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说话不算话的恶鬼”尽管他是魔。
心里的不痛快成了一串串难听的咒语,不断袭上狩魂使的耳,他越听眉头就皱得越深,直至最后一声冷冷的大吼,才好不容易让谦雨歇上一会。
“本使何来说话不算话之说?”
“你明明说过雨儿能活八十岁”狗屁,她现在才几岁?
难道地狱堂堂狩魂使连数也不会算。
“此次无关地府。”
无关地府?那关谁?
他倒是推得干净。
“我一定要到地府传遍,狩魂使是个言而无信,信口雌黄的小人,不仅不讲理,而且根本就不把地府的鬼放在眼里,骗了一个又一个,不仅骗人家,还玩弄人家……”
越说越不像话。
狩魂使的眉头皱成一团。
“够了”再说下去,他连鬼都不是了。“你想活八十便活八十”她以为他爱来,谁让她一天到晚要死不死的。
“这还差不多”用力的吞吞口水,刚才说得累死了“就算是死,我也要跟奥撒一块死”她变本加厉。
狩魂使不理她。
“你要是敢走,我就把你的丑态全都告诉世人”得意洋洋,原来威胁人心里这么舒服。
狩魂使咬着尖牙,怒瞪谦雨。
“回到地府,谦雨鬼使还请小心一二。”一道青烟,狩魂使已消失无踪。
但是谦雨知道,他同意了。
剧烈的疼痛再一次回到自己的知觉。
真的好痛——
斡儿朵外,传来骚动。
“族长!”
“可屯她……可屯她……”
“呜呜呜,我的女儿……”
“族长,谦雨可屯伤得部位太过严重,巴卡尔和冷魍正在——”有人惊叫着。“族长,不行!您不能进去。”
语音刚落,毡帘已经被奥撒推开。
他迳自闯入,那双黑眸之中,焦急与担忧无法遮掩,高大的身形疾步而入,笔直的朝着床榻走去,当望见半身浴血的谦雨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宫主”冷魍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波动“夫人只是胎位不正,稍稍难产了些——”他的话,到此为断。
在奥撒阴冷的表情之下。
“奥……撒……”她的声,低不可闻。
疼痛一阵强过一阵,他始终没有开口,仅仅的握着她的小手,仅仅的将她的脑袋按入自己的怀中,手上的内力,逼入她的体内。
助她生产。
时间仿若过了一生那么长久,低弱的哭声传出斡儿朵。
斡儿朵外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长生天保佑。
佟礼安擒着泪,抱着刚出生的小女娃出了斡儿朵,将这片天地留给他们。
谦雨累极。
却舍不得闭眼。
“奥撒……”她轻喊。
回应她的却是他用力的拥抱,似要揉进骨子里的拥抱。
“我好庆幸……”只有上天才知道,她多么庆幸能代替雨儿而生,多么庆幸能在湖海湖畔被他带走,多么庆幸,能来到墨尔赫族,多么庆幸他爱上了她。
“乖,别说话”他的嗓音低嗓。
浑身低颤。
他也怕,怕失去她。
“奥撒”轻抬臻首,她扬起笑,明亮的眼眸之中无一丝疲意“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哦。”
“呆会在说”她太累了。
“不”她摇摇头“现在说。”
她要告诉他,她与他能同死。她要告诉他,为什么能几次的死而复生。
这辈子,她合该是他的人!
墨尔赫草原上的日阳更加耀眼灿烂,青风和日之下,牛羊成群,笑声成曲。
墨尔赫的小公主琳琅满月,成了墨尔赫族另一个大节日。
琳琅是谦雨差点丧了命才生下的女儿,奥撒的心也在那一刻揪紧,对着长生天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让她承受生育之苦。
有儿有女,他知足了。
只要她还在他身边,其他的他不会强求。
“佟大娘,小琳琅呢?”吉娃来去匆匆,她已经跑过好几个地方了,今儿个是小琳琅的满月之日,族里有不少的仪式要举行,墨尔赫族向来没有圣女一说,如今,却因为小琳琅从出生那一刻便扬起美丽笑靥,弥步坦和乌尔森连合族内所有的长老一致商议,认为这是长生天剔给他们最大的礼。
小琳琅被捧在族人的手心里,见人就笑格外讨喜,走过她身边的人都巴不得上前抱上一抱,这一抱又一抱。
让吉娃差点跑断了两条腿。
到华礼大娘那儿,她说小琳琅被乌尔森抱走了。于是她跑到乌尔森处,他又说小琳琅被巴卡尔抱走了。于是她又跑到巴卡尔那儿,他又说小琳琅被索图大叔抱走了,于是她再接再厉又跑到索图大叔的斡儿朵中,结果索图大叔告诉她,小琳琅被佟礼安抱走了。
这会——
还是不见人影!
她要怎么跟族长交代嘛。
佟礼安递给吉娃一杯清水,抚着她的背让她顺了口气才告诉她。
“小娃娃饿了,已经送回她娘那里。”小琳琅还小,只能吃母乳,肚子一饿,她就不笑,大伙也知道该把她送到哪里去了!
她的外甥女可是个灵巧的女娃娃,长大之后,一定是个人见人爱的女娃娃。
佟礼安老怀安慰,人活到这一步,看着自己的子孙,开心快乐,平安健康的成长着,也该知足了。
吉娃松了一口气,却也觉得可笑。
她辛苦跑进跑出,累死累活,结果,小琳琅自己被人送了回去。
不知道,她不找,小琳琅会不会也自动被送回呢?
或许,她真的是长生天剔给墨尔赫族的圣女。
因为,每一个族人,看到她之后。
心便比草原更宽阔。
一望无际的阔天碧地绿草茸茸,野花丛丛,大大小小的斡儿朵和穹庐遍布在草绿花红的山坡上,人欢马嘶、牛畎狗吠,谦雨用力的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呆在斡儿朵中整整一个多月,她不是第一次做月子,却是第一次做的如此痛苦。
产下拓雷和哲然,即使是双生子,也只是稍稍痛一些,没有这一次,生下琳琅差点要了她半条命。
奥撒再也不准她稍稍动一下,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多月,她都以为自己快成了一床被子,只不过是床上的装饰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