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思念
两年后。
自从两年前,婆罗国的新国君继位后,婆罗国就一改和平共处的外交政策,运用远交近攻的政策在短短二年之内一连攻占几个实力同样也是不容小觑的小国。近来还越来越张狂了,竟然打起他们冀国的主意,老是在边防地带不断地扰民、占地。
近来冀咒总是喜欢站在荷花池旁边发呆,一站就是大半天。
像没有人气的化石一样,他可以一言不发,动也不动地站上几个小时。
粉卉!粉卉……一想到那个人儿,他就心如潮涌。
多少个黑暗的夜里,他流着泪醒来,懊悔得很。当初为什么单凭她对安乐王的一个拥抱就定了她的罪呢?他是不是冤枉了她?所以她才会含屈自杀?不能原谅自己,永远不能原谅自己……他犯了这辈子最大最大的一个错误,不可原谅。
“王。”一个轻轻柔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就像绝望时的一星火光似的,他竟然觉得听见粉卉纤细的嗓音在唤他。
转过头去,却有点失望地看见是倪蝶。
“王。”看见冀咒这个失望的神色,倪蝶同样很悲伤。她当然知道他再次把她错认成粉卉了。
她的声音与粉卉的声音有相似之处吗?不见得。是冀咒太思念粉卉了。
这两年来,看见他一次比一次悲伤的样子,她曾经多次冲动想告诉他其实粉卉并没有死。虽然她不知道粉卉跟安乐王躲在哪里,可是她确确实实可以肯定粉卉没有死。
更想告诉他当年是安乐王故意制造他与粉卉的误会……
可是天下之大,即使确定粉卉没死,可以找到她吗?
如果找不到,岂不惹得冀咒更神伤?
其实这两年来她也到处暗坊粉卉的消息,却无半点下落。连安乐王这个习惯铺张的人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否则,依他到哪里都爱摆阔子的张扬个性,要找到他并不难。
“王,你是为婆罗国蠢蠢欲动的事烦恼吗?”
刻意地,倪蝶想转移冀咒思念粉卉的心思。
冀咒并不想辜负倪蝶的关心,顺着她的意思说:“是。”
“王,我想请旨带一支精锐部队潜入婆罗国内部打探情报。”
她是承受不住再看到冀咒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了。所以要离开,顺便也希望为冀国做些事。
两年来,她也算对得起自己,费尽心思地想重新获得冀咒的爱,只是他们的爱……就像他们流失的十七岁年华一样,不复重来。她是个认命的、不想强求的人,也觉得冀咒现在一个人时不时沉思回想一下他与粉卉之间的甜蜜,要比他们两个人绑死在一起会比较幸福。在绝望之际,偶尔的甜蜜回忆就会让人感到幸福。
“倪蝶,你行吗?”
其实冀咒早就有这个念头了,派一支精锐部队潜入婆罗国,打深军事情报。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不是看不起倪蝶,只是她一个纤弱的女孩子家,实在让他不太放心。
“王,我的武艺跟你比起来当然是天壤之别,可是保护自己,我还是很的信心的。”倪蝶俏皮地一笑。
“那么去吧。”冀咒也爽爽快快地应允。
“要小心保护自己。”
他万不放心地交代了一句,现在他对的感情就好像哥哥对妹妹一样。
“知道啦。”
倪蝶一向都对自己的功夫挺有自信的,放眼整个冀国,除了冀咒之外还没有几个人是她的对手。
再加上她带上的又是冀国最精锐的部队。她蛮有信心此次前来婆罗国打探情报必然圆满成功,全身而退……
岂料,她和部队一进入婆罗国边境便被盯上了,马上被报告婆罗国的国王冀浪,精明干练的冀浪马上下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冀国的人生擒活捉。他要让他们知道他冀浪并不是好欺负的。
婆罗国派出一支军队,在一名勇猛善战的将军的指挥下,倪蝶一行十几个人全部被生擒。
他们被带到婆罗国王宫,面见婆罗国国王,听他处置。
倪蝶为了出门方便,是一身男装打扮。开始冀浪敛色扫视着十几个浑水摸鱼而入的冀国人时,并没有特别注意到身型娇小的倪蝶。但是很快她脸色苍白的样子便勾起他的注意。
咋一看见安乐王,倪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还成为婆罗国的国王?
但是她细心一推敲,得出一个让她战栗的答案。
自己当初的怀疑没有错,确实是他串通婆罗国入宫行刺他自己的父亲老国王。现在他站在这儿就是最好的证明。这个该死的冀浪,天杀的冷血动物,可真的他的,竟然当上了国王。也难怪她搜完整个冀国,都丝毫没有这个该死的家伙的踪迹啦。
冀浪盯着倪蝶变化多端的表情,知道她在心里肯定把他骂了个遍。
不过这两年来她变了不少,不再是麻木的、冰冰的表情了,好像不太藏得住心事一样,她的伪装退步了。只是她仍然美得倾国倾城,一身男装的打扮丝毫掩不住她的美貌。
忽然心血来潮,跟她针锋相对的兴趣来了,他让侍卫把其他人犯押后收监,单独留下倪蝶一个人。
“如果你存心在羞辱我,倒不如给我一刀比较干脆。”
倪蝶先是发话,倔强的表情斜扫着地面,也懒得多看他一眼。
“噢。”他挑了挑眉毛,“如果羞辱你,比杀了你更让你难受,那么毫无疑问,我会先择前者。”
“冀浪,你该死的,杀千刀的……”两年之后的现在,倪蝶看到他不由得变得口无遮拦,全无修养,视线对上他,像是存心不让他好过般:“你现在果然风光快意不可一世啊,这就是出卖父亲得来的报酬吗?”她非常不屑他的作为,达到作呕的地步。
冀浪当然知道倪蝶指的是什么,但他懒得解释。不过她一再误会他谋害了他父王,让他很不开心,与她斗嘴的兴致也忽然消失了。转过身对旁边的侍卫交代了句。
“找套衣服给她换掉。女装的。”
“呃?”侍卫瞪大了眼睛,眼前这个犯人可是个男人呢。但是即使满腹疑虑,侍卫还是领命而去了。可见冀浪的威势,就算他说什么话,别人也不敢怀疑地多驳一句。
“你要我穿女装我就穿吗?”
倪蝶一再挑衅地道,看不见他生气的样子她就是老大不爽。
他霍地转过身来,冷嘲热讽地对她也了一句:“看你这个丑样,也难怪两年来还抓不住冀咒的心。据说冀国王宫两年来一直后位空缺,看来你的魅力也不过如此嘛。”
倪蝶知道自己不该生气的,不该让他以为抓到她的痛处,可是她还是控制不住脸色发白。
“你呢?”她同样尖锐地道:“带走了粉卉又怎么样?依我猜,她还是无法爱上你吧?对吗?”
从冀浪的勃然反应中,她知道自己猜对了,恣意地笑开来……
哈哈!一比一,平手。耶~!
“父王,父王……”突然,一个清脆幼稚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一个非常可爱的、才刚学会说话走路不久的小男孩跑进来。
小男孩咚咚地晃动着身子跑到冀浪身旁,磨蹭着他。
“父王、抱抱。”
有一瞬间,倪蝶瞪大了眼睛。安乐王这个家伙有个儿子这么大了吗?
该不会是……粉卉与他生的吧?
想到曹操,曹操就来了。随后进来的是追着儿子跑的粉卉。只见两年的岁月让她散发出一股少女的媚态,却更教人移不开眼光了。深如潮水的眼眸底下又渗出一股说不出来的伤悲,让人看了心生不舍……粉卉看到倪蝶同样也是一个愕然。
“倪、倪蝶。”她好久才难以相信地找回自己的声音。
倪蝶的脸上却没有相见熟人的悦色。
因为她来回瞟了粉卉与安乐王一眼,还有被安乐王抱在怀里玩亲亲的那个小男孩,觉得粉卉辜负了冀咒的一腔深情。所以,她对粉卉不免存有撤不去的敌意,还有鄙视……
这太出乎她意外了,粉卉怎么可以这样呢?
瞧!小男孩这么大了,已经会说话了。
足以证明粉卉肯定是一离开冀咒,就投入安乐王的怀抱了吧?
“安乐王,我想跟倪蝶单独聊一会儿,可以吗?”
粉卉征求道。她想知道一些关于冀咒的事,而且倪蝶突然之间出现在这里也让她在好奇、措手不及之余,还有些不理解……按理说,身为冀国王后的倪蝶不会出现在婆罗国啊。瞧她一身男性打扮,该不会是被捉来的潜入婆罗国境内的探员吧?
“好。”
冀浪点头,表示同意。他绝对是满足粉卉任何要求的人,她不让他攻打冀国,他就按兵不动了两年。
他抱着“儿子”退下了,同时给倪蝶狠狠一瞪,让她不要乱说话。
倪蝶对上他的眼光,给他回顶过来。
如果他现在还认为她会像当年一样任由宰割地听他摆布,那他就错了。
她后悔死了当年惧他的威胁,不把粉卉与他出逃的消息在事情还能挽留之际告诉冀咒,否则局面也不至于闹成现在这个样子……粉卉和他这个该死的家伙在一起,虽然好像挺快乐的样子,不过她就是知道这也许不是粉卉一开始希望的生活。
而且这两年来,冀咒还一直半条命吊上吊下,虽然是称职的国王,可是也是活死人、生冷的硬化石。
“咒,他怎么啦?”未等倪蝶开口,粉卉已抢先发话。
天啊,这两年来虽然她一再告诉自己要忘了冀咒,可是根本徒劳无功。
发觉了倪蝶僵着神色,粉卉立刻意识到:“对不起。我差点忘了你现在才是他的王后,我不该这样的……”是啊,冀咒现在是倪蝶的丈夫,她怎么还能对他表现出关心呢?
“什么?”听见这句话,倪蝶差点跌倒。
“你是说我和王吗?”倪蝶不确信自己的耳朵重复了一遍。
“是的,他说……你会立你为后……”
倪蝶终于知道粉卉与冀咒的误会有多深啦。都是那个该死的人渣……
她想跟粉卉解释清楚她自己与冀咒的关系,但是得先确定一下:“想不到你替安乐王生了个王子。”
“那不是安乐王的……”粉卉口快地脱腔而出,然后才发觉……她不应该这么说的。倪蝶已经是冀咒的王后了……她应该努力让她相信孩子是安乐王而并非冀咒的。
“难道是冀咒的?”倪蝶却已试探地问。
其实不用粉卉回答,凭表情,明察秋毫的倪蝶就已确定这个事实了。
“嗯、嗯……”粉卉不知该怎么回答倪蝶的话。
倪蝶了解了她的顾虑:“你误会我和王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呃?”粉卉一个愕然,但她相信倪蝶不会说谎。
“为、为什么?”为什么相爱的两个人不走到一起?
“因为他爱的是你啊。”
“呃?”粉卉还有点懵懵地。
“你是来到婆罗国后很久才害喜的吧?”
“是的,两个月。”
“那么你几个月之后才生下小王子?”
“大概八个月吧……”咦,倪蝶是什么意思?粉卉迎向倪蝶的眼光。
倪蝶笑眯眯地告诉她:“怀孕十个月生下小孩。你是在离开冀国几天之内怀上小孩的。试问,几天之内又怎么会诊出‘喜脉’呢?如果王不是很爱你,怎么会欺骗百官说你怀了小孩,而为了保你、免你一死。王对你的感情你总该明白了吧?”
“那时、那时我根本没有怀孕吗?”
被蒙在鼓里的粉卉总算有些明白过来了。
“可是、可是……”可是冀咒明明对她说他爱的是倪蝶啊。
“其中的误会,看来就得问那个带你来这儿的该死的男人了……”
冀国王宫内。
御台上摆放着一个密封的上了蜡的木匣子。
那是八个月前,冀咒派去潜入婆罗国王宫的密探传来的。
自从两年前,婆罗国的新王登机后,对方不可忽视的统治才干便对冀国构成了严重的威胁。想要摸清楚对方的底细,所以冀咒一连派了好几支头脑聪明、反应灵活的密探潜入婆罗国王宫。这些密探与倪蝶带去的精锐部队不同,密探是打探宫内的消息,精锐部队是打听婆罗国的军情,主要是窥知婆罗国的军机布置状况。
密探总算不负他望,交了差,希望倪蝶那边也一帆风顺。
打开匣子,他看见一个奏章和一幅画卷。
先看奏章。
把奏章打开,内容是——
王:
经过八个月的摸索,总算知道一些婆罗国新国君的情况。
他的名字叫‘多罗’,二十二岁,是一个非常俊美桀骜的男子,外交手腕也比较强硬,可以吞并绝不议和。他们对我们婆罗国也是觊觎已久、精心策划……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他很爱他的王后,每个月十五都会携王后与王子微服出外游玩。
如果王要取他性命,那时候就是最佳时机。
在此献上婆罗国国君的画像,还有他的王后、王子。
密探侍卫:石祟(敬上)
看完了奏章,冀咒赶紧打开画卷。
然而画上的人物却让他心受震撼,心湖澎湃。
婆罗国的国君不是别人,正是安乐王,他一眼就认出了。而且他身边的王后是他冀咒最钟爱的女子,袼粉卉。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冀咒有点不能接受。
然而,他又得相信这必定是事实。
再看那个小孩……是他们的孩子吗?
天啊,他冀咒上辈子作了什么孽,老天爷要这样惩罚他……
等等、粉卉不是已经……怎么会成为安乐王那个家伙的王后了?
难道其中有他不知道的隐情?难道粉卉是诈死的?
她根本还活在这个世上?
而她该死的竟然跟了安乐王,还为他生了王子……
就像万针穿心刺过冀咒的心房,他发觉自己痛得将要死掉,这种致命的噬伤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痛……
不行!他绝对不能让袼粉卉和安乐王那个家伙有安乐日子过。
袼粉卉,她竟然诈死……背叛他冀咒的女人都要付出代价。在他对她付出一颗心之后,她更是不能以这种方式对待他。天涯海角,他誓要将她捉到,禁锢她一辈子。
要摆脱他,跟他撇清关系吗?可以。等下辈子吧……
今天是八月十五,冀浪依例去接粉卉和小王子出宫游玩。
来到外面繁闹的集市上,粉卉却是没有以往驻足观赏各个小摊饰物的兴致。自从听了倪蝶一番话之后,她的心里矛盾极了,为难极了。她应该问清楚安乐王所有事吗?
这两年以来安乐王对她的好不是假装的,她也答应永远留在他身边。
而且就算理清了其中的误会又可以怎么样?安乐王一直守信,两年以来不曾对冀国发兵,所以她也应该守信才是啊。可是一想到冀咒,一想到他们彼此间可能误会了……就此浪费一段感情,她的心就揪痛。想当初生孩子时都没有这么痛。
“粉卉?”安乐王终于发觉她今天神色不安了,唤了她一句。
“呃?”粉卉呆呆地回神。“什么事?”
“母后,你在想什么?”小王子清脆的声音稚气地问。
“没有啊,母后什么都不想。”嘴角透出淡淡宜人的笑,却是言不由衷。
“是不是倪蝶那个该死的女人跟你说了什么?”
冀浪非常肯定,但又想征求粉卉进一步确定。如果粉卉说声说,他会马上回宫掐死倪蝶那个死女人。
“什么呢?”粉卉掩饰地说:“倪蝶什么都没说啊。”
然而粉卉越这样,冀浪就越怀疑。
“倪蝶一定跟你说了。”笃定的口气:“你已经知道我故意让你和冀咒产生误会的吧?你一定已经相信倪蝶的话,那么为什么不问我呢?为什么不从我嘴中得到证实呢?”
“因为……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粉粉微微一笑。
对,她就是知道安乐王不是故意的,她相信他。
“我是故意的。”安乐王说,“准确一点,应该是本能反应,因为我爱你。”
“你也知道,我无法爱你……”
“也许,我该放手。因为看见你这样,我很心痛。”
“对不起,安乐王。”粉卉垂下了小脸。
“说什么对不起呢。”安乐王一挑眉头,笑开了……
他们手牵着手,继续逛街,就像一家人一样。安乐王一手抱着身体柔软的小王子,另一手牵着粉卉的柔荑。他就像一个好丈夫那样……带着妻子逛街的样子恬静、迷人,去掉身上一身的霸气……身后远处的倪蝶翘首看着他,心不由得一阵触动。
“倪蝶。”她身旁的冀咒碰了碰她,让她回过神来。
“呃,王。”倪蝶是今天早上接到婆罗国王宫内一个自称是冀国密探的人的情报,说王已经来到婆罗国了。本来她还有些不相信,但她看了王的信物后,便完全相信了。
但是她有些羞愧,任务失败,她没有颜面见王。
最后密探不容她犹豫,捆了她来见王。
看着前面夫妻恩爱的粉卉与安乐王,冀咒一双眼睛都喷出火来。
该死的,该死的……那个该死的女人,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王。”倪蝶有点惧怕地盯着冀咒的神色,知道他误会粉卉和安乐王还有小王子的关系了,想对他说明,可是却被他的手势阻止了。
“想个办法,把他们分开。”
冀咒发话,旁边几个侍卫和倪蝶般冥思苦想起来。
脚下踏着的是婆罗国的领土,在他们冀国权力不及的土地上,保守行事是达到目的的唯一做法。瞧现在他们就是一身布衣打扮,浑入拥挤的人群之中,远远地跟在粉卉身后。
安乐王带在身边的侍卫也不多,只有两个,据密探说这两个侍卫的武艺非比寻常,能以一敌十。
“王,有了……”倪蝶眼睛一亮,附在冀咒耳边说了她的主意。
知道自己的郁郁寡闷会破坏了安乐王的情绪,粉卉正在努力整顿情绪让自己开心。她驻足在一个冰糖葫芦的小摊子,挑了几支……“安乐王你也要吃这个吧?”她笑问。
“嗯,凡是你喜欢吃的东西,我都变得喜欢了。”安乐王也是一脸笑意。
“粉卉。”猛地,有人唤了粉卉的名字。
粉卉回头,看见一身男装打扮的倪蝶双手敛在身后款款而至。
“倪蝶……”看见倪蝶,粉卉可开心了。
“你?”安乐王怒气将至,盯着倪蝶挑了挑眉:“谁准你偷溜出宫的?”
婆罗国守卫铜墙铁壁,倪蝶这个死女人怎么溜出宫的?
这事不寻常。可是他一下子又难以理清何来不寻常。
“粉卉,陪我逛逛街好不好?”倪蝶不理安乐王,径自笑对粉卉说。
“就我们两个,还有小王子……我们三个逛街,才不要看到一个可恶的家伙充当跟屁虫呢。”
“好啊。”粉卉爽快地答应,“我们两个就可以了,让他们父子俩吧。”
“粉卉……”安乐王老大不情愿。
“怎么?”倪蝶叉腰挑眉看上他:“怕我拐跑你的粉卉吗?我倪蝶的小本事足可以保护我和粉卉两个人的安全,所以你别派什么侍卫跟在我们身后阻碍我们游玩。在婆罗国的领土,你还怕我拐了粉卉不成?我说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谅你也没有这个本事。”安乐王冷嘲热讽地道。
“那么粉卉,我们走了。”
呵!计划成功,倪蝶挽着粉卉的臂转身之际露出了笑意。
“呃,倪蝶,你要带我去那儿?”九弯十八拐,被倪蝶拉着她这么一番乱窜,粉卉都有点头昏脑涨了。
“好久不见了……”猛然,一个耳生又熟悉的声音在粉卉身后响起。
粉卉一回头,她整个呆住了。天啊,她是不是在发梦啊?
否则,怎么会看到冀咒站在她面前?
“你还好吗?”冀咒满脸笑意,却是不怀好意,怒气氤氲在眼底。
“你、你……”粉卉说不出半个字,太突然了。
倪蝶悄悄退下了,她想到小王子还在安乐王手上,必须想个计策把小王子夺回来才行。否则粉卉又怎么会愿意母子分离跟冀咒回冀国呢?而且说不定安乐王那个家伙也会以此要挟呢。不过用什么办法呢?她边走边敲破脑袋地猛想……
粉卉觉得眼前的情形太可恶了,天啊,她还没有心理准备要见冀咒呢。
而且他眼底蓄势待发的火光也着实吓死人。
“你、你、你要怎么样?”她怀疑他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掐死她。
“现在才知道要害怕吗?当初你诈死的时候,没有想到今天吧?”她竟然诈死丢下他走了,让他痛不欲生两年,他要怎么报复她才能偿清这两年来所受的痛苦和自责呢?
然而看见她,他发觉自己所有的恨意都消失了,只想拥她入怀,好好地疼爱她。冀咒啊冀咒,你真没用。就是因为你不够狠心,你爱她比她爱你还多……不不,也许人家压根就没有爱过你。所以,你注定要被她吃得死死的,被她玩弄在股掌间。
他讨厌这样的自己,压下满腔的柔情蜜意,用吓死人的嗓音说:
“现在,该是你偿还我的时候了。”
粉卉还没有从他刚才说的‘诈死’的情况里反应过来,现在又说什么她听不懂的‘偿还’,更是让她手足无措,目瞪口呆……她发觉自己只有如羔羊般任由他宰割,她现在已经失去了所有意识、思考……等她终于迟钝地反应过来时,发觉自己已经置身于一间华丽的房间中。坐在她对面的是冷冰得吓死人的冀咒。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她只记得她看见那个让她思念又曾经痛心的男人了。
是“曾经”的痛心,看见他,她发觉自己已经恨不起来。就算他对她做了怎样残忍的事情,她发觉自己都可以原谅他。爱上他之后,她发觉自己失去性格,融入他陷阱中。
“你、你要怎么处置我?”
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有很多问题要问他,然而嘴巴不够用。
“你说呢?”他爱笑不笑,然而却更骇人了。
不是这样的,这样冰冷的谈话让她心疼。他对她还存在什么误会吧?
所以才会用冷得不能再冷的声音对她说话,存心让她难过。
“你……想听我解释吗?”她不要再跟他玩捉迷藏了,这样她会死掉。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她不是已经跟了安乐王了吗?还有了孩子。
“那、你、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
充斥着欲望的眼睛打量着她比以往更透人饥渴的纤美身子。
“我想粗暴地占有你。”
粗暴地占有她?就像她和他的第一次那样吗?那次,他也很粗暴。
“然后呢?”他们是因为性才开始,也要因为性才结束吗?她悲哀地想。
他不想听她的解释,她该厚着脸皮向他解释、乞求他吗?
已经不容许她有胡思乱想的空间,他横跨过去抱起她,走向房间内的红色柔软床榻。“粗暴地占有你之后,才告诉你该怎么处理你。”庞大的身子迅速地压上她,“如果你依然能够让我尝到刺激感官的无比快感,那么我会考虑让你成为我一个人的专属妓女。否则……”他没有再说话,已经迫不及待地品尝她的甜美。
不知怎的,粉卉头脑慌乱地冒出一句:“他不会放过你的。”
搬出安乐王,也许是因为她不想要没有爱的****。
吻着她雪白脖子的冀咒猛地抬头,强势地对上她:“安乐王吗?我冀咒从来都没有怕过他。”
她的话挑起他深藏心底的愤怒,像一头狮子那样,他近乎残酷地占有了她。她的身子该死的一如记忆中的甜美,让他欲摆不能,在她纤美的身体里他一头泥足深陷进去。
粉卉还以为他的粗暴不会挑起她任何的热情,以为自己会因此而讨厌他的。可是没有,她渴求他。原来被心爱的人就算是折磨,也是一种无法替代的快乐。她爱他的,再也无法隐藏了……也从来没有想过要隐藏,只是他没有先开口,她一直觉得拉不下面子而已……“我爱你,冀咒,我真的很爱你……”这句话毫不费力地脱口而已。
冀咒一怔,身子猛地僵硬,看着地上被他撕得破碎的衣裳,心如杂味。
“你爱我吗?”眼泪在眶里打转,她执著无比地看向他。
“我……”声音沙哑得不像是他自己的:“既然爱我,为什么要诈死。”
“我没有诈死,无论你相信与否。”
诈死?这就是倪蝶所说的安乐王制造的误会吗?
冷咒盯着粉卉,他该相信她吗?他不知道。
然而他知道自己仍然爱她,要她!该死的,两年了,她反而在他心中愈深刻了。一想到她也许会再次离开他身旁,就止不住满身的怒气,还有寒气从头漫到脚趾尖。
“跟我回冀国。”他起来,穿好衣服,发出铁一般的指令。
“我还不可能……”她的孩子还在婆罗国,不,应该是他们的孩子。
但是冀咒将她的意思扭曲了:“该死的你要告诉我你爱上别人吗?”
她被他的怒气骇住了。她发觉,他比她记忆中更容易发怒了。是因为内心一直很沉重的关系吗?压抑的气焰在受到刺激之后就止不住爆发?这么说来他确实也有一点点爱她的喽?
发觉了这个,她的嘴角勾出一抹笑意。
“你笑什么呢?”她的笑让他的心情轻松,可是他会觉得她心怀不轨。
她会不会想着什么离开他?离开他,她才感到快乐吗?
不,他不能。不能忍受她再次从他身边走离。
“王。”外面传来一个侍卫的声音。
“说。”近乎杀人的声音。
感到他的情绪,侍卫的声音有些颤抖:“王,安……安乐王……把一个小孩子送来了,还有一封信。”
“是龙儿。”粉卉欣喜地勾起唇角,起床。
“龙儿?”小孩子?是她和安乐王的孩子吗?
安乐王那个家伙为什么要把孩子送来?好像有点不对劲……
“龙儿。我们的孩子。”粉卉朝他俏皮地眨眨眼睛。
“该死的你什么时候怀了我的孩子?”
“就是那次嘛……”他们决裂前几个小时的那次。
婆罗国王宫里。
冀浪落寞地站在荷花池旁边,这个荷花池是依照冀国王宫里那个荷花池建造的,粉卉很喜欢这个地方。两年来,他总是一有空就来这儿陪她聊天说地,看荷花,看星星……还有看日出。虽然她从来没有爱上他,可是两年来他的确得到不少快乐。
现在她要走了,他舍不得她,想用强行手段把她留下来。
可是让她回到冀咒身边似乎会比较幸福,虽然他不想承认,却是事实。
突然,一个讽刺的声音响起:
“你这个样子,是要哭吗?”
又是那个该死的女人。他一转身,恨不得掐起她。
“谁告诉你你有自由在这儿瞎溜转的?”
“你没有绑着我的手脚,很难让我乖乖呆在一处。”倪蝶仍然是一副爱笑不笑气死他的表情。“我快要闷死了。喂,该死的家伙,你这个臭男人究竟什么时候让我回冀国?”
他不是决定放弃攻略冀国了吗?与她一起被捉的人也都全放了,独留她一个人在这儿老死吗?
“回冀国,是要会你的老情人吗?”他忍不住臭话连篇:“可惜。你那个心爱的国王,冀咒,他只爱粉卉一个人。不是吗?所以即使你回冀国还有什么意义呢?”
“你不也是吗?你那个心爱的粉卉,她也只爱冀咒一个人。”
她不甘示弱,打算气死他为止。“不过,我倒是惊讶于你的大度。怎么会那么轻易便放粉卉自由呢?这倒不像你的作风哦。”她以为他这个冷血得弑父的人早就没有心肝了。
“我只能说你一点都不了解我。”
“我也没有必要了解你,我又不爱你,你更是无法引起我的兴趣。”
“是吗?”挑挑眉,含笑地:“再次做我的妃子怎么样?”
“谢谢。”她做了一个怕怕的表情:“当你的沙包,每天供你出气吗?”
她没有忘记他抠打她的时候毫不留情。而且她怀疑他为什么突然提也这个近乎荒诞的要求?他们八字不合,她就算孤独一生,都不会考虑他的。不过想起他抱着“龙儿”的时候,又真的一副好丈夫的样子……以及那瞬间她曾为他颤动呢。
霎时,倪蝶心绪有了波动。
“那么算了,反正我对你也没什么兴趣。就有一样爱好,就是我永远都不会让你回冀国的。”
“为什么?”她可不会以为他突然爱上她了,想把她留在身边。
“对,你猜对了。我不会爱上你,永远不会,只是我想有个人跟我一样孤孤单单的,永远得不到幸福。”
“你变态。”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变态吗?”
倪蝶哑口无声,气得不得了。
冀浪狂谑地笑……他终于,也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陪伴者了。
想必,今后的生活不会太难过吧?
人无论在快乐中,或是痛苦中,岁月都比较容易流逝。
他最害怕的就是平静无波,闷死人的生活。
粉卉回到冀国已经两个月了。
冀咒一直对她避而不见。
自从他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后,知道“龙儿”是他自己的儿子后,他就老是用抱歉的眼神看着她,不发一言。她想对他说话,他就会退后几步然后掉头就走。天啊,她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神经啦。在冀国的王宫里她真的快闷毙了,这下子不用诈死,如果他再不理她的话,不出数天,他看到的将会是一具死尸。
她相信在墓碑上会写着:此人被闷死。
突然,宫女来宣,太后想见她。
来到太后宫邸,太后的一句话让她恍如晴天霹雳。
“咒儿也该选几个偏妃了。”老太后意味深长说:“一个国王,总不能只有一位王后吧。这样可能无法满足男人的欲望耶……王后,我的这番话你明白吗?知道怎么做了吧?”
“我懂。”粉卉懂了,就是要多找几个女人跟她共享丈夫嘛。
唉,这些事早八百年她就想到了,也想过自己会接受,可是事情危在旦夕,她发觉自己还是难以接受。
当晚,她直接闯入冀咒的御书房,告诉他:“我明天要去深海宫里。”
“去深海宫干什么?”冀咒一个愕然。
很好!他总算跟她说话了。她还以为他一辈子都不开口了呢。
“为你选妃啊,满足你的欲望啊……”她说得满是醋意。
“为什么要选妃?”这个袼粉卉她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她不在的两年间他一直守身如玉,就算母后再怎么催他立妃,他都一口回绝,原因在于除了她,他谁都不爱。
可是这些话难以开口,感到很难为情。
事实上,当他得知自己对她多大的误会之后,他就觉得难以面对她。
看见她想到自己曾加储在她身上的伤害,就觉得很抱歉,内疚得要死。
所以这些天来,他才会躲着她。
“为什么要选妃,问你自己啊。你不是很讨厌我吗?”两个月来,他碰都不碰她一下,不是讨厌是什么?呜,一想到这个她就满腹酸楚。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她?她都大大方方承认爱他了,他这个大男人,身为国王,还要一副扭扭拧拧的样子。
她可以感觉到他爱她,很深很深。深到可以为她守身如玉。
可是不亲耳听到他说出口,她就是不甘心嘛。
“总之,我不要别的女人……”我只要你。他的暗示还不够明显吗?
为什么她却偏要他说那些难为情的话呢?
“那你叫我怎么向母后交代,她一定要我帮你……”选妃。
“咚咚咚……”小王子“龙儿”不顾宫女奶妈的叫嚷,小圆滚滚地走进来。
“父王……父王……”小小年纪的他根本分不清冀浪和冀咒的区别,还以为冀咒是他一直亲近的父王呢。
“龙儿。”冀咒望向儿子,表情却很木讷,动作更是呆滞着不动弹。
“父王,抱抱。”小王子讨可爱地伸伸圆圆的手臂。
“嗯,抱抱……”冀咒总算蹲下身子把儿子拥在怀里。
“父王,亲亲。”小王子再次撒娇。
“亲亲?”冀咒不太确定,又感到难为情。
小王子又转向母后:“母后……亲亲……”
“好……亲亲……”粉卉很母爱地爽快亲了小王子的脸额。
“母后亲亲父王。”
“呃?”粉卉傻眼了,龙儿以前可没有这么俏皮呢。
“父王亲亲母后。”如糖般的声音,小王子软软地喊。
冀咒脸色蓦地通红,呃、呃,这种动作在儿子面前有些难为情呢。
“亲亲嘛……亲亲嘛……”小王子不依,撒起娇来。
冀咒终于鼓着勇气亲了粉卉红扑扑的粉额一个,粉卉羞赧地垂下头。
天啊,怎么会这样,冀咒亲了她无数次,可是没有一次让她觉得这么难为情,脸红心跳,澎湃如潮涌。
“我爱你。”冀咒却在这时说出让她脸部更为灼红的话语。
“那那……”那你还要立妃吗?
虽然她没有说出口,但他已经懂了。“我只要你一个就好。”
她相信他,但是:“你会像父王那样丢下母后,让我一个人?”老国王竟然诈死,就为了摆脱繁琐的事务,和后宫一大群女人的束缚,她怕他厌倦了一切后,也会这样。母后真可怜,她一直以为丈夫死了,完全不知道她的丈夫还活在世上逍遥快活。
“诈死,好像是你的专利哦。”他嘲笑她,又满是溺爱。
虽然很介意两年来她让他受尽了孤寂,可是她回来他身边了不是吗?
所以他一定要让她幸福,不再让她逃离身边。
“好像应该是我要你承诺不再诈死。”
“哼,还说呢,如果不是你……再说诈死又不是我的主意……”
她的唇让他吻住了,缠绵的吻让她觉得天旋天转。
旁边是小王子的声音:“父王,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