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战争再现
如同塞拉弗所预测的，半个月之后，战争全面打响。
这一次的神魔大战，比当年的规模还要大、还要残酷。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是在一刹那间发生的。露西亚和梅菲斯特在月球天正在做最后的部署，天空蓝得异样，仿佛暴风雨前的平静。
就是这样没有任何征兆的一天，只不过眨眼功夫，魔族大军的黑龙就仿佛乌云一般将天幕撕碎，火球冰球从四面八方砸下，只听到平民的尖叫和四处奔逃的响声。
那一瞬间，整个天界都在颤抖恸哭。
没有人想到魔族来得这么快，没有人想到他们居然轻易地晃过了加百列的守卫。
“各就各位，拿上你们的兵器和防护具，快一点！”露西亚第一个回过神来，跳起身连连下令，“凯尔，带三成兵力在月球天和水星天之间把守，哪怕是只虫子也别放过去！梅菲斯特，让所有埋伏着的人最高警戒，争取在月球天让他们受到重创！贝利叶，你在不在？！”
“在。”魔王的礼服乱成一团，显然刚从前线探查敌情回来，“真是大军吶，好久没看到那么庞大的军团了。”
“少给我说风凉话，让加百列把覆盖整个月球天水之结界打开！”她怒喝一声，让自己的结拜哥哥当场愣住，随即转头道：“我带两千人迎战。”
“你疯了？！两千人，四千人都不够！”梅菲斯特扯住她的手，大声阻止。
她冷冷一抬眼，道：“我从来都没那么正常过。这样吧，再从你的契约军团里抽取五百人，可以了么？”
“我再说你会听么？”梅菲斯特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是探向自己的翅膀，却被她一把抓住。
她踮起脚尖盯着他，装出来的凶狠表情下是藏不住的心疼：“你的翅膀没感觉的？动不动就拔羽毛给我用。我看着也觉得疼啊，别拔了。”
“魔族看到黑色羽毛，会心生崇敬，这样对你有利。”他想要说服她，无奈她的态度更为坚决。只见她把衣领内的那条紫水晶项链提出来，笑道：“没关系，我有这个呢。紫水晶是魔族皇室独有的东西，够他们崇敬的了。各位，出兵！”
说罢她猛地展翅，掀起一阵狂风几乎将破败的土墙吹倒。伴着光芒出现在手中的十字杖直指天际：“为天地和平而战！”
“为天地和平而战！”随着她的一声呼喝，各处都响起了洪亮的口号，一时间不论是天使还是投靠他们的魔族都士气大涨。
银色的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露西亚的金发闪耀着阳光的色泽。一旁的梅菲斯特看着她，只觉得那美丽令人惊心。
——如果是她为之付出的战争，那么，值得他用心打一场！
当初的神魔战争，在露西亚脑海中留下的印象早已经被淡忘。
如果不是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也许她不会再想起天地种族之间的战争如此规模庞大、举动血腥。
原本只是偶尔冲破牢笼骚扰她一下的可怕记忆，这一刻全部复苏，与眼前漆黑一片并不断吞噬着低等恶魔以增强实力的魔族军队混为一体。要不是她还带领着一支队伍，肯定已经逃离战场。
“露西亚小姐，您没事吧？”一旁的战士不安地看着自己的领袖。
她回过神，精神猛地一振，下令道：“从侧面冲击拦截敌军。不过魔族的部份……既然同样是魔族，便怨不得你们要吸收别人的力量。混进队伍里，直接汲取他们的魔力就好。我们有三千个人，所有的魔族都混入对方的军队。剩余的两千名战天使，我们需要包围对方以保证内部攻击的成功！”
下令的功夫间，军队已经与自己的敌人面对面。但魔族军队竟不知为何停了下来，没有任何行动。
露西亚看了看领头的魔将——真是冤家路窄，竟又是之前差点撕碎她整只翅膀的塔洛玛蒂。而右侧的另一位魔王，她虽然没有碰过面，却隐约觉得这个人的杀气并不重。至少和塔洛玛蒂比起来，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怎么了，我们两方的主将难道还要聊一会儿天么？”露西亚率先开口，藏在背后的手不断打着手势，示意自己这边的魔族正规军从其它方向潜入敌军。
那位初次见面的英俊魔王笑了笑，道：“哈，见到声名远播的暗之天使，在下怎么也该做到该有的礼节。”
“闭嘴吧，迪亚波罗。”塔洛玛蒂狠狠喝了一声，显然对她的仇恨不是一点点，“露西亚，今天咱们新张旧账一起算。”
“你想越权吗？魔王大人。”露西亚满不在乎地瞥了她一眼，心中自有分寸：塔洛玛蒂和迪亚波罗虽然同为魔王，但级别上来说，迪亚波罗要高出一层。所以，只要这个温文儒雅的男子没有立刻开战的意思，她说什么也没用。
迪亚波罗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模样，赞道：“露西亚小姐果然聪明。只可惜，被梅菲斯特抢先了一步，不然……唉，早知道就住在天界了。”
她耸耸肩，回以一个妩媚的表情：“是魔族都这副样子呢，还是你们两个关系非同寻常，连带个性也相似起来？迪亚波罗大人，我看我们有讲和的希望啊。”
“但这副模样的天界，除之而后快啊。”迪亚波罗的神情一下子变得阴郁无比，胯下的黑色火龙也跟着喷吐出灼热的火焰。
“好。若是和你打，倒也堂堂正正。”露西亚冷哼一声，高举手中的十字杖，“进攻！”
战场之上，果真是说翻脸就翻脸。刚才两人还你来我往和善异常，之一句话功夫就已经闘在了一起。
仿佛是对于和露西亚战斗已经期待已久，波罗迪亚自始至终都紧紧尾随着她。性好洪云战队经验十足，并不需要她费太多的心神指挥，可以全神贯注与魔王战斗。
而与此同时，她也而在分心关注着自己的魔族军队：就如同先前所猜想的，过分激烈的战事导致了敌方对本族的过分信任。不过这方法也是只能用一次，因为她没有把握全灭敌军。
所以……如果不希望塔洛玛蒂撤退通知自己人，只有让梅菲斯特杀了她。
一念及此，她丢出一发闪光术，趁机躲到己方将军的身侧，低声道：“放塔洛玛蒂和小部份军队进去，让梅菲斯特对付。”
“露西亚小姐，看来在下不使出全力，您是不会认真起来了啊。”迪亚波罗看到她还能分身去交谈，显得有一些恼火，手中的巨剑腾起和龙息一样的黑色火焰。
她狂妄地笑了一声，挥起十字杖冲上前去，和他的剑狠狠打在一起。就在响起金属的撞击声的那一刻，她忽然想到一个非常棒的方法。
“风之精灵啊，请唱响你们青色的旋律。GREENSTORM！”绿色的暴风席卷过去，却不是为了攻击迪亚波罗，只是将他的巨剑包裹在内使之动弹不得。
他不屑地停在半空，冷笑道：“露西亚小姐，难道不知道风助火势这个说法么？”说罢，他低声念了几句咒语，风暴就被火焰包裹。
“知道啊。”她诡异地笑了起来，十字杖上有一条青色的风绳连接着她的法咒，也即将被火焰吞噬。
就在这一刻，她猛地挥了一下法杖，风绳便断裂开来。紧接着她就用杖尖的结界向前一推，将燃烧着的龙卷风整个儿丢了出去！
龙的火焰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除了它们自身厚实的外皮。
她轻易闪过迪亚波罗带着愤怒劈过来的巨剑，笑看魔族士兵自乱阵脚的模样。
“你不是说你拦住她么！”塔洛玛蒂狼狈地施法灭火，抬起头怒吼道。
露西亚可不会给他们内讧的机会。只见她冲进敌阵用法杖挑起一面破碎的旗帜，高声下令：“到你们大展身手的时候了，全面进攻！”
说罢她及时升高，躲过迪亚波罗的一支毒箭：“魔王大人，你知道你错在哪么？”说着她微微一笑，道，“你忘了这里是战场，兵不厌诈，我的每一步都可能暗藏玄机。”
说罢她带领着自己的军队与敌人搏杀，与此同时，早已埋伏好的契约军也开始阻止两个人集结起的反攻力量。
“你居然有魔族的军队？！”塔洛玛蒂大惊失色地让火龙回头去救援自己的部下，冷冷道：“不过，这么点人你想怎么打？”
露西亚不发一语带领着军队，但无奈被她不幸言中：他们的确挡不了多久。
“小姐，我来帮您！”凯尔带领着一拨人马从天而降，一下子将局势扳平。
她一惊，立刻意识到自己部署上的错误：敌人要穿过月球天，一定会消耗许多法力。而她却反而将最多的兵力布置给一场最没有悬念的战役，岂不是自寻死路？
“就第一次而言，小姐的表现已经很好了。”凯尔看出她的自责，连忙低声劝导，“眼下的任务，是尽可能多的杀敌。”
“我知道了。”她定了一定神，喊道：“众将士听命，将火力重心放到右边！契约军队，用黑魔法进行辅助束缚！记住，魔王要活捉，但如果别无选择，就将他们全部歼灭！”
“你以为你做得到么？！”塔洛玛蒂怒喝一声，指挥全军进行突破。
这样猛烈的攻击，露西亚早就料到。她也知道自己的计谋只能逞一时之快，一旦对方认真起来便没有用。不然，她不会将攻击调到与盾牌防御相反的方向——一面是两军僵持最终惨败，一面是减轻防御、但同时受到更多的攻击。无奈的是，她只能选择后者，只能让这些相处没多久却情意浓厚的战士撞向敌人的刀刃。
她将翅膀展到最大限度，穿梭于龙群中，时不时用法杖尖端刺出一下，并依靠黑魔法提升己方魔族的力量。
但一来这场战斗开始得突然，二来他们已经消耗了太多体力。渐渐的，全军都有后退的趋势，反而是对方的军队愈战愈勇。
“该死的。”露西亚一边继续牵制迪亚波罗，一边喊道，“第一小队撤退！”
“做你的白日梦！”塔洛玛蒂实在不是一个很好的将军，见到她下令撤退，立刻就紧逼上前，增强了攻势。
露西亚看着来势汹汹的敌军，忽然灵光一现，抢过凯尔手上的令旗喝道：“全军下降！”
塔洛玛蒂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做，收不住势头便冲出了包围圈。
“上升，准备雷电！”她连忙喊道，同时手中已经蹿出电光，筑成一道高墙。
幸好她的军队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一下子就领会过来，刹那间，上升的上升，下降的下降，都纷纷念起咒语。雷电从两个方向同时蹿出，如同笼子一般将军队包裹在内。
“汇集！”她高喊一声，所有的魔法源头化作紫光缠绕在法杖上，并借由她的控制让雷电之笼逐渐收缩。然而，她的一头卷发却迅速变长，好看的金色变成异样的雪白，与此同时魔法的力量倍增。
“这是……”凯尔瞪大了眼，带领自己的军队迅速退开，躲过雷电魔法收缩到极点后的强大爆破，“这是魔族的禁咒，透支魔力的方法！”
第一拨主力军已经被消灭，空气中弥漫着肉体被烤焦的味道。但是，这一场战斗还没有结束。
头发，是魔力透支最显著的表现。露西亚的白发已经垂到脚踝一下，飞行的路线也歪歪扭扭，只是在勉强着继续指挥而已。
“露西亚小姐，这个借您。”身后有一位魔族将自己的坐骑让了出来，担忧地看着她伸手抓住缰绳。
她露出一个微笑让自己的部下放心，随即转头道：“凯尔，照我说的做。朝天上发射两枚火焰球。”
“是。”凯尔看了她一眼，立刻举起剑指向天空。
两颗火球在空中炸开，作为回应的是贫民区内升上半空的一颗耀眼的冰球。
“你带战队进去迎敌吧。”她满意地点了一下头，举高自己的法杖：“契约军跟我走。下降，放飞火龙！”
眨眼间，黑色的巨龙飞在贫民区上空，露西亚则带领队伍飞奔在龙群的阴影下，抄近路追击敌军。
他们的埋伏显然是有效的，一时间到处都迸发出不同颜色的光芒，紧接着便是一具具尸体坠落在地的声音。
露西亚快速走着，却忽然停下来，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刚才并没有确认迪亚波罗是否死在了雷之笼内。
“哎呀，暗之天使似乎想到我了。”才刚这么动了动念头，一旁就钻出那个让人哭笑不得的绅士魔王——只不过他现在的样子可没有那么优雅，全身上下都布满焦黑，头发末梢也被烧掉了不少。
伴着他的出现，契约军团将露西亚团团护在中心，举起长矛对准这不速之客。
“都放下。”她一愣，随即抬手示意同伴散开，“他如果要杀我，你们谁都拦不住。”
这次换迪亚波罗呆住，不怀好意的笑容显得有些意兴阑珊：“哎呀哎呀，到底是梅菲斯特选中的女孩儿，根本骗不过嘛。”
露西亚看着他，仿佛能看到自己坏笑着的恋人。一个念头逐渐在她心中成形。只听得她朗声问道：“你刚才说过，‘这样’的天界，除之而后快。那我问你。如果是一个神魔共存的天界，你还会不会要除掉它？如果是一个没有主神操控一切，没有什么神谕的天界？”
迪亚波罗显然也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当即定在原地，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没有主神的天界……吗？有趣。但是，恐怕没有人能够做到这点。”
“但如果是几个人一起，就有可能了。”她坚定地面对着他，静静答道：“主神的问题交给我们，至于统治，没有人比塞拉弗更适合。怎么样？”
迪亚波罗诧异地望着她，良久才道：“你真的很厉害，诺伊拉小姐。这是在提出合作么？”
“叫我露西亚就可以。”她不温不火地回答，仍然维持着礼貌的笑容，白发散在空中，英姿飒爽。
他浅笑着思量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抓过一头火龙飞上半空，扬起一面漆黑的旗帜：“众魔听命，今日到此为止，全体撤退！”
那一面黑色军旗显然代表了军队的最高权力。只因见此旗帜后，虽然接到命令的士兵满是疑惑，却不得不退兵。
“你到底在干……”“THEGROWTH！”带着黑龙赶来的塔洛玛蒂还没有来得及还没有来得及兴师问罪，就被四周木屋上长出的藤蔓给缠了个结结实实。
“什么？！”她愤怒且徒劳地挣扎，无奈藤蔓越来越紧，直到她完全无法动弹，只能怒喝道：“迪亚波罗，你想背叛我们么！”
“上面的命令你又不是不知道，此次是以讲和为目标的啊。”迪亚波罗满不在乎地说出最高机密，全然无视身边的人的瞬间石化。
半晌，露西亚终于回过神来，一把拽住他的衣袖，惊呼道：“你说是以讲和为目标？那干嘛先前还和我打得那么厉害？！”
面对她的质问，他反而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我一开始不是就说了，是想和你这个暗之天使打一场么？”
“啊……”她这才想起那句话，一时间哭笑不得，“我还以为你是指领军作战……”
迪亚波罗耸了耸肩，似乎也不想追究，只是道：“梅菲斯特在这吧？我有话要告诉他。
你这里还有其他的魔王么？”
她点点头，道：“贝利叶也在。跟我来吧。各位，可以收兵了，今天这场仗打得很漂亮，好好休息。”
“是，露西亚小姐！”周围响起应和声，战争的压抑气氛就这么一瞬间散去。
露西亚绑着塔洛玛蒂向天空飞去，却差点被迪亚波罗一句话吓得差点坠落：“哦对了，还有你们的炽天使塞拉弗，我也有事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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