，她恢复了正常脸色，这才抬起头，看向沈今，“说到感谢，我还没有谢谢董事长帮我叫Room Service的事。”
沈今浅浅扬唇，“那个应该不能叫Room Service吧？”
“那么，是员工福利？”纪微雅也笑了。
“不……是你的福利。”沈今微一停顿，随即又是淡淡一笑。
纪微雅心下突地一跳，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愤愤——
拜托，董事长大人，可不可以不要说这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对了，明天下午你有时间吗？”沈今突然问她。
“晚上八点要上班，其他时间，应该有空吧，”纪微雅不太确定地想了一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去做？”
“没有，”沈今微笑，眸中光彩微微一转，“我只是想请你一起吃顿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