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一代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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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大漠孤烟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请告诉我大漠在哪里?

却没有一个人知晓。

那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骄阳下那里炎热无比,强风下你会迷失方向。那里长年无雨,在那里,你会少饮佳泉。

秋晨买了一匹骏马,马呈棕色,踏步有力。经过三天三夜的急急奔走,风尘仆仆的秋晨终于到了大漠。

大漠之大,广袤千里。向远方眺望,恰与苍穹形成了一条线,一条人一辈子都触摸不到的线。

马蹄踏在细沙上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印章。马蹄刚过,一阵风卷起了一团黄沙,将马蹄留下的印迹填平。

在这里出入的人,他根本就不知道他行走过哪里,他也不会知道远方通向哪里。秋晨骑在马上漫无目的地向远处游荡,马蹄的沉重似乎没有他内心沉重。

隐约地看见,远出有一所小房子,那房子的周围好像再无其他的屋舍。秋晨心中疑惑:“好奇怪呀,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带着心中的疑惑,他渐渐地向那个方向驶去。

看似很近的地方,他行了半天,也没有真正地到达。

逐渐地,那个房屋在秋晨的视线中变大。秋晨没有看错,眼下就是那个房屋,屋子是用竹子搭建的,屋顶的烟囱里还冒着炊烟。

“莫非这是个人家?”

秋晨不由自主地下了马,踏着那软软的沙子,一步步朝那幢房屋走去。轻轻地叫了一下门,竟然没有人回应。他又连续地叫了几次,依然没人应声。

“怎么?烟囱里冒着烟,竟然会没人?!”

秋晨此刻想推门而入,但又怕主人回来见怪,所以他并没有那么做。

秋晨望了望四周,发现这幢房屋与城镇上的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在这里显得孤独一些。风沙吹起时,有的停落在房屋的夹缝中,有时夹缝里存的细沙也会被风吹走,这些东西已经成了这里的轮回。

夕阳晚回,一轮红日落到了那条细线上。那么红,那么圆,映红了地上的沙,映红了天边的云。此刻,你不必忌讳太阳的光,你可以正视它的样子。你可以观察它缓缓地下落,你可以对着它,描述它那巨大的轮廓。

秋晨似乎觉得夕阳是最体贴的,他似乎会觉得大漠是一个完美的居所。他认为住在这里的人应该没有仇恨与宿怨。在这里可以闲散自在,享受霞光,过着那惬意而又舒适的隐逸式生活。

秋晨想此,不禁悲从中来。他认为任何人都可以享受,唯独他不可以,因为他有他的仇要报,他有他的路要走。他此番前来并非是来享受这大好的黄沙美景或是来这里考察,想把这里变成自己的第二故乡。他到这里的目的只是想寻找当年杀他父亲的人而已,无论是死是活,都要找到。

“救救我啊,救命呀!”

“在这荒漠之中,谁会救你。”

像是一位年轻女子的呼救声。她后面好像有强盗在追赶,发出粗鲁的声音。几人的声音由远至近,但那位女子的求救声显得很虚弱,她好像跑了很久。

“快,跟我们老大回去吧,保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很快,在秋晨的视线中出现了几个很粗鲁的男子在追赶一位女子的景象。秋晨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他知道肯定是对那女子不利的事。

秋晨倏地移到了那位女子身前,所到之处风沙全起。那仇恨的眼神注视着追赶那女子的三个男人。

那三人身粗体胖,其中一个满脸盘着络腮胡子,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居于两人中间,想必是所谓的老大,其他两名像狐假虎威一样,瞪着眼睛。

见秋晨在前方阻拦,那三人都停住了脚步。那女子见秋晨护在自己面前,似乎有了依靠。

她一身青衣,年龄与秋晨相仿。由于刚才的奔跑,现在已是气喘吁吁,面红耳赤了。秀发垂下,在风的吹拂下显得有些零散,大大的双眸里露出一种相求救的眼神。她的嘴角微微颤动,似乎想对秋晨说什么,但她并不知秋晨是什么人,所以她并没有开口。

“来者何人?敢挡老子的去路。你难道想英雄救美不成?”

话音刚落,旁边的两名随从就发出尖锐的笑声。

秋晨紧握着手中的那柄剑,什么话都没有说。

“还不快滚开,休怪老子不客气。”

秋晨并没有理睬他们的话,而是转过身来,冷冷地说道:“这位姑娘,你没事吧。”

那位女子听后猛地一怔,看到如此冷漠的目光直盯着自己,不禁显得略有些害怕。但那种怕和被三个强盗追赶的怕是截然不同的。

那位女子心疑道:“是在同我说话吗?”

她从余光看秋晨,手中紧握着的那把杀气十足的剑在颤动,煞白的脸给人一种经历好多事的沧桑感。一阵风吹来,吹散了秋晨长长的头发,遮住了他半个眼睛。

“我、我没事。”那柔弱的语调似乎还略带些紧张。

“你要往哪走?我送你。”

秋晨似乎根本就没把那三个人放在眼里。

见秋晨带着那位女子要走,那两位随从叫道:“怎么?想走?”

秋晨并未理会,依然在那位女子的身后。那女子由于劳累,移动着碎碎的步子。

那三人突然持起大刀,冲了上去。到秋晨身后,正要砍下时,秋晨一侧身,一脚踏到了老大的臀部,老大一下子啃到了沙中。然后秋晨倒侧回身,怒视着那两名随从。他们见其可怕的眼神,也不由自主地怔了一下。

秋晨冷冷地说道:“我不想拔出我的剑,你们最好也别扰乱大漠的安谧。”

老大刚要起身,此刻秋晨一脚就将他踏在脚下。

“好痛呀!”

秋晨挪开了脚,长长的黑靴踏踩到软沙之上,显得极为有力。

那老大连忙起身,又重新握了握刀,似乎显得有些不服气。然后怒斥道:“还不快给我上。”

这时那三人一齐上前,猛攻秋晨。秋晨剑未出鞘,大臂一挥,四面沙尘朝他们一涌而至,打得他们是连声呻吟:“大侠,饶命……”

秋晨抽出剑来,道:“我刚才已经给你们这些畜生走的机会了。”

说着,秋晨将剑对着那一脸横肉所谓的老大,只见剑缓缓地逼近老大的胸膛。猛然,心道:“他是你所要杀的仇人吗?他仅是一个贼而已,难道真该杀死他们吗?”

想着,秋晨的心变软了,但表情依旧。

秋晨缓缓地移开了剑,老大以为保住了一条命,细微地叹了口气。

秋晨恶狠狠地道:“这次我先饶了你们。倘若你们再敢欺凌弱小,我就让你们命丧我剑下。”

几人立忙站了起来,边后退,边用颤颤的声音道谢。

……

那位女子见秋晨那冷酷的面孔,似乎想与他对话而又不敢接近。一同走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多谢这位大侠相救。”那细细的语调略显敬畏。

“我不是什么大侠,我叫凌秋晨。”即使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他也谨慎地换了姓氏。

“我叫韩似菲。”

秋晨点了点头,但并没有说什么话。或许他久居山林,少与外界接触,本身就不善于言辞,又或许这是他头一次接触到年龄相仿,而且有着闭月羞花之貌的年轻女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韩似菲道:“我家就是前面那个屋子。”

秋晨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这带荒漠,仅此你一家而已?”

韩似菲微微颔首。

“我刚才路过于此,叫了几下门,无人应答,你的家人也出去了吗?”

韩似菲显得有些伤心,沉沉地回答道:“只有我一人。”

“什么?”秋晨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他不理解,一个年轻女子在这少有人来的荒漠该怎样生活。

“我自己住在这里已有三年了,我父亲是在三年前去世的。”

或许真如卢千恨所说,世界上痛苦的人,不光只有秋晨一个。没想到秋晨前来大漠,相识的第一个人就有那不幸的命运,似乎与他同命相连。

两人此刻已进了屋内,屋内很是宽敞明亮,木具打造的条纹精巧。倘若不是能工巧匠独具匠心打造的话,恐怕不会有那么好的效果。秋晨顿时愣住了。

“怎么了?”

“啊,室内的布置摆设以及桌椅的打造为何如此精妙?”

“这都是家父做的,他曾经是位铸刀师,是因为得罪了官场中人才隐居于此。不料三年前竟……”说着说着,韩似菲不由得流出泪来。

秋晨深知这份苦闷,但却不会哄女孩子。他只能心中暗暗自责道:“哎呀,都怪我不好,现在该……”

秋晨先把韩似菲扶到椅子上坐下,然后又倒了杯水。韩似菲并没有喝。过了一会儿,她拭了拭泪,看看那呆呆的却又心事重重的秋晨,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韩似菲觉得气氛尴尬了些,于是低声地说道:“刚才真不好意思呀,一提起爹来,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秋晨道:“没关系,我能理解。”

韩似菲微微颔首,又对秋晨道:“凌大哥。”

“嗯?”秋晨对这个称呼显得很诧异。

韩似菲似乎明白了什么,定了定神,道:“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你可以叫我似菲的。”

“好呀!”

“你为什么一人前往大漠,莫非有什么事要办?外面的那匹马是你的吗?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你一定走了很远才到这儿的吧。”

秋晨看到韩似菲略带微笑,觉得她的心情应该平静多了。

“我是来拜祭一个人的。”

韩似菲有些疑惑,问道:“除了我爹之外,又有什么人会葬于这荒园大漠之中呢?”

秋晨刚才听铸刀师与朝廷追杀,差不多已经晓得,江湖传闻的刀房总兵可能就是眼前这位女子的父亲。他只不过刚才见韩似菲如此伤心,没再深问下去。何况秋晨所找的人姓卢,而韩似菲的父亲应姓韩。秋晨很肯定他所要找的那个卢霄和那人想必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虽然劳累了一番,但想到自己可以亲手为双亲报仇,依然觉得此次前来是值得的。

但秋晨还是回答道:“我拜祭的人也是与铸刀铸剑有关系的,他也是朝廷中人。”说到此,秋晨停顿了一下。

“莫非那人是我爹?”

“只不过那人不姓韩。”

韩似菲长叹一口。但她对秋晨所祭拜的那个人很好奇。如果一个人死后葬于大漠,的确要经历不少的故事。所以韩似菲问道:“那你和他有什么关系?”

一提到这,秋晨那眼中的仇恨又加重了,韩似菲见后慢慢地低下了头,她不敢去对视那冷煞的双眼。

“是家父的一个朋友。”

秋晨深沉的回答,沉得冷漠,沉得可怕。

虽说秋晨刚才救了她,可两人并不了解,反而是很陌生的。韩似菲真的很想了解秋晨。因为每一个人,在那一份不知名的冷漠之后,都是有原因的。

但韩似菲还是没有勇气再深问下去,只是随口安慰道:“你也别太难过。”

“对了,我爹生前留了上等的两坛好酒,不如我去拿给你。”

“自从我踏入大漠以来,滴水未沾。今日若能饮得佳酿,也算我幸运了。”

说完,韩似菲连忙跑到厨房,拿出了那已经落上厚厚一层灰的两坛美酒。韩似菲很小心地将酒坛擦拭干净,又端上了几盘菜。

……

狄凤来酒家在江湖人眼中,就如同自己的家,整日持刀拿剑的人络绎不绝。

黄昏之时,吃饭的人更是多。

卢千恨也踏入了这家酒馆。

“看他手中的那把剑。”

一些无名剑士注意到他手中的佩剑。

“看来他一定是个高手。”

“他就是江湖人称第一铁匠——卢千恨吧。”

“他向来是神出鬼没,行踪诡异。今天怎么会有如此雅兴来这家小酒馆。”

宁乘风,王尘,许长海,何游漫这四人恰好也在狄凤来客栈中,谈笑之间,听到了那几个江湖剑士的交谈。宁乘风的表情一下子从刚才举杯懒散的样子变得愀然起来,目光一下子就对准了卢千恨,打量了他一番。那柄放在桌上的剑又吸引了宁乘风的眼睛。

何游漫道:“没错,他就是江湖人送第一铁匠的卢千恨。”

宁乘风双唇紧闭,很不自然地笑了笑,对那三位道:“素闻卢千恨铸剑是鬼斧神工,今日,我真想交他这个朋友。”

卢千恨此刻在环视着这家酒馆,因为他很少来酒馆,所以他每到一家酒馆,都会看一看周围的环境布置以及有什么样的人,这已成了他的习惯。

目光一下子落到了宁乘风的身上,两人猛地目光相对,似乎是前生注定的缘分,都觉得对方有着那似曾相识之感。

宁乘风把酒杯举向了卢千恨,很畅快地说道:“想必阁下就是近来江湖传得沸沸扬扬的第一铁匠——卢千恨。”

卢千恨也豪爽地举起杯子,道:“在下正是卢千恨,第一铁匠只不过是江湖人士对我的浮夸罢了。”

“哈哈。”宁乘风连笑两声,道:“真是闻名不如相见。卢兄真是一表人才,真可谓是人中之龙呀!在下宁乘风。”

卢千恨道:“近些年,月灵山庄已成为江湖贤士聚集的地方,今日有幸见到庄主,才是我卢某的福分。”

“见阁下桌上的剑如此精致,可否借在下一观?”

“既然宁庄主知道江湖上有个叫卢千恨的,可曾听闻他的佩剑从不借人观赏。”

“那我执意要看呢?”

卢千恨很自然地笑道:“那就要看你宁庄主有没有这本事了。”

说着,宁乘风起身而跃,直奔卢千恨而来。卢千恨拍案而起,躲过了宁乘风那出其不意的一剑。

卢千恨喝道:“想不到堂堂月灵山庄庄主也会乘人不备。”

“少废话。”

“仅此切磋一下而已,又何必认真。”

“只想借你佩剑而已,又何必抠门。”

说着,两人从室内跨到了街道上,宁乘风见遇到了如此强的对手,使出了月灵六式。

第一式,一剑双雕,一把剑飞快的在卢千恨面前闪动。只可惜,剑之快,远不及秋晨的剑快,卢千恨连秋晨都不怕,这一招自然是对付不了他的。

第二式,翻云覆雨,宁乘风像烧开的沸水一样,在空中不停地翻动。对于这种顾弄玄虚,卢千恨已是司空见惯,卢千恨一招“春风化雨”对付这一“翻云覆雨”真是绰绰有余。

第三式,剑有玄机,对于一位对剑有着那高深研究的卢千恨来讲,剑上的玄机怎么又能逃得了他的慧眼呢,在隐秘的玄机也抵不过卢千恨那如风的剑法高明。

第四式,一夫当关,这一式注重防守。由于卢千恨刚才打出了气势。此刻,他直剑攻击,宁乘风连番退步。这时,卢千恨大笑几声,如胜券在握。但宁乘风也似乎很有把握,对那把剑甚是渴求。

此刻,两人都停了手,相向而立。卢千恨面带笑容。宁乘风显得不自然,有些恼火,但他还是强压了回去,直视着卢千恨手中的那把剑。

“真不明白,我们刚刚相识,为何要如此大动干戈?”

“只是因为你手中的剑,才想与你相识的。”

“既然你如此强人所难,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卢千恨的剑若飞拳,向宁乘风的咽喉刺去,宁乘风使出了月灵五式,两面夹击。他跳到卢千恨的后面,卢千恨再次转身,宁乘风又跳了回去,他立忙将剑向卢千恨身后刺去。卢千恨快速回身,毫不留情地用剑向宁乘风的剑劈去。卢千恨的剑顿时现出耀眼的剑芒,想必他已使出全身的内力。

“啪”的一声,宁乘风的剑折在了地上。他将剑一下子架在了宁乘风的肩上,道:“你的月灵六式还未使呀。”

宁乘风笑了笑,漫不经心地道:“呵呵,那倒未必。”说着,手快速地从腰中掏出了一个飞镖,飞出,正中卢千恨的腹上,一阵剧烈的疼痛,叫卢千恨立刻流出汗来,面霎时被苍白而取代。

“好卑鄙,没想到江湖正道也用如此卑鄙的手段。”

卢千恨强忍着痛说出了心中对宁乘风的讽刺,有气无力的。腹上的血浸湿了布衣,手握的剑伴着“铛”的一声脆耳的声音就滑落下来。自己站也站不稳了,像没有骨头支撑着自己一样。王尘等人这时立即上前扶住了卢千恨。

宁乘风拾起了那把剑,从上至下仔细地审视了一遍,略带微笑地看着卢千恨道:“这世上,没有我宁乘风得不到的东西。”

卢千恨怒吼一番,但是伤势太重,他已经无力再喊了。随后,他们便把卢千恨带走了。

……

夜幕降了下来,风也渐渐地小了,黄沙已停止了翻动,好像都沉浮在地上熟睡了。月亮已被今夜的阴云遮住,沙漠之中,虽无任何阻碍,但四周黑的像洞穴一样,让人看不到远方。

大漠唯一的房子亮起了灯,透过窗子,模糊地照亮了四周。秋晨在屋内显得有些发闷,可能是刚刚喝过两坛酒的原因,看了看外面说道:“天黑了,或许我不宜久留于此。”

韩似菲见秋晨虽满脸的仇恨,但觉得他心地却无半点歹毒。她说道:“不,楼上有两间房,若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在这多留几日。”

秋晨内心充满了感激,道:“我还有要事在身,恐怕不能久留。”

“这么晚。”

秋晨看了看天色,似乎从醉意中醒来,道:“那我明日走好了。”

韩似菲那含情脉脉的眼睛涌出一眶泪水,但未流出来,秋晨也没有注意到。

“你真的放心把我一个人留在这荒漠之中吗?”

韩似菲的声音短促而有力,似乎有渴望留下秋晨的心愿。

听后,秋晨愣了一下,他明白韩似菲是希望有一个人保护她。但他知道自己还有血海深仇要报,也许有一日,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秋晨再想一想也是,一位女子独居荒漠之中,的确很令人担心。何况今日若非秋晨及时赶到,韩似菲不知又会有怎样的伤害。

秋晨点了点头道:“我可以多留几日,教你几招防身的功夫。”

听后,韩似菲看着眼前这位孤傲的大侠,也淡淡地笑了笑。

此夜无眠,两人各有心事。

“头一次来这大漠,不知晚上外面如何?”

“大漠很少有人来往,我想现在在这荒漠上能呼吸的就只有你和我了。”

秋晨似乎很渴望得到这片净土,正如他刚来大漠时,就已经觉得大漠是个世外桃源了。秋晨推开了屋门,此刻遮月的那片云已经散去,月亮露出了脸,似乎这整片大漠都被这明月完全照亮,整个世界,即使是在夜里,也变得豁然开朗,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遮住秋晨的视线。

夜风吹来,漫起了细沙。没想到大漠的夜晚更冷,秋晨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他很想转身回屋,但却不忍放弃这大漠的夜色。他以为总会在梦境中观赏到的景色,没想到在大漠也会存在。

宁静的夜、空无一人,淡淡的光、照亮前方,软软的沙、忽起忽落,融入在此、忘却所有。

门外悬挂的灯火忽然亮了,秋晨只觉得一件外衣披在了肩上,那样的轻柔,却感觉如此温暖。秋晨转过身来,韩似菲在月光与灯光的交相辉映下显得格外的美丽,微笑中不乏忧郁,尊贵里不见奢华,柔情下略显憔悴。

“这么晚,怎么还不睡?”那缓缓的语速,就如对久别重逢的朋友简单的问候。

“可能是刚来大漠的原因,我还不困。”秋晨漫不经心地说。

韩似菲双唇紧闭,微微地点了点头。

“那你呢?”秋晨回转过神,好像很认真地说了一句。

“今晚我也没什么睡意。”

秋晨看了看眼下手中紧握着的剑,对韩似菲说道:“我踏入江湖,第一次与别人交手,就拜在了他的剑下。”

秋晨很低沉地说,他似乎显得有些沮丧,也许他对这件事看得很重。

“江湖之大,高手如云。胜败又怎能看得如此之重,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刀剑无眼,在江湖上,败剑就等于丧命。”

韩似菲从秋晨那自始不变的孤独仇恨的眼眸里,好像早已看出了什么,仿佛对秋晨刚才那句话也有着理解。

“你所指的败剑是指败在仇人的剑下。”

“你怎么知道我有仇?”

“从你的眼睛。”

秋晨沉默,但韩似菲继续地说道:“你有的是血海深仇。”

秋晨没有否认,他也没有拒绝回答。也许他现在满心的压抑正等待释放,而且等待了好久。现在眼前的这位只知其姓名的女子,自己倒觉得与她十分的有默契。秋晨点了点头,看了看那已残缺的明月,沉默良久,然后用那低沉沉略显沙哑的声音说道:“我生于一个官宦贵族家中,但我五岁那年……”

说了好多,说得自己如同又回到了过去一样。时而恐惧,时而凄恻,时而难过的眼泪藏在眼圈里,时而眼中充满仇恨的目光,时而目光呆滞,面无表情,像是恨透了世间的一切。生存在世,只有绝望。

但秋晨清楚,好多话只能藏于内心,不可外露。哪怕是对山村野夫,大漠隐者也是一样。他的姓氏,他的身份……他都没有如实向韩私菲透露,这并非是对韩似菲的欺骗,而是自己心中明知的那份无可奈何。

韩似菲也在投入的听着,像是跟进了他的那些辛酸往事中去了,随即同情与理解的眼神也流露出来。但更多的或许是内心涌起的无助,怅惘与无可奈何,因为她自己或多或少也有着同秋晨相同的命运。但她并没有再说,因为她已经提过了。

“那你今后打算如何?”

秋晨一字一句地说道:“报仇。”

说得是那么肯定,充满了十足的底气。他的目光狠狠地注视着四周。他在寻找着自己的仇人,无论白天与夜晚,哪怕是做梦,他想的依然是寻仇。

“报完仇呢?”

秋晨此刻并没有脱口而出,而是沉默良久。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报完仇之后去干什么,能干什么。他觉得自己只是为报仇而生,是一个复仇的工具而已。

“为什么不回答呢?”

韩似菲对刚才提出的问题很渴求秋晨的回答。因为她知道,只为仇恨而活的人,不但活得很累,而且活得很没有价值,简直可以用颓废来形容。更重要的是,那样的人对待他人,如一个不通感情行尸走肉一样。她觉得秋晨不是那样的人,也不应该是那类人。

秋晨的回答似乎令韩似菲很失望,他冷冷地回答道:“或许那时我已经死了,即使没有死,我也不知道我还要做什么。”

“不会的。”韩似菲急切地说道,“不会的,你不会死的。我相信你并不是一个只为仇恨而活的人。倘若是的话,你将没有感情,你就不会在危难之时去救我。”

秋晨否定道:“你想错了,在我心中,这整个世界是冰冷的,我也并不懂什么是感情。救你只是怜悯你是个女孩。”

“如果这样,你为什么把剑放到了强盗的脖子上,又把他们给放了?”

“一个无情的人,也不一定要去杀人。”

韩似菲没有再说下去。看着秋晨被月光照的那张苍白的脸,似乎觉得他真的没有情感。秋晨真的像他自己所说的那个样子吗?他真的很了解自己吗?或许他连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

韩似菲又从他那沉稳的表情看到,他一定是被仇恨埋的太深,才会变得如此冷漠孤傲。这并非是他自己所想要的,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一件比他报仇更重要的事值得他去办了。

今夜的风不知为何,吹得如此大,卷起了黄沙。门上吊着的灯也被风吹得左摇右摆了,这使两人的影子在不停地摇晃。秋晨只觉得一阵寒冷,但这次的寒冷并非是由外而内,自然界给予他的,而是一种刺骨地从内心涌荡出来的冷。

他咬紧了牙,望了望天边的残月,一幅血腥的画面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仇恨的目光霎时与冷清的月光汇成了一条线。秋晨霎时像疯了一样,抽出剑指向残月,冲上前去。地上的沙尘在他那轻盈步伐的带动下卷起得很高,好像烟尘一样,弥漫在夜中。

秋晨使出了全身的力量,挥舞着卢千恨刻意为他所铸的无名剑。剑气冷得像冻结世间的水汽,一层冰霜刹那结到了剑上,但很快地在剑上融化了,剑立刻聚集了好多的水珠,像是流泪一样。

秋晨舞剑,此刻似乎没有什么剑招剑式可言。他使出全身的力气在胡乱地舞动手中的那把剑,水珠飞落四周,但很轻微。他现在已是筋疲力尽,然后他又仗剑长啸:“啊……怎么剑上流水,难道剑也会流泪吗?是否每一把剑都有感情,如果这样,我爹娘以及我身边最亲近的人为什么都会亡命在那无情的剑下?难道我生来就注定会给每一个对我好的人带来灾难吗?如果这样,我认可从这个世界永远消失。”

秋晨像喝醉酒一样,尽情地在荒漠中说出这些。没有回音,仿佛在这偌大的荒漠上,谁都能听到他的一言一语,而且还非常清晰。

韩似菲看到这一场景,非常害怕,不知该如何是好。一种似哭非哭焦虑的神色不知不觉地挂在了脸上。她好想上去一把拉住秋晨,让他不再这样。这是一种对秋晨的担心,也是一份对他的关心。

但韩似菲却没有胆量靠近秋晨,她只感觉自己的心在“嘣嘣”地不停地跳,跳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剧烈。此刻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猛然跑上前去,一把抓住了秋晨。秋晨因自己难以控制的情绪一把推出了韩似菲,韩似菲失去了重心,向后连退数几,倒在了地上,猛地一种强烈的酸痛从身体移向了内心,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不由得涌了出来,然后又硬咽了回去。

秋晨一颗仇恨的心这会儿也重新地平静下来。此刻他仿佛觉得自己刚才做了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放下手中的剑,剑落下来挖起了一抔沙土,土像水花一样溅在了秋晨的靴上,秋晨没有丝毫的感觉,慢慢地走向了韩似菲。

韩似菲只见一张冷面孔向自己走来,心里生出了不知名的畏惧。见那吹来的夜风,卷起了地上的黄沙,吹动了他的衣襟,吹散了他长长的头发,遮住了他半个眼睛。和最初见到他一样,充满了陌生感。

秋晨走近了韩似菲,用手扶起了她,冷冷地说道:“对不起,你没事吧。”

韩似菲并没有言语,她似乎有些理解秋晨,她撇了撇嘴角,瞅着他冷漠的侧脸,道:“外面好冷,我们进屋去吧。”

秋晨点了点头,两人保持好远好远的距离,走进了屋内。

……

虽说江湖总有血腥的场面,但只为仇恨而活的人太过可怜。

江湖也存在着****缠绵,那些侠客,你们是否看见?

昨夜那冷冷的月光已退去,迎来了一天第一屡晨光。阳光格外的温暖和煦,照在了沙上,现出金黄色的光芒。一丝晨雾早已退去,新的一天已来临。

秋晨昨晚似乎睡得很好,因为他经过奔波又饮了好多的酒。醒来,他很快更换好衣服,下来了。

饭菜都已经摆在了桌上,可似乎有些凉了,想必是韩似菲起得很早。但秋晨并没有看见她,疑惑她去哪了?

门开了,韩似菲进来见秋晨的气色很好。

秋晨主动先道:“你起得好早。”

“我到外面劈了些柴。”然后她又把目光转移到了桌上,道:“快吃饭吧,要么该凉了。”

自花祈与柳无音去世之后,秋晨已经很少能吃到像这种像样的饭菜了,更恰当点儿讲,这种宁静而又祥和的气氛也没有感受到过。这一夜,令秋晨有种家的感觉,有饭,有火……舒适而安逸。

“你一会儿要干什么?”

“我想去家父坟前祭拜他。”

秋晨现在虽然肯定那刀房总兵不是卢霄,但他在这方面总有些说不出的疑惑,总觉得在那里有种可以让人深究的感觉。秋晨心道:“既然都是刀房总兵,是否会找到一些线索哪?”

“我可以和你一块去吗?”

韩似菲听后,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微笑。

她很高兴地点了点头,说道:“好,吃完饭我们一起去。”

远远地望去,前方有一株高高的仙人掌。这是沙漠中很常见的一种植物。韩似菲指向前面那个地方,道:“那便是我爹的坟。”

秋晨疑惑,但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慢慢地跟着韩似菲走。

靠近了那株仙人掌,仙人掌高三尺,而且非常宽大,两面的刺大约有一寸那么长,极为锋利。掌面上仿佛刻有什么,原来那株仙人掌就是韩似菲父亲的墓碑。碑后没有沙丘,在这种地带,即使有也会被风卷走的,倘若这是坟的话,想必会把死人埋很深。

此刻又起风沙,风吹的那株仙人掌左摇右摆。

“你爹就葬于此?”

韩似菲点了点头。

秋晨仔细地看了看碑文所写,除了墓碑是用仙人掌之外,其他的都与普通的坟一样,并没有异常的发现。

韩似菲此刻小心翼翼地将事先准备好的祭品放到了坟前,跪了下来,不知不觉红润了眼眶,然后又瞅了瞅表情严肃的秋晨,仿佛有好多话想说,想对坟中的父亲说。

“我认识了一位大侠,他叫凌秋晨。是他昨日救了女儿一命。愿你在天之灵,保佑凌大哥早日完成他的夙愿。”

秋晨听后很感动,秋晨也在坟前鞠了一躬。那冷漠的眼神里像是在为自己祈祷,因为他太渴望报仇了。

好久,好久,韩似菲跪了好久,秋晨也站了好久。他的目光环视着四周,正在找寻着某种希冀。秋晨缓缓地走向韩似菲,发现她眼眶里的泪水一直没退,他轻轻地扶起了韩似菲,用手慢慢地擦拭着她眼眶中的泪珠。韩似菲静静地触摸着秋晨的手,感受着他手心间的温度,似乎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的冷。

秋晨这时轻轻地说道:“别再伤心了,我们走吧。”

韩似菲自从认识秋晨以来,这仿佛是秋晨对她讲的最轻柔的一句话了。虽然表情里还是布满了浓浓的仇恨,但仿佛又多了一份对别人的关心。

又回到了那大漠唯一的房前,秋晨再次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你未来有何打算?”

秋晨触景生情,只不过是对这位女子未来命运的担忧。韩似菲一脸的无奈,那双无助的双眸子紧盯着秋晨,很忧伤地说了一句:“可能会在这一辈子。”

听后,秋晨很是震惊。这里可以让那些厌倦了凡尘俗事,贵权相争的人成为塞外仙境。像这样一位完全没经历过是非善恶的弱女子又怎能甘愿留守这儿一辈子,那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你没想过离开这里,去寻找仇人?”

韩似菲一脸惨白,叹气说道:“我一个弱女子,在江湖,就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谈何报仇?再说我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

秋晨一想也是,深深的理解她内心的苦涩与无奈。想当年他刚留在花祈与柳无音身边时,也有过这样的迷惘与痛苦。

秋晨一身仇恨,现如今又遇到了一位弱女子。他不可能放下那段仇恨去帮韩似菲打理一切,然而自己又不能眼看着这位女子放手不管。内心的矛盾仅能自己去承受,可脸上依然是那冷漠的表情。

秋晨一直以为自己可以为仇恨而不管世间的一切,他以为自己可以做一个不管世事,执着于仇恨的江湖游子。谁知当他看到韩似菲那渴求他人帮助的眼神,他那本是如冰冻的心也开始慢慢地融化。

韩似菲见秋晨面无表情的沉默着,猛然问了一句:“你是要离开这里吗?”

秋晨本应是可以肯定地回答,但他现在却做不到。他沉默,没有吭声。他怕一吭声就会说出是,然后再去怀揣着歉意,担心忧虑地过完此生。

“你为什么不说话?”

秋晨吞吞吐吐,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回答问题时,显得如此优柔寡断。

“我不愿意对着一张只有仇恨表情人的面孔,包括我的恩人。”

韩似菲话语急促,铿锵有力,不知为何她的情绪会如此激动,激动得连自己好像都控制不了。

“如果你想的都是仇恨,我不会留你的,大漠也同样不会善待心中只有仇恨的人。”

说完,韩似菲一脸通红,眼中藏泪,转身就跑进了屋里。门“啪”的一声就带上了,好像在痛苦地与秋晨说着再见或永别。秋晨听见门声不知为何惊了一下,身子颤动了一下。他双目凝视着韩似菲刚才跑过去留下的脚印,那么零散,但却充满了力度。

秋晨一动未动,他又看着手中的无名剑,一把尚未沾过血而又充满着血海深仇的无名剑。他屏气凝神,回想着韩似菲所说的那几句好像她想了好长时间的话。

秋晨放下了手中的那把剑,空着手慢慢地推开了门。听见门响,韩似菲连忙看去,秋晨也看着已成泪人的韩似菲。两人似乎都好想和对方说话,但却又像找不到合适的话题一样,呆呆地站在那里,那么的沉稳,如此的沉重。

“我不可能不报仇,可我也不可能扔下你。”这或许秋晨刚才想了好久,也是最想对韩似菲的心里话了。

“我们不说这些了,刚才有些冲动。你想在这里呆多久就呆多久吧。”说完,她便走到门外,心不在焉地拿起木桩在那劈。秋晨知道此刻的她是在发泄,所以他并没有去帮韩似菲,他认为让韩似菲现在自己静一静也好。

外面的劈柴声很快就听不见了,过了许久,秋晨走了出去。这时,他看到韩似菲正坐在一旁,目光呆滞地看着远方,目不转睛的像是在思考什么。无精打采地用手摇着细沙向两旁扬来扬去,她此刻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秋晨已经出来了。

秋晨不慌不忙地走近韩似菲,她看到地上的影子才察觉到秋晨已经在自己身边。韩似菲缓缓地站了起来,看了看秋晨。

秋晨道:“我教你练剑好吗?这样别人以后就不敢欺负你了。”

韩似菲知道自己是留不住秋晨的,何况人各有志。做人有的时候也不能太过自私,对于韩似菲来讲,只要秋晨在这里能多呆一天,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或许在相识秋晨之前,她根本就是一个漫无目的人,即使让她在大漠过一辈子,她也感觉不到有什么不妥,但自从上次被秋晨救了那刻起,她仿佛就找到了一种依靠,她便不想让秋晨离去。

韩似菲笑着答应了,开始很认真跟秋晨学起剑来。

……

日升日落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在这段相处的日子里,虽然天天所做的事都很单调,但韩似菲觉得很开心。对于一个三年孤独生活的人来讲,突然能有一个人在自己身边,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秋晨虽说总保持着那固有的冷漠面孔,但心情却很平静。他没有一睡不着觉就去外面独自赏月,也没有无缘无故地举起酒杯想一醉方休,他更没有无理地抽出剑来在风沙下无所顾忌地像发了疯一样地练剑。他并非忘记了仇恨,而是想平静地同韩似菲一起度过这似乎是命中特意安排的岁月。

在荒漠中,离家很远的地方有块不大的丛林。出去拾柴,如果单凭韩似菲一人,要花上整整一天的时间,而且为了那点儿柴还要累得汗流浃背的。现在,秋晨与韩似菲同去。

秋晨的轻功是受来无影——花祈与去无踪——柳无音的真传,而且还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秋晨抓住了韩似菲的手,两人如那轻盈的飞燕,踏步在那黄沙之上。此刻,虽无风,但沙在两人那紧凑步伐的带动下,仿佛在追赶着他们俩。

那是唯一的一方在沙漠里的树林,韩似菲就是靠着这些来维持着家里的温度。两人很快获得了好多木材,他们又一起像刚才那样回来了。

一路急急奔波使他们非常劳累,两人到了房前。此刻他们大吃一惊,房子哪?漆黑的木头像煤炭一样冒着浓烟,倒在了地上。还有那微弱的火苗向上乱蹿,房子显然是被火烧了,烧成了一堆废墟。

怎么办,这该怎么办?这可是韩似菲家呀,她今后该住哪?这是荒漠上唯一的房子,可已经消失。韩似菲如做梦一样,但她却不能否认这是事实。这里从来是孤独的地方,又有谁会来呀,这又是谁干的?

韩似菲双眼凝视着这一切,烟气阻挡了她的视线,也迷惘了她的未来。那无助的双眸涌荡出来的热泪却无力挽回这一切。她又看了看秋晨,疑虑里充满怒气的眼神。这一场无缘无故的火,又重给了秋晨对这个世界的陌生,加深了他对这个世间的仇恨。已经平静好久的心又为之而震颤,而且颤的是山崩地裂。他看到了韩似菲此刻那无助的双眼。

这个时候,没有任何理由可以阻止秋晨内心的发泄,他仰天呼喊道:“这是谁干的,为什么我秋晨到哪都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为什么?”

声音大得仿佛天惊地怕,声音大得如野狼般的怒吼。

秋晨知道现在最可怜的就是韩似菲。黄沙之中,她无依无靠,沙漠之外,她还会有亲人吗?

秋晨平稳了内心,对于这突兀的事情显得很自责。他一下把韩似菲抱住了,想给她冰冷的内心加上一丝温暖。

韩似菲擦去了眼泪,她已经感受到了秋晨对自己的那份呵护。

韩似菲回转过身,从秋晨的怀抱中走了出来,垂着头,微声说道:“秋晨大哥,这该怎么办呢?”

“你愿意随我到中原去吗?”

“可以吗?”

“你在中原有亲人吗?”秋晨不知怎么,突然问了这么一句。他根本就没有打算韩似菲能回答。

韩似菲却低声地说道:“我记得爹爹曾对我说过,我有个哥哥。”

“什么?”秋晨一脸的惊奇,道:“他叫什么?”

韩似菲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听爹爹说过,他的剑很特别,但具体的我记不清了。”

听了韩似菲的话,想必要找到他的哥哥犹如大海捞针了。

“上马。”

踏着沉重的步子,两人一起迎向那漫无边际的行程。韩似菲恋恋不舍地回眸那片废墟,心中似乎也在祈祷,可以找到亲人。她的哥哥到底是谁,他到底是什么样子?韩似菲在思索,思索好多,好多……

快马要奔向哪里?

是“地狱”还是“天堂”,是“仇恨”还是“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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