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今夜无月，只有酒。
还有一个孤单的人影。
晚上去她房中敲过多次，她都不予理会，该是真正生了自己的气了。
仰头，又是一杯，酒刚沾湿了唇，一只嫩白柔荑伸过来，硬是夺走了他手中的杯子。
“雪儿！”他眼眸一喜，欲要站起来将她拥入怀中，谁知竟有些摇晃：“还在生我的气吗？”
她换了一身红衣，宽大的袖子与衣摆，迎风而立，就如一株冷夜中盛开的蔷薇花。
她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扶他坐下，轻声说道：“我给你跳支舞吧。”
她迷人的眼眸，在黑夜里如宝石一般闪亮。
“好。”她现在说什么，都是好，“我来抚琴？”
那日在湖上惊艳一舞，霎时印入脑海，她舞动起来，是那般的美，那般的令人眩目。
“断魂，去取琴来。”他冲黑暗中喊道。
立时有一阵凤远去。
不一会儿，风刮了回来，断魂手中抬着一把古琴，轻轻放于桌上。
燕离疏眼前有些迷蒙，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琴，修长的十指轻动，一串优美的旋律便从指尖溢出。
竟是一首哀伤之曲，曲中淡淡的伤感，很快便像风一般将他们围绕，惆怅无奈，感叹命运，似乎便是他心情之作。
灯笼中的烛火竟然摇曳起来，仿佛也守了感染一般，带着悲伤的气息。
闭上眼睛，心无旁骛地开始起舞，红衣清颜，青丝墨染，身姿飘渺，在这朦胧的夜气之中，仿如一个红色的精灵，从梦中走来。
女子抬腕低眉，轻舒云手，幽幽地与他的琴音，配合得亲密无间。
燕离疏深深吸了一口夜的凉气，忽然便加快了音符的节奏。
她也如盘龙一般飞舞了起来，红袖生风，翩然旋身，如一只凤凰般，展翅欲飞。
好美，那仿若不是一个人在跳舞，而是一朵花在盛放。
她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只是随着心情而舞，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铮……”的一声，燕离疏拨断了琴弦，犹未自知，只是呆呆地，望着那个红色的精灵。
身影忽然便冲天而起，久不落下。
夜色化作团团雾气，将她包裹其中，仿如是她自身周围的气息，又仿如是空气自动向她靠拢。
白茫茫一团，什么也看不见了。
“雪儿！”燕离疏嗖然站起，焦急地来到那团云雾之下，伸出手来，却够不到。
绝杀与断魂也从暗处走出，惊异地望着眼前一幕。
忽然，两人腰间的佩剑同时离鞘，仿如被一股吸力吸引一般，齐齐向中间那团云雾飞去。
“主人！”两人大惊失色。
谁料，宝剑至她身前，竟齐齐调了个头，绕在云雾四处，越转越快，越转越快，仿佛中间有人在操控一般。
“成了！”绝杀忽然明白过来，心中大喜。
不知过了多久，烟雾缓缓散去，一道红色的人影缓缓落下，落在地面，人儿缓缓睁开了迷人的眼睛，身上竟有一圈奇异的光彩。
绝杀捂着嘴呼出了声，指着她的脸，半响说不出话来！
燕离疏睁了睁朦胧的眼睛，似不敢信一般，牢牢盯着她的脸，几乎都快要忘记了呼吸。
灯笼的光那么朦胧，却清清楚楚地照在她的脸上，那块淤痕呢？
那块左脸上，整日被面纱挡住的紫色淤痕呢？
此刻她脸上的皮肤，就如剥了壳的鸡蛋一般，晶莹剔透，凝润嫩白，别说一块大的淤痕，就连一个细致的毛孔都找不到，仿若新生了一般。
“雪……雪……”连见惯了美女的燕离疏也开始结巴起来。
眼前这张脸，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只觉全天下所有最美好的词汇都堆积起来，也不足以形容这万分之一的震撼。
小脸本来未施一点粉黛，却颜如映雪，色如朝霞，灿如春华，皎如秋月，一双本就迷人的剪水秋瞳，此刻正懵懵懂懂地望着他们，似乎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
她本是绝美的，偏生那气质又占尽风流，从天而落之时，烟雾散尽，她周身的气息比以往更来的清冷迷蒙，在黑夜中，身上竟还有一圈奇异的光彩，映得她满面生辉，令人不敢直视，却又忍不住多看一眼。
红衣黑发，雪肤花貌，仙姿玉色，让人哪怕看上一眼，都会有一种消魂蚀骨的感觉。
“我怎么了？”夜莜雪不在状态地坐起身来，有些迷离地问道。
她一起来，周围便刮起了一阵旋风，吹得衣裙飘飞，树枝乱舞，两把剑本乖乖地躺在地上，忽然便似活了一般，围绕在她身旁，再次急速旋转了起来，幻化成了无数的光影，已不知哪个是实，哪个是虚。
“去……”她红袖翻飞，遥指别处，条件反射地呼了一声。
两把剑竟像听得懂一般，往她指的那处飞去，带着无比凌厉之势。
而那处，正好是断魂所站之处，他眼看着两把剑雷霆万钧地朝着自己飞来，吓得转身落荒而逃。
明明是自己的剑，却追着主人来了。
那剑却像长了眼睛一样，他拐弯，便跟着拐弯，吓得断魂哇哇大叫。
“哈哈……”三人笑得前仰后合，原来断魂也有如此狼狈之时。
“快收回去……”断魂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声音遥远地传来。
“回……”夜莜雪红衣飘飘，轻盈潇洒地捻了一个剑诀，两把剑立时如闪电一般飞了回来，乖乖地立在她的身侧，犹如她的守护神一般，威风凛凛地瞪着别人。
“明明是我的剑！”断魂披头散发地回来，委屈地嘟着嘴。
引得三人更是一阵大笑。
夜莜雪在剑锋上轻指一弹，似乎跟剑轻声说了什么，两把剑竟然像人一样点了点头，各自飞回自家主人的剑鞘里。
断魂死死捂着剑柄，防止它再次飞出来，这才拍着胸口舒了一口气。
“这是怎么一回事？”燕离疏目光紧紧地锁住眼前这张绝美的小脸。
今晚带给他的震撼实在太多了，短短一炷香功夫，雪儿恢复了艳绝天下的美貌，甚至还能控制剑，那些剑仿佛通了灵一般，竟然能听懂她的话，连自家主人都不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