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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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群艺馆美工(2)

二十四日下午,我去白银饭店侧面的一栋楼里,与葛局长、吴旭升、张海霞、司机小朱一起拥扎好全部版面。

我乘坐的卡车是二十六曰清晨出发的。卡车司机小刘,三十多岁年纪,

大个子,肤色微黑。出发前便几次说到河南境内,

车匪路霸如何猖獗,多少露出点谈虎色变的样子。

临时指派的另一位司机是文化局的小朱。出发前,

曾恒泽特意嘱咐小朱路上关照我。

一辆四吨位卡车,啥牌子的车巳经没有了印象,只记得两边车门子喷有白银市委的字样。

卡车取道四龙北湾一路,在北湾农场停车,小朱从那里借了一套警服警帽。车由南川上到甘沟驿附近取道宁夏,经六盘山到陇东,而后陕西、河南、安徽、江苏,跨经五省,于六月三十日上午八时到达上海。一路上昼夜兼行,十分艰辛。两次化险为夷,一段艰难路道,都给我留下了难忘印象。

汽车刚进陕西境内,行至一处盘旋山道,天近黄昏,在转弯下山之处,突然有两个年轻人强行堵车,声称让他们坐到河南。开车的小朱没加理睬,车刚离开,其中一人手持石块,嘴里叫骂着撵了上来。小朱转过山弯便将车停下,迅速戴上公安警帽,手持小刘随车带的电棒(警棍),一路声色俱厉地迎了上去,小刘也跟去助阵。

那小子邪不压正,竟被小朱的气势给吓跑了。两人上车后立即快速疾行。还好没有出现新的麻烦。

卡车行至一段上坡山道时,前边塞满了大大小小的车辆,走一步停两步地缓缓挪动,这时暮色已降,眼看就要泡到这路上了。没想到小朱左转右弯地硬是打着喇机往前蹄行,居然一辆辆超车,赶到了最前面,脱离了堵塞的路段。

“小朱,你不是开小车的吗,大车咋玩得这么精?”我为小朱的开车技术叹

服。

“我在园林局开了多年的卡车呢!”小朱显然对自己的车技很得意。

他开得快而平稳,刹车一点也感觉不出。尤其是潼关过去,下起了中雨,油路上泛着光,车的速度依然不慢。干啥都有个感觉问题,应该说小朱的驾驶感觉特好。相对而言,小刘就弱一些。他开时,车速相对比较慢,刹车总是多少有点振动。将进安徽时,一个山路下坡,刚刚下过雨的路面,小刘一踩刹车,卡车突然左右摇摆起来。路的左边紧靠山坡停着一辆装得超高的货车,倾斜着车身,略一打动便会侧倒下来的样子;公路右边是山沟。我们的车摆得幅度稍一大,左边靠上货车有麻烦,摆到右边沟沿边那就更危险了。

我和小朱都敛气屏声,额上渗出了汗。好在那截路面比较宽,对面正好没有车,卡车的摇摆幅度逐渐变小,终于恢复了平直行驰。

等大家都正常过来时,我开玩笑说:“小刘,你那个秧歌可把人扭紧张了。”

“这还算好的,这种路搞不好会转个一百八十度呢!”小刘竟然这样说,让我有点吃惊。不要说一百八十度,就那个扭秧歌,加上他的这种心态,让人想想还

真有点后怕。

一段让人紧张的道路恰恰在河南境内,天已经黑了,汽车驶到一片开阔地时,那公路不知因何挖了许多凹沟,

车只能爬行一样地走,

大约一千多米的道全是这样。左边不远处黑魆魆的大约是一片树林子,右手路旁是个高坎。这样的车速和地形又在河南境内,不由人想起了车匪路霸的传闻。那林子正好藏匿路匪,高坎上一跃而下,随便就截住蜗牛样爬行的汽车。我们的目光高度警觉地盯着左右两边的黑暗景物。吉人天相,总算没有出现任何异物,终于走出那段凹凸不平的路道。车速一加,几个人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我们到上海时,坐飞机和火车过来的领导及大队人马已在前一天到达,住在延安饭店。

两位司机人熟,一进饭店便夹进了两个房间的空床位。剩我一个没处住,管事的人正要另开一个单人铺位,领队的市委副书记芦天禧让我住进他的房间。和大官同居一室,人又生疏,虽然领导态度平和,我仍然感到很不自然。好在第二天便搬到扬子饭店,和电视台记者牛春寿住一室,条件很好。小牛原是见过面的,几天下来便成了熟人。

经过四五天紧张而繁重的布展工作,“甘肃白银经济技术洽谈会暨袁志山、曾来德书画展”于六月五日上午九时半在上海美术馆隆重开幕。六月十日展览结束。

这其间,我曾去南京路新华书店

转悠,无意中在一个书架上发现了一本《美是自由的象征》,当书脊上作者“高尔泰”三个字映入我的眼帘时,那本书闪着光似的几乎从架子上跳了出来。

果然是尔太老师的书!我翻过扉页,一幅单色作者照现在眼前:那刻满岁月风霜的脸庞、睿智的眼神、倔强而自信的嘴角;作者钢笔签名“高尔泰”,虽然“太”字改成了“泰”字,有点眼熟的字体仍然让我激动不已。

我急忙去书架上搜寻,却再也没有第二本。工作人员告诉我书库里早就没有了。看来多买几本送朋友是办不到了。

那几天,我曾去过一次上海书画出版社,很远的路,买了几本《朵云》杂志。一位年轻的科长赵映会约我去了一次外滩,还主动用他的相机为我拍了些照片。

可能是年纪大一点,去时坐卡车,布展时跟着年轻人一起干活,大家于心不忍,政府的不少人都对我很关怀。办公室主任张国华特别让管后勤的王科长多关照我。王科长听说我准备去武汉看望老师、朋友,还特别给了我一对仿古工艺罐子,是市上一家厂子做的,挺精致的。后来我带到武汉送给了张金林。

我听人说,原来准备随卡车走的人是管展出产品的一位同志,因为犯了痔疮,无法长途坐车,才派了我。看我皱脸花发,不少好心人,便生出些同情之心。这也是人之常情。

坐卡车长途跋涉固然辛苦些,但沿途的观光感觉却是坐火车卧铺无法得到的。更何况,五十多岁的我能陪着小伙子坐在卡车上日夜兼程,从生命的角度来讲也是一种福,自有其快乐之处。记得卡车进了江苏境内,夜里行车,让两位司机换着睡觉,我坐在中间帮他们看灯光下的路标,遇见岔路,随时提醒。那种感觉,既有年长者的责任,又有着一种难以说清的新鲜和快乐。不亲自经历,是无法体会的。

2007年5月7日

普陀山—绍兴—杭州纪行

去普陀山对我来说纯属偶然的机缘。

上海的经贸洽谈会结束了。鉴于工作期间十分辛劳,领导容许大家自由结合,就近旅游休息几日。

我按原定计划,准备去武汉。

经计委副主任陈信对我说:“苏老师,葛局长与魏部长几个准备去普陀山,你怎么不去?”陈信是我们单位女诗人刘敏菲的爱人,一个很好的人。这次上海工作期间跟我认识后,处处关心。

早就听说普陀山是观音菩萨的道场,又在海岛上。陈信的话让我顿生向往,立即与葛局长联系,要求同去普陀山。局长说他因家里有事不准备去了,让我去找魏部长。

我调到市上不久,原先并不认识宣传部长魏卓林。这次上海工作,有一天他带着小牛和我去几家新闻单位联系播发消息的事,一天跑下来,发现他是位十分平和的领导。

他对我去普陀山的要求一口答应。最后定下来去的四个人:魏卓林、牛春寿还有经计委的小高和我。

我们几个人把不随身带的东西和包交给陈信,装在纸箱里带到市政府驻沪办事处。陈信家在上海,还借给我三百元,以补路费不足。陈信让小牛路上关照他的部下小高,大家方知她有身孕。

六月十一日上午出发去普陀山。先是打的来到码头。我原以为工作人员带我们进了码头即可登船,没想到是上了旅游大巴,足足跑了一两个小时,到南汇县的芦潮港。等了一会儿,被小渡船转送上停在港外的梅岑号艘可载几十人,有座位的两层客轮。白色,样子很漂亮。

梅岑号载着我们通过杭州湾,第一次见到大海的我心情十分激动。远处的海面上不时出现岛屿,一次次又甩在了海船的后边;同伴说这里是舟山群岛,普陀山是其中的一个小岛。

终于到了普陀山。刚上码头,一位少妇便迎上来拉着去她家住宿。四人耐不住她的软磨硬拽,几乎没有选择地去了她家栋新盖的两层小楼,客房在楼上。晚饭后,卓林部长到附近别家一打听,方知她给我们说的房价竟高出很多。好在只开了票,钱还未付。我们决定只住一晚就离开。

第二天吃过早饭,那妇人不在,付钱时是一位老人,机灵的小牛依我们掌握的正常价格付了款,那老人和另一位男服务员均未表示异议。当时大家以为就该这样,并未介意。后来小高提到返回时那女的会不会到码头上找事。出门在外,还真让大家有些心虚。

第三天早晨离开普陀山时,那少妇果然在码头票房里。为了避免纠缠,几个人躲躲闪闪的,结果去买船票的小牛还是让她看见了。但她并没有找碴儿,看来用高价蒙生客,她也是心虚的。

到普陀山的第二天早晨,我们离开那家新楼旅店,乘中巴到了多宝塔附近,走进一家街道办的小客店。服务员是位中年妇人,胖乎乎的扁圆脸型。要价也不低,经过几个回合的讨价还价,让价不多。小高说:“咱们走吧,不在这住了!”那妇人看见我们走出店门,终于以比较平和的价格留住了我们。

住好店后,我们搭车上了佛顶山。这里是普陀山的最高处,有始建于清乾隆五十八年的慧济禅寺,绿树掩映,碧海环绕,果然佛国胜境3人寺则香烟弥漫,钟磬之声不绝于耳。我亦如其他游客,双手合奉点燃的香火插进香炉,然后跪在佛像前默祷礼拜。

离了慧济寺,又观看了普陀鹅耳枥。那树年代久远,每枝必双出,叶茂枝曲,亦此山一景。

下了佛顶山,四人依图索道,经海天佛国、香云亭至法雨寺。又经杨枝庵、大佛庵到普济寺。普济寺与法雨寺、慧济寺合称普陀三大寺院,而普济又是三寺之主刹,雄伟、庄严、巍蛾。寺前印海池,亦称莲花池。所憾者此时非开花季节,仅见荷叶而已。

这时已过正午,早已饥肠辘辘。在一家饭馆里就餐时点了一条鱼,待端上来四人皆大惊:那鱼薄而宽圆状,长不足三寸,实是小得可怜。吃惊之后,便是忍俊不禁地满座大笑。此后几日内常戏称在普陀山吃了一条“大鱼”,以为自嘲和开心0

朝山拜佛人的虔诚,寺庙的庄严神秘,海中佛国的迷人景色,以及菩萨脚下生意人的精明都给我留下了印象。

下午去西天洞,经心字石、盘陀石等胜境。心字石是一摩崖刻石大心字,斜坡巨石,相传是观音菩萨为众生讲解心经之处。游人纷纷踏石拍照。

傍晚,几人又赶至岛的东端,观瞻观音跳、望海亭、潮音洞,最后来到不肯去观音院。

据山志记载,后梁贞明二年(公元916年),日本僧人慧锷从五台山奉请观音像回国,船经普陀,洋面突起风浪,致使海船无法前行,慧锷以为菩萨不愿东去,便靠岸留下菩萨像,风浪遂止。那观音菩萨像由张姓岛民供奉,称为“不肯去观音院”,是普陀山开山供佛之始。

十三日清晨,我肩挎印有“佛”字的杏黄色香袋,与同伴告别佛国圣地,乘坐“佛顶山号”海轮,来到宁波。

宁波是著名的商业口岸,甚是繁华美丽。下船后,我们吃了午饭,虽有留恋之心,终因魏部长他们行程已定,只能穿街而过,经过处略加观瞻,便又上了去绍兴的火车。

车上人很多,几乎没有空位,经过协商,我总算挤在一个三人座的边边上。那天气温特别高,车厢内闷热难当,虽然只有两个小时,却并不轻松。

到绍兴后,住进一家商店的招待所里,价格不高,条件也还可以。

第二天,我们来到兰亭,寻访书圣胜迹。这里环境极幽静,竹林山溪、亭台楼阁,果然“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远望近观,目清心静,让人流连忘返。

我与卓林部长每人先以三十五元购得三支一套善琏湖笔社的长锋羊毫笔。后参观中国书法史馆时,我又以四十元购得七支一套的长锋湖笔。

中午赶回市里,去参观鲁迅纪念馆及先生故居、百草园、三味书屋。午饭在咸亨老店的前厅里用了绍兴加饭老酒;老店里挂着一幅方增先的水墨人物,画的是鲁迅小说里的孔乙己。

所谓茴香豆,却正是家乡的大豆(蚕豆)煮制的。要了一碟臭豆腐,可真算得上臭。小牛、小高几乎未吃,我和卓林部长各吃了几块。说真的,我是闭着气就着酒勉强下咽的,绝大部分剩在了碟子里。鲁迅先生喜食此物,是否如同我对啤酒、西红柿,最初就觉味道不咋样,后来吃习惯时竟大为喜爱一个道理呢?

十四日下午,原打算去看绍兴轻纺城。因牛春寿夜里让蚊子叮怕了,不愿再住绍兴,于是我们在住处旁边的绍兴汽车站搭上了下午四点发车的中巴,比较舒服地到了杭州。

途中经过萧山的村镇,几乎都是三层上下的私人住宅楼,还有四层的,有的外观很漂亮。这大约是中国最先富了的农民群落吧。

这次到江南,坐汽车途经六省,又来浙江,沿途所见农村,南方胜过北方;唯这萧山更是别墅样的村落,一簇胜过一簇。想到我们西北农村,差别太大了。缩短差距是很困难的,绝非一二十年里可望见到大的效果。

到杭州时已近傍晚,在汽车站露天饭摊上吃了晚饭,大家还满意。吃饭时下起了小雨,饭毕又停了,天也渐黑,我们乘小巴到武林门下车,找到一个设在深巷里的省交通厅招待所,住了一晚三十元一铺的房间一这里顶便宜的。

翌日清晨,四个人大包小包拎着背着向湖滨方向靠拢。高档的住不起,在小牛率领下,找到了一个东坡旅舍,店名文雅,房间却很差。登记时,女服务员见介绍信是白银市委的干部,便主动提出让我们换个中档的。她电话里帮我们联系到位于西湖滨的西湖饭店,每晚二十几元,条件还是可以的。四人公认这女同胞是此行中遇到最好的人。

六月十六日,一大早,我们在饭店门口的一家餐馆里用过兰州拉面。这是三位男人一致认为在南方吃到的最像兰州牛肉面的拉面一但比正宗兰州拉面还是逊色得多。小高吃了两顿都吐了一可能是孕妇的正常反应吧。

吃过早饭,我们与其他买了西湖一日游的客人同在门口等候。七点过一点,一中年女士吆喝着带大家过街穿巷地来到一处停车场。稍后,来了一位女导游一一三十几岁年纪,身材苗条,容貌清丽,眉毛和眼睛是化了妆的,长指甲上粉色的指甲油闪闪发亮,身着橘黄色连衣裙。这女子给我的初步印象很一般,但一经张口讲话,却是口若悬河,极会说话。一天西湖游下来,她那伶俐逗趣的口才使几乎所有的七号游客一给我们一群的编号一都喜欢上了她。虽然由于司机的原因,取消了原定的虎跑泉景点,大家流露出不满情绪,但女导游给大家留下的依然是活泼、诙谐、热忱、负责的美好印象。

最后一个景点是供奉济公的寺庙。为了赶在下班前去潘天寿纪念馆,我放弃了拜谒这位南宗活佛的机会,提前离队去等公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