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小心!”黛玉见他身子大半倾斜在外,不由担心地叫道。
“姑娘放心。”水浩道,“哥哥的功夫高强,这点平衡自是能把握的,我站在另一边保护姑娘,姑娘只管放心大胆的走过舢板吧!”说罢也纵身跃起,站到了舢板的另一侧。
黛玉莺声道了一句多谢,便缓缓走上了舢板。紫鹃在前面倒着身走,以手牵着黛玉。雪雁站在黛玉身侧,紧紧扶着黛玉。黛玉有些不忍,说道:“你们两个也要千万小心呀!”
雪雁道:“姑娘不必忧心我们两个,我们身子轻,只要脚步走稳了,就不会有事的。”
紫鹃也附和道:“是呀,姑娘,你心不要慌,只跟着我一步步地往前走就是了。”
少顷,黛玉终于迈上了船。贾琏的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见水氏兄弟也都收了功夫纵身跳上了船,心中不由叹道:这水氏兄弟为了林妹妹倒是很舍得费力气呀!可见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要紧忙上前躬身施谢道:“多谢世子和公子能如此尽心保护表妹,在下不胜感谢。不如让在下备下薄酒小菜咱们对饮一番如何?
水溶淡淡说道:“贾二哥客气了,想必大家也都累了,各自回去休息吧!咱们这要扬帆起航了。”说罢便翩然而去。
水溶的冷落令贾琏有些尴尬,他站在原处不知如何是好。还是水浩走上前来打圆场道:“贾二哥莫要见怪,我大哥素来不喜饮酒。二哥和林姑娘的舱房都收拾好了,贾二哥还是安排人把行李安排好后,休息一下吧!”贾琏无话,自去着人安排。
黛玉望着水溶离去的背影,不由陷入了一阵沉思。
贾琏因看黛玉不语,怕黛玉是因着不方便,遂忙解释道:“林妹妹放心,这世子做事很是周到。妹妹的舱房定会收拾得纤尘不染的,咱们这也是没有办法,不换船,哪能早些到苏州呢?这样妹妹不也是可以早些看到姑父不是?
贾琏那么絮絮叨叨地说了这番话,黛玉方才回神。忙温婉笑道:“琏二哥多虑了,妹妹非是觉得在这船上不方便,只是觉得北静王世子如此高贵的身份,咱们却来讨饶,心里只感不安。”
贾琏笑道:“妹妹这担心的可就多余了,我们贾府与北静王府素来交好,才刚我报上名头,他们二话不说就把舢板搭上让我们换船了。”
黛玉道:“世子待我们热情,可是我们也不要坏了礼数。该打点的还是必须的,琏二哥若是有什么需求,只管告诉妹妹就是了。”
因着先前已经收了黛玉一个十分贵重的紫晶瓶,而水溶两兄弟又绝没有要酬劳的意思,故而贾琏忙摆手道:“不必,不必,这些事自有哥哥来安排,妹妹且去歇着吧!”
黛玉曲身福了一福道:“既如此,那就多谢哥哥了。”说罢由紫鹃和雪雁搀扶着回到了船舱之中。
这船舱地方很大,又有两扇窗户,空气很好,而又阳光充足,比先前黛玉她们乘坐的船舱强上百倍。
雪雁不由叹道:“真真是王公贵族的气派,做的船自与别家不同。老太太还说是疼您呢,雇了那么艘小船,怕不是为了省钱呢!若非如此,那船说不定还不会在雨夜中被打坏了呢!”
黛玉见雪雁说话越发每个遮拦,忙正色道:“雪雁,你怎么越发说话每个谱?老太太对我已经很少宠爱了,你岂能因这件事就埋怨她老人家。再者,贾府就是再富贵也不过是官宦之家,怎能与世爵王侯相提并论?你此番胡说,我定不轻饶!”
雪雁自知方才的话是说过了头,连忙低头求饶。
紫鹃忙帮助劝说道:“姑娘,雪雁也是一时心疼姑娘,无心将话说重了些,姑娘还是念她一心为姑娘着想的份上,就不要怪罪了吧!”
王嬷嬷道:“紫鹃说得有理,雪雁毕竟少不更事,少不得我日后多教诲她就是了。”
黛玉并不是真生气,虽说紫鹃现已渐渐和她一心,但这毕竟是在船上,唯恐这话日后传到贾母的耳朵里惹来麻烦。故而才训诫了雪雁一番,现见大家一个劲地劝慰,也就展颜笑道:“罢了,今天就算了,你们也累了,快些收拾一下,也歇着吧!”
紫鹃道:“姑娘我不累,这眼看就到晌午了,我一会儿带着些食料去这船上的火头舱去,看看给姑娘弄几样可口的小菜!”
王嬷嬷也道:“你一个姑娘家,到底不便,一会儿还是我陪着你去吧!”
雪雁道:“那我就在舱里好好地陪着姑娘!”
黛玉因昨夜一直没有睡实,只觉困倦难抵,遂让雪雁服侍着先睡了下来。
闭上眼睛,水溶那伟岸身形又跳至了眼前,黛玉心中不由疑惑:细细回思,自己并不曾和他相识,哪怎么会见他却如同见了故人一般呢?辗转想想,却仍无答案,昏昏沉沉中黛玉便酣酣睡去。
却说水溶回到舱里,只觉心绪难平。倒在床上,闭目养神。然心潮却依然难以平静。复又起身,坐到了书案旁边。唤来自己的贴身小厮名叫古铜的,准备好了水彩颜料,笔墨纸砚。随后吩咐道:“你且出去在舱门口守着,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就是二公子也不行。”
古铜答应着出去了。水溶敛气屏息,运笔起画,顿时一副绚丽的三月桃花盛开春满园的画就一气呵成。那粉红色娇艳欲滴的花瓣似凝着万般的情怀。
水溶又细细端详了几眼,只觉少点什么。遂又提起笔来,在那娇艳的桃花树下轻点几笔,两个栩栩如生的小人跃然纸上。一个是挽着童髻、长得水灵俊俏的小女孩,一个是披散着长发,有些狂妄不羁的小男孩,他正把一束团花编就的花环带在女孩的头上,女孩的绯红的脸在桃花的映衬下更显得娇嫩可爱。看着看着,水溶一时失神,记忆的闸门也随之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