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艺术上,作品再现了上世纪30年代大萧条时期的生活。在故事的叙述中,作者时常打断固有的规律,插进一些简练的、印象式的段落,以取得有趣的对位衬托效果。仿佛在用电影照相机作纪录似的,从一幕场景很快地切换到另一幕场景,从一个焦点转到另一个焦点,逼真、详细地描绘了20世纪30年代中期大沙漠地区美国农民的生活情况,不仅体现了对资本主义经济制度的强烈控诉,也尖锐地批评了西南部农民糟蹋土地的卑劣行为。作品一经问世就引起了当时权贵阶层的恐慌。因此很多大洲都禁止小说继续发行,更有甚者竟然出版了一本名为《快乐的葡萄》与之分庭对垒,但这终究都是徒劳的。时至今日,它在美国现代文学史上仍然占有不可动摇的地位。
·作品概要·
作品以美国上世纪30年代经济恐慌时期为背景,讲述了俄克拉荷马州佃农约德一家破产逃荒的故事。
主人公约德离开家4年多了。4年前他因打死人被判了7年徒刑,后被提前假释。回家的路上他遇见吉姆·凯绥,他是幼时给他施洗礼的牧师。二人便结伴而行。此时的农庄却一片荒芜,篱笆、院墙都不见了,房屋坍塌了一片。曾经的邻居慕莱·格雷夫斯告诉他们,由于天灾不断,佃农家家颗粒无收,交不起地租,土地业主便派出拖拉机推倒房屋,把佃农们都赶出家园,强行收回土地,种上了棉花。迫于无奈,佃农们纷纷搬走,约德的家人也搬到了伯父约翰·约德家里。
约德二人赶到伯父家里时,两家人正在收拾行李,准备逃荒到加利福尼亚州去,因为那里能够找到工作。他们花了75美元买了一辆破旧的卡车,匆匆地驶向了目的地。在到达加州后,大家在一个难民收容营里停息下来。
约德从一个逃荒者口中得知,原来加州的农业资本家们故意到处散发传单,说他们需要大量的农业工人,将数不清的逃荒农民引诱到加州,如今这里已形成劳动力过剩,从而农场主便可任意降低工资,大肆剥削压榨他们。后来,一个承包商前来招工,告诉约德这些情况的那位朋友识破了他的计划,承包商便恼羞成怒污蔑他是赤党,企图鼓动风潮,并让他带来的警察动手抓人。约德为了帮助朋友逃走,便将警察绊倒,于是自己也变成了警察的搜捕对象。凯绥挺身而出替他抵了罪。之后,约德全家搬离了难民营。但因为这次闹事,警察扬言要将难民营烧掉,把逃荒来的人统统赶走。
后来在联邦政府开办的难民营里,大家找到了安身处。这里是由难民组织起来的,他们自行管理,不受警察的干涉。但由于约德一家长时间找不到工作,最后也不得不搬离此地。后来大家到一处果园工作,约德发现果园警卫森严,并且聚集了很多人大声喧嚷,便在夜里悄悄溜出果园一探究竟,想不到竟遇见了凯绥。原来,凯绥从监狱出来以后就和许多难民组织到了一起,他们正在罢工,抗议果园老板把工资减少了一半,并指出约德他们这批难民是老板雇来破坏罢工的,他希望约德回去告诉那批难民,只有联合起来一起罢工,才能逼迫老板不敢再降低工资。然而,正在两人交谈时,突然来了一帮人将凯绥当场打死。约德愤怒了,他和那些人打了起来,并打死了其中一人,随后逃回果园躲藏起来。
最后,罢工被镇压下去,果园老板将工资减掉了一半,约德一伙辛辛苦苦做一天工也挣不够一顿饭钱。无奈之下,他们只能离开果园,另谋出路。
不久,约德一伙在另一个小农庄找到了一份摘棉花的工作,约德不敢露面,躲藏在农庄附近的灌木丛里。后来,因为约德妹妹在无意中的泄漏,约德不得不再次逃亡。一家人在这次流亡逃难中支离破碎,最后只剩下了8个老弱妇孺。
顽强的他们生活在千千万万受苦受难的逃荒难民中,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产生了同呼吸、共命运的深情。故事结尾处,约德的妹妹在生下一个死婴后受到妈妈的启示,欣然用自己的母乳去拯救一个已经快要饿死的老人。
·经典章节·
“谁呀?”过来的人喊道。约德没有回答。慕莱走近了,他走得很近的时候,才认清了那两张脸。“啊,好家伙,”他说,“原来是汤姆·约德呀。你什么时候放出来的,汤姆?”“才出来两天,”约德说,“搭揩油车回家,费了点工夫。你瞧我这家成了什么样子。我家里的人在什么地方,慕莱?为什么这房子撞倒了,棉花种到家门口来了?”
约德性急地说道:“我家里的人在什么地方?你自己怎么对付那些人的话,等以后再谈;我家里的人在什么地方?”
“噢,银行派了拖拉机到这地方来的时候,他们赖着不肯走。你爷爷拿着来复枪站在这外头,他打掉了拖拉机前头的灯,可是那东西还是开过来了。你爷爷不打算打死驾驶员,那就是维利·菲莱,维利也明白,所以他还是把拖拉机开过来,把房子撞毁了,就像狗咬住猫一甩那样。这吓破了(老)汤姆的胆,把他气疯了。从此以后,他就变了样了。”
“我家里的人在哪?”约德气冲冲地说。
“我正要告诉你这个呀。……”约德开口要讲话。慕莱却抢着说:“他们都在你约翰伯伯家里了。”
……
那个男人说:“你们这批人要做工吗?”那群人还是静静地带着疑惑的神情望着。随后全场的人都走过来了。
蹲在那里的男人当中,有一个终于讲话了:“我们当然要做工。什么地方有工作?”
“都莱亚县,果子熟了,要用一大批摘果子的工人。”
弗洛伊德开口了:“你是来招募工人的吗?”
“对啦,那块地是归我承包的。”
男人们现在紧紧地挤成一堆了。一个穿工装裤的男人摘掉黑帽子,用手指把他的黑色长头发向后拢了一拢。“你给多少工钱?”他问道。
“噢,还不能十分说定。我想大概是3毛吧。”
“你为什么不能十分说定呢?你已经承包下来了,是不是?”
“包倒是包下来了,”那个穿咔叽裤子的人说,“可是这要看货价高低。也许多一点,也许少一点。”
弗洛伊德走向前去。他轻声说:“我可以去,先生。你是承包人,当然有执照。请你先把执照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再给我们订一张招雇的合同,说明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工作,工钱多少,你签了字,我们大家都去。”
那承包人转过头来,皱着眉头说:“你是在教我怎么管我自己的事吗?”
弗洛伊德说:“我们要是来给你做工,这也就是我们的事了。”
……
“我有权利照自己的意思来办事。你们这批人要是情愿坐在这儿熬下去,那也好。我会到别处去,给都莱亚县招雇工人。要雇一大批人呢!”
弗洛伊德向大家转过身来。他们现在站起来了,静悄悄地望着这两人说话,一时望着这个,一时望着那个。弗洛伊德说:“我已经上过两次当了。他也许要用一千人,他就招五千人来,只给一毛五一个钟头。你们这些穷鬼也只好接受了,因为你们不干就要挨饿。如果他要招工人,让他去招好了,只是一定得叫他写清楚可以给多少钱。向他要执照看看。没有执照,他是不准招募工人的。”
那个承包商向那辆雪弗兰汽车转过脸去叫道:“乔埃!”他的同伙探头往外望一望,随即推开车门,跨出车来。他穿着马裤和系带子的皮靴。一只笨重的手枪套挂在他的腰间系着的子弹带上。他的褐色衬衫上别着一只警官的星章。……
“从前你见过这家伙吗,乔埃?”
警官问道:“哪一个?”
“这家伙。”承包商指着弗洛伊德说。
“他干吗啦?”警官向弗洛伊德微笑着。
“他在讲赤党的话,鼓动风潮。”
“哼……”警官慢慢地绕过去看看弗洛伊德的侧影,弗洛伊德的脸色慢慢地涨红了。
“你们明白了吗?”弗洛伊德嚷道,“这家伙要是个正派人,他会带警察来吗?”
“从前见过他吗?”承包商继续问题。
“哼,好像是见过。就在上星期有人闯进那个旧车场去捣乱的时候。我好像在那一带见过这家伙。对!我敢保证准是这家伙。”他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你上那辆汽车吧。”他说着,一面解开了盖住自动手枪的枪柄的那条皮带。
汤姆说:“你并没查出他有什么罪名呀。”
警官一下子扭转身来。“你要是也愿意一道去,那你就再张嘴说一句话吧。那个旧车场附近本来是有两个人的。”
“我上星期还没有到这一州呢。”汤姆说。
“噢,也许你是别的什么地方要捉拿的人吧。你快住嘴!”
……
“喂,你,”警官对弗洛伊德说,“你上这辆车去。”他伸出一只大手,抓住弗洛伊德的左臂。弗洛伊德使劲把身子一转,拳头砰的一声打在那张大脸上,顺势就沿着那排帐篷跑掉了。警官身子一晃,汤姆伸出脚去把他绊倒了。警官沉重地跌倒在地下,打了个滚,伸出手去摸枪。弗洛伊德东逃西窜地跑去,有时看得见,有时看不见。警察从地上开了一枪。……弗洛伊德在那条路上远远地现出了身影,他正在向一丛柳树飞跑。警官坐在地上又举起枪来,这时候,凯绥牧师忽然从人群里走向前去。他对准警官的脖子踢了一脚,看见胖子昏倒过去,才退回来。
……
“凯绥,”汤姆喊道,“凯绥!哎哟!你在这儿干什么?”
“怎么,我的天哪,原来是汤姆·约德呀!进来,汤姆。进来。”
“你认识他吗?”前面那人问道。
“认识他?哎呀怎么不认识!认识多年了。我是跟他们到西部来的。进来吧,汤姆。”他抓住了汤姆的胳膊肘,把他拉进了帐篷。
另外还有3个男人坐在地下,帐篷当中点着一盏提灯。那几个男人怀疑地抬起头来看看。一个满面愁容的、黑脸蛋的人伸出手来。“见到你真高兴,”他说,“我听见凯绥说过。这就是你说过的那位朋友吗?”
“是的!就是他。嗨,我的天哪!你家里人在什么地方?你上这儿来干什么?”
“噢,”汤姆说,“我们听说这边有工作,我们就来了,有一批州警察把我们赶进了这里的农场,我们就摘了一整个下午的桃子。先前我看见有一批人在这儿大嚷大叫。他们什么也不肯告诉我,所以我就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你究竟是怎么上这儿来的,凯绥?”
牧师向前探过身来,黄色的灯光落到他那高高的苍白的额头上。“监狱里真是个有趣的地方,”他说,“我这个人本来是像耶稣一样,到荒野去寻求真理的。有时我倒是差不多体会了一些道理。可是我进了监狱,才真正懂得了真理。”他那双眼睛又锐利、又快活。“古老的大牢房里,经常住满了犯人。新犯人进来,老犯人出去。我当然跟他们每个人都谈过话。”
……
凯绥咧着嘴笑了笑。“喂,诸位,”他继续说下去,“我开始明白了一些道理。牢里那些人有的是酒鬼,可是大多数却是为了偷东西关进去的,而且所偷的多半是他们急需的东西,他们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你明白吗?”他问道。
“不明白。”汤姆说。
“噢,你要知道,他们都是些好人。他们变成坏人,无非是因为他们太穷,需要东西。我渐渐就明白了。一切乱都是穷惹出来的。我现在还没有把这个道理分析清楚。嗨,有一天,他们拿些酸豆子给我们吃。有个家伙吵起来,可是没人理会。他拼命地嚷。管理员走过来,往里面看了看,又走开了。接着又有一个家伙嚷起来。噢,你瞧,我们大家都嚷起来了。我们大家的喊声连成了一片,我告诉你吧,喊得就像牢房都要炸了似的。哎呀!这么一来,倒有了结果!他们跑了过来,另外拿了一些东西给我们吃——给我们吃。你明白吗?”
“还是不明白。”汤姆说。
凯绥用双手捧着下巴。“也许我给你说不清楚,”他说,“也许你得自己去体会才行。”
……
那个面容憔悴的人说:“我们罢工了。这儿罢工了。”
“嗨,五分钱一箱倒是不多,可是总还可以吃饭呢。”
“五分?”那面容憔悴的人说道,“五分!他们给你们五分吗?”
“是呀,我们挣到了一块半。”
帐篷里突然鸦雀无声了。凯绥向帐篷外面一片茫茫夜色呆呆地望着。“你听我说,汤姆,”他终于说,“我们也是上这儿来干活儿的。他们说要给五分。我们来的人多得要命。我们到了那儿,他们却说只给两分半了。这点钱连吃饭也吃不成,要是有孩子,那就——所以我们就说不干了。他们就把我们赶掉了。所有的警察都过来对付我们。现在他们又给你们五分了。等他们破坏了这场罢工之后——你想他们还会给五分吗?”
“我不知道,”汤姆说,“现在是给五分。”
“你可得注意,”凯绥说,“我们老是想住在一起,他们却把我们像猪一样赶开,把我们拆散。把大家打得落花流水。把我们像猪一样赶开。他们把你们也是当猪一样赶进去的。我们再也支持不久了。有些人两天没吃东西了。你今天晚上打算回去吗?”
“要回去。”汤姆说。
“好吧——你把这边的情形告诉里面的人。你说他们在叫我们挨饿,同时也给他们自己背上戳一刀。因为只等人家把我们收拾完了,工钱马上就会跌到两分半。”
“我要告诉他们,”汤姆说,“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办。从来没见过那么多扛枪的人。说不定他们连说话都要禁止的。而且那里面干活的人一点闲空都没有。大家老是低着头,见了人连招呼也不打。”
“想法告诉他们吧,汤姆。只等我们被赶走,他们马上就只能挣两分半了。你知道两分半是怎么回事吗——要把一吨桃子摘好、搬好,才能挣到一块钱。”他把头低下去,“不行——这你可干不了。你挣到这点钱还不够买吃的东西。那简直吃不饱。”
“我一定想法告诉那些人。”
散发青春气息的现代经典
《麦田里的守望者》
·作者简介·
塞林格(1919—2010),当代美国小说家,1919年生于美国纽约市一个富裕的犹太进口商人之家。15岁时被父母送到宾夕法尼亚的军事学校住读,1936年毕业。其名作《麦田里的守望者》中关于寄宿学校的很多描写正是以该校为背景的。1937年,塞林格到波兰学做火腿,不久回美国继续读书,先后进入3所学院,但都没有毕业。1942年从军,后派赴欧洲做反间谍工作。
1946年,塞林格复员回到纽约专门从事创作。1940年发表处女作,10多年中曾发表短篇小说20多篇。1951年长篇小说《麦田里的守望者》出版后一举成名。此后他在新罕布什尔州的一个小乡村里隐居,成为一个遁世作家。
·作品导读·
《麦田里的守望者》以主人公霍尔顿自述的语气讲述了被学校开除后在纽约城游荡两昼夜的经历和心灵感受。它生动细致地描绘了一个不安现状的中产阶级子弟的苦闷彷徨、孤独愤世的精神世界和一个青春期少年的矛盾心理,同时也批判了成人社会的虚伪和做作。
而作为一个守望者,霍尔顿必须彻夜守望在悬崖边。真正将要坠落到悬崖下的,也许不是那些他所担忧的飞奔着的孩子,而恰恰是他自己。守望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自省者。有自省意识对于一个处于青春期的青少年来说是件难能可贵的事。霍尔顿的形象因此变得异常丰满,小说的艺术感染力也因此变得更加强烈。另外,作者通过第一人称,用青少年的口吻叙述了自己的所思所想、所见所闻和行动举止,并以青少年的眼光对成人世界的虚伪面目和欺骗行径进行了批判,以细腻深刻的笔法深入剖析了主人公的复杂心理,分析了他理想与现实的冲突,抓住了青少年青春期的心理特点,表现了主人公的善良纯真和荒诞放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