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欠人情
天空阴霾得仿佛随时都可能塌下似的，鬼卫君一身墨绿色的长袍，眼神一如既往的玩味，而狡黠，他的食指与中指间夹着一封黑白请柬。
“推云，你欠我的情，越来越大的。”语气似乎是在叹息，而眼神却又满是期待，转身，隐没在黑暗里，不再有丝毫踪迹。
“喂，我说两位没必要这么认真吧。”说着，鬼卫君自黑暗里缓缓的走出，抖了抖墨绿的袖子，笑得一脸淡然而玩味。
杨云将匕首扔在桌子上，眼神中透着怒气。“谁准你进来的？”说着，冰冷的杀意直接扫了过去。
鬼卫君只笑，眼神看着狼狈的阎王，挤了挤眼睛，意思是，够意思吧，救了你一条胳膊。
而彼时的阎王也缓缓的从桌子上爬起来，勉强点点头，心说，溪涧乱你丫的，我白疼你了！关键时候也不到！说着，连忙揉了揉自己可怜的左臂，做最后一次缅怀。
杨云被他的样子逗乐，僵硬的脸色也有所缓和。“说吧，怎样才能收回你的请柬。”他眼神懒懒的似乎，又恢复从前。
鬼卫君轻笑着走到他们面前，一脸坦然。“哦？”说着眼神一片玩味。“怎么说这么幼稚的话。”
“砰！”杨云猛地将酒坛摔在地上，一脸杀意。
而鬼卫君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嘴角的笑意更浓。“你也是递过黑白邀请函的人，难道说，黑白邀请函递出去了，还可以收回吗？”绿色的眼眸中，似乎是在逼那人面对些什么。
杨云没有回答，转头看向远方，过了好久，终于叹了口气，转头，他看着鬼卫君的眼睛，似乎是在面对真正的心内。“可——以——收——回。”他的语气一字一顿，透着莫名的坚毅。
鬼卫君低头，狡黠一笑。“嗯？真让我意外。”说着，望向远处绮丽的宫殿，笑道：“那为什么当初不收回请柬呢？你又不爱地藏。”鬼卫君撇撇嘴，一脸纳闷的表情。
杨云叹了一口气，知道鬼卫君最终目的其实是要自己承认爱地藏的事实！“我爱她，所以我才给她邀请函，只是没想到事情会闹成那个后果。”他抬头看着鬼卫君，眼神中透着一股执着。
“哦，是吗？”鬼卫君微笑，但语气依旧是事不关己的清闲。“同样，如果地藏拒绝，天界肯定不会为难她，不是？”他回头，笑得一脸诡谲与邪恶。
阎王闭上眼睛，何其相似的一句话，当初因为目标是溪涧乱的时候，杨云说得那么自信随意，而如今换做了地藏，就让他如此犹豫不定？
“呵，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对不对？杨云。”他抬头看杨云，笑得寂寞又心痛。
杨云呆呆的望着鬼卫君，似乎没有听见阎王的嘲讽，褐色的眼眸里，满是未知之情，就在鬼卫君摇头离开的瞬间，杨云突然握住鬼卫君的手臂，表情狰狞。“——你不能走！”
鬼卫君低头，笑得一脸挑衅。“鬼帝啊，如果我不走，怎么去取邀请函呢？”说着，将他的手臂从自己的胳膊上拿开。
“——你不能走！”似乎下定了莫大的决心，杨云一脸牟定。
鬼卫君收起微笑。“呐，你以为你能赢过我？所以，你想杀了我，然后阻止地藏的离开？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鬼卫君一连说了两个“杀了他”脸上竟是罕见的鄙夷。
杨云缓缓的站起身子，一脸执着。“我不能让她冒险！”
……于是这个时候的阎王怒了！“杨云你这个混蛋！溪涧乱就可以冒险，地藏就不能冒险！我跟你拼了！”说着，一旁的阎王猛地跳起来，去掐杨云的脖子。
鬼卫君看着面前打成一团的两人，冷冷的笑着，而对面被阎王掐住脖子的杨云，只能狠狠的瞪着他，眼看着他潇洒的挥手，离去，动作流畅而优雅……
“小阎！”杨云费力的拉开与阎王的距离，而阎王显然已经忘记了鬼道与格斗这些优美的名词，凭借身体本能，就像小学生一样，与杨云扭打在一起。
“****！杨云你个混蛋！你竟然玩阴的！”某人捂着眼睛，一脸愤恨的呐喊。
杨云站在窗口，冷冷的笑了笑，心想，跟我斗，还差远呢。说着， 便去追鬼卫君去了。
——同时。
地藏仰头，凄凉的笑了笑。“乱，一切都晚了。”
“为什么？”乱不解。
地藏凄然一笑，转头望着不知在何时出现的鬼卫君，微微点点头，那一瞬，乱突然觉得世界崩溃了！
“——鬼卫君！你竟然利用我！”没有质疑，乱猛地扬起双臂，一把黑色的镰刀划破空气，突然出现，而镰刀的向下方向，鬼卫君仰头，笑得一脸狡黠。
鬼卫君站在原地，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小乱乱，不要闹。”说着，徒手就接下了乱致命的一击，然后，镰刀在右手虎口的位置，卡住。“你打不过我的。”声音有些得意又有些无奈。
溪涧乱挣了挣镰刀，却是徒劳。“鬼卫君！你跟我打的赌呢！”
“那个啊……”说着，鬼卫君无奈的松开手。“不是已经结束了嘛？”他依旧在笑，笑容慵懒。“虽然很对不起观众，不过，我压根的目标就不是你，所以，自然不会费尽心思的去追你，而且——”他看着溪涧乱逐渐苍白的脸色，眼神中银色的眸子没有丝毫温度，满满的全是恨意。
鬼卫君一闪而过的寂寞，心想，好不容找到了跟自己想象的溪涧乱，有必要弄得这么僵吗？但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邪魅。“当初约定的时候，我也没说，我不可以再去邀请别人，不是？”
那语气，竟然还有抱怨！乱听着听着，眼神中又起了涟漪。“我不管！鬼卫君，我今天一定要跟你拼了！”说着，乱又跳起来，不过这次，她不会傻到拿镰刀就这么冲过去找死，而是左指微曲，操纵鬼火向他袭去……
鬼卫君在一团耀眼的绿光中，淡然的望着远处高高的身影，原本毫无温度的鬼火逐渐炽热气起来，只是，少年却依旧笑的那么淡然而优雅。“乱，别闹，否则，我生气了！”
乱站在高空，看着被鬼火围绕的鬼卫君，一脸怨念，心想如果此时杨云在这里，一定也不会手下留情。“生气？你全家都是骗子！我今天不烧死你，我改姓！”
“呵。”鬼卫君轻笑，甩了甩手，瞬间，被乱驱使的鬼火，缓缓地站立在他身后，而鬼卫君仰头，一脸挑衅。“乱，你真要烧死我的话，可以尝试一下三昧真火，而这个……”眼神不屑的指着身后那些绿色的鬼火。“实在上不了台面！”类似叹息的语气。
“娘的！我跟你拼了！”乱觉得自己要炸开了！看着鬼卫君那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乱没来由的又是一阵火大，只是，这次，冲到一半的身体，突然被人从半空中截下，狠狠的按在怀里，不得动弹。
乱仰头，一脸诧异。“澄川？”
澄川将乱牢牢的抱在怀里，站在鬼卫君和地藏的对面，四个人所站的位置，形成一个倒立三角。“你欺负她？”他冷冷望着对面的鬼卫君，嘴角微微抿起，那一刻，乱突然没来由一阵心跳。
鬼卫君看着远处乱花痴的模样，嘴角又是一阵玩味。“我只是公事公办。”说着无奈的摊开双手。
而澄川怀中的乱如同小兽般，挣扎着双手，要从澄川怀中跳出来。“澄川！他欺负我！”
“我怎么欺负你了？”鬼卫君笑得暧昧，冲着澄川笑得一脸得意。“小乱乱是怪我，不要你了吗？”
这一话一出，澄川温柔的脸颊，突然一片僵硬，他低头，恶意的用下巴磨蹭着乱的额头。“他说的是真的吗？”
“他——当初我们打赌……”
“哦？打什么赌？”澄川循循善诱。
“我们赌谁先喜欢上谁，便答应谁的邀请，可——”
澄川低头，英俊的侧脸，笑容渐渐冷却，他挑眉，笑问：“然后呢？”
“他骗我！”乱跺着脚，一脸愤慨。“他竟然瞒着我，跑去找地藏！地藏是杨云的，他……他……”似乎突然意识到什么，乱抬头，猛然看见澄川璀璨的笑容。
少年的唇缓缓地印在乱的唇上，并且恶意的轻咬了下。“溪涧乱，你当我是死的吗？”声音低沉，透着淡淡的性感与显而易见的醋意。
乱低下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远处的鬼卫君“噗”的一声大笑起来，得到的却是澄川冷冷的一瞥，便不再说话，强忍着笑意。
“这是地藏的选择，我们该做的都做了。”澄川温柔的圈住乱，转头，看着杨云与阎王迟迟赶来，便见阎王向澄川点点头，以示感激。
而一旁被凉很久的地藏，突然看着一眼血丝的杨云，眼泪便不可抑制的流下来，杨云正欲上前，这个时候，便听见清脆的拍手声。
“好了好了！演员都已经到齐了，这届的猎神之筵，也该结束了。”说着，鬼卫君笑眯眯的看向乱。“那么，从天界开始好了。”还是一贯的自作主张。
“不行！”杨云出言阻止。
一旁的阎王理了理被杨云撕碎的衣襟，一脸坏笑道：“如果连这个考验都过不了，还怎么相信她会对你忠贞，对不对？杨云。”虽然这句话是对杨云说的，但阎王却对乱骄傲的挤了挤眼，顶着一直发青的左眼，那样子特别滑稽。
乱皱了皱眉，显然不太赞同阎王的幸灾乐祸。“地藏！不要让自己的后悔！”乱刚想跑过去，便又被澄川拉回怀里。
“亲，这是他们的事。”温热的气息喷在乱的脖子和耳朵上，一瞬间让她昏眩异常。“相信爱情，就像相信我爱你一样，好不好？”
是因为澄川的声音太过温柔，还是那晚的夜色太美，抑或是曼珠沙华实在太过瑰丽，总之，乱鬼使神差的点点头，笑得一脸幸福而宁静，像一个褪去坚固盔甲的榴梿，剩下的只是耐人寻味的清香。
地藏茫然的抬头，看着远处双眼发红的杨云，凄凉的笑了笑，她看着鬼卫君一脸微笑的向她走来，手里拿着那封黑白请柬。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事实的真相。”鬼卫君看她，在她面前摊开信件。“告诉我，你的选择，离开还是留守，随便你选。”他抬头看她，眼神平淡的，似乎胜负与他无关。
她依旧抿着唇，不语，眼神掠过他，看向不远处的杨云，那英俊的少年，似乎会因为她的接受与拒绝，随时随地的消失抑或疯狂，只是……那真的与她有关吗？
她真的还能奢望，他能原谅她的无知，还能期许有他的未来吗？罢了罢了，他等了自己千年，那么，剩下的时间，就当是还他吧。地藏无奈的微微一笑，眼神决然，如同闪亮的明星。
杨云同样被阎王制住了行动，由于宿醉的原因，他现在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所以轻而易举的被阎王封印了法力，此时只能束手无策看着地藏抉择离去与否。
那一瞬，地藏抬头，眼神中那深深的哀伤，宛如一把利剑将他刺穿，地藏的眼睛似乎一直如同千年前，那么纯净无瑕，她冲他，微微一笑，那笑容，让他有一瞬间的崩溃！
他知道她意味着什么，地藏加冕成为菩提萨的那晚，她也是这样毫无牵挂的笑了笑，第二天踏上了加冕台，接受百鬼朝拜……
“——地藏！千年前，我骗了你，我怕你死了，所以我不敢告诉你，我爱你！”他竭力遏制自己的呜咽，让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悲惨不堪。
只是，他低头的瞬息，错过了地藏同样汹涌的泪水，她对鬼卫君感激的点点头。“谢谢你。”眼睛里，瞬间已经积满了泪水。
鬼卫君微笑着点点头，毫不在意的将手中的黑白请柬撕碎，自始至终都是一脸灿烂的笑容，似乎从没有把天界、把猎神之筵放在心上。“要谢，就谢推云吧。”他点点头，冲一旁目瞪口呆的乱，点点头，示意该你了。
杨云看着地藏哭泣着向他跑来，她张开双臂，宛如随时起跑的飞鹤，不过，这次，少年亦张开双臂，等待迎接那只奔向幸福的飞鹤。
看着鬼卫君邪气的笑容，澄川霸道的把乱更用力的搂紧。“不要去！”他低吟，脸上满是醋意。
乱拍拍他的手。“没事的，他肯定不会答应的。”说着便微笑着从澄川的怀里走出来，缓缓的清点空气，从虚空中取出一封同样的邀请函。
而鬼卫君眼神越过乱，望向远处的澄川，笑得一脸狡黠与得意，他扬了扬手。“乱，怎么那副表情，虽然我没邀请你，并不代表不爱你啊。”
乱撇头，不理他。“天界的鬼卫君，你愿意答应我的邀请，留在地府吗？”依旧公式化的叙述，心道，你已经输了，还有什么好得瑟的？赶快收拾东西，离开吧你！
鬼卫君挑了挑眉，看着乱冷淡的表情，又看着挑衅的望着远处的澄川。“在下天界鬼卫君，在此答应您的邀请，同意加入地府。”说着，单膝跪地，一副求婚的模样。
“——什——什么？”
同一时间，除了早有准备的澄川，阎王、溪涧乱，还有相拥一团的地藏与杨云，不可置信的都看向澄川。
“……你……你疯了？”乱惊讶的指着澄川的，一脸被雷到的表情。
鬼卫君抬头，一脸无奈的叹息。“唉，谁让我爱上你了呢？”然后，转头，左臂搭在乱的肩膀上，冲远处脸色发青的某人，炫耀道：“你说，是不是澄川？”
于是，半秒钟过后，就听见震撼整个地府的吼声：“阎王，别拦着我！我今天不宰了这个不守信用的小鬼，我就不是三途河的浮灵！”
而他的身体，此事被阎王、乱压住，不得动弹。“澄川，冷静，先冷静下来。”
“那是玩笑，看玩笑的。”
而远处的鬼卫君，一脸认真的看着某人。“乱，我是认真的，你这样真让我伤心，从今以后，可要给我机会，共同竞争！”
“……我要杀了你！”
“别动！”
“哎呀，我的右眼！”某人凄厉的喊声。
然后，听见有人颤巍巍的提醒道：“小阎，你的眼睛……”
“杨云，你竟然偷袭我？”
某人撇撇嘴，一脸不屑。“这是以眼还眼。”
“我靠！我跟你拼了！”
某处，独善其身的地藏菩提萨，一脸忧郁的背过身，假装与他们形同陌路，她抬头，望着天空中，那依旧浓重的阴霾，此时却孕育着无限种可能。
而彼时的溪涧乱，左手的是鬼卫君，右手的是澄川，她苦着脸，拖着一个冷面如霜和一个洋洋得意的少年，费力地前进，然后，她回头，发现站在原地迟迟没动的阎王，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嗯，我就来。”
——是谁说？秘密一定要被揭晓？有些事情，只要大家心照不宣，难道不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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