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妖猎天下之万妖法象(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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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秦淮悟道

“不要啊——爹爹!”一声尖叫从大厅后门传来,萧千秋哭喊着跌跌撞撞奔跑过来,“孔雀,你干什么?你杀了我爹爹!你不是人!”她的拳头如雨纷落到孔雀脸上、胸膛上。说也奇怪,孔雀此刻竟任凭她粉拳击落到自己胸口上,浑身动也不动,眼神里满是迷惘之色。萧仁义和阿颜也赶了过来。

当孔雀警觉大厅里发生事端的时候,他们已喝得醉眼酩酊,浑然没注意到孔雀离开。不料酒性正酣的时候,“砰”的一声,一个鼠人撞开木门飞了进来,他们惊出一身冷汗,情知大厅里一定发生了事情。奔进大厅的时候,正好看到萧求书倒在孔雀怀里,而孔雀右手贯穿他胸膛,手掌上握着鲜红的心脏。萧仁义一时又怒又悲,阿颜捂着嘴巴满脸惊讶。

大厅里到处都是萧氏族人尸骸,死状惨不忍睹。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和焦臭味。孔雀吐出几口清水,眼睛逐渐明澈。刚才仿佛做了个噩梦,蛇人獠牙里的毒发作后,他只觉自己被突如其来的汪洋吞没……刚一醒来便见萧求书躺在自己怀里,而自己右手插穿他胸膛手心上握了颗心脏,那心脏还微微弹动。他一时惊骇得说不出话来,那边萧千秋却拿手来挖向他眼睛,哭得甚是凄凉,如同疯了一样,嘴里叫骂不绝。萧仁义上前一把拉住妹妹的手,虽然他也是悲愤异常,然而他知道孔雀一定不会杀自己爹爹,这里面必有蹊跷。

应回扇暗暗松了口气,看着孔雀的眼神充满疑惑,“这是刚才那死神样的少年吗?刚才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到哪去了?他的眼睛……莫不是刚才的异象是昙花一现?”

百鬼神看着孔雀的眼神也是惊疑不定。刚才他确实是被孔雀的气势慑服,到现在还心有余悸。那萧求书是他掷向孔雀的,并在萧求书体内偷偷下了尸毒。蝼蚁尚且偷生,那少年杀气如冰似雪,给予人一种十分独特的气质,就是他在抚摸蛇阿妹的时候,那表情也平静淡定,仿佛没有一丝人的欲望感情,太可怕了!所以他一听孔雀问他们“想活还是想死”的时候,就抱定临死一拼的主意。欲先用萧求书阻拦一下孔雀,然后借机逃跑。但现在他已打消了逃跑之念。

以他如此修为,对敌人力量的感应是很准确的。孔雀似乎像换了一个人,虽然仍有些修为,但决计对他构不成威胁,然而这会不会是那少年玩的把戏呢?迈入天道的高手,力量收敛散发是可以操纵自如的,但如果万一那少年刚才的强横力量不过是昙花一现呢?想到这里,打定主意赌一把,留下来静观其变,手心里捏了一把汗!

只听一声沉闷呻吟,孔雀怀里的萧求书身体动了一动,然后呻吟声越来越大。那萧千秋忙抹干泪水,惊喜交加。萧仁义和阿颜连忙围上来。只见萧求书脸色渐渐红润,眼睛缓缓睁开来,手里却拿着一管墨黑的玉箫,那玉箫上柔和白光有如实质般源源不绝地流进萧求书手里,致使他手臂也透明如玉,晶莹发亮!孔雀仔细一看,那箫正是前几日萧求书夜晚定要自己收下的洞箫——乘龙!

原来那箫本是萧史成仙后留下的神物,里面仙气庞沛,甚有灵性。萧求书本是萧史流传下的后人,他身上的血一下激发了那神器“乘龙”的灵动仙气。浩浩荡荡的滂湃仙气,不但一举击退了孔雀身上尚未完全苏醒的邪恶意志,而且自觉替萧求书生肌活肤,竟让失去心脏的他硬是三魂七魄回归原位,复活过来。

尖锐的哨音骤然连连响了几声,沉闷兽吼由四处接连响应,嗖嗖数道身影飞速扑向孔雀等人。萧求书脸色一沉,他心知自己离死不远,现在只不过是由于洞箫仙力支撑着昙花一现罢了。现在强敌周围虎视眈眈,无论如何,至少自己拼了一死也要将孔雀送出去。萧家应此一劫,可不能将外人扯进来。况且他天资聪颖,还指望着先祖萧史流传下的“圆一音术”在他手上传承下去,发扬光大。

一念至此,他运起真元,强抑住胸腔处的流血,抢过孔雀手里的心脏,硬塞进自己左边胸膛,拉过孔雀附其耳边低声急促道:“后院池子里有水下秘道可以逃生,快走!”说完,将手中洞箫“乘龙”一下塞进他衣服里。

孔雀略一迟疑,却见几只嘴如鸟喙的“地狱双行”成员电闪扑来。

萧求书翻出一管玉箫,几道金光迸射的箫音如刀般锐利无比切割开扑过来的“蚊蝇”喉管。

他妄动真气,一口鲜血涌出,重重在孔雀胸膛拍了一记,厉声道:“快走,皇帝昏庸,萧求书为江山社稷而死,死得其所。只是我萧家秘技却不能因我断送了,你若也死了,我九泉之下有什么颜面见列代祖先了?就算你帮萧伯伯一把了,快走!”

“你们也跟着孔雀走,走得了一个是一个!”萧求书鼓起一股真力,双袖翻飞。萧仁义、萧千秋、阿颜几个只觉身子离开地面,不由自主地随着一阵狂风一齐飞往后院。

“伤!”萧求书又是一声厉喝。他现在只希望在自己身体一股仙力尚未消失之前,能够为孔雀等人离开拖延几分,甚至不惜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强行吹出圆一音术中的“伤”音。此音符一出,他全身骨肉一阵收缩剧痛,耳鼻口一齐流血。百鬼生正待追赶孔雀等人,身体刚刚晃出一道灰影,又硬生生退了回来。

大厅骤然风声呼啸,气温陡降,竟如一下子到了萧瑟寒冬。百鬼生只觉耳朵隆隆轰鸣,万蛇乱窜,坚硬似铁的耳膜居然不能承受萧求书“伤”音之威,震裂开来,鲜血激射喷出。蛇阿妹吐出一口鲜血,却是蹿入地下,坚石地板呈现出条笔直的直线纷纷卷起,直奔向萧求书。萧求书已是强弩之末,他将心一横,死志顿起,脸上神色肃穆。手指全部堵住洞箫管洞,那架势竟像是要奏出圆一音术里传说中的天地之声——“寂”!

狂风歇止,孔雀几人重重落到后院青石地板上,跌得七荤八素。一声熟悉的沉闷冷哼从大厅传来,萧千秋呆呆一愣,一下明白过来,不顾一切地向大厅冲去,大声号哭:“爹爹!爹爹!”不料却跌跌撞撞地撞上了一人坚实宽阔的胸膛。

孔雀何尝不心痛,虽他有些预感会发生事情,但万万没想到萧氏族人会几乎死绝,萧求书对自己的严格期待,更是有如父亲。现在生死关头,若是萧家子女出了问题,岂不是辜负了萧求书以死换来的生机。此刻他只是强忍泪水,一掌不轻不重,准确落到萧千秋颈项后,萧千秋轻哼一声,身子一软,昏迷过去,粉嫩俏丽的脸庞犹挂了两道泪痕。那边萧仁义也是闷哼一声,孔雀忙扭过头,却见阿颜抱着低头闭目的萧仁义,俏脸上满是歉意。

突然,只见一条巨大火龙张牙舞爪冲出大厅,爆炸之声不绝于耳。其中一激越的洞箫声却盖过了所有声音,慢慢箫声渐息……孔雀一抹眼泪,又紧紧怀里的百宝袋。萧家子女是萧求书托付给自己的,而阿颜剑伤尚未痊愈,不能飞行。他们现在都在袋子里,可不能有什么闪失。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大火中崩裂坍塌的萧府,咬紧牙关,毅然跳进水里……

萧府林苑池水水道与门前街道百米外的河流相通,河流又是直接汇入城内的秦淮河。孔雀潜伏水下,感应暗潮涌动方向随波逐流,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他现在心神仿佛又晋入了新的天地,身边的鱼虫、水草都生机勃勃,竟能感觉水底下庞大繁杂的生命气息,皮肤可以感受到一缕缕一道道暗流的轻微冲刷,如情人温柔的手。

原来他自从突破“外门”后,“内门”就一直没有进展,唯一能做的是尽量锻炼自己体内妖力和熟练“八门玄法”运用之道。他在萧府突然神志被身体里的异力所夺,那股澎湃如海的力量虽最后又潜伏下去,但那力量也是妖力。这大大冲击刺激了经过星力和雷电改造成的妖体,扩充经脉,锻炼体肤,一举突破了“内门”。“八门玄法”八门之间休息相关,“内门”一破,“外门”也跟着起了相应变化,孔雀潜伏水下,皮肤毛孔出的细小鳞片自动长开,竟如鱼儿一般,丝丝缕缕的空气进入体内。孔雀福至心灵,索性将体内妖力扩散开去,任由身体感应周围的元气波动。

身体做天地之桥,这正暗中契合了修妖之法的奥义!肉体越强横,将来能够掌控的天地宇宙之力便相应强大。而八门玄法奇功,便是让本体的“一”去感应天地的“无”。孔雀发觉自己仿佛就是水草,就是蹿过身边的鲤鱼,体内妖气竟化为缕缕犹如实质的白线,像触须一样在水草鱼虾间穿插探索,心里的畅快简直无法言语。

秦淮河上泊着几艘画船花舫,丝竹管弦之声悠悠扬扬。下了一场豪雨,噼噼啪啪的雨水打着湖面,河面上烟雨空蒙。其中一艘画舫上却丝毫没有喧哗嘈杂之声,只听一女声凄清婉转哼着调子,曲调里仿佛有诉不尽的相思缠绵,听者无不心神摇曳。就连潜伏水下,正怡然享受着“内门”大开,感应水里物种元气的孔雀也不由一震,心神一松懈,马上从与天地融合的境界里脱离出来。

画舫舱厅内,设了一席素菜,两边各坐了五六个人,但东首的上位却是空了一座位。东首上坐的是五个虬髯大汉,穿的是胡服夹袍,不像江南人士。西首上位做了一个方脸宽额,小鼻子小眼睛的少年,依次过来是一个文士装束打扮,面孔阴鸷的中年人和两个笑容可掬的矮子,一个瘦削高大的少年。众人都面带一缕微笑,但彼此间却又俱是一言不发,好像陌生得很。

舱厅里摆了个巨大的透明水晶浴缸,灌满水的浴缸里,那女人腰腹以下覆盖了层细密的鱼鳞,竟是条粗大鱼尾巴。她面容娇媚,嘴里哼出的调子婉转柔媚,****着美好上身。众人没人动筷,都聚精会神地望着那奇特女人,不知道是听歌还是在欣赏春色。

那西首上的少年咳嗽几声,站起来向对面的胡人礼貌道:“不知道能否再劳烦几位,替在下转告扬依小姐一声,说是‘藏剑阁’少主卓飞等候多时了。”

“这……话我当然可以转达到,我家小姐肯不肯出来,那我就拿不准了。上回,上回那个叫什么楼的……”那回卓飞话的胡人似乎大脑一时闭塞,向旁边的一人问道。

“阿扎巴,你记性是怎么搞的?是楼雪衣!”

“对,楼雪衣!据说是平安府小王爷——”阿扎巴一拍巴掌,继续道:“他在花语楼等了小姐整整一天一夜。恰巧小姐那天心情不好,不管那小子来头多大,就是让他干耗一天一夜!”

那端坐着的瘦削少年这时眉毛一扬,眼神凌厉地望向面前的桌角,一道蓝芒电闪而出,再轻轻向它吹了口气,那桌角顿时化为粉末消散。

“好厉害的无形剑气!”阿扎巴脸色颇是惊讶。

卓飞连忙向那瘦削少年呵斥道:“小五,不得放肆!你难道不知道这是扬依小姐的画舫吗?”他嘴巴上像是在严厉呵斥,但那看着小五的眼神里却流露出赞许,脸上很有些得色,心道:“这胡人倒也识货,居然知道小五刚才那招是无形剑气。今天这画舫主人若不是扬依这名动京城的塞外美人,依从前性子,早就将这些人杀了喂狗。”

“卓飞公子,让你苦等了!”画舫舱厅里响起一个清脆动人的声音。一人由画舫帘门后婀娜窈窕地转了出来。卓飞眼睛一亮,只觉自己就是再多等几日,甚至是几个月,能见此女也是值得的。此女颀长苗条,脸上蒙了白色薄纱,眼睛里山水空灵,深邃而沉静。卓飞心里的一点点不满,马上淹没在对这女子神秘典雅气质的倾慕里。

“市井流传小姐‘剑舞’之技已达‘道’的境界。我卓飞今日能见小姐一面,实在不胜荣幸!特备了几份薄礼要送给小姐!不但将这艘画舫送给小姐,而且——”卓飞伸手遥指向那水晶浴缸里的****鱼女,“那是北冥海的鲛女,乃我们藏剑阁至宝。能歌善舞,特别善织一种薄如蝉翼、滑若凝脂的绫绸——鲛绡。想必小姐一定听说过吧?”他脸上笑意甚浓。为了能给扬依留个好印象,他甚至不惜触犯爹爹虎威,将他甚为宝贝的鲛女偷偷运了出来。

“如此大礼,扬依受之有愧。多谢公子好心了。其实扬依今天身体微恙,本不想见生人——”扬依淡淡道,语气一转,脸上浮现几分不悦,对卓飞道:“不过我听这鲛女调子凄切,一时心下不忍,才出了厢房。你看她如今如此憔悴,想必是你们这些人日夜禁锢着她。致使她思乡心切,愁闷郁结。长久下去,她命不久亦!”最后几句话,语气里面微有责备的意思。

那鲛女竟似能懂人言,躺在鱼缸的鱼尾微微颤抖,脸上露出哀怨之色。

卓飞一听,连忙摆手道:“小姐言重了。如此蠢物,哪里有这么多心思。自从我一属下献上这鲛女以来,她就一直如此。况且口不能人言,脑中无物,能吹出些调子就算不错了。不过小姐既然这么说,我以后必定叫人好好调教它!”

扬依闻言,脸上顿时挂了一层薄霜,身上气势猛涨,丝丝缕缕的剑气逼得面前的卓飞呼吸一窒。

这时东首上坐着的中年文士站了起来,笑呵呵道:“扬依小姐,不如有什么话,边吃边谈如何?午时已过,这饭菜都快凉了。”他是卓飞身边的狗头军师卓超然,一生修为深不可测,事藏剑阁有数的高手。那卓飞就是由他一手教导长大,他即是卓飞堂叔又是师傅。一见两人话不投机,马上要陷入僵局,连忙出来打个圆场。

突然,只听水浪溅出几丈高,画舫顶棚只听哗拉水声如炮仗般噼啪响打着。一人湿漉漉地由画舫窗格“砰”的一声穿了进来。扬依一见那跃进来的人,怔怔地愣了半晌。

“孔……孔明公子?!你怎么如此狼狈?”扬依很快恢复了常态,惊讶道。

跃进来的那人正是孔雀,他在水下不知潜行了多少日子。刚才鲛女哼着曲调的时候,他就从感应天地的境界里清醒过来。“内门”一开,对气息捕捉便特别敏感。自从和胡女在丞相府邸拼过技艺后,他对那胡女的无形剑气印象特别深刻,画舫上扬依身上剑气一流露,他马上就感应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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