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人一生不可不知的中外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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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人一生不可不知的文学名著(48)

“你可知道那首歌吗,‘你要是在麦田里捉到了我’?我将来喜欢——”“是‘你要是在麦田里遇到了我’!”菲芯说,“是一首诗。罗伯特·彭斯写的。”

“我知道那是罗伯特·彭斯写的一首诗。”

她说得对。那的确是“你要是在麦田里遇到了我”。可我当时并不知道。

“我还以为是‘你要是在麦田里捉到了我’呢。”我说,“不管怎样,我老是在想象,有那么一群小孩子在一大块麦田里做游戏。几千几万个小孩子,附近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大人,我是说——除了我。我呢,就站在那混账的悬崖边。我的职务是在那儿守望,要是有哪个孩子往悬崖边奔来,我就把他捉住——我是说孩子们都在狂奔,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儿跑,我得从什么地方出来,把他们捉住。我整天就干这样的事。我只想当个麦田里的守望者。我知道这有点异想天开,可我真正喜欢干的就是这个。我知道这不像话。”

菲芯有好一会儿没吭声。后来她开口了,可她只说了句:“爸爸会要你的命。”

“他要我的命就让他要好了,我才他妈的不在乎呢。”我说着,就从床上起来,因为我想打个电话给我的老师安多里尼先生,他是我在爱尔克敦·希尔斯时候的英文教师,现在已经离开了爱尔克敦·希尔斯,住在纽约,在纽约大学教英文。“我要去打个电话,”我对菲芯说,“马上就回来。你可别睡着。”我不愿意她在我去客厅的时候睡着。

我知道她不会,可我还是叮嘱了一番,好更放心些。

我正朝着门边走去,忽听得菲芯喊了声“霍尔顿!”我马上转过身去。

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看上去漂亮极了。“我正在跟那个叫菲丽丝·玛格里斯的姑娘学打嗝儿,”她说,“听着。”

我仔细听着,好像听见了什么,可是听不出什么名堂来。“好!”我说。接着我出去到客厅里,打了个电话给我的老师安多里尼先生。

生命的禁锢与放逐

《罪与罚》

·作者简介·

陀思妥耶夫斯基(1821—1881),出生于莫斯科的平民家庭。父亲是贫民医院的医生,他的童年正是在这凄惨悲凉的医院环境中度过。1834年,父亲把陀思妥耶夫斯基和他哥哥送到莫斯科一家寄宿学校读书,这里培养了他对文学的浓厚兴趣。1838年,他遵从父亲的意愿进入大学学工程,但对学校开设的课程毫无兴趣,毕业后立即弃工从文。1845年3月底,陀思妥耶夫斯基完成了他的处女作《穷人》,表现了生活在底层的小人物的悲惨命运,另外描绘了他们身上高尚、善良纯洁的感情和灵魂。该作品次年在别林斯基主编的《祖国纪事》上发表,使他一举成名。

1847年2月,在法国资产阶级革命思潮影响下,陀思妥耶夫斯基参加了一个革命团体,开始醉心于共产主义思想的宣传活动。1849—1859年,陀思妥耶夫斯基因参加革命活动被沙皇政府逮捕,并判处死刑,后改判流放西伯利亚。这些经历在《死屋手记》中得到了反映。重返文坛之后,陀思妥耶夫斯基又陆续发表了《被侮辱与被损害的》、《罪与罚》等作品,后者使其获得世界声誉。陀思妥耶夫斯基晚年创作了大量作品,包括《白痴》、《群魔》、《卡拉马佐夫兄弟》等举世闻名的长篇小说。

·作品导读·

《罪与罚》的故事发生在19世纪60年代中期的彼得堡,正是俄国农奴制刚刚废除,旧体制迅速瓦解,资本主义迅猛发展的过渡时期。贵族阶级腐朽没落,资产阶级实业家和冒险家正走上社会舞台,令人触目惊心的赤贫现象出现,正是那一时代的特征。小说描写了大学生拉斯科利尼科夫的“犯罪与惩罚”。拉斯科利尼科夫是一个从外省到京城求学的大学生。他性格高傲,聪明敏锐,孤独忧郁,穷困潦倒。在走投无路的情形下,一系列事件的推动,促使他完成了酝酿已久但又犹豫再三的杀人计划。他认为人有两类:平凡的人和不平凡的人。平凡的人天生保守、循规蹈矩,听命他人;不平凡的人为达到目标,可以逾越某些障碍,可以为所欲为,包括剥夺妨碍者或阻挠者的生命。他为证实这一理论而杀死老太婆,目的是看一看自己是否属于不平凡的人。杀人后,他的内心遭受到严重的精神压力。最后精神上的崩溃,证明他的理论彻底破产,也揭示了一个具有形而上的意义上的道德困惑。在索尼娅虔诚信仰的感召下,他投案自首。在此艰难反复的心理抗拒过程中,也反映出了作者的宗教观和人生观。

《罪与罚》在心理描写上也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尤其是内心独白最为出色。梦境、幻觉、无意识流露和下意识冲动等,熟练运用这些描写手法成功地衬托出主人公在非正常情况下的心理状态,比较全面地展示了陀思妥耶夫斯基关于“刻画人的心灵深处的奥秘”的特点。此外,这部小说场景转换快,场景推移迅速,主要情节过程只用了几天时间,在浓缩的时空里容纳了大量的思想内容,小说的时代色彩和政治色彩都十分鲜明。

·作品概要·

穷大学生拉斯科利尼科夫住在彼得堡的一家小公寓里。他原在法律系学习,因交不起学费被迫辍学,靠母亲和妹妹从拮据的生活费中节省下来的钱勉强维持生活。房东不断地向他催讨房租,他整日提心吊胆,想尽办法要改变困境。

离公寓不远的一座楼上住着个开当铺的老太婆。拉斯科利尼科夫曾拿一块旧表去典当,结果被老太婆好生压榨,因此他恨透了这个残酷苛刻的老板娘。恰好他在小酒馆里喝酒时,听到一个学生和一个军官正在谈论到底要不要杀死这个老太婆的事,受到启发的他便策划起这场谋杀案,以此来摆脱经济困境。

第二天晚六点,拉斯科利尼科夫趁老太婆一人在家,闯入室内,把她杀死,并偷得些许金饰。作案之后尽管没有留下痕迹,拉斯科利尼科夫却深深地陷入到恐惧与烦躁之中,像得了大病一样。他的神情也引起警方的怀疑,却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病好之后,有一天他遇见一个退职文官马尔美拉道夫被马车撞死,拉斯科利尼科夫可怜他一家大小,便将母亲寄来的25卢布送给了马尔美拉道夫的妻子和女儿索尼娅。

拉斯科利尼科夫回到住处后,母亲和妹妹杜尼娅来了。拉斯科利尼科夫不由得心慌意乱。妹妹为了他的前程,答应和律师卢仁订婚。卢仁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拉斯科利尼科夫因此极力反对。卢仁怀恨在心,所以就诬陷拉斯科利尼科夫行为不端,将父母给他的钱送给了妓女索尼娅。拉斯科利尼科夫则当众揭穿了卢仁的无耻行为,令索尼娅十分感激。

索尼娅甘愿为全家人的生活而不惜牺牲自己的行为,也深深地打动了拉斯科利尼科夫的心灵。他来到索尼娅的住处,跪倒在她的脚下,对她忏悔:“我不是向你膜拜,我是在向人类的一切苦难膜拜。”他让索尼娅为他念《新约全书》,并向她供认了自己的罪行,承认他杀害了两个妇女,同时也毁灭了自己。索尼娅劝他自首赎罪,并答应将终生陪伴他。

把妹妹托付给深爱她的人之后,拉斯科利尼科夫义无反顾地向警方投案自首,最后被判处8年苦役。索尼娅跟随他来到西伯利亚,二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经典章节·

§§§第一部

七月初,天气特别热的时候,傍晚时分,有个年轻人走出他在C胡同向二房东租来的那间斗室,来到街上,然后慢腾腾地,仿佛犹豫不决地往K桥那边走去。

他顺利地避开了在楼梯上与自己的女房东相遇。他那间斗室是一幢高高的五层楼房的顶间,就在房顶底下,与其说像间住房,倒不如说更像个大橱。他向女房东租了这间供给伙食、而且有女仆侍候的斗室,女房东就住在他楼下一套单独的住房里,他每次外出,都一定得打女房东的厨房门前经过,而厨房门几乎总是冲着楼梯大敞着。每次这个年轻人从一旁走过的时候,都有一种病态的胆怯的感觉,他为此感到羞愧,于是皱起眉头。他欠了女房东一身债,怕和她见面。

倒不是说他是那么胆小和怯懦,甚至完全相反;但从某个时期以来,他一直处于一种很容易激动和紧张的状态,患了多疑症。他是那样经常陷入沉思,离群索居,甚至害怕见到任何人,而不单单是怕与女房东见面。他让贫穷给压垮了;但最近一个时期就连窘迫的处境也已不再使他感到苦恼。绝对的事情他已经不再去做,也不想做。其实,什么女房东他都不怕,不管她打算怎样跟他过不去。然而站在楼梯上,听这些与他毫不相干的日常生活中鸡毛蒜皮之类琐事的种种废话,听所有这些纠缠不休的讨债,威胁,抱怨,自己却要尽力设法摆脱,道歉,撒谎,——不,最好还是想个办法像猫儿样从楼梯上悄悄地过去,偷偷溜掉,让谁也别看见他。

可是这一次,到了街上以后,那种怕遇到女债主的恐惧心理,就连他自己也感到惊讶。

“我正要下决心做一件什么样的事情啊,但却害怕一些微不足道的琐事!”他想,脸上露出奇怪的微笑。“嗯……是的……事在人为嘛,他却仅仅由于胆怯而错过一切……这可是明显的道理……真有意思,人们最害怕什么呢?他们最害怕迈出新的一步,最害怕自己的新想法……不过,我说空话说得太多了。因为我尽说空话,所以什么也不做。不过,大概也可能是这样:由于我什么也不做,所以才尽说空话。我是在最近一个月里学会说空话的,整天躺在一个角落里,想啊……想入非非。嗯,现在我去干什么?难道我能去干这个吗?难道这是当真?绝对不是当真的。就是这样,为了梦想,自己在哄自己;儿戏!对了,大概是儿戏!”

街上热得可怕,而且气闷,拥挤不堪,到处都是石灰浆、脚手架、砖头,灰尘,还有那种夏天的特殊臭气。每个无法租一座别墅的彼得堡人都那么熟悉的那种臭气,——所有这一切一下子就令人不快地震撼了这个青年人本已很不正常的神经。在城市的这一部分,小酒馆特别多,从这些小酒馆里冒出的臭气,还有那些尽管是在工作时间,却不断碰到的醉鬼,给这幅街景添上了最后一笔令人厌恶的忧郁色彩。有一瞬间,极端厌恶的神情在这个青年人清秀的面庞上忽然一闪。顺便说一声,他生得很美,有一双漂亮的黑眼睛,一头褐色的头发,比中等身材还高一些,消瘦而身材匀称。但不久他就仿佛陷入沉思,甚至,说得更确切些,似乎是想出了神,他往前走去,已经不注意周围的一切,而且也不想注意。他只是偶尔喃喃自语,这是由于他有自言自语的习惯,对这一习惯,现在他已经暗自承认了。这时他自己也意识到,他的思想有时是混乱的,而且他十分虚弱:已经有一天多他几乎什么也没吃了。

他穿得那么差,如果换一个人,即使是对此已经习以为常的人,衣衫如此褴褛,白天上街也会感到不好意思。不过这街区就是这样的,在这儿衣着很难让人感到惊讶。这儿靠近干草广场,妓院比比皆是,而且麇集在彼得堡市中心这些大街小巷里的居民,主要是那些在车间干活的工人和手工业工匠,因此有时在这儿就是会遇到这样一些人,使这儿的街景显得更加丰富多彩,如果碰到一个这样的人就感到惊讶,那倒反而是怪事了。这个年轻人心里已经积聚了那么多愤懑不平的怒火,他蔑视一切,所以尽管他有青年人特有的爱面子心理,有时非常注意细节,可是穿着这身破烂儿外出,却丝毫也不觉得不好意思。要是遇见他根本就不愿碰到的某些熟人和以前的同学,那就是另一回事了……然而有个喝得醉醺醺的人,不知为什么在这时候坐在一辆大车上打街上经过,车上套着一匹拉车的高头大马,也不知是要把他送往哪里去,这醉鬼从一旁驶过的时候,突然对着他大喊一声:“嗳,你呀,德国做帽子的工人!”那人用手指着他,扯着嗓子大喊,年轻人突然站住,急忙抓住了自己的帽子。这顶高筒圆帽是从齐梅尔曼帽店里买的,不过已经戴得十分破旧,颜色都褪尽了,到处都是破洞和污迹,没有宽帽檐,帽筒歪到了一边,上面折出一个怪难看的角来。但不是羞愧,而完全是另一种,甚至是一种类似恐惧的感觉突然向他袭来。

“我就知道!”他惊恐不安地喃喃说,“我就这么考虑过!这可是最糟糕的了!真的,不管什么样的蠢事,不管什么不起眼的细节,都会破坏整个计划!是啊,帽子太容易让人记住了……可笑,因此就容易让人记住……我这身破烂儿一定得配一顶制帽,哪怕是一顶煎饼式的旧帽子也行,可不能戴这个难看的怪玩意儿。谁也不戴这样的帽子,一俄里以外就会让人注意到,就会记住的……主要的是,以后会想起来,瞧,这就是罪证。这儿需要尽可能不惹人注意……细节,主要是细节!……就是这些细节,总是会出问题,毁掉一切……”

他用不着走多远;他甚至知道,从他那幢房子的大门出来要走多少步:整整七百三十步。有一次他幻想得完全出了神的时候,曾经数过。那时他还不相信自己的这些幻想,他所幻想的这些虽说是没有道理,然而却是十分诱人的大胆计划,只是会惹他生气。现在,过了一个月以后,他已经开始以另一种眼光来看待这一切了,尽管他总是自言自语,嘲笑自己无能和优柔寡断,却不知怎么甚至不由自主地已经习惯于把这“没有道理”的幻想看作一项事业了,虽说他仍然不相信自己。现在他甚至要去为完成自己的这一事业进行试探,每走一步,他的激动不安也越来越强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