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我没有回家,在别墅住。
第二天西太太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语气很低落。
我同样低落地说,阿姨,这星期就别买股票了,休息一下吧,等把黑豆病治好吧。
西太太说,啊,你看我,平时找你没一次不是问股票的事儿,这想跟你说点别的事儿吧,还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西米在一边喊,不好啦,不好啦,抽得更厉害了,怎么办啊,去找医生吧。
西太太话没出口,只好作罢。我决定放弃跟王梦的朋友的联系,直接去宠物医院。
从医院回家,等黑豆稍微稳定的时候。西太太清了清嗓子问,子凡,比赛累不累啊。
还成吧,学到了不少东西,以前咱们看股票,就是看看,一比赛吧,有些潜能还真被激发出来了,要不是这个比赛,我还真不知道自己能做到这样的事儿。
累的话啊,就歇歇,什么一千万啊,咱不稀罕。
我嘴里窝了一口水说,稀罕,有钱给你们花,也算证明我的实力嘛。
小姨说,子凡很有心,这是好事,但最关键是,你自己要开心,神马都是浮云,什么两百万啊,一千万啊,不要为那些数字累着了。
我说,有时候,需要一点点压力,才不会太过草率。我挺享受现在这种状态的,想想有可能拿一千万,还是觉得挺激动的。想想一千万,就能让你们想干嘛干嘛,多过瘾。
西太太和小姨都沉默了,西米给我使眼色,少显摆。
我又改口说,也就剩这几天了,上次你们出去旅行都没能陪你们,等比赛完,阿姨的脚好利索了,咱们家再组织一次,出去好好玩玩。
西太太再次组织话语,想要说出口,黑豆突然出现在门口,我们全愣住了。
黑豆脚上缠着输液埋线的绷带,脚掌已经肿胀,站得摇摇晃晃,眼神忧伤地看着大家,尾巴有气无力地摆动一下,转身朝卫生间走去。一边走一边身体还在不停地抽搐,我们四个人蹑手蹑脚地跟在身后,没人出声。
病毒已经侵蚀了他的大脑以及神经系统,神经元的紊乱导致了不规则的放电,每次放电都会导致身体的抽搐。
黑豆进了卫生间,在下水口蹲下后退,小便,然后大便,西米眼泪哗哗地流得停不住。平时他都那么顽皮,从来不会去卫生间大小便,每次都在沙发角落或者厨房解决,为此西米和西太太没少教训他,原来他懂得主人的意思,只是顽皮,不愿意按人类的意思把****拉在合适的地方而已。西米很后悔以前那样教训黑豆,他想拉哪里就拉那里,想尿哪里就尿那里,多好啊。
黑豆方便完,趔趔趄趄地走出来,走到门口又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的****,继续低头吃力地迈动脚步。终于走到了他的狗窝边,转身才看到大家都在看着他,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抽搐几下,大概是想叫两声,但没有叫出来。然后就转身挪进狗窝里,喘着粗气慢慢躺下来,扭过脸,不再面对主人,渐渐低尾巴停止了摇动,身体也不再抽搐。
三个女人哭成了一片海。我也十分动容,但还是要安慰女人们,不要哭,黑豆他也不希望大家哭,所以在最后一刻他转过脸去了,他不想让我们看到他最后的表情,他也不希望大家为他难过,他以后就不会再疼了,也不会再抽了,他去天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