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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迷茫

夜色如此迷茫,就像特尔加德的此时的心境,矛盾重重,不知何去何从。

曾经对海普诺斯的爱,就像特尔加德心上一道至深的伤口。虽然科摩斯的柔情与呵护让它愈合了,特尔加德自己也极力试图将它忘却,但是一经触动,它还是会令她的心颤痛。因为伤口只是表面上愈合了,看不到的地方却仍在滴血。如今,当她再次正视这伤口,竟发现自己对海普诺斯的爱还是那么深切、剧烈。

然而,命运的捉弄已让他们彼此错失!于是,伤口裂开了,变得更深更痛……

她转而凝视重伤之下沉睡的科摩斯。想到自己当初的誓言,真是恍然如梦。

科摩斯最终成为帮她报仇的那位神祇,而她也已经接受了他的爱。可是,海普诺斯为她所做的一切又让她无法释怀。

无论如何,她都要再见海普诺斯一面!

想到这里,她吻了吻科摩斯的手,起身离开。

睡神的寝宫内一片黑寂。特尔加德迟疑地走向临渊的露台。冥国的夜空却是难得一见的晴朗,星月交相辉映,将露台照得雪亮。透过微风拂动的纱幔,她终于看到了睡神。

海普诺斯蜷缩在长椅的一角,被阿维尔努斯湖水打湿的衣衫还在滴着水。他的脸色很苍白,双目紧闭浓眉深锁,浑身不住地颤抖。

他并不觉得冷,只是在极力隐忍体内喷窜的难以启齿的欲望。可是,冰冷的湖水和凉气袭人的晚风都不能让这****稍减。他因此痴狂地想起特尔加德,结果****更加泛滥。周而复始,犹如饮鸩止渴。正像爱神所说的,这是一种真正的的折磨。

他痛苦的神色令特尔加德心痛欲碎。她急切地走到他近前,蓦然发现海普诺斯的鬓角竟已生出一绺白发,就像孤寂的夜空里漂浮的一缕忧伤的云。

那不是黑夜家族该有的颜色!特尔加德的泪水簌簌而下。

“神!”她像往日那般轻声呼唤他。

海普诺斯睁开因倍受煎熬而发红的眼睛,声音可怜地问:“特尔加德,是你吗?我不敢相信!你那么恨我,怎么肯来见我呢?”

特尔加德哭泣道:“是我啊,神!我已经知道了所有真相,是独目巨人阿耳戈斯杀了我的母亲,而您为了保护我才说了谎!是我错怪了您,请您原谅我吧!”

海普诺斯一愣,哀叹地说:“你不该知道这一切!我辜负了厄喀德那的嘱托,没能保护好你啊!对不起……”

特尔加德再也忍不住,扑进他的怀中。海普诺斯搂着她,长久以来的委屈化成泪水肆意奔流。

“答应我,再也不要离开我!”他迫不及待地吻上她的唇。正值脆弱的他再也克制不住,终于被****占了上风。

特尔加德恍然惊醒,挣脱他的怀抱,发现睡神的眼中燃烧着异样的狂热,失却了往日的温文尔雅,变得比死神还要危险。

“神,您怎么了?”特尔加德被吓得直往后退。

海普诺斯并不回答,只是一步步向她逼来。特尔加德转身欲逃,却被他一把抓住扔到了床上。接着,他猛地扑到她身上,强行与她温存。

“神,别这样!请您放开我!”特尔加德失声惊呼,拼命挣扎。

海普诺斯没有停止对她的侵犯,冷酷地笑道:“你觉得我会让自己再次懦弱卑怯地失去你吗?你想回到科摩斯身边?做梦吧!”

特尔加德陌生而惊恐地看着他,却透过那满脸邪狞一下就看到了他眼底掩饰不去的哀伤!那时,他一直是这样哀伤地望着她啊!可是,她竟然完全忽略了,一味地指责他、痛恨他,无视他所忍受的难言的苦而加倍地折磨着他!

“啊——”一阵被撕裂般的剧痛让特尔加德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她分不清这痛楚是来自身体还是内心。对科摩斯的爱让她的心上又多了一道同样深重的伤口!它们将永远无法愈合,就像她对他们的爱永远不会消失一样!

海普诺斯沉浸在急剧的激情中,在她耳边呓语道:“对不起,特尔加德……我太爱你了,不想再次失去你,所以才用这样的方式留住你!为了你,我情愿不择手段,不顾一切……”

这一晚,特尔加德的梦境一片混乱。过往的事件一幕幕地在她眼前重演,但都是已被扭曲的片段。她感到万分痛苦,拼命想要逃离,但却找不到梦的出口,只能跪在地上无助地哭泣。

这时,一只粉嫩的小手滑入她的掌心。

特尔加德抬起头,发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小男孩。男孩只是刚会说话的年纪,可爱的简直无法形容。特尔加德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孩子。

“母亲,不哭!”男孩微笑地看着她,用小手帮她檫眼泪。

特尔加德迷惘地问:“你是谁?为什么叫我母亲?”

男孩回答:“我叫摩耳甫斯,你就是我的母亲!”

特尔加德仔细端详着男孩,突然啊的一声,从梦中醒转过来。

“特尔加德,你怎么了?”海普诺斯苍白关切的面容在她眼中凝定。

他们对望着,又因想起昨夜疯狂的缠绵而同时别开羞红的脸。

海普诺斯歉疚地退到一边。他已经恢复了常态,眼前的一切让他痛心疾首,无从解释。特尔加德却异常地平静,只是默默地从地上拾起零落的衣裙穿好。

“特尔加德!你在哪儿?!快出来见我!”

突然传来的叫喊像利剑同时刺中他们。他们的身子都是一颤,然后呆若木鸡。

殿内一阵沉寂,喊声却是不绝于耳。

终于,特尔加德抬起头,说:“我现在不能见他,让他走吧!”

海普诺斯犹豫了一下,走出殿外。看到他出现,科摩斯也停止了叫嚣。

海普诺斯一挥手,守护未央宫的神卫们立即让出了一条通道。两位神祇走到对方面前,发现彼此的脸色均差到极点。尤其科摩斯重伤未愈,身上直冒冷汗,鲜血已经渗透了绷带。

“特尔加德呢?”科摩斯强压怒火问。“我要见她!”

海普诺斯道:“她不想见你,回去吧!”

科摩斯怒吼道:“我不相信!我要带她离开!”

海普诺斯表情复杂地说:“她不会和你走的,因为她已经属于我了!”

“什么?!”他的话在科摩斯听来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他怒不可遏地冲上去,一拳将海普诺斯打倒在地。“我要杀了你!”

黑夜家族的侍卫们眼看就要一拥而上,却被海普诺斯一摆手阻止了。

海普诺斯脸颊一片青紫,鲜血顺着嘴角直往下淌。但他毫不在意,反而笑着站了起来。“我早就劝你这样做的,不是吗?”

科摩斯恨极道:“我没想到你竟是这样一个卑鄙无耻的混蛋!”

他再次挥起拳头,却牵动了伤口。剧痛再加上急怒攻心,让他眼前一黑,栽倒在海普诺斯怀中。

“科摩斯!”特尔加德在窗边看到这一切,心痛得无以复加。

恰在这时,厄洛斯赶到。他一早便去看望科摩斯,得知一切后立刻追了过来。

海普诺斯把科摩斯交给他,转身想走。

厄洛斯恳切地说:“睡神,这一切并不是你的错!请你也不要过分自责了!”

海普诺斯听了没有言语。厄洛斯叹了口气,抱起科摩斯离开。

浓雾弥漫,夜凉如水。特尔加德伫立在露台上,任由雾水打湿她单薄的裙衫。她一动不动,甚至没有一丝颤抖,犹如一尊凝固的雕像。她感觉不到寒冷,因为她的心好像正在油锅里受着煎熬。在更大的痛苦之下,谁还会在意这轻微的不适呢?

忽然,黑夜里传来的一种声音让她全身都颤栗起来。

琴音!出自世上最会弄弦的双手,出自一颗充满烈焰一样深情的心灵!它融入阿维尔努斯湖水,穿透这重重迷雾,轻灵委婉地传到她耳边,却柔情不减!

是祭祀晚宴上的曲子!

特尔加德的心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与科摩斯相识的那个黎明。那风清月明,花飘似雪,舞者如痴,琴音已醉的黎明!

她不由自主地想随着琴声舞蹈,迈出脚时却又清醒过来。她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悲哀,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这时,琴声似乎知道了她的伤心,也变得凄婉起来,如含泪的私语,诉说着数不尽的相思与哀怨。

特尔加德凝视着琴音传来的方向,仿佛可以看到湖边的科摩斯那哀伤的表情,殷切的眼神和滴血的心房!

她猛地站起身,几乎就要冲过去。然而,有两条有力的臂膀突然从身后将她紧紧地搂住了。

海普诺斯无声地搂着她,手臂的力量表明他的执着与挽留。还有一种灼热的液体滴到特尔加德颈间,烫疼了她的心。

她一下子瘫软在他怀中,只发出了一声悠长无奈的叹息。

他们就这样拥抱着,躺到床上。琴音袅袅传来,始终不停。

不知过了多久,特尔加德睡着了。她的眼角还挂着泪珠儿,海普诺斯看了心中也难过之极。

他向来性情温和,何曾如此迫求?只是这一次对方太过强势,自己如果再矜持退让的话,恐怕就真的要失去所爱了!于是,他决定不顾一切,就这样任性一次,放纵一次!

远方传来一声嘶响。那是琴弦断裂的声音,曲音嘎然而止。

突然,特尔加德站了起来,疾步向外走去。海普诺斯喊她,她却置若罔闻。海普诺斯追上去才发现,她是在梦游!

海普诺斯跟着她,一路来到阿维尔努斯湖的入口处,透过结界已可以看到湖边的科摩斯。

科摩斯抱着断了弦的七弦琴,黯然神伤地靠在树下,被琴弦磨破的手指染满血迹。

海普诺斯在特尔加德穿过结界前阻止了她,设法让她陷入了无梦的深眠,把她抱了回去。

午后的眼光十分明媚,但海普诺斯的心境却是一片阴郁。他站在廊柱的阴影里,痛苦地凝望着花园中的特尔加德。

特尔加德坐在水池边,侍女正在用忘川之水为她梳洗长发。纵然如此,也无法排解她内心的愁肠百结。

接连几晚,她都梦见自己去找科摩斯。白天,她必须控制自己。可是晚上,她却无法在梦中保持理智。

然后,又是几天的彻夜不眠,甚至连一丝睡意也没有。虽然不必再因梦见科摩斯而苦恼,可是她的容颜却一天天憔悴下去,如将要凋谢的花蕊。

只有海普诺斯知道这其中的原因。那是他施下的咒缚!

梦境会随着施梦者的意念产生各种变化。但如果在一个梦境中同时存在着多个意念,那么梦境则会遵从最强大的意念而改变,不管这种意念是否来自最初的施梦者。然而,特尔加德的梦境强大得令海普诺斯惊异!当他发现自己再也不能阻止特尔加德梦游时,便取消了她的睡眠。与其让她去见科摩斯,他宁可她不再做梦!为此,他终其一生都会鄙视自己,可是他永远也不后悔这样做!

“睡神?”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海普诺斯回头一看,原来是厄洛斯。

“睡神,您……”厄洛斯看到他的苍白,不禁担忧地皱眉。

海普诺斯别过脸,问:“您有何贵干?”

厄洛斯一笑,道:“常言说得好,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想见见特尔加德,可以吗?”

海普诺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当然可以,她一定也正想见您!”

厄洛斯点头,走向特尔加德。

“厄洛斯!”

特尔加德看到他,激动得无以言表。她想去迎接他,却虚弱得连站立都困难。

厄洛斯连忙上去扶住她,看了她的样子又吃惊又心疼。“特尔加德,这些天你都是怎么过的?你都没有好好休息吗?”

特尔加德紧握他的手,还未说话,泪已决堤。“我很好,只是睡不着觉。”

厄洛斯一愣,隐隐觉得这一切与海普诺斯有关。

待到侍女退下,特尔加德才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感情,问:“科摩斯,他还好吗?”

厄洛斯摇头道:“不好,他和你一样苍白憔悴,苦不堪言!”

特尔加德听罢,再度落泪。

厄洛斯劝解道:“别哭了,我正是作为你们痛苦的安慰者前来!”

他把事情的前后细节都一一告诉给她,特尔加德听后停止了哭泣。

厄洛斯柔声说:“我已经向你解释了睡神失态的原因,所以你不要因此再怨恨他。你心里原本是爱着他的,那么就应该继续爱他。特尔加德,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所以不必后悔或是内疚。如果你还爱着科摩斯,那就把他放在心里吧!相信我,痛苦只是暂时的!时间不会冲淡你们之间的感情,但却能让炙热灼烫的爱升华为另一种温和的、更为珍贵的情谊!明天,我也会向科摩斯解释这一切。他现在也许听不进去,但以后他一定可以理解!”

特尔加德看着他,他的目光充满了爱——包容与理解之爱,那才是世界上最为伟大的情感!

“无论如何,你们都应该幸福地生活下去!”临走时,他这样说。

厄洛斯的话对特尔加德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她坐在那里咀嚼着,不知不觉已日落月升,繁星满天。

海普诺斯已经站在她身后很久了。“你该回去休息了。”

他抱她回到寝宫,当他想走时,她却拉住了他的手。

“神,我睡不着,请不要离开我!”特尔加德恳求地说,很自然地将头枕进他的臂弯。

殿内寂静无声。海普诺斯凝视着特尔加德,特尔加德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定定地望着窗外。

忽然,她叹息地说:“神,您看那瓶里的花全都凋谢了。”

海普诺斯怜惜地抚摩她同样惨淡的脸庞,心中悔恨难当,悄悄解除了咒缚。

“睡吧!明天我给你采些新的来!”

特尔加德一笑,闭上眼睛,立即熟睡过去。

看看窗外,正是夜半时分。海普诺斯轻轻抽出手臂,起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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