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当爱在靠近
很艰难的一个星期，那天以后，凌羽欣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在医院陪了孟情深一个星期。
在情绪起起落落了三天以后，孟情深接受了她至爱的，至爱她的丈夫，已经离她远去了。而她，也……成了一个半疯的人。
喂她吃下安眠药，凌羽欣心疼地抚着母亲明显憔悴的脸。
其实，她倒希望母亲一直处在疯的状态，那时的她，安静得像个孩子，坐在床头，看着父亲的照片，沉浸在只有她和父亲的世界里。清醒时的母亲，痛苦的表情……让她心疼……
“妈，你乖乖睡觉哦！我要去学校了。拜拜。”轻声跟熟睡中的母亲道完别，凌羽欣背上书包。
落了一星期的课，要去补回来。妈妈和她的未来，现在全压在她身上了。
“羽欣！”刚进教室，肖璃就走过来。
“你……”好想安慰她，可是开口却不知道要讲什么。再提起那件事……这样只会让她再伤心一次吧？
凌羽欣艰难地扯出一抹叫她安心的微笑，“我没事。”
“阿姨呢？她……还好吧？”噢！她真想撞死自己算了！关键时刻怎么就讲不出一句有用一点的话呢！
阿姨那么爱叔叔，怎么可能好得起来呢……
“她……总算是稳定下来了。好了肖璃，下课后帮我补课吧。现在回你的位子上去准备上课。”不要……千万不要用那种语气和她说话……那样的话……她会想哭的……会让她觉得好累好累……会忍不住想就此倒下的……
“那你……你要坚强哦！”肖璃不放心地看她一眼，终于没再说什么，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隔了一条过道的杨柏恩略有所思地看着她。
感觉到旁边看着自己的目光，她转向他。
“怎么了？有事么？”她怎么觉得……眼前的他比来报道的那天脸色更差了呢？
“放学后，我帮你补落下的课吧。”他给她一个无害的微笑，淡淡地说。
为什么？我和你又不熟。
“呃……”凌羽欣很有理智地阻止了这句话滚出喉咙，不行，这句话太伤同学间感情了。
“谢谢。”就让他和肖璃一起帮她补吧。说不定还有个裴岩咧。
而此刻，杨柏恩还没从他自己创造的震惊中醒过来。
他……怎么会主动开口帮这个和他根本不熟的陌生人呢？
可是，那一刻，心中有个强烈到他无法忽视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说，帮她，帮她，帮她……
凌羽欣家出的事，除了赵祯、肖璃和裴岩，其他人都不知道。所以她回学校的日子过得还算平静。
“去学校的图书馆吧。那里放学后人比较少，还算安静。”放学后，肖璃走到凌羽欣旁边说。
“嗯。”凌羽欣一边整理书包一边回答。
“那个……可以让岩也去么？”肖璃问得小心翼翼。
“嗯。”淡淡的，还是这个回答。
杨柏恩看着她，这样毫无生气的凌羽欣，他看着，觉得好不舒服，好……愧疚……
愧疚？杨柏恩微微皱眉，好怪的感觉啊……怎么会对她觉着愧疚呢……
怎么面对着她，就会生出那么多怪怪的情绪呢……
图书馆中，四个人形成很怪异的氛围。
毫无疑问，凌羽欣自然是把肖璃旁边的位子让给裴岩，而这样的话，凌羽欣就只能跟杨柏恩坐在一起了。
好冷……
这是在他身旁坐下的第一感觉。凌羽欣转头看他，眼中有着不解。
为什么他们两兄弟的体温都好像比平常人低出很多呢……
“羽欣……”拿出书本，肖璃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说吧，没关系。”原来出了事，朋友间的顾忌就会多出那么多……
“我是想说……要不……以后你和阿姨就住到我们家来吧。这样你就不用那么辛苦，阿姨在你上学的时候也有个人照顾。再说……你现在这样……我和我妈都不放心你们母女两个……”
凌羽欣低头盯着书，似乎在思考这个办法的可行性。
“而且……反正我妈整天呆在家里无所事事，阿姨和我妈感情也很好……我爸又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家……你就当是你和阿姨来我家陪陪我妈，好不好？”肖璃继续说出不让凌羽欣觉得麻烦到人家的理由。
许久，她抬头，“好。谢谢。”
正当三人打开书本准备给她补课时，凌羽欣突然想到什么，转向杨柏恩。
“你是杨振杨书记的儿子，对不对？”这是他转来那天肖璃收集到的情报。
杨柏恩明显愣了一下，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嗯。”
“你们是半个月前才来到这座城市的，对不对？”这也是肖璃的情报之一。
“嗯。”为什么他会有种不好的预感呢……
“之前你们一直都生活在繁华的中心城市，可是为什么要搬到离中心城市那么远的第三城市呢？”她总觉得……也许……杨柏恩能够帮助她……
“凌羽欣，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杨柏恩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复杂，很难懂，似乎藏了许多许多秘密，而这些秘密，让他一直痛苦着……这种眼神，和那晚她见到的杨季诺的眼神一模一样……
“……对不起……”不忍再看那双会让她心痛的眼睛，她低头道歉。
“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泪，悄悄落下。
不由自主地，他伸出双手，捧起她的脸，看到她的眼泪，他好难受……直觉地，他不喜欢看到她流泪……
于是，在在场三个人的错愕的目光下，他帮她轻轻地擦干眼泪，如拭珍宝。
“只要你不哭，你说要我怎么帮你，我一定帮。”
透过手心传来她脸颊的温暖，他诧异。
温暖？
他连忙缩回双手，他的掌心，居然没事！
他突然想起了那晚他昏睡前，好像也感觉到了温暖，记忆模模糊糊的，那个他抱着的女孩……好像就是她……
“杨柏恩……你没事吧？”肖璃小心地问。他干嘛看着自己的手掌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啊？怪怪……
杨柏恩？他抬头，是哦，现在他是杨柏恩噶……
“没事。那么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吗？”他突然……不想走了，也许……以现在的身体状况，是时候让杨季诺出来见见光了……
不远处的一个黑暗角落，一身黑衣的杨梦凡走了出来，看着诺和那个女孩，目光深沉……
……
“诺，你决定了吗？”杨梦凡出现在杨季诺的房门口。他关上门，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决定什么？”杨季诺放下手中的书，坐到他身边。
“一直都做杨季诺，不再让杨柏恩出现。”诺要这样做，因为那个女孩么？
“嗯。梦凡，你很清楚，我的时间……不多了……”杨季诺的眼神暗了下来。是哦，他的生命……快到尽头了……
“诺……”想紧紧抱住他，以确定他的存在，来安抚他不安的心，可一想到他的体温……伸出的手又悄悄落下。
“梦凡，替我好好保护她，好吗？”他知道父亲的狠毒，凡是靠近他的人，只要他觉得会构成威胁，就必须除去。
“你知道的，只要是你开口的，我就不会拒绝……”杨梦凡苦笑。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他的情，他不是不知道，而是……即使知道了又如何？今生……是不可能的了……他的特殊，不允许他接受任何人的靠近……
“诺，那个女孩，是唯一一个你身体不排斥的人。就冲这点，我也会誓死保护她不受伤害的。”只要诺能幸福，要他怎样他都愿意……
“她叫凌羽欣。”他知道梦凡想知道的，可是因为尊重他，她不会去调查她。
“凌羽欣？”他怎么觉得这个名字好熟……
“凌羽欣！”杨梦凡神情突然变了，他紧张地看着杨季诺。
“诺，你知不知道凌羽欣是谁的女儿？她是凌磊的女儿！”
“凌磊……”杨季诺一惊，“你说她是蔡俊毅的司机凌磊的女儿？”千万别是啊……
“对。”
“难怪……”难怪看着她，他总有种莫名其妙的愧疚感……难怪他总觉得，她现在的不幸都是他造成的，本来她应该是很幸福的……
上天果然会作弄人……让他感觉到温暖的人，居然也是他欠得最多的那个……
“诺，你父亲那儿你打算怎么办？”说起杨振，杨梦凡眼中有着鄙夷。
“蔡俊毅没死，他一定很震怒吧。”这个父亲该有的情绪，他太清楚了，连疑问都用不着了。
“呵呵……可是我已经尽我最大的力量了……对他，我已经不欠了……”
“你本来就不欠他，是你太傻……”傻到无可救药，一错再错……
“所以我决定，在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还剩多久的生命里，做我想做的事。”他要替他自己赎罪啊……
看来他之前的仁慈是对的，凌羽欣对诺来说，真的很重要……
至少她能让诺为自己而活，这是那么多年来他一直努力想做却一直都做不到的事。
……
肖家。
让母亲睡下后，凌羽欣关灯，阖上门，走下楼去。
“阿姨，谢谢你。”她对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左纺玉道谢。
“傻孩子，跟阿姨客气什么啊。深情睡下了？”左纺玉微笑着招呼凌羽欣在她旁边坐下。
“嗯。”凌羽欣点头。
“羽欣啊，我从回来的路上就一直想问你，你有没有感觉到……杨柏恩好像喜欢你哦——”肖璃凑过来。
凌羽欣脸微红，娇叱：“肖璃，阿姨面前别乱说！”
“呵呵……没事没事。璃璃啊，你继续说，我对你们年轻人的爱情很感兴趣呢！”她很开明的啦！不然也不会赞成她的宝贝女儿谈恋爱啦！
“妈咪啊，我跟你讲哦……”肖璃趴到左纺玉身边，两人兴奋地谈论起来。
身为当事人之一的凌羽欣呢？
她无奈地看了那对活宝母女一眼，然后陷入沉思。
杨柏恩……为什么要当着肖璃和裴岩的面做那么暧昧的动作呢
为什么她说要他帮她的时候，他会答应呢？
真的是喜欢她么？
为什么会喜欢她呢？她长得……顶多算清秀而已啊……像他那样的天之骄子……
还有……为什么他和他哥哥……好像都比平常人的体温要低出许多呢？是因为生病，还是……其他呢？如果是因为其他原因，那又是什么呢？
那个杨季诺那天晚上……为什么会倒在路边？而且到现在，杨季诺都还没出现……
“喂——神游回来啦——”左纺玉伸手在她眼前晃晃。
“嗯？”凌羽欣回过神。
“总之呢，阿姨听完璃璃的分析，并结合阿姨看过的成千上万本言情小说的经验来说，你，凌羽欣，和杨柏恩是可以成为一对滴！”左纺玉总结性发言。
“阿姨……”本来微红的脸现在彻底红透，“不和你们闹了啦！我先上楼休息去了。”
肖璃和左纺玉看了对方一眼，露出胜利的微笑。
要把羽欣从悲伤中拉出来，和杨柏恩恋爱说不定是个很好的方法。
……
今天的感觉不太对么……
凌羽欣看着旁边空了一上午的位子。
杨柏恩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同学们，我们班的另一位转学生今天来报到了。来，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他的加入！”赵祯走进教室，带来这个全班期盼的人物。
她看到了杨柏恩……不，应该是杨季诺出现在讲台前。
“你们好。我叫杨季诺。”简单的介绍过后，他看向赵祯。
“那杨季诺同学，你就坐那个位子吧。”赵祯指向之前杨柏恩坐的位子。
“老师，这个位子已经有同学坐了耶！”凌羽欣出声。
“我知道。可杨柏恩同学他请长假了。教室里现在就多这么一个空位。杨柏恩的位子，等他来了再说吧。”
杨季诺在凌羽欣身边略停了几秒，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后，坐到原本是杨柏恩的座位上。
“好了，期末考在即，同学们自己要注意安排好时间。”说完每天大同小异的话语，赵祯巡视了全班一遍，离开教室。
感觉到有道目光一直没离开自己，凌羽欣回头。
看到她回头，杨季诺露出真诚的微笑，“那晚……谢谢你。”
“不客气。”她真的……无法相信杨柏恩和杨季诺是两个人唉……就算是孪生兄弟也会有点不同啊！可他们……完全就是一个人嘛！
不，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杨柏恩的眼神是清澈的，而杨季诺的眼神……很深沉，仿佛藏了许多秘密……
而她直觉，杨季诺的秘密，和她想知道的有关。
“柏恩他有事请了长假，他答应你的不会食言。我会替他给你补完课。”杨季诺说。
“不，不用麻烦你了。谢谢你的好意。”他和她才是第二次见面唉！而且……他之前一直没来上课，她帮他补还差不多……
“这是柏恩离开时唯一一件拜托我的事，我也答应他了。你我好歹同学一场，你怎么能让我做个食言的小人呢？”杨季诺摆出一副哀怨的表情。
虽然知道他是装出来的，可那么张俊脸露出这种怨妇表情，让她觉着……会人神共愤，遭天谴的唉……
“那……麻烦你了。”无奈无奈无奈啊……长得好看就是让人忍不住地想宠着，拒绝的话根本连想想都觉得是罪过。
“这才乖嘛。”杨季诺翻翻高三的教科书，这些……在很久以前他就自学完了……看来以后的课堂，会很无聊。
“能告诉我，杨柏恩请的是什么假吗？”犹豫再三，凌羽欣还是问出口了。
犹豫了一会儿，杨季诺还是决定……暂时先别告诉她真相吧。不然，恐怕她连赎罪的机会都不给他……
“他……请的是病假。相信你也有所察觉，我们兄弟俩……呃……比较特殊。他的情况开始恶化，被送出国去治疗了。”想起自己的情况，他神色不禁暗了下来。
而他的黯然看在凌羽欣眼里，却以为是因为她的问题而引起了他的感伤，不免有点内疚。
“对不起啊……”她小心地道歉。
这个女孩……
听到她的道歉，他想解释。可现在……现在还不是时候。误会就误会吧。
一直生活在尔虞我诈我环境中，每时每刻都要小心翼翼，步步为营，连亲生父亲都会成为敌人，连亲生母亲都无法信任，他不止身体寒冷，心更是早已寒透。眼前这个女孩……她的单纯善良，善解人意，对他的信任，他似乎感觉到了温暖，心灵的温暖。
情丝在不经意间被撩动。
肖家。
“羽欣，你说的一点也没错耶！那个杨季诺和杨柏恩真的是一模一样耶！完全就是一个人嘛！嘿——羽欣你喜不喜欢杨柏恩？”肖璃贼贼地靠近她，问道。
“是啊是啊，璃璃说那个杨柏恩请长假了，是吧？那个杨季诺是杨柏恩的哥哥，对吧？虽然说……这样是很缺德啦！可是，要知道，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啊！古人有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再说了……”左纺玉喋喋不休地开始她的伟大计划。
“停——”凌羽欣有点受不了她，这样讲下去半天也讲不到重点上去，她做了个Stop的手势。
“阿姨，讲重点。”
“嗯哼——”左纺玉有点心虚地看了凌羽欣一眼，清清嗓子，“经过左纺玉女士跟肖璃同学的慎重讨论，我们决定，将杨柏恩同学换成杨季诺同学！”
“什么杨柏恩换成杨季诺啊？”凌羽欣听得很迷糊。
“就是你要喜欢杨季诺，和杨季诺谈恋爱，understand?”肖璃在一旁注解。
“我……我才不喜欢他呢！”凌羽欣羞羞地低下头。
“哎呀——和阿姨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呀！你看看璃璃，喜欢就要勇敢说出来，不能老是被动地等天上掉下个帅哥哥啊！承认你喜欢他，告诉你想告诉的人，你喜欢他，你会觉得很幸福的。来，试试看。”左纺玉轻声诱导她。
凌羽欣有一瞬间的迷失，“我、喜、欢、杨、季、诺……”
……
看着杨季诺给自己讲解题目的样子，原来喜欢，是这种感觉啊……
“羽欣？听懂了吗？”杨季诺讲完抬头，才发现她居然看着自己发起呆来了。呵呵……这小妮子终于发现他的魅力了？
“呃……”被抓到了……凌羽欣尴尬地红了脸。都怪那对活宝母女啦！给她灌输了一整晚的她喜欢他这个概念，害她现在出糗了……
忍不住摸摸她红红的脸蛋，温温的感觉……真好。
“怎么了？看我看得入神了？终于发现你眼前坐着的，是一个大大大帅哥了吧？”杨季诺宠溺地笑着，逗着她。
“是啦！我是看你看得入神了，你讲解的题目我一句都没听进去啦！”呜……脸上好烫……一定红得不像话了……
“谁让你长了一张比妖孽还妖孽的脸啊……”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