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父亲跟她说,种些竹子在河边上,等到竹子长高了,长老了,就可以砍下来,他要给红莲姐妹做竹椅,做各种各样的好玩又舒适的椅子、推车、竹玩具,父亲一直是一个能工巧匠,没事的时候,总是爱做些精巧的玩意儿。
可是,如今,竹子早就长高了,也老了,可是,父亲却……
“王婶,这片竹林没人管的吗?”红莲已经被王婶拉着快走到院子门口了,她还是追问了一句。
“嗯,是呀,其实呢是没人管的,可是要说没人管了,好像又不对,应该是老爷管的,老爷不让任何人动那些竹子的,前些年,我刚来的时候,这个院子刚刚建成,管家说这片竹子在那儿不太好,有时候要是躲个毛贼啥的挺让人害怕的,我们都是这么觉得的,虽然离院子远远的,但是这竹子看着就是不顺眼,太多太密了,我们都想过给砍掉,哪怕砍掉一些来,可是老爷就是不让,还给我们好一顿骂,说我们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那竹子多好,郁郁葱葱的,让人看了多惬意啊,所以啊,就一直随它长着去的。”说这话的时候,王婶已经关上了院门。
“小姐,您要歇息一下吗?”王婶热心的问道。
“哦,不要了,我随处走走看看。”红莲想着,如今看来自己和雪莲是被安排进了一个阴谋里了,来京城,来这个院子,是早就有人给安排好的,那么就是说,有人知道自己和雪莲的身世,那这个人难道就真的是肖宸儒肖大人吗?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世的?他究竟是什么人?他到底要干什么?红莲的思路一会儿清晰,一会儿迷糊,干脆,她想在这个院子里找找,看还有没有什么发现。
“哦,那,小姐,您就慢慢看吧,我去做事了。”
“行啊,你去忙你的吧,王婶,我刚才听你说,你是前些年才来这个院子的是吗?”就在王婶刚要转身走掉的时候,红莲忽然又想起了刚才王婶所说的话,她赶紧叫住了王婶。
“是呀,我说了,小姐,我是前些年才来的。”王婶回过神,看着红莲。
“大约是几年前啊?”
“哦,那个,大概也有四五年了吧。听说这个院子建造就建了两年呢,我来的时候基本建好了。”王婶边想边回答。
“一个这么大的院子要建两年?”红莲睁大两只眼睛,她奇怪,像这么大个的院子,顶多也就花个半年的功夫,就能给建造的漂漂亮亮的,怎么可能要用到两年啊。
“是呀,听说是因为建起来后,好多地方要修改,都不是老爷要的格局,是改了又改,一直改到老爷满意之后,才算完工的呢。”
“哦,王婶,你忙去吧,我再走走,参观一下。”红莲对王婶给出了一个微笑,让王婶走去做事去了。
等王婶走后,红莲开始一个个的房间走着,似曾相识的感觉越来越浓厚。闭上眼睛,她仿佛都能知道这个院子里所有的布局。左边的第二间房,以前是父亲和母亲的卧房,现在呢?
红莲好奇的走向左边的第二间房,房间的门被轻轻的推开……
一切如旧,卧榻,书桌,茶几,柜子,方位,格局几乎与十六年前的一模一样,只是,那些摆设都四新的,全新的,像是从来没有人动过似的。
红莲的眼泪又一次的夺眶而出,这已经是今天第四次的泪水了,她觉得今天过的有点儿太突然了,突然到一切都要用泪水来祭奠。
赶紧关上房门,红莲怕自己在这个房间里再多呆上几分钟的话,会控制不住自己,嚎啕痛哭起来。于是,在她将要抑制不住的时候,她赶紧退出了房间。
外面阳光依旧十分的灿烂,可是,红莲的心里却阴阴的,仿佛被遮盖上了一大片的乌云一般。
院子里,两个佣人正在打扫院子,他们看见红莲,抬起头,叫了一声:“红莲小姐”并且对着红莲弯了一下腰,就继续不声不响的扫起院子来了。
院子里已经很干净了,而他们却还在扫着,红莲估计是因为他们平时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这个院子里像是几乎没有什么人住的,那他们也肯定清闲的很,倒不如把院子打扫干净了,让老爷好多奖赏一下。
等等……红莲抬头转身的时候,那墙边,那院门旁边的墙边上靠着的,那是什么?
红莲腿脚颤抖的慢慢靠近过去——水缸,一口大水缸。
等到靠近了,红莲才发觉,水缸里没有水,而且看这水缸也是全新的,像是没有用过似的。
“红莲小姐,累了吗?歇会儿吧。我给您炖了点儿红枣莲子,您来喝点儿吧,女孩子家的要多补补身子的。”王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笑眯眯的站在了红莲的身后。
“哦,谢谢王婶。”红莲甚至都开始觉得这个王婶有点儿像鬼魂般,有点儿阴魂不散似的,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出现。不过,红莲还不是特别的讨厌王婶,她觉得这个王婶像是心肠不坏,只是可能被别人控制了,受着别人的指使在监视她们。
“不用那么客气的,红莲小姐。”王婶也开始喜欢这两个懂礼貌的女孩子了,她们总是显得那么的弱弱的,好像随时需要人来保护似的,这让王婶有点儿想起自己的孩子来了。
“王婶,这口水缸,是一直在这儿的吗?”红莲并不跟着王婶去喝那红枣汤,而是直接问王婶了,如今她已经知道定是那肖宸儒在暗中安排着一切,虽然她不知道肖宸儒到底要干什么,但是,她已经在心里有了一点儿底了,已经不再像今天早上那样迷茫困惑了。
事情的真相一旦被猜中,那么即使是恐惧,即使是危险的,对于一个已经置身于危险之中的人来说,反而会心安,至少,她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自己将要触碰的是怎样一个问题。
“哦,这个,是老爷前些日子给弄来的,我们也不知道弄来干什么,老爷从外面找人抬过来,就指定了放在那儿,然后,就叫我们不要去动,别的也没说什么。我们私下里也说过,不知道老爷在干什么,最近总是买一些奇怪的东西回来,却又是用不着的。”王婶好像是确实不是肖宸儒的同谋,这一点红莲现在能够确定了。她知道一旦王婶也如肖宸儒般的有着某些阴谋,就不会说出上面那些话来了的。
“买些奇怪的东西?什么东西啊?”红莲赶紧追问王婶。
“诺,就是那些个房间里的摆设啊什么的,以前有些摆设挺好的,老爷说不行,前些日子来全给换掉了,挺可惜的,不过还好,我说我看中了几件,老爷就送给了我,我捎信让我那亲戚给用马车送到乡下去了,给我那小子回头娶媳妇用的上。”王婶说的时候心花怒放的,好像确实是捡着了大便宜似的。
“哦,是吗?老爷前些日子才换的家具摆设啊?”红莲又问了一次。
“嗯,是呀,红莲小姐,怎么您好像对这些都挺感兴趣的呢?”王婶不知道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哦,我也是好奇,相当好奇罢了。谢谢王婶。”红莲知道,自己的问话到此就该结束了,不要再问了,也没什么好问的了。
红莲在苦笑着,她想到这一切的一切,都被这个人给安排好了,从她们昨天早上开始,她们就不再是属于她们自己的了,她们已经像那案板上的鱼肉,只能眼睁睁的等着屠夫的刀子落下,那样她们才能知道,屠夫是在哪儿下刀子,至少她们也知道哪儿会先疼痛。
甚至,红莲都想起了,会不会肖枫的梅溪村之行也是一个天大的阴谋。或者,更久远的,自己父母的冤案,自己和妹妹的被救,都是一个安排,都是被人栓着的一根线,这跟线永远在无形中绑在她们的身上,只是她们自己没有察觉而已。
这个时候,红莲想起了秦仁美,怪不得那天,秦仁美要阻拦姐妹来京城,怪不得秦仁美要跟在马车后面不停的追,怪不得,秦仁美在最后都快听不见了,还在说要自己好好的保护好自己和妹妹,原来,一切都是一个阴谋,是肖宸儒安排安排的阴谋。
那肖宸儒到底要干什么,雪莲?天哪,雪莲被带走了,到底被带到哪儿去了?天哪……红莲的心猛地一下子就抽搐起来,她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直直的竖起来了,她的脑袋里面犹如那雨天的雷鸣般“轰隆”作响,她的眼前金星直冒,她的嘴唇一下子由原来的粉红色变成了惨白的颜色,她的脸也是,好像那心脏的血液一下子没有供应上来,使她的整个脸色都变成了一张腊白色的纸张般的吓人。
“小姐,红莲小姐……您怎么了?红莲小姐……是哪儿不舒服吗?还是在太阳底下站的太久了,我看您有点儿中暑的样子啊!”王婶边快速的说着话,边手脚利索的扶住红莲,将红莲扶到院子边上的一个石桌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