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长喜驱赶着棍球一路突进,其他几个队员一边协助接应,一边呐喊助威。郭长喜越战越勇,使出浑身解数,闪展腾挪,左冲右突,直向禁区冲来。
赵宏伟按捺不住焦急的心情,一马当先,跃出禁区阻击郭长喜的进攻。
郭长喜、赵长生几个见知青们跃出禁区阻击,进攻更加勇猛,同时做好了抢占中窝的准备。他们的进攻十分凌厉,眼看就要冲进禁区。
洪文革几个见势不妙,赶快上前增援,结果犯了防卫大忌,造成禁区门户大开,中窝无人看守的严重错误。
双方队员在禁区外混战成一团,一方要攻,一方死守,十几根球棍围住棍球乱敲乱打。一时间沙石乱飞,尘埃四溅,腿脚蹭蹬踢踏,棍棒相交噼叭,喊叫声不绝如雷,无影身憧憧似麻,风火火似千里堤决,急慌慌如万丈火起!十几个小伙子挥动手中的球棍,围定球儿你争我夺,混战成一团。
知青们和村上的青年打棍球,这是宋刘庄的大事情,前来观战的人不少。这些人中,有宋刘庄的社员,也有男女知青。任静、陈红、申雪莹几个眼见赵宏伟几个快要抵挡不住了,紧张得高声叫喊起来。
正打得难解难分,那棍球忽然被挑了起来,赵长生眼尖手快,照准棍球猛击一棒。那棍球被赵长生击中,就像长了眼睛一样,穿过人群的缝隙,直向中窝飞去。
突然出现的这个变化,让大家大吃一惊,很多人都愣在那里,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赵长生首先反应过来,他突破人群,几步窜进禁区,挥动手中的球棍,直插禁区的中窝。大家见赵长生突破了禁区,猛然惊醒过来,都争先恐后地向禁区中扑去。但是,中窝已经被赵长生抢先占领。村里的青年们先胜一局!
郭长喜眼见着赵长生抢占中窝成功,口中打一个呼哨,然后从中窝里掏出棍球,一个鹞子翻身,将棍球抛到了空中。
赵长生看见,拔步向前,摆好架势,等待棍球跌落。棍球跌落下来,赵长生手起棒落,一棒将棍球击出了禁区。
知青们丢掉了禁区和中窝,自动变成了攻方。他们稍事休整,就向守卫禁区和中窝的郭长喜一方发起了进攻。但是,知青们的技术总是不如郭长喜他们好,尽管组织了好多次进攻,但最终还是不能成功,最后只得俯首认输。
失败的一方必须受罚,这是这种游戏的规则。这场比赛,失败的一方是知青们,他们必须接受郭长喜他们的处罚。但是临到接受处罚的时候,知青们却耍起赖来。原来,因为有很多女知青在场,他们觉得丢不起人,所以耍起赖来!
郭长喜坚决要求赵宏伟首先受罚,赵宏伟嫌丢人,死皮赖脸地不肯受罚。他不带头,洪文革、陈亮、祁阳他们也不受罚,这让郭长喜一伙非常不满。
马翔首先忍不住了,把戴在头上的帽子抹下来,狠狠地扔在地上踩了几脚,然后就“赖皮子”长,“女人情”短地骂起来。
赵宏伟受不住马翔的辱骂,恼羞交加,一把揪住马翔,他要跟马翔理论,问他们怎么“女人情”了。
任静、申雪莹、陈红几个看见他们要打架,赶忙上前劝解。申雪莹批评赵宏伟几个说:“胜败是兵家常事。失败了就应该受罚,这是提前议定的,是游戏规则。不遵守游戏规则,耍赖耍滑,这才是丢人的事情。人家说两句,就受不住,算什么英雄好汉?”
赵宏伟几个被申雪莹一顿数落,又觉得自己理亏在先,也就作罢。
马翔并不害怕赵宏伟几个,驴长鳖短地又骂了许多知青们不懂的土话解恨,发誓不再跟这些“丫头下的”玩耍,说如果再跟他们玩耍,自己是驴下的,狗养的。
刘涛听不下去马翔的谩骂,厉声打断了他的话题,呵斥他野蛮粗鲁,不讲道理,批评他心胸狭隘,见识短浅,虽然责骂别人不讲信用,但也不见得自己有多高尚。
马翔听了刘涛的话,不再胡说乱骂。
几局游戏结束,又为输赢的事情争吵了半天,夜幕已经遮住了天空。双方队员见天色已晚,停止了毫无意义的争吵,各自回家去了。
一场游戏不欢而散。
后来,知青们又找郭长喜几个比赛,结果还是失败。知青们虽然不服,但还是百思不得其解。时间一长,知青们弄清楚失败的原因了,原来他们不熟悉游戏技巧,掌握不好打球的要领。当然,也还有体力不济的问题。
知青们在比赛中老是失败,对这样的游戏失去了兴趣。赵宏伟和陈亮说:“什么鸟玩意儿!乡下野人玩的把戏,登不得大雅之堂。哪有打篮球来得痛快,既文明又高雅!”
“没错,真是想念那些在学校里的日子呀……啥都不说,单是玩玩篮球,打打乒乓球,也是幸福的呢!”
知青们在一起说起乡下人玩的游戏来,鄙夷地笑话着乡下人的低俗。但是,陈亮却忽然想念起学校生活来,他们不无思念地谈到了打篮球、打乒乓球的热闹和快乐。
“如果能建一处篮球场,那该是多好的事情呀。”
“只要能做出篮球架来,球场是可以建起来的。”
“别幻想了吧。”
朱德宝听赵宏伟几个谈论打篮球的事,嘲讽他们异想天开,说打篮球是富人们的活动,在这样的穷地方,幻想打篮球,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赵宏伟几个虽然受到了大家的嘲讽,但还是盼望着能够有一块属于自己的篮球场。赵宏伟的脑海中已经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想,如果能够弄到木头,就不怕做不出篮球架来。他可以设计篮球架的样子,他也可以设法请队里的木匠帮忙,照着他设计的篮球架的图样,给他们做成篮球架。只要有了篮球架,就能把篮球场修起来——为了修篮球场,全队的青年和知青们肯定都能发动起来,可以说,修好一块篮球场,用不了两天时间!
这想法在赵宏伟的脑海里一出现,就像一股强劲地魔力,紧紧地摄住了赵宏伟的魂魄。他悄悄地把这个想法牢记在心中,开始一个人反复琢磨起如何才能弄到篮球架的事情来——他不敢把自己的想法事先说出来,他怕将这个想法说出来,遭到李学军、朱德宝这些人的耻笑。在他还没有想好完整的计划和打算之前,他不能让他的美妙的想法在别人的耻笑声中“破产”。他想,他一定能够给大家办成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
以后的几天里,这件事情一直萦绕在赵宏伟的脑海中久久不肯忘记,赵宏伟反复思考,觉得做成这件事情的难点在缺乏木料上。
从哪里能够弄到木料呢?一天,他忽然从兰新线上轰鸣而过的列车那里得到了启发:为什么不去铁路上看看?那里应该有拆换下来的废旧枕木,如果能够弄到几根废旧枕木,一切难题将会迎刃而解!
想到就干,说干就干。赵宏伟利用午休的时间,到铁路上去查看了一回,结果使他大喜过望——如他所料,车站机务段里,堆放了好些废旧的枕木,而且看样子那些枕木并没有人看管。如果能够弄到三四根枕木,什么事情就都能够给解决了。把枕木锯成木板做篮板,再从队长那里讨要几棵大树,球架也能够做成。
如何能够弄到枕木呢?答案只有两个:要么“偷”,要么“要”!要是要不到,偷是唯一可行的办法。问题是叫谁去偷。赵宏伟想,这是大家的事情,得发动大家去干,人多力量大。就是刘涛、郭长喜、赵长生这些人也得参与,人少了,根本弄不了那木头。再说,那木头也够重量的,靠他们这些人是弄不动它的,他们只能用车拉,如果让刘涛他们参与,不但能够解决力量不足的问题,还能解决运输难的问题。知青们也得参与这件事情。首先,他自己必须得参加。赵宏伟的岁数比洪文革、陈亮几个要大,力气也大,人又是很讲义气的,不像李学军、朱德宝他们,凭借着岁数大,力气大的有利条件,便什么事情都要压人,根本不把他们岁数小、力气小的知青们当回事。
一番侦查,几番思考,赵宏伟考虑了几天,才将活动计划考虑周全。考虑好这些后,他才把他的想法告诉了洪文革他们几个,并要求他们能够支持他的行动。
赵宏伟便去找洪文革。一开始,洪文革并不支持赵宏伟的做法,说偷盗了铁路上的东西,那是要治罪的,他不敢去冒这个险。后来,经不住赵宏伟软磨硬泡,又听说那不过是从铁路上撤换下来的废旧枕木,工人们拿它当柴烧,就觉得那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万一被抓住了,也犯不了什么大法,就答应赵宏伟做这件事情。
得到了大家的支持,赵宏伟的胆子更加大了,他便去找刘涛一伙商量。赵宏伟想过,如果刘涛一伙不帮忙,这件事也做不成,因为知青们人数少,力气又不大,单靠知青,是做不成这事的,他们不能没有刘涛他们的支持。
刘涛听了赵宏伟的打算,觉得这事很不好办,毕竟是偷东西的事情,尤其是铁路上的东西。但是,他又想,这是知青们第一次诚心诚意地和他们办事,如果拒绝了知青们的请求,不光拂了人家的美意,只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跟知青们亲近了。
刘涛决定找郭长喜、赵长生几个商量,看他们愿意不愿意跟知青们合作。为了稳住赵宏伟,刘涛说:“这是出大力气的事情,人少了不行,没有帮手,只能失败……我去找几个朋友,看他们愿不愿干这事情,如果他们同意,这事情才能有成功的把握。”
刘涛说这些话的意思,一是为了稳住赵宏伟,不使他失望,二来也确实需要跟郭长喜他们进行商量,做这种事情,郭长喜和赵长生是行家,园子里偷果子,瓜地里偷西瓜,这样的事情只要他俩出面,如果在夜里,那是百发百中,如果在白天,空手回来的机会也很少,基本没有不成功的说法。
刘涛就去找郭长喜和赵长生商量。刘涛把知青们的打算跟这两个说了,两个也拿不定主意,他们把决定权推给了刘涛,说:“你说能干,我们便干,你说不能干,我们便不干。”
这样的回答让刘涛很不满意。也难怪,这几个平日里听惯了刘涛的指使,关键时刻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好主意。刘涛权?再三,决定还是跟知青们合作一回。
主意拿定,他叮嘱郭长喜几个说,这是最保密的事情,谁也不准向外走漏任何风声。完了,刘涛怕夜长梦多,跟赵宏伟几个互相交换了意见,说事不宜迟,要干就快干,决定就在次日晚上行动。还说为了不出差错,应该在后半夜行动,那时,夜深人静,就是鬼神,也睡得迷迷糊糊地了。
确定了做贼的时间,又把准备工作做了安排,要求郭长喜和赵长生把自己家的架子车偷偷地拉出来,用来拉运木头。又把人员做了个分工,赵宏伟和郭长喜负责一辆车子,刘涛和洪文革负责另外一辆车子。一个车子上分五个人,木头得手后,马上撤离现场。弄来的东西绝对不能拉到庄子里来,先把它们埋在村前的破沟里,看看是不是弄出风声来了,如果有风声,就等风声过后,再把它弄回来使用。所以这样做,怕的是给队里招来灾祸。
一切安顿好,大家开始分头行动。首先收拾好拉木头的车子,又在村前的破沟里事先挖好了掩埋木头的两个土坑。他们想好了,到时候,把偷来的木头掩埋在壕沟里,就是神仙也想不到他们会把“赃物”掩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