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底,光曼莎冷冷地笑着,泪水早已枯竭,对他的,只有恨吧。
“夫人,少爷回来了。”管家毕恭毕敬地站在沙发边上。他其实早就想出声提醒了,可偏偏被少爷阻止了。
光曼莎惊诧地回过头,光司淡然地站在那儿,脸上满是疏远。那身白衣使他看上去毫无气色,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人,连最后的挣扎都已放弃。
“阿司,你终于听了妈妈的劝告。像林夕夏那样的女孩儿,根本就配不上你!”光曼莎淡笑着起身,走近光司身边,牵起他的手,“听妈妈的话,妈妈可以给你找更多更漂亮更温柔的女孩子,她们每一个都比林夕夏更懂事,绝不会同其他男人纠缠不清。”她冰凉的手握着他同是冰凉的手,心凉到了一块儿。
“可是母亲,”光司苦涩地笑,心脏处传来闷闷的感觉,“我之所以会回来,是不想留在医院给夕夏带去更多的麻烦。那些记者都是母亲引去的,我这么做不过是在替母亲赎罪。再好的女孩子,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喜欢的人,只是夕夏,独一无二的夕夏。”
他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撞见了母亲买凶杀人的那一幕,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记忆里温柔善良的母亲,原来一直都戴着面具。她高贵的面具底下藏着的是一个彻底腐朽的灵魂!
光曼莎的脸色铁青,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波涛,“阿司,你和林夕夏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换萋游戏的幕后主使者一直在作案,他肯定会找到林夕夏的。因为林夕夏对他来说是最具有吸引力的猎物。”
光司原本清澈的眸子顿时蒙上一层阴影,“您说夕夏会成为换萋游戏幕后黑手的猎物?为什么?你怎么知道幕后主使者的喜好?”
光曼莎的手指掠过儿子那柔顺的发梢,“你是在怀疑我吗?”
“儿子不敢。”其实光司不是不曾怀疑过自己的母亲,她曾经是夜景天的情人,她对夜景天的崇拜程度已经让他非常震撼,她完全有理由效仿夜景天的行为。
“那就好。”光曼莎掩盖住了她眼底的震惊,她想不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居然会怀疑到她头上,她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人而已,被丈夫抛弃,再被儿子忽视的可怜女人。她收敛了神色,用她一贯的高贵姿态对光司说:“阿司,你是我唯一的儿子,光世纪唯一的继承人,我不会容许任何人杀害你。”
夜色温柔地盖住城市,带着迷惘而粘腻的情感。
自黑暗中醒来,夕夏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上,她这才记起,她已经跟随着医院的警卫人员进来了。
头好晕,胃部传来酸胀的感觉,好不舒服。这一觉,好像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这样一个倒霉的女人,好像注定了要一辈子厄运缠身,她到现在都还不明白,她究竟是什么地方得罪了老天爷。
夜熙表哥守在床边,打着瞌睡。天空都有些黯淡了,自己大概已经睡了很久,夕夏这样想。看着他熟睡的侧脸,本想叫醒他,却又不忍地摇了摇头,唉,再让他睡会儿吧。
白日里那些记者的追问让她很是困扰,总是在等待着换萋游戏的幕后主使者再次对她出手,夕夏无奈地叹了口气,唉,心都有些累了。
她只记得早晨的时候,刚见着父亲就接到光司的来电,强撑着意志接了电话,然后就沉沉昏睡过去。
身子落地的刹那堕入一个温柔的怀抱,干净而亲切,耳际有柔和的风,鼻息依稀嗅到淡淡的烟草味,夕夏终于彻底的摊开底牌,让自己昏昏沉沉地睡去,因为有夜熙表哥在,她完全不必再伪装地多么坚强,他是在任何紧急的时候都能第一个赶到她身边的人。
思绪回到了很小的时候,当他和她还是男孩女孩的时候。她总是会陪着孤独的他,那时候也曾傻傻的以为这辈子都要和彼此在一起,这便是最大的幸福。夕夏温柔地笑了,像天真的孩子那样,毫无顾忌。
她伸出手轻轻地去抚他的睡颜,温柔得好似对待自己的孩子。说到孩子,那还真是个麻烦事。月影澈已经领养了琴瑟,她不知道以后要怎样面对琴瑟,更不知道要怎样面对月影澈。
她冰凉的指尖在触到他睫毛的一刹那,夜熙的眼睛睁开了。敏锐的,鹰兀般的幽深双眸直射夕夏心底。夕夏的双手不由地一颤,惊讶使她忘记了要缩回手,她从来没见过表哥这样的眼神,那是充满了防范的眼神,好像对周围的一切都不信任。显然也包括她。
“你醒了。”肯定的语气,他的脸上没有笑意,不似从前的玩世不恭。
他的冷漠让夕夏感到莫名的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嗯,我好像睡了好久。”夕夏茫然地盯着眼前的表哥,她想看清他最真实的一面。
“的确很久。”夜熙的话很少,两个人之间被沉默所笼罩,全然没有了先前的亲切感,“如果,你跟光司多呆在一起一日,我相信,你可以就此彻底睡下去了。”
听到夜熙这么说,夕夏这才安下心来,她的表哥总算是恢复正常了。她都知道的,夜熙表哥是因为关心她才不让她过于接近光司,也许光伯母真的会采取什么措施,让她就此沉睡下去吧。
“你今天早上喝的水里被人下了安眠药。达鲁先生已经帮你洗过胃了。”夜熙的声音寒彻心扉。光曼莎显然已经开始行动了,她会想尽一切办法除掉夕夏的。安眠药,呵!夜熙冷笑。那不过是光曼莎发出的一个警告!她有一万种手段,可以让夕夏从这个城市蒸发!她说不定还可以想到什么决绝的办法让光司对夕夏死心吧?真是个狠心的母亲!不过,夜熙不明白,这么做对光曼莎来讲,究竟有什么好处?!医院病房里,昏暗的灯光掩盖住了夜熙眼底复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