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夜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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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飞洛等四人蹲在街道一角的暗处,看着不断穿行的城内守卫,四人立刻意识到此时的衣着太过打眼,不合时宜。霍丁建议依葫芦画瓢,学维妮的样去弄几套军服和马匹来,然后再混出城去。飞洛摇摇头说这样太危险,会弄巧成拙的。他建议就这样直接潜出去,出了城后再去抢几匹军马。然后日夜不休朝西北方向去,去格尼托森林寻找传说中的绿枝族圣树。

飞洛在击晕几个岗哨后,四人很快便出了灿星城。又趁夜从城外守军那里偷得六匹马后,一行人马不停蹄地朝西北方向狂奔而去。脱离这些天软禁的桎梏,四人都十分开心,更是听到了维妮和秀伦久违的银铃般笑声。一路上逢城镇就绕,风餐露宿、披星戴月。直至四天以后,一行人的干粮等补给出现了不足,才放走所有军马徒步进入一个小镇,在一家旅馆内休整一夜。

旅馆对面一个小酒馆内,一个干瘦的老者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后,四平八稳地缓缓落座。他向酒馆老板要了些酒菜,自斟自饮起来,不多时镇上的守备官就神情紧张地跑来。守备官认识在座的这位老者,他正是隐族三大九阶高手之一,现为新任国王克尼沙孚四世的贴身护卫。老者拿出一个圆形徽记晃了一下,守备官慌忙行礼,却被老者用原力给托住了。

老者交代了几句,意思是那守备官派人拿着这个徽记,沿途调用隐族的力量监视旅馆中那四人的一举一动。随时用飞鸽传书,报告他们是否有通敌情况以及他们真正意图是什么。老者示意那守备官一起吃点喝点,守备官一旁赔笑着却不敢。老者丢下数根金条和那圆形徽记,便消失在了夜色中。守备官拿起那些东西后,满脸苦笑地离开了酒馆。

第二天清晨,根据维妮的设计,一行人装扮成破落骑士回乡省亲。飞洛扮演破落骑士,霍丁是那马童,秀伦是飞洛那个破落骑士的未婚妻,而维妮自己则扮做秀伦的女佣。飞洛皱着眉,心中不满意维妮的恶搞,但见秀伦一种息事宁人表情也就作罢了。霍丁很快买来了一辆马车和三匹战马,并且补充一些干粮、水和常见药材。然后,维妮又指挥飞洛和霍丁对马车进行了一些改造,让马车既轻便又乘坐舒适。

一切准备妥当后,四人便再次上路了,很快他们就都发现维妮设计的角色不再让他们抢眼。战马、兵器以及飞洛等人气质,都是那么的自然合情合理。一路上,不时有路卡的哨兵拿飞洛和秀伦打趣,非要看看准新娘的模样。见过秀伦后,一个个羡慕飞洛的好艳福,维妮也随着他们咯咯地傻笑不已。

一路向西。霍丁坐在前面赶着那辆由两匹战马牵引的马车,维妮和秀伦则坐在车厢内,而飞洛骑着战马在前后照应着。维妮和飞洛依旧除了冷战就是热战,相互呛着。霍丁和秀伦对此早已麻木了,丝毫不影响他们欣赏自然美景的心情。这样也好少了几分长途跋涉的气氛,多了些许结伴出游的味道。

一路上,他们看到过一望无垠的金色麦田,也看到过满地各色小花的无人荒原、山谷;看到过红色晚霞中一条若隐若现的黑色龙云,也看到过沙漠绿洲中小河清晨飘起的白雾;看到过路旁简陋神龛下虔诚的信徒,也看到过在满目疮痍的城镇废墟中艰难存活的少年。

随着时间的推移,季节已进入了深秋时节。越往西往北,天气也就越变越凉了。经过近两个月的跋涉,出现在飞洛等四人面前明明是一幅层峦叠嶂,却给人以黑色海洋般感觉的广袤森林,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绿枝族生活的格尼托森林?维妮一听可能到达目的地了,立刻钻出来站在马车上,兴奋地向着森林方向高呼,一阵阵回音在森林前的旷野中激荡。

“大人,你看。那树下好像有几间茅草屋,你看我们是不是…,在那休整下,问明情况后再进山?”霍丁指着前方被树木遮盖的房子。

“只怕那没人住。”维妮和飞洛几乎同时说道,这让两人都感觉吃了只苍蝇般难受。

“没人住,也要在那过夜。”秀伦接过两人的话继续说道,“只怕这是近段时间最后一次能平躺着睡了。呵呵…,从明晚开始大家都要像猴子般睡在树上了。”

一切都如所料,这是猎户进入森林前休息的茅屋。茅屋前后一共有三间,每间小屋的中间都有个可以生火的火塘。火塘的周围三方有离地尺许的木台,供人坐卧休息之用。霍丁在解散三匹马后,在一间小屋内又是生火,又是撒药驱除毒物和蚊虫。飞洛背着他的弩箭进森林打猎,准备晚餐。维妮和秀伦则打扫小屋内的木台,为晚上休息做些准备。

凉风习习,夜空如洗,繁星点点如同钻石般点缀在黑色绸缎上。飞洛坐在院落一角的马车顶上,双手抱膝仰望星空,不知在想些什么心事。维妮和秀伦两个女孩子则围坐在霍丁身旁,倾听他用树叶演奏的乐曲,曲调婉转而忧伤。四人谁都不说话,思绪却一样在千里之外。

不知何时,一只白色的蝴蝶带着星光飞进了院落,随着那思绪和乐曲上下舞动着。慢慢的蝴蝶越来越多,维妮好奇地缓步来到院中,生怕惊扰到它们。它们却像是专门来应和维妮的一般,她轻轻地旋转白色的长袍也如同一只白色蝴蝶。车顶上飞洛痴痴地看着这一切,恍若隔世般的不真实。维妮只露过一次真实面容,但飞洛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那张脸很美。

清晨,大概是火塘内的火熄灭了,飞洛感到了一丝凉意。他翻身坐起来,拨弄了下炭火加了点木柴。此刻,门外淅沥沥地下着小雨。维妮瑟缩地靠在屋内的一根木柱边,目光凝视着门外灰蒙蒙的天空,双眼中噙满泪水。这小妮子平日里装作坚强,应该是想家和父母了吧。飞洛从火塘中翻找出两个微烫的烤山芋,在衣角上擦了擦,递到了维妮的手边。维妮先是一惊,在飞快擦去眼角泪水后,脸上显露出飞洛打断她思绪的愤怒。山芋,两个带着木炭香味的山芋,她一愣,眼中的泪水竟控制不住流了下来。她一头扎进飞洛的怀里,双肩不住地抽搐着,泪水湿透了他的衣襟。

“大人,是再休息一天等雨停,还是……。”良久,霍丁轻声问道,生怕打扰到他们。飞洛的脑海内一直斗争不已,不知如何安慰维妮,也不愿意保持这种尴尬状态。霍丁这来得有点晚的声音,让飞洛如释重负。维妮擦擦眼角,大声道:“借你肩膀靠下会死啊!若不是他们都在装睡,也轮不到你!顶着小雨上路,这种时晴时雨的天气估计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四人先后换上经过桐油处理的皮质雨衣,维妮更是换上了身短外套,方便在森林里穿行。飞洛和秀伦看着这地图犯难了,格尼托森林是被标了出来,也有个大致的范围。可在森林里该如何走,哪里才是传说中的绿枝族的营地呢?那棵他们世代守护的圣树又在哪儿呢?维妮微笑着在一边旁观,那眼神仿佛在对飞洛说,你求我啊?飞洛愤懑地一把把地图收到了腰带中,索性就不出声了。秀伦轻笑着挽着维妮的手,先行出发了。

昏暗、阴冷、潮湿。空气也不是想象的那般清新,到处都是腐烂的朽木味。地上厚厚的落叶枯枝就像是一床崩坏了的席梦思,踩在上面永远没法预知是深是浅。四人艰难地在树丛和灌木间穿行着,维妮在进入森林后就变得很少吱声,表情严肃而虔诚。她双手合什手指交叉放在胸前,小声地吟诵教义。一路上,维妮拒绝饮水和食用干粮,她只吃嫩叶芽和吸吮树汁,仿佛是在进行某种宗教的苦修仪式。

飞洛、秀伦和霍丁一路上也尽量少讲话、少开玩笑,以免打扰到维妮。三人都和维妮保持一定距离,将其保护在中间。维妮带的路好像没有一个准方向,一会东一会西,好像是随心而动。霍丁几次要提出质疑时,却被飞洛和秀伦的眼神制止住了。

维妮一连数天只吃树叶、喝树汁,脸色和精神状况明显不好了,更糟糕的是她开始拉肚子了。三人都不是医生,也不是木系治疗修士,对于维妮的状况不了解只能干着急。而唯一懂治疗的维妮,她本人却好像是故意要弄得自己拉肚子一般似的,苍白的脸上居然露出欣慰的微笑,这着实让飞洛等三人不理解。

拉了四五天后,大概是身体内的污物排泄干净了,维妮的身体状态和精神状况有了大幅改善。变得神明清灵、步态轻盈,飞洛和秀伦都能明显感到有股发自她身体内部的能量不受控制地外溢。时不时飞洛和秀伦都感觉自己似乎看清了,萦绕在维妮身体周围的那种若有若无的绿色能量。

注意到这种绿色能量的显然不止飞洛和秀伦两人,最开先是一只体形硕大的白色蝴蝶,慢慢的越来越多,上下翻飞,或左或右,煞是好看,而期间的维妮的神态举止也缓缓地发生了变化。难道什么魔法和武技都不会的维妮,也在回归她的本位吗?飞洛暗想,但此刻的她却没有半点威压和不适,这一点可不像苏菲和秀伦。

“这只白色的蝴蝶是皓天皇蝶的一个变种,在我们那十分难得一见……。”维妮如数家珍般地缓缓说道,她脚下的速度却像是飞洛和秀伦等高阶骑士一般,这可让只有五阶的霍丁叫苦不迭。维妮将手伸向霍丁,她那张平凡到无以复加的面具脸,在微笑中透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宛如林间仙子、草木精灵一般。霍丁不自主地握住维妮的手,忽地他不再感觉疲劳和不适,仿佛和周围的森林花草融为了一体,有无穷能量正源源不断地补充进他的身体,在林间穿行的速度竟也能跟上大家的速度。

“维妮…。”秀伦在称呼维妮时,竟有点担心这个称谓是否会唐突到她。维妮微笑地看着秀伦一如从前,这让秀伦的心一宽,到底是货真价实的九阶级阶在此,秀伦几瞬间便找回了自己。“你是召唤师吗,可为什么还是看不出你灵力级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