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唇角微微翘起,露出洁白皓齿笑道:“贾二哥太客气了,我们两府素来交好。帮这点小忙何足挂齿?不知贾二哥送哪位亲戚到苏州去呀?”
贾琏不敢怠慢,忙恭恭敬敬地答道:“回禀世子,是在下姑母和前朝探花林如海女儿,也就是在下的姑表妹。”
“原来是她!”水溶不怦然心动,在心中自言自语道。
“林如海,不是爹爹的至交好友么?”与此同时,水浩的心中如此想到。
贾琏见水氏两兄弟听后都无语,不知何故,便怯怯问道:“世子,公子,不知有何不妥?”
水溶忙回神说道:“哦,无事,无事。不知贾二哥此番是要送林姑娘回府么?”
贾琏道:“正是,不幸的是姑母早两年驾鹤西去,老太太因体恤表妹,便把她接到家中。前几日姑父来了书信,说十分想念表妹,故而老太太便命我护送表妹回府。”
水溶道:“原来如此。时辰不早,还是请令表妹换船吧!”
“快搭上舢板!“水浩朝着自己那艘船的船工喊道
贾琏又作了个揖道:“多谢世子,公子帮衬。舍妹已经往这边来了。话毕,用手指去。只见黛玉一行四人正缓缓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前面是王嬷嬷和穿着水红衣裙,相貌清秀的紫鹃。后面是一个长相俏丽,身着鹅黄衣裙的雪雁。她正挽着一个身姿婀娜,举步窈窕的女子。她头上的风斗垂下的粉色罗纱完全遮住了面庞。
“这便是林妹妹么?”望着黛玉的倩影,水溶若有所思。
“方才那曼妙的琴音定是她弹奏出来的。”水浩心中一阵激动,然瞥见她面上的罗纱,心头又是一阵失落。
莲步轻移,倩影轻转。黛玉已走到兄弟二人面前。罗纱虽薄却能将黛玉的绝代芳华皆尽隐藏,然黛玉还是按捺不住那颗砰砰乱跳的芳心。隐隐望见兄弟二人伟岸的身形,却像紫鹃所说绝非那轻薄孟浪之辈,这颗心儿方跳得稳了一些。
贾琏忙引见道:“林妹妹这位便是北静王的长子……水溶世子,那位便是北静王的次子……水浩。”
黛玉微微曲身,优雅地做了一个万福道:“民女给世子公子请安。”
“免礼,免礼。”水溶和水浩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吐出了这两个字。二人身形都往前倾,想要伸手扶住黛玉。却被紫鹃和雪雁轻巧地挡在了身前。
水溶自知唐突,不由一阵怅然,遂淡淡说道:“我那边皆已准备就绪,请林姑娘登船吧!”
水浩本想说些什么,却觉得此刻,说什么都是不合时宜的,故而只默默地站在了原处。
黛玉轻启朱唇道:“多谢世子,公子的帮衬,民女不胜感激。”
“林……姑娘,这只是小事一桩,何劳姑娘说这个谢字?”水溶分明是想说林妹妹的,只是话到唇边,又被他生生改成了姑娘二字。
水浩看了这一节,心中明了几分,暗自猜想:“莫非哥哥和这位林姑娘以前相识?”
贾琏拱手抱拳道:“既如此,我们就不客气了。这就换船了。”
水溶勾唇轻笑道:“贾二哥自便。行李可多否?不如我让我的随从帮你们来搬?”
贾琏忙推辞道:“不必烦扰世子,不过几件而而。叫我的小厮搬也就是了。”
话毕,贾琏便使了个眼色,昭儿立时明白,连忙令几个小厮抬着行李先行过去了。随后贾琏也在昭儿的搀扶下走上了舢板,这舢板只是一块半米见宽的板子,简易搭在两艘船的床帮之处,走了上去,不免一阵摇晃。贾琏一阵心慌,有心再叫过几个小厮搀扶自己,可又怕被水氏兄弟笑话。遂只好硬着头皮,紧紧抓住昭儿的手轻而又轻地迈着步子走了过去。
贾琏的动作如此谨小慎微,水溶和水浩互看一眼,不由都暗暗偷笑。随后又都情不自禁地把目光落在了黛玉的身上。
走过了舢板,贾琏连忙吩咐昭儿道:“还不快过去保护林姑娘过舢板?这舢板晃晃悠悠地,林姑娘身子又弱,如何吃得消!”
“是了,二爷!”昭儿答应着,小跑着又奔了过来。许是他脚底不稳,又或是舢板太窄,昭儿竟一头栽进了水里。众人皆是一惊,水浩忙朝对面船上喊道:“快去下水救人。”话音刚落,对面船上的两个壮汉扑通两声就跳下了水,不多刻就把昭儿捞了上来。此时虽是艳阳高照,但秋日的水已经寒凉了,昭儿湿漉漉地上来后,不住地打着喷嚏。
水溶朝着自己的手下吩咐道:“赶紧扶这位小哥下去更衣吧!”
这一风波令黛玉刚刚放下的心又扑扑乱跳起来,一双穿着水缎绣鞋的纤足不由自主地往后推了两步。紫鹃和雪雁也不由得下意识地拥紧了黛玉。黛玉的变化岂能瞒过水溶和水浩的眼睛。他们兄弟自知黛玉对走过这个舢板有所顾忌。
水浩迈步上前想要说点什么,却被水溶一把拉住。随即又在他的耳边悄声说道:“林姑娘是个大家闺秀,我们船上又无女眷。你岂可如此孟浪地近她身旁?”
水浩听罢,立刻刹住了步子,自觉还是兄长虑事周全。只是看哥哥平常如此放浪不羁的一个人,为何因着这个林姑娘只在这短短一刻,就有了如此多的改变呢?
水溶又小声缓缓说道:“你我兄弟一会儿就分别站在舢板两侧的边缘处加以保护就是了。”
他们兄弟二人的话音虽小,但却皆入了黛玉的耳。她在心中不由暗暗感叹:“没想到身份显贵的水溶世子,却能如此替人着想。”感激之情顿生,不由仰头望向了水溶。水溶的非凡英姿立时映入眼帘,顿时令黛玉的心头泛起一层涟漪。这样貌为何如此熟悉,莫非在哪里见过吗?细细思虑一回却又寻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听水溶朗声说道:“林姑娘莫要担心,但走无妨。我兄弟二人自会保护姑娘的。”说罢,纵声一跃跳至了舢板的边缘,只以脚尖轻点在舢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