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无异于是一个晴天霹雳,怎么会是这样子?她不会相信的。韩雅暄再难保持一贯的优雅平静,甩着头尖声朝上面的人叫道:“不可能,不可能,你看我的肚子里真的有小孩,是你和我那天喝醉酒之后怀上的,怎么会是假的,你骗我。”
“谁说骗你,如果我骗了你,等下阿步岂不要把我的皮肉都拆开了?你可不能害我。”
“那你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他自己长出来的?”
凤九眨眨眼,说得极认真,“不是不是,自然不是,那只过是祭司大人在你那晚喝醉的时候帮你种了一种蛊,叫什么来着?反正很复杂的那种,我也记不清了,用途就是由一个小虫子在你肚子长出很多小虫子,等到几月后虫子装不下了,他说他就帮你解掉……”
“不可能,不可能,沈拓不会如此对我,你们都骗我……刀子呢……刀子呢……楚蓝羽,你敢如此骗我,看我现在就杀了你的儿子,让你永远都找不到破蛊的药引……”
韩雅暄一下子犹如从高楼上跌下来,事实的真相让她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她慌乱的从旁边一个士兵的腰里抽过一把马兵就往肚子上刺去。
“别那么做……”
虽然有人出言想阻止,可惜韩雅暄的动作快而狠。没有人能阻止她破腹看子的恨意。
结果,她一刀刺下去,并没看到出多少血,反而沿着裂开的口子里流泻出一些乌黑的东西,落到地上,竟然还在蠕动。这种诡异的场面,没有人不被惊呆住,等反应过来,却是个个倒抽着冷气,脚底发麻,一个人美如天仙的女人的肚子里,怎么会流出寸许来长乌黑的活虫子?
稍有点见闻的人都知道,这种可怕又恐怖的东西,只有古老而神秘的巫蛊族才懂得。那么也就是,韩雅暄果然是被雪域王和那个步二小姐利用了,而之前,这位美丽的还以高贵的王后身份出现的女人,还在趾高气昂的要杀了他们的儿子,岂非正是恶有恶报?只不过这报应似乎也来得太快了些。
韩雅暄声嘶力竭的尖叫着,惊恐愤怒恐惧恨意不可置信在她的脸上交替变换,而从她肚子里流出的虫子越来越多……
刚才出言阻止她的沈拓忽然出现在场中,他叹息着朝她走去,“都说了不要破开,到了时候我自然会帮你解了蛊……”
还不待他一句话说完,突然醒悟过来的昭皇后急步冲过去,把几乎已成癫狂状态的韩雅暄叫道:“你说,你怎么有那金剑的?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快说,你快说……”
两个女人,像两个疯子,一个在尖叫,一个疯了般把人推倒在地上。
沈拓示意沐长风拉开昭皇后,沐长风冷着一张脸将昭皇后自韩雅暄身上扯下来,然后半拖半抱着拉开。
昭皇后哭倒在沐长风怀里。
沈拓在韩雅暄身上连点数穴,终于使她安静,然后将她放平,一手按在她伤口上,阻止那些黑漆漆的虫子往外流,一手比划着人们不懂的手势,口中念念有词,应该是在帮她解蛊。
良久后,他才松开双手,缓缓站起来,侧目道:“皇后娘娘,此事我可以帮你释疑。”
昭皇后抬头望他,眼里全是急切和酸楚,哪里有之前的幸灾乐祸之色?
沈拓淡淡道:“韩雅暄其实是芳泓的女儿,当年我见到芳泓时,也才十来岁,他把她送到我们那里后,给她留下了那把金剑就走了,从此就没见过他,后来听人说他身中巨毒已经死了,也听人说仍在修习轩辕门心法,要将黑木教主斩于剑下。”
昭皇后呆怔住,好半晌,才喃喃地道:“韩雅暄是他女儿?他不是说只爱我一个的么?为什么还生了女儿?男人果然都是骗子,喜欢时就说爱,不喜欢时就弃如敝屣,什么修仙,什么报仇,全都是骗人了,误了我一生,害我想了他一辈子,骗子……”
沈拓见时机成熟,他嘴唇忽然连动,却没有声息。而城楼上的凤九和站在昭皇后旁边的沐长风忽然捂头痛苦的叫起来,昭皇后听到他的惨呼声,顿时清醒过来,忙抱住沐长风急问道:“太子,你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母后?”
沐长风痛呼着未语。
“我知道他怎么了,皇后娘娘。”沈拓却自怀里拿出一个乌黑的小瓶子,当众颇显惋惜道:“很可惜,我之前并不知道太子就是凤九的同母兄弟,所以为了破蛊,早早的就将引蛊坛里的血气催动了,估计等不到一个时辰,沐长风身体里的蛊虫没有血气相引,也找不到子蛊,就只好在他身体乱窜,后果可想而知;而凤九身上的子蛊被催发,又没有母蛊来吞食,自然很快就软死在体内,永远再不会侵扰他的身体,绝杀蛊也算是彻底的破了……”
“不可能,引蛊坛一直在我身上,怎么会在那里?”昭皇后一手抱紧沐长风,一手惊惶失措地亦从怀里拿出一个乌黑的瓶子,简直与沈拓手里的一模一样,大笑道:“瓶子还在我这里,你休想骗我。”
沈拓微微一笑,“如果我这个是假的,为什么沐长风会痛得要死要活?何解呢,皇后娘娘?”
昭皇后一呆,哪知这时沐长风突然跳起来跑开,不知从哪里摸得一把雪亮的匕首,调转过来就往身上刺,“痛死我了,比死还难受,我不想活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匕首已深深的插jing他胸口,直没齐柄,沐长风蓦然睁大眼,然后慢慢地倒了下去,有人惊呼着将他的身体接住,他也不知道谢,瞪着飘着雪花的天空,嘴角却露出解脱的笑,喃喃道:“我终于要解脱了,可惜……还有一事未完成……”
“长风——长风——”到此时,昭皇后方反应过来,她的儿子因为受不住蛊毒钻心,已经自杀死了,她腿脚都软了下来,她禁不住痛哭流涕,扔了手里的黑瓶跌跌撞撞奔过,摸到他冰冷的脸颊,他毫无反应,只怕是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