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首先就去问了卢太妃安,通过上次林姑供出玉夫人事件后,这位凌厉的长者似乎对她有了不少改观,每次去请安,都变得客客气气和蔼可亲起来。
在那里闲聊了一会,直到快黑的时候才回流云居,饭菜放到桌上,只是还不见凤九回来,问了北叔,方知道他进了兽园。这家伙,定然还在因为楚云的事独自郁郁然,真不知他脑袋瓜里装的是些什么。
待她寻到兽园推开木门,里面参天的树木已将整个园子映得阴暗,四下寂然一片,她轻唤着他的名字,沿着一条小径向里走去。兽园,可想而知,定是里面有不少野兽之类的东西,虽然不怕,但也每根神筋绷得紧紧地,以防不测。
寻幽通秘,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木芙蓉花开得最盛,纷纭如雪,其下一个红袍少年,眉目如画,抱膝静静坐在那里,听闻到她的声音,他只是抬头默默地看着她。
步惊艳松了口气,走过去柔声道:“原来在这里,让我好找,来,已经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她向他伸出一只手,凤九定定看着她那纤长圆润的手指,忽然将它握住,轻轻一带,步惊艳已倒在他怀里,他双臂紧紧环住她,低声轻喃:“阿步,不要离开我。”
正要挣扎的步惊艳听到他如此低沉似央求的话语,不由全身心都软了,半跪着靠在他身上,轻道:“傻瓜,我是你王妃,当然不会离开你,别说傻话。”
凤九没有吱声,好半晌,才听他低低道:“你说过的话,自己可要记清楚,以后别不算数。”
步惊艳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淡香,很哥们似的拍他的肩,“阿九大可放心,只要是我真心承诺过,没有不算数的。”
从前世到今生,她是一个不轻易许诺的人,既然许下了,就一定会去遵守。只是当她对凤九把话一说完,心里却又马上后悔起来,暗恨自己是不是被凤九施了什么失心药,居然会答应他这样的要求。现在步守城在逼她,就是说在年底以前,她必须离开王府,到时候,难道还要带上又病又痴的凤九?
那一晚,凤九是从未有过的沉静,不言不语,他似乎已感应到步惊艳下定决心离开王府般,保持着一种令人担忧的沉静,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第二天,石梅便悄悄来告诉她,清风楼那边已按她要求选出一个管理清风楼的人,叫司徒方,原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天池四友中的“吟风先生”,与魔教一战后,是天池四友中唯一幸存下来的一员,俱说武功高深莫测,在其司徒家族也曾是个佼佼者,皆因被族兄陷害而成为叛出家族的叛徒。只是不知为何,却与步玉结识而将其隐于清风楼,也甘于被其所用,也算是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更让步惊艳振奋的是,他们居然已经套出那些难民从何而来的消息,但是事关重大,一切都要等她亲自跑一趟清风楼与司徒方当面面谈才行。
“小姐,丽春院的姑娘能顺利回去,并且柳家不再向她们索税,王妈妈他们很高兴,也很感激,不然的话,他们可能都要被逼得远走京城。”石梅一边将收回来的干净衣服叠好,一边说道:“不过他们已经在问,你准备什么过去?”
步惊艳正在思索那些灾民的事,一时没听清,正要问她,忽听石梅抱怨道:“这一满柜子衣服怎么会放得如此乱,我记得我到相府去的时候,都放得整整齐齐的,莫不是有小偷进来过了?”
步惊艳一怔,“怎么会?流云居里整天都是人来人往,哪个小偷敢进来,还不怕被打断腿?”
“不对,硬是有人翻过了。”石梅把衣柜抽屉打开,“这里有个香囊本来是用手绢包好的,现在手绢已经打开,香囊却不见了,明明是被人拿走。”
步惊艳这才知道事情有些蹊跷,石梅记性再差,也不可能事事都忘记,她走过去看着只剩一条丝绢的抽屉,不由蹙眉,难道真的有人进来偷东西?
“我想起来了,能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进小姐屋的人,只有玉夫人,昨天一回来的时候,朱莲就告诉我说玉夫人进过房,说是要找一件小王爷穿旧的衣服照样子给他做一件新衣裳,肯定是她拿走的。”
步惊艳提着那条丝绢,轻“哦”了声,挑眉道:“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她这个人,查点一下还有没有少其他的东西……还有,告诉流云居所有人,如果再有人见玉夫人进我的房而不阻止,马上就撵出王府。”
“是,我一定交待下去。”
“你也注意了,玉夫人若安份守已还好,如果她稍敢有异动,你就找个借口把她废了,这种女人留着始终是个祸患。”
“是。”
两人正在说话,外面有人通报,“禀王妃娘娘,晋王妃来了。”
“快请她到正厅去,我马上来。”
“是。”
舒适明亮的厅堂中,放着一只青色的方鼎,上好的沉木檀香香气缭绕,一缕缕青烟淡淡的从大鼎里冉冉升起在空中飘荡,一切都显得是模糊而又朦胧,包括坐在里面的人。
“姐,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不为你的夫君打理家务了吗?”步惊艳调侃着走进来,忽见孤零零坐在那里的步芳红肿着双眼,忧柔的眼眸里尽是道不尽的悲伤,不由暗惊。
一见步惊艳,步芳迅速的用绢子擦了下眼角,然后才勉强笑着站起来,“一些事都打理好了,不过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就是想来看看你,便出来了,妹妹不会要赶我走吧?”
步惊艳定定地看着她,“姐,你哭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本已抑郁心头的步芳经她一问,顿时轻垂眼帘泪如雨下。
“是不是那个可恶的凤远兮欺负了你?你告诉我,我去帮你出气。”
步芳先是咬着下唇连连摇头,最后把头埋到步惊艳肩上,颤着双肩,低低地啜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