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日,扬子经过进货口。那位何姓领班,不知深浅,终于跳将出来,存心泄愤,将一包装箱扔来,其中污物洒于扬子一身,扬子狼狈不堪。是可忍,孰不可忍?一味忍让,只能让其肆无忌惮,得寸进尺。扬子大怒,决心还以颜色,杀一儆百。即刻传来人力资源部经理盖丽,要求马上按照程序及相关规定,作出解聘决定。何姓领班,一步上前,双手作成鹰爪状,要和扬子较量,并有众人帮腔,扬子劣势,哪是他们对手?
幸有盖丽分解,才不闹出乱子。扬子横眉竖眼,厉言重申,立刻解聘。经理盖丽不敢违命,转向办公室履行相关手续。何姓领班也不示弱,立马打电话叫来副总经理车天夫为其做主。车天夫匆匆跑来,看见扬子怒目圆睁,不敢硬碰,生怕火上浇油,难以收场。又不好放弃不管,因为何姓领班,即是车天夫妻姐侄女。正因为这层关系,所以车天夫避嫌,不敢直接求救总经理冉彤。更何况冉彤宠爱扬子,犹如心肝。车天夫只得电话求救总经理老公尚志侨,绕着圈子要让尚志侨以老公名义劝说总经理冉彤。尚志侨将商城发生情况,电话告诉冉彤。冉彤一听,竟然有人出于泄愤,公然侮辱副总经理,并有手下帮腔,大有帮派气候,而且已经造成极坏影响。于是下了决心,一定要将嚣张气焰杀了下去。毫不客气地告诉老公尚志侨:“商城事务早有授权,全由扬子副总处置,别人无须干涉。”一个闭门羹,让尚志侨吃得好没面子。不过,尚志侨急忙抱佛脚,转而求救石言尘,道:“哎呀,老同学,大事不好!你的外甥女商城显威,偏激处理员工,赶快劝劝,还请冷静行事。关键是要被处理之人是副总经理车天夫妻姐的侄女。”
石言尘熟知扬子一贯保守内敛,绝不偏激处事,肯定遇到突出事端。立即将电话打了过去,扬子依然怒气未消。石言尘核实相关情况,觉得扬子所做,也是情形所迫。道:“尽管妹妹占理,也得三思而行,酌情处理。”扬子不肯,道:“欺人太甚,长此以往,如何了得?”石言尘知道扬子玩起孩子任性,非得当面说服,于是驱车到了商城。门口早有尚志侨与车天夫迎接,随即一拥进入扬子办公室。扬子看见石言尘到来,谦让主人位置。石言尘调笑道:“还是扬子副总就坐。”扬子坐于老板椅上,果然显得老板风范,道:“区区小事,何需舅舅亲劳?”石言尘会心一笑,求情道:“先前之事,还需酌情处理。”大家异口同声,恳请从轻处理。扬子愤然道:“家有家法,店有店规。出尔反尔,何以正人?断然不可改变!”石言尘知道如此当儿,扬子所持态度完全正确,毕竟商城副总经理,暂时操持事务,威严在身,不可毫无定数,随意飘转。石言尘不可当面牵强,难堪扬子,悄悄施个眼色,几人会意,一一借故出门。石言尘道:“好妹妹,领导是门艺术,千万不可意气用事。必须知己知彼,恰如其分,才会百战不殆。偌大商城,人际复杂,裙带缠绕,每人都有势力范围。就像那个何姓领班,便是副总经理车天夫妻姐的侄女。如果她向别人发难,妹妹完全可以从严处置。可是她与妹妹不睦,如此严厉,必遭非议。
因此,必须迂回对付,方为高招。将后,妹妹必须与绝大多数人搞好关系,树立威信,坚实群众基础,才可于管理层中游刃有余。妹妹能够轻易步入商城管理阶层,实属千载难寻之机,妹妹一定注重锻造自己,以图来日发达。大哥没有什么可以给予妹妹,只能倾心扶助,让妹妹成为优秀之才,从而了却大哥私心珍重妹妹的心愿。刚才之事,只要不作解聘,其他由着妹妹处置,达到惩戒目的即可。”石言尘这番谆谆教诲,真让扬子茅塞顿开,受益匪浅。随后,扬子又行召来盖丽,让她去找何姓领班。盖丽摸不透扬子心思,先行找到尚志侨与车天夫,告诉扬子要找何姓领班。车天夫生怕扬子再行偏激,一边打发盖丽去找何姓领班;一边又与尚志侨重新商讨,如何面对意外事态。尚志侨道:“车总完全不必担心,石言尘一定会有作为。”不大工夫何姓领班与盖丽一同到来,车天夫与尚志侨共同劝道:“赶快低头认错,一旦解聘,再从哪里去找如此干事?”安排已妥,推拉何姓领班一同进入扬子办公室。扬子见了何姓领班,分外眼红,压住怒气,问道:“你自己说怎么处理吧?”何姓领班难为道:“请扬子副总宽容吧!”包括石言尘在内,大家一同求情。扬子道:“那好,第一认识错误,赔礼道歉;第二罚款五百,当月扣除;第三留用半年,以观后效。”何姓领班虽然极不情愿,还是认错道歉,然后随着盖丽,去人力资源部办理处罚手续了。扬子有首《亦有动怒》,以泄心中愤怒:
雅量终有限,何人挑事端?唤起狻猊三千万。於菟不发威,猖者认病猫。我也执利剑,搅起怒涛动寥天!
风云雷动。万灶貔貅,蛟龙飞吟寒彻。横眉冷对,谁人可敌?胆敢试剑,势与魍魉锋争。
4
石言尘见到一切平息,起身告辞。
车天夫本不认识石言尘,才是这次事情,通过尚志侨认识。幸亏有他全力斡旋,否则妻姐侄女早被扬子解聘。于是,心下十分感激,很想更加接近于他,看见石言尘要走,真心挽留道:“时间紧促,还未来及谢过石先生,请到车某办公室暂坐,闲聊片刻。”不等石言尘开口,尚志侨先声夺人,道:“是啊,是啊!老弟,就到车总办公室坐坐吧。”说着已将石言尘拉向车天夫办公室。
刚刚坐定,尚志侨便望着石言尘道:“像块材料,果真厉害,难怪冉彤封她副总经理,授以大权。”石言尘煞有介事,有意推介扬子道:“当然,她可不同小家碧玉,是在广州凯思蜜集团公司见过大世面的。”车天夫道:“可不是吗?上月商城搞促销,员工投机,屯积代金券,让她发现。——冉总大怒,突然袭击,当场收缴八万多。妻姐侄女屯积最多,一万三千多元。想必妻姐侄女耿耿于怀,才有今天之事。”石言尘哈哈笑道:“这孩子,铁面无私,初生牛犊不畏虎……”车天夫道:“今天与石先生相识也是缘分,马上下班了,晚上咱们小聚一下吧。”石言尘推辞道:“那不好意思,以后有机会再说吧!”尚志侨道:“老弟,我也是半个东家,与车总聚聚也好,就听我的吧!”石言尘只得应诺了。
三人正要出去,重庆火锅城老板张君打来电话,说好长时间没有联系了,最近新推山珍锅种,邀请石言尘过去品尝,并且点名扬子同去。石言尘道:“正好答应两位朋友小聚,不便过来,改日一定另行拜访。”张君道:“如将大哥朋友一同邀来,那就更好。”石言尘道:“先得征询一下他们,才可决定。”张君道:“别征询了,就这么定了,兄弟等着。”尚志侨以为,这样也好,可以多认一个朋友,便让车天夫叫过扬子,一同去了双塔街张君重庆火锅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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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十天,扬子除每天清晨,访问两个品牌专柜,了解探讨产品特性及功效之外,就是去财务部查阅账目。财务部经理田水虽然客气有加,显然低估了扬子的稽核水平,不将扬子的能力放于眼里。当然这得缘于扬子吸取经验教训,将所查问题滴水不漏,只等冉彤回来专门汇报于她,从而给田水造成认识上的麻痹与轻视。扬子除发现经营费用报销频繁庞杂,似乎没有限额,过度增加经营成本之外,就是下半年订货会还未召开,财务已向四家公司汇出货款七百万元,大有私下融资之嫌,无疑给商城资金运营带来巨大风险。后来才知,更加糟糕的是冉彤这次定货会上,与这四家公司一件产品也未签订。
击石原有火,不击乃无烟。
为了不露声色,扬子转向后勤部查看。结果同样发现许多不良现象。诸如进货通道货物堆放如山,好多货物不能验收入库。私下了解,这才发现,相关人员故意拖延,借以各种理由,不予验收,只等收了贿赂,得了好处,才可顺利验收。其实,这些事情,只因人浮于事,视而不见而已。并非扬子能于他人,惟独只她可以发现。只要愿意,任何人都可以发现。可是有谁为此而会得罪于人呢?只有这个扬子,涉世尚浅,不谙人情世故,不知世态炎凉。再就是执著于一个“认真”二字,才会违反处世规则,“戏耍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