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良眼神微闪,低喃道:“我不能把你带走。”
蜷起双腿靠在窗边,沐良手指轻轻抚着娃娃的脸,任由黑暗的夜色将她淹没。
隔壁房间,傅晋臣站在阳台,指尖夹着一根香烟。
半响,佣人上来叫他:“四少爷,老爷请您去书房。”
傅东亭站在书桌后面,傅晋臣双手插兜走进来,站在他身后。
“良良让我同意你们离婚。”傅东亭背对着儿子。
傅晋臣薄唇勾了勾,嘴角滑过的笑容嘲弄,“你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吗?”
傅东亭蹙起眉,转头看向他的目光复杂,“我想听你亲口说。”
闻言,傅晋臣垂下眸,眼底一点点泛起笑来,“何必呢?”
他忽然就觉得可笑,这种时候才要听他的意见,还有什么意义吗?
“她要离婚,我没意见。”傅晋臣黑沉的眸子噙着一股厉色。人家完全都不留恋,他为什么叽叽歪哇,像个娘们一样,难道还要他死皮赖脸?!
望着他转身走远的背影,傅东亭失落的走到供桌前,道:“爸,也许我们跟沐家,真是有缘无分。”
翌日早上,沐良换好衣服下楼,提着行李箱。
其实她就等傅东亭一句话。无论他同意还是不同意,她都要离开。如果他同意,那就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不同意,她一样能够起诉离婚,只要傅家不嫌丢脸!
曹婉馨抱着傅橙出来,不过看到沐良,立刻站的远远的。
昨晚姚琴被摔,曹婉馨越想越后怕!
“良良!”
傅欢颜先一步拉住沐良的胳膊,“你真的要离婚?”
“嗯。”沐良点头。
“怎么回事啊?”傅欢颜变了脸色,道:“你是不是生傅老四的气啊?他是不是惹你了?”
“欢颜!”
尤储秀抿唇将女儿拉过来,指了指书房,“你爸爸还没说话,轮不到你开口。”
“妈,”傅欢颜急了,“你怎么不劝?难道你希望老四离婚?”
尤储秀看了眼沐良,道:“不是我希望,而是这件事从一开始就错了。”
从一开始就错了。
沐良轻笑,心想这次尤储秀真是说对了。
“太太。”管家忽然过来,神色为难。沐良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惊讶道:“爸爸,你怎么来了?”
沐占年穿着一件黑色外套,手里提着个包进来。
旋转楼梯上,傅晋臣双手插兜下楼,一眼就看到进来的沐占年。他还没来得及喊人,沐占年已经越过他。
“亲家!”傅东亭听到消息下楼,笑着打招呼。
沐占年从包里拿出什么,伸手递过去,“这是当初你给我们的聘礼,整整一百万,原数奉还!”
“亲家?”傅东亭愣住。
“关于良良的身世,我们确实隐瞒了,”沐占年沉下脸,道:“可是我们隐瞒,并不是想要沾染傅家什么好处!”
傅东亭刚要张嘴,却被沐占年止住。
伸手接过沐良的行李箱,沐占年将目光落在女儿的脸上,笑道:“良良,爸爸接你回家。”
所有的坚持与强撑,都在爸爸这句话中软化下来。沐良鼻尖发酸,拉住爸爸的手,哽咽道:“嗯,我们回家。”
“让人准备车。”傅东亭开口,沐占年头也不回,“不用了。”
沐良跟着爸爸往外走,经过傅晋臣身边的时候,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
“四婶——”
傅橙突然挣脱开妈妈的怀抱,哭着跑过来,抱住沐良的大腿,“呜呜,四婶,你要去哪?你要回家了吗?要去多久?橙橙也想去行吗?”
沐良回过头,望着傅橙哭花的一张笑脸,心头酸了酸。孩子总归是没有错的,即便他们的父母心机重重,但她还什么都不懂。
“橙橙,你以后要好好练习钢琴,知道吗?”
傅橙紧紧拉住沐良的手,“橙橙乖乖练琴,四婶不要走好吗?”虽然她还不太懂离婚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从今以后,四婶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家里!
沐良想要对她笑一笑,可她嘴角僵硬,挤不出笑来。
“妈妈抱。”曹婉馨急忙将孩子抱回来,“橙橙不哭!”
气氛霎时变的悲凉,傅欢颜是个性情中人,她不在乎沐良到底是不是沐家的女儿,她伸手搂住沐良的脖子,同样落下泪来,“良良,我也舍不得你走!”
“姐。”沐良抬手抹掉她的眼泪,回想着她跟傅欢颜的过往,笑道:“你对我的好,我都带走了。如果以后我有机会帮你,我一定尽力。”
“为什么要离婚?”傅欢颜撅起嘴,回手将傅晋臣拉过来,硬是往她身边推,“你们两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说结婚就结婚,说离婚就离婚,当我是死人啊,都不问我的意见?气死我了啊,呜呜……”
傅欢颜很孩子气,尤储秀拿她也没办法。
傅晋臣只觉得额头两边的太阳穴疼,他盯着沐良毫无动容的脸色,俊脸霎时紧绷。
“爸爸,走吧。”转过身,沐良拉起沐占年的手,头也不回的走远。
“良良——”
傅欢颜还要追,却被傅晋臣一把扼住手腕。
啊!
傅欢颜惨叫一声,“傅老四,你要死啊,疼死我了!”
确实要死了!傅晋臣俊脸阴霾到极点,他反手甩开傅欢颜的手,沉着脸回到三楼。
尤储秀看到他气哼哼上楼,脸色微沉。
眼见沐占年丢下的支票,傅东亭叹了口气,神情失落下来。他难得没有一早出门去公司,而是转身走进书房。
傅欢颜抽噎着坐在沙发里,尤储秀伸手环住她的肩膀,哄她,“好了,你哭什么?”
“我心里难受嘛。”傅欢颜撇嘴,揉着发红的手腕,骂道:“傅老四这个没良心的,我帮他留老婆,他还掐我!”
“四少奶奶。”佣人将大门打开,恭敬道。
沐良淡然勾起唇,亲手将大门关上。她拉着父亲的胳膊,道:“爸爸,把行李箱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