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至真清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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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雨夜失魂(2)

扬子等爸爸出门后,又去看那个药瓶。把药全部倒了出来,七片都在,只是其中一片和其他六片,有着明显差别。她想爸爸可能还未发现,索性趁此全部换了更安全。于是,包了一片,出门到药店去了。好不容易找到一模一样的药片,买了一瓶拿回家。全部替换了,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处。正要收拾,就听爸爸上楼开门的声音。时间紧迫,无暇顾及。一不做,二不休,扬子全部兜了,闪向卧室,假装睡觉。杨川生进门看见扬子睡觉,摇了摇,喊道:“快快醒来,你现在要跟爸爸学做饭菜。”扬子揉揉眼睛,伸一个懒腰,撒一声娇气,又要睡去,被爸爸硬是拉下了床。扬子无奈,硬着头皮到了厨房。然后,寻找机会,将那些药转移离身,才放心地学习做饭。

连续一周,扬子时刻都在关注着那瓶药,她想知道每一片药的去向。直到有天晚饭后,扬子发现,那瓶药一次少了四片,分量足以让人昏睡整天。扬子着实吃惊不小,她的耳边回荡着爸爸临出门的叮嘱:“外边这几天很不安宁,千万不要出门,一个人在家学写诗词什么的……”扬子推断着其中隐义,是不是那四片药,已经让自己吃了?扬子陷入了沉思。

杨川生知道,如在平时,扬子一定不会出门。可现在放假了,扬子是否出门,那可不一定。如果真的出门,那将非常危险,因为,只有他的心中明白,扬子已随米饭服了那药。杨川生干脆将车停在不远处,观察扬子是否出来。近一小时过去,扬子也未出来,杨川生试着给家里打电话,心想探明家里的情况。

电话铃响起,将扬子从沉思中惊醒,急忙去接电话,不慎将膝盖碰在茶几角上,一阵剧烈的疼痛。她顾不得接电话,捂着膝盖,倒在沙发上龇牙咧嘴。扬子推测着,刚才是谁打来电话?如果是妈妈的,那就太遗憾了!或许她还记着女儿,想问一下女儿的高考怎么样?扬子很是一阵懊恼。如果是爸爸打来的,要是不接,他肯定会责怪自己不听话,出门逛街去了。可是一旦接起,那可就糟了,一切都会暴露。唉,反正就是一顿责怪,也无大碍。扬子正在想着,电话铃又一次响起,扬子未敢贸然去接,任它去响,她有一种预感,爸爸要回来了。扬子做好一切心理准备,想要看个究竟。但是,将后发生的事情,完全超出她的心理准备。

前几次,杨川生照样给家里打了试探性电话,只是扬子昏睡不醒,不能听见而已。其实,杨川生需要的正是这种效果。

果然不出扬子所料,杨川生真的回家了。扬子泰然处之,不慌不忙,回到卧室,躺在床上。抱着一本书,装扮成看书时睡着的模样。

“姿儿——姿儿——”杨川生在客厅喊着扬子的名字,扬子没有应声。她知道爸爸通常很晚回家,这样早回来,肯定要做什么。杨川生来到扬子卧室,拿掉扬子手中的书,使劲摇了摇,不见动静。脸贴在扬子耳边,叫道:“姿儿醒醒,姿儿醒醒。”气流通耳朵,扬子觉得嗡嗡发痒痒,但她终于忍住了。杨川生接着深深地吻了一下扬子的嘴唇,跪在床边,抚摸扬子的身体,嘴里不停地喊着:“亭之,亭之。”当然,这是他妻子的名字,杨川生又一次沉入了那种幻觉之中。

扬子觉得浑身酥麻,有着强烈的异性反应,好像承受着羞辱的煎熬和烘烤。她恨不得一跃而起,给爸爸一记重重的耳光。可那结果,扬子当然明白,必然是鱼死网破,爸爸会在羞愤和梦幻中,情不自禁地杀了自己。爸爸也会因此走向绝路,整个家庭便将瞬息毁灭。妈妈的出走,已经使这个家庭蒙受了极大损失与刺激,这个家庭再也经受不住任何尘世的创伤了。扬子不忍心让爸爸走向绝路,她同情爸爸的不幸。她知道爸爸在精神上已经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不同于正常人。不然,他绝对不会对自己的女儿作孽。扬子好可怜爸爸呀!她用心呼唤着:妈妈呀,妈妈!你在哪里?女儿替你做妻子呀,女儿替你偿还感情的债务啊!扬子的泪水,只能流向心间。一个花季少女,承受了一个病态家庭所有的痛苦与灾难。可是在这个世界,有谁能听到她的心声?有谁能听到她的呼唤?有谁能感受到她的痛苦?有谁能测算她的泪水的含盐度?

杨川生轻轻脱去扬子的衣服,疯狂地亲吻。杨川生又脱去自己的衣服,分开扬子的双腿……

为了家庭,为了爸爸,为了自己,扬子选择:承受乱伦的奇耻大辱,以掩藏世间的龌龊与污秽。为了不让尘世的目光继续刺痛家庭,为了不让尘世的舆论继续湮没家庭。扬子,不——一个坚强的少女,选择了与命运的抗争,与尘世的较量。

杨川生从梦幻中醒来,一边流泪,一边擦拭扬子湿处。他完全错了,那是一笔永远无法擦去的罪恶与污秽。

杨川生像先前一样收拾好一切,又去开出租了。

5

扬子一声嚎哭,惊天动地。那是对世俗的鞭笞,对道德的控诉,对伦理的涤荡。扬子腹怀的,将是另一种伦理,另一种道德。她要远走他乡,远离有悖世俗、有悖道德、有悖伦理的畸形家庭。扬子给爸爸杨川生留下一首《女儿娇·痛别》:

红妆香凝,粉白清丽。天生灵芝仙草,未必可佳。只恐华灯初上时,误了今生笑。

莫悔恨,昨夜错梦折杨柳,已化三江泪。惊玉兔,月色不为星光留,暗藏伤心走天涯。

扬子写的不是诗,而是斑斑血泪而无奈的心声。

扬子稍作准备,连夜离家。踏上北去的列车,到了成都,让那大雨冲洗自己的心境。又糊里糊涂来到西安,认识了郭三一家人。

6

扬子在韩萤飞病房,哭诉了自己的坎坷与不幸。韩萤飞百感交集,声泪俱下,悲愤欲绝,几度昏厥。甚感:世界之大,难容一女。生父作孽,数遭淫乱,竟然致孕,险些丧命。好端端的一个家庭,落得妻离子散。可怜眼下这个孩子,红颜薄命,身心俱损。

韩萤飞恍然大悟,怪不得扬子能有那首《非梦》,其实正为现实。那“半池春水”,暗隐母亲离家出走,实为单亲家庭,让人同情遗憾。一句“半边乌云”,暗暗道明来自生父的淫猥。最是“风践雨踏,娇魂嫩魄几摧折”,动人心魄,呼喊出娇嫩如花的自己,几经摧残,惨遭不幸。还有“无情有恨,永愁苦”,正是自我心绪的写照,愁苦不堪,绵延无绝。

之后,韩萤飞又得知:那天扬子在家熬稀饭,觉得特别累,伴有眩晕。扬子心想可能与这几天一直滴沥流血有关。扬子不知怎么回事,但也不敢告诉别人,只是不停地垫纸。突然,这天变得大血不止,扬子急了,赶快衬了两块毛巾。然而,已是无济于事,不多之时便休克了。幸亏天遣郭三赶到,不然大事难免。

7

快到傍晚,郭三、郭芸回到韩萤飞病房,看见两人神色,明白两人哭了良久。郭三开口道:“先吃了晚饭再说。”扬子毫无胃口,吃了一个蛋糕,便说饱了。韩萤飞心下明白扬子心情境况,便让郭芸分包一些吃的,打发她送扬子先回病房休息。去时同房李安也在,扬子打开晚饭让她也吃,然后上了病床,渐入梦乡。郭芸看着李安吃了晚饭,拜托李安千万照顾姐姐,李安欣然答应。郭芸走后,李安不敢合眼,精心看护,怕有大意。

郭芸回到妈妈病房,妈妈正在呜咽。上得前去,搂着妈妈臂膀,扭来摇去,安慰一阵。韩萤飞抹去眼角泪水,道:“你们不知,姿儿那孩子苦得很……”于是,便将扬子经历,原原本本复述一遍,说得全家人一同落泪。未几,郭芸放心不下,又到扬子病房,亲自守护姐姐扬子。

李安看见郭芸落泪而来,不知有何伤心之事,也是一番安慰。郭芸情不自禁,不知深浅,一通将扬子身世倾诉李安,然后才觉轻松,心中舒畅。李安听得鼻酸声咽,怜悯之情油然而生。好时,李安才劝郭芸回去,扬子有她照顾足矣。

扬子夜醒,浑身发颤,虚弱不堪。李安让扬子喝杯开水,吃些剩点,顿时精神许多。李安安慰扬子继续睡觉,天还没亮呢。可是扬子再也不能入睡,索性与李安夜谈起来。李安已经知道扬子过去,一言一词,谨而又慎,生怕触及扬子伤痛。扬子以为这位姐姐阅历精深,涉世有道;气质风雅,情操高尚;为人忠恳,说话得体,可与交心。

李安病愈,较扬子提前出院。二人难舍难离,互为道别。哪里知道,二人有缘,将后相依为命,又漂他乡,情谊匪浅。

8

李安走后,郭芸成天陪着扬子,两人还是诗词之类,没完没了。郭芸也赋一首《永结心·师缘》,让扬子指点:

一燕飞来,天赐娇姐。赠我诗情画意。眉飞色舞,皆笑语,忘君正病榻。不管将后风雨,尚有桃李在。永结心,成芳菲。

扬子喜极,以为郭芸得了真传,大有精进,成了同门同派。于是扮作夫子样,背手于后,戏谑道:“儒子可教也!”

转眼几天,扬子也是出院了。韩萤飞看见扬子又和郭芸出出进进,好不高兴。可惜她还卧于病榻,还需些许时日。有郭芸、扬子前后帮衬,郭三重新轻松起来了。

这天,郭芸从学校回来,带来喜讯:郭芸被上海国际经贸大学录取,全家欢腾,庆贺三天。

随后,郭三开始准备郭芸上学之事,最关键的当然是学费一事。郭家经济倒是不薄,家境殷实,投资巨大。只是近来韩萤飞在医院花去七万多元,扬子又行花去一万多元。郭三生意正于红火,周转利丰,如若抽款,必定损益,郭三不忍。眼下,郭芸各种费用花销又要过万。郭三便与妻子商议,如何筹措。韩萤飞道:“你先向来成借上两万,等到下月收款,速还即可。千万不要苦了姿儿那孩子……”

扬子正要进门,这话却被隐约听见。顿觉好不气实,自思确实对不住人家,拖累了人家。于是即刻收住脚步,没有进门,转身返回楼道,左徘右徊。久住令人贱,频来亲亦疏。扬子心中思忖:自己与郭家非亲非故,白吃白喝,长此以往到底不是办法。虽说人家不幸遇上自己,可是现在世道,毕竟很难找到这样好心的人家。别说郭伯伯为自己输血600cc,只在医院花费就是一万多元。如何是好呢?要有个交待才是。扬子忐忑地,边想边走,转眼出了医院大门。扬子漫无目标,顺街走去。

不知走了多远,扬子发现一块告示牌,上面层层叠叠,贴满了各式广告。扬子突然有了主意,何不找个干事呢?心意已定。扬子仰头,寻找适合自己的一则。厨师、美发、司机各行各业,扬子无一可以胜任。好半天过去,扬子终于发现一则:

特聘启事

特招18至25岁,相貌端庄秀丽,气质高雅开放之女士,担任陪客聊天服务。报酬丰厚,未婚优先。(本启事长期有效)

联系人:庄女士,电话:×××××××××××

扬子心中一动,这不特别针对自己而招聘吗?又看两遍,确实符合,这就打了公用电话。接电话者正为庄女士,庄女士便与扬子约定:明天上午十点,电话联系,见面应聘。

扬子梦想着,能赚一笔大钱,可给郭家补偿一点,也能使自己有个出路。扬子急不可耐,恨不得立马奔向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