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回秦府神秘人现身
“表哥,现在怎么办?”
根本没有看幸言杰黯然离开的身影一眼,凤栖梧转过头满脸惶急地向秦歌询问。
秦歌本不是失礼之人,奈何幸言杰带来的消息过于震撼,且他素知刺杀一事的底细,幸言杰本也脱不了干系,如今又是冷淡态度,心中自然对他不喜,也就只瞥了一眼,招呼也没打一声,任凭他自己去了,转过头来便向凤栖梧道:“当然是先把他接到秦府来。论理,傅语龙也算得个歧黄好手了,但我知道羽弟的脾气,他既是决意要自己了断,必然下手不轻,而幸言杰又将他特意安置到中军帐,可想而知,情况不太妙!”
“是啊是啊!”凤栖梧不等他说完便嚷起来,“肯定伤得很重啦!我这就去接他回来!”
说罢一跺脚,就要冲出门去,却被秦歌一个闪身拦了下来。凤栖梧不料秦歌会拦她,倏地顿住脚步,不想却牵动了伤口,顿时俏脸一白,闷哼了一声。
秦歌吓了一跳,忙上前一把扶住她,一面连声问道:“栖梧,你怎么样?你怎么样?”
“我没事!”凤栖梧轻蹙了一下蛾眉,一双眸子盈盈地注视着秦歌,脸上浮现出一种说不清的神情:“你拦我做什么?你难道……不关心他吗?”
秦歌听她这般一问,又见她神情怪异,一时之间就愣了。却听凤栖梧梦呓一般地续道:“你心里……比我还要在乎他的吧?”
“啊!”
秦歌如受重击,脸色刷地变白,猛然放开了手,噔噔噔接连后退了三步,惊疑不定地盯住凤栖梧。
凤栖梧仍旧注视着他,眼神却有些迷蒙起来,“你会……吃我的醋吗?”
“表妹……”
秦歌大惊之下心神已乱,只轻轻地唤了一声,却被凤栖梧一笑打断:“你叫我表妹吗?你……应该叫我表妹吗?”
秦歌被她的话噎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脸却慢慢地红了,半晌才又勉强打起精神,“栖梧,不要胡说,我没有……”
“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啊……”凤栖梧一脸了然之色,似笑非笑地盯着秦歌微红的脸。秦歌在她的注视下早失了平日里洒脱自如的风采,变得手足无措起来,眼睛也不知该看向何处是好,只好不断躲闪着她。
凤栖梧深深地看了秦歌一眼,转身欲走。秦歌猛地反应过来,一个晃身再次拦在她面前。
“你还要拦我吗?是不是想自己一个人去看他,不让我有任何机会?”
凤栖梧的语气是那样怪异,听得秦歌头都大了,只得将双手一摇,“栖梧你冷静一下!我不是拦你,但眼下有一件比去看他更重要的事,一件与他性命攸关的大事,你难道就没有想到吗?”
“性命攸关”四个字震得凤栖梧一个激灵,疑惑地稍稍歪头思索了一下,又皱着眉连连摇头,“我现在很乱,什么都想不到……你不要跟我卖关子,是什么大事,快说。”
秦歌忙道:“栖梧,我需要你帮我,帮我去请一个人来。”
“请人?”凤栖梧愣了一下,马上便反应过来,“是请……”
她没有说下去,但她的眸子里却瞬间爆发出炽烈的光彩,仿佛迷路的人突然看到了希望的灯光!
“没错!”秦歌亦是一脸兴奋,“若是请得他来,羽弟就不必这样叫人担心了!”
凤栖梧傻傻地笑了出来,“是啊,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我,我,我这就去!我……”
她说着就跌跌撞撞地向外走,却忘了自己有伤在身,顿时又踉跄了一下,面现痛苦之色。秦歌一步抢上将她扶在怀中,柔声问道:“你还好吗?”
见凤栖梧蹙了眉不答,秦歌便将她小心地扶到内室躺下,坐在床边握了她的手细声细语地安慰了一番,无非是劝她要保重身体之类的话。凤栖梧失神地躺在床上,半晌忽地打断了秦歌的话:“你说,我该怎么办?”
“什么?”
秦歌正在劝她先养好伤,猛听她这样发问,一时就懵了,但随即便反应过来,脸上的神色便复杂了几分。
凤栖梧一双妙目在秦歌脸上打了个转,又飘向正西方向,“计划里好像……没有这一条呢……你说我,该怎么办?如果,万一我……”
秦歌一直紧盯着她的表情,见她说到这儿猛然打住,想了一下,似乎是明白了她要表达什么,脸色腾地就变了。
“不会的,你放心,我不会同意他们让你……绝对不会的!”
像是要与什么抗争一般,秦歌猛地攥紧了拳头,眼里闪过一丝戾气。
凤栖梧轻轻一笑,却就像是看透了一切,淡淡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我明白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在想什么,我会不明白吗?放心吧,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既是他还卖我的面子,午后我便去寻了他来,也好早些安你的心。”
“栖梧……”
秦歌还要说什么,却被凤栖梧挥手打断:“我都说了,你放心好了,我都明白的。现在让我休息一会儿吧,我知道你想去看他。”
秦歌没料她说得这么坦白,一时倒觉得不好意思,刷地就脸红了。
凤栖梧轻轻撇着嘴角乜了他一眼就闭上了眼睛,秦歌犹豫了一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动作亲昵熟稔。凤栖梧似乎也早已习以为常,连眼皮都没抬,只是会心地笑了笑。秦歌见她笑,心上一松,便站起身悄悄地退了出来。
……
兵营里今日特别地静,静得甚至有些可怕。
往日里就算是暴雨狂风,幸言杰也必定将新兵们揪起来狂练一番,声称越是糟糕的天气越有利于训练,这样等不久的将来他们就都可以直接上战场了。不知怎么的,今日明明是艳阳晴空,万里无云,眼下这都快要日上三竿了,幸言杰却丝毫没有要来的意思。
新兵们对他显然还是有一定的惧意,他不来说明今日是否训练,就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偷偷溜出去或找他问个明白,个个都缩在房间里等着被召唤。
此时正主儿却身在西营帐。
赶走了一直守候在床前的伍定山和柳堰风,遣开一脸凝重的傅语龙,幸言杰就这么定定地站在床边看着白飞羽,已经看了半个上午了。
幸队长,请恕我直言,他这伤太重,怕是……
傅语龙那忧心忡忡的表情浮现在眼前,幸言杰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他是希望他死,还是希望他活呢?
那一张倔强而淡漠的脸似乎又在向他挑衅,眼神里的意思分明是:你来啊,谁怕谁!
幸言杰的手在身侧握成拳,目光冷冽如刀:你不过是个无根无基的普通平民,凭什么在我幸言杰面前这么嚣张!想我幸家先祖无限风光之时,你小子的祖上还不知道在哪里混饭呢!
父亲临终时复杂的眼神回到记忆中,是那样的不舍与不甘,这不甘刺痛了他的心!
凭什么我幸氏一族会沦落至此!哼,为了恢复祖先的荣光,我愿意不惜任何代价!
当初会那么痛快地答应师水铭的条件,就是因为这样的想法吧?
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渐渐又清晰起来,在脑海中翻腾搅滚着,考验着他的承受能力。自己吃了那么多的苦,费尽心机手段才能够得到今天的位置,真的能够为了眼前这个年轻人而放弃吗?
更重要的是,那个一直深藏在自己心中不曾泯灭过的梦,真的要为了这样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年轻人而破灭吗?
秦歌的提醒和警告不合时宜地从脑海深处蹦了出来,将他的思绪搅得更加混乱。
那张毫无生气的脸横在他面前,似乎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自己的窘境。一想到凤栖梧临别时的大喊,他的心就痛了一下。
她心里……很在乎这个小子吧?
那一刻,他所有的挣扎都在瞬间荡然无存,眼里只剩下嫉妒的红色!
“住手!你干什么?”
一声断喝适时响起,只见一条蓝影猛扑过来,人未到而劲风已至,呼啸着冲向那一只正要向白飞羽头顶按下去的手。
“呼”、“轰”两声响,幸言杰已生生受了秦歌这一击,白着脸后退了半步,转头去瞧着秦歌。秦歌长身而立,怒发冲冠,寒声问道:“幸队长这么急于立功吗?”
“立功?立功?”幸言杰喃喃地重复了两遍,咧嘴一笑,“立什么功?真想去前线吗?只怕我就算是战死沙场,她也不会流一滴眼泪吧?”
秦歌静了一刻,缓缓开口道:“舍表妹何德何能,竟得幸队长如此垂青,真是令人惶恐。”
一面说着,秦歌一面不动声色地缓缓移动身形,慢慢地移到了白飞羽床前,若有意若无意地刚好隔在白飞羽和幸言杰中间。
幸言杰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动。秦歌看了他一会,见他不知在想什么想得出神,便转过头去,见白飞羽一张脸因失血过多而变成几近透明的白色,心下一痛,弯腰执住了他的手,轻轻拍了拍,声音便哽咽起来:“羽弟,你这是……何苦……”
话未说完,两行清泪便缓缓顺着脸颊滑落,被他迅速揩落,似乎不但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便是他自己也不喜欢看一般。只是他人虽在万分悲伤中,那身形却不曾移开分毫,仍是恰好挡住了幸言杰的视线。
却听幸言杰在他身后冷笑一声,“我若执意要杀他,只怕你目下的位置也并非有利。”
秦歌被他一口叫破用心,倒也不恼,只是定了定神,微笑着转过身来,“幸队长若没有这句话,我会当真以为你已经无可救药了。”
幸言杰哼了一声,没接他的茬,但见他人虽转身,那一只右手却还紧紧地握住白飞羽的手,不禁又哼了一声。
秦歌的嘴角向上扯了扯,也不理他,弯腰便欲将白飞羽抱起来。幸言杰“喝”的一声,欺身上前叫道:“你这又是干什么?”
秦歌动作不停,甚至连头也没回,只是小心地将两臂垫到白飞羽身下,试了试手,像是怕手重了伤到白飞羽一般,一面慢条斯理地说道:“带他回秦府。”
说罢便一个使力,抱了白飞羽转身就要离开。幸言杰在他身后脸色变了数变,内心激烈挣扎了半日,终究没有追出去。
走出中军帐的秦歌依旧没有回头,脸上却浮现出一丝胜利者的笑意,身形一耸,人已飞离兵营,须臾已到了秦府。
“紧闭大门,有任何人来,就说我不在!”一面抱着白飞羽快步向内厅走去,秦歌一面向跟上来的管家如此吩咐。管家恭谨地应了一声,迅速退下——在秦府这么多年,他早已了解这个主人说一不二的脾气了。对于秦歌怀里的那个人,他也没有开口相询的打算——秦歌可从不喜欢多嘴且多事的人。
进了自己的房间,秦歌将白飞羽小心地放到床上,一面就着床沿坐了下来,再度执住白飞羽的手。那只手几乎没有任何温度,这让他觉得心里发慌,忍不住将那手贴到了脸上:“羽弟,你可千万要挺住……你放心,栖梧已经出发了,很快她就会请救星来……你一定会没事的,放心,我决不会让你有事的……你可要答应我,无论如何一定不要放弃!我不知道你和那个曾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你一定要给我活下去!”
提到“曾姑娘”三字,秦歌眼里有异芒划过,怔怔地注视着白飞羽紧闭的双眼,喃喃道:“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这姑娘那姑娘……你真是,你真是……”
“你真是”什么,后面的话他却说不出来了,又怔怔地瞧了许久,终于长叹一声:“唉,你是我的魔星啊!”
说着便伸出右手,摸到了头上束发的簪子,摩挲了一会,神情竟似痴了。
良久,他终于叹了口气,低低地呢喃着:“你说,我该不该……”
便在此时,院中响起管家那充满诧异的声音:“表小姐,您回来了?啊,请问这位是……啊,您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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