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千奇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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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

张浩诚用钢筋棍捅了两下炉灰说:“还是得有关系,就像国企到我们学校去招人,我一大早拿了简历去应聘,招聘会还没有开始,他们就开着车走了,说是人已经招够了,你说这社会黑暗吗,咱门连上升的机会都没有。”

老鬼说:“叫你们不读书,只能这样了。”

张浩诚反驳说:“我们同学学机电专业的,出了校门还不是开服装店,化妆品店去了;学化工的最后去搞工程消防去了;张哲学电子计算机的你看他现在在干什么,还不是和咱们一样每天抡扳锹呢。”

李鹤鸣见他们两个说偏了话题,打断他说让老鬼说他的故事。李鹤鸣发现张浩诚说起话来有时候也没个遮拦,想起一处是一处,他问老鬼说:“去年汶川地震时,网上说你们哪儿有人浑水摸鱼,大发国难财,是不是真的?”

老鬼半响没有说话且他的神色有了明显的变化,后来老鬼说中国人多趁火打劫有的是,当时只要抓住了就枪毙,也不说什么审判,特殊时期特殊对待。玛格丽特?米切尔《飘》里面说“一种文化崩溃的时候也像他兴起时一样有大量的金钱好赚的。”或许这是对国难财的最好定义。张浩诚“呵”的一声笑出来说:“泱泱大国啊,中国人多吗,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李鹤鸣因张浩诚提起了汶川地震想起张力,心里很不是滋味,小心的问老鬼他们家在不在震区,老鬼说他们家不在震中,房屋损毁不是特别严重,损失也不大,震后政府统一盖了房,每家每户发了一万块的救助款。地震发生时老鬼说他们在西安建一条两千五的水泥生产线,第二天他们所有人收拾铺盖回家。老鬼说到此时的突然失声痛哭,是他们两个一下傻了。老鬼说他回到老家没有联系到幺妹,就去幺妹家都江堰找,结果地震时一家九口人,一个也没有跑出来,最小的还在吃奶。老鬼抹着眼泪,张浩诚给他递烟说:“人已经没了,不要难过了。”老鬼挡会香烟,苍老的身体蜷缩成团苦了一阵情绪稳定后揩干眼泪说他人老了,控制不住自己了,丢人了,他们两个看笑话了。

管道里有人扔出两个盛胶泥的空桶,一只脚伸到外面接着半个身子出来,等那人出来便责骂老鬼说:“里面没有胶泥了,叫了半天,死人啊,也不答应。”

老鬼捡起那两只空桶,露出他的龅牙嘿嘿笑着说他和两个小娃儿聊天忘了干活了。那人也就三十左右不友好的看着李鹤鸣和张浩诚对老鬼说:“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了。”

老鬼盛好两桶胶泥交给那人,看看李鹤鸣和张浩诚低着头就去抱砖了。

张力当兵后第一次给李鹤鸣打电话,也是最后一次与他通话。晚上十点多李鹤鸣躺床上正在看《红楼梦》,张力电话打来。李鹤鸣跟他开玩笑的说:“怎么了大半夜打电话来,想我了?”

张力“嗯”了一声,李鹤鸣感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说:“你别这么恶心,行吗?今晚刚吃一顿好的。”

张力笑说:“你不知道,男人通常说想你,十有八九是感情需要,随口一说罢了,真真想你时是‘金口难开’。”

李鹤鸣大赞他有见地,调侃说:“什么叫‘感情需要’,可否透露一点?”

“你怎么这么猥琐呢。”

李鹤鸣嘻嘻的笑说:“兵哥哥有没有看见过兵妹妹?”

张力抱怨说:“什么兵妹妹,蓝天白云,雪山牛羊大草原,掠过天空的神鹰还有美丽的高原红。”

李鹤鸣很同情的说:“生活还是很艰苦啊,哎,对了你们怎么还能打手机呢。”

“奇怪吗?”电话那边传来一声咳说,“刚才喝水呛了一下,我刚从外面站岗回来,外边冷风抽啊!”

李鹤鸣坐起来揉揉眼睛说:“人民战士害怕冷啊?!”

“看你是电视剧里正气凛然的形象看多了。”张力小声的说,“我是血肉之躯,不但怕冷而且怕死,我看我是成不了许三多了!”

李鹤鸣听见“许三多”三个字从张力嘴里说出来,好奇的问他“你们还能看电视剧呢?”

张力不服气地说:“看电视怎么了,我们是当兵的又不是原始人,不跟你瞎扯了,说点正事。”

李鹤鸣一本正经的说:“说吧!有什么内部消息说来听听,是不是印度人又跑过‘麦克马洪线’了,还是……”

“你可是越来越贫了,好好说过一会可就没时间了。”张力打断李鹤鸣的话,说“你现在干嘛呢?”

李鹤鸣看看手里借来的《红楼梦》说:“赏析《金瓶梅》呢。”因为他觉的“赏析”比“看”要显得有文化,有深度,没有市井气。

张力笑叹说:“高雅艺术啊!”

李鹤鸣呵呵笑说:“看你说的,哥们玩的是精神世界,不是器官,知道什么是精神世界吗,王蒙说‘只需一割一挤,牛犊居然都没有哼一声’。”

张力嘲讽说:“得了,你那器官前几天还给我发信息问你电话号了,你给个话我是说还是不是?”

李鹤鸣到内蒙古就没有同赵晓莹联系过,有一次李鹤鸣在网吧上网时,看见赵晓莹在聊天室里的留言,李鹤鸣将电话号码输在上面对着屏幕发怔,终究是没能按下确认键。李鹤鸣抹一把脸说:“那你给说了吗?”

“你都没说我能说吗?”张力慢吞吞的问,“你们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什么事也没有啊?”

“行,不说算了,我也不问了。”

“真的什么也没有……她考上大学就明白了。”

“****!”张力感叹说,“够伟大的,挺能装逼。”

“那不是什么伟大,装逼,那是没有结局的故事。”

“你……”张力顿了顿说,“时间差不多了,你慢慢想结局吧,我先挂电话了。”

李鹤鸣“嗯”了几声也就挂了电话,静静的躺在床上,瞅着屋顶,拿出手机翻出赵晓莹以前的电话号码,又关掉手机屏放到胸口,闭上眼把书盖在脸上,好一会,他又把书合上压到枕头下面看见整个楼板要塌下来。李鹤鸣翻来翻去,高低床开始吱吱叫像是在打秋千。王道安玩游戏受到干扰问他干什么呢,晃来晃去的。

张力到了兵营集训结束后,又一次和班长外出例行巡逻。张力终于有机会跨上马厩里那匹他最心仪的黑骏马了,高昂的马头,宽大的胯骨,浑身没有一根杂毛,站在阳光下光彩照人。宽阔的腰尻,发达的后躯,宽广的背,绝对的纯种的藏马。张力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感叹说:“你的毛色要是红色,个头要是大点,那就是关二爷的赤兔了。”

张力把它从马厩里牵出来,搭上马鞍,它不服气的甩着头马蹄刨着地面。陆游说“兴亡俱昨梦,惆怅跨驴归。”张力今天是要身配钢枪跨上着狂傲不羁的家伙随班长驰骋在茫茫草原上。雪山在天际之间,云雾缠绕像是少女的纯白色围巾,映衬出她娇好可人的容颜。神鹰盘旋在头顶,清冷高亢之音萦绕耳畔。

回兵营的路上,天色聚变,寒风中裹着雪花,顷刻间眼前呈现出“霭霭浮浮,瀌瀌弈弈”的景象,寒冷、饥饿依旧抹杀不了张力的兴奋。张力抓起一把落在肩头的雪花放进嘴里咀嚼,向班长絮叨着自己的情感,一路上班长笑而不言,走一程,班长提缰勒马扭身向后看看说:“张力,听到了吗,后边有人追赶来了。”

张力疑惑的瞅瞅班长眺望远方,雪雾弥漫不见一人一物,当马蹄声渐进,一位藏族牧民扮相扬鞭跃马的中年男人映入眼帘时张力佩服的说:“班长你神了,就像武侠小说里所描写的那样,能够听见听见远方传来的踏踏的马蹄声,我以前都以为那是假的。”

班长被张力的马屁拍的不好意思了说:“不要那么夸张了。”

一声长嘶,飞驶的快马以勒马山颠英雄式的姿势矗立在张力和班长的眼前。那中年男人喘着粗气向他们求助说他们家的孩子和牛羊群在风雪中找不见回家的路,至今没有回家。班长安慰了几句老乡,强势的命令张力:“张力,马上会去向上级上报。”

张力意气激昂的说:“班长我和你一起去。”

班长一下子变了脸吼道:“回去,天黑之前找不到人,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张力从班长和老乡的对话中获知孩子赶着牛羊出门时,是沿着河谷的方向后就向班长敬礼告别,调转马头,扬鞭策马回军营,虽然他的骑术不好但是甩鞭声,亦可响绝天地。张力回到军营天色已黑,向上级领导报告此事后,领导立即下命令除在岗人员以外所有人员带了手电出动。同去的班长还没有回来,张力不愿留在兵营里休息,堵在兵营门口执意随行,再三请求之下领导只得同意由张力带路出发。张力骑马最前面有一种大将军指挥千军万马的感觉。

雪越下越大,气温急剧下降,张力和战友们沿着河谷寻去,看见班长躺在河谷雪地里身上盖了一层雪整个一个雪人。原来是大雪覆盖了地面分不清草地与河流,两人寻人心切,班长和藏民沿着河谷策马奔腾,马蹄踩到冰面上,班长连人带马滑到。班长一条腿被压在马下骨折,在藏族老乡的帮助下,班长被从冰面上移到到草地上。班长坚决不让藏民老乡照顾,反倒是安慰老乡不要着急让他继续沿着河谷找人。张力他们发现班长时,班长整个身体已经僵硬,气息微弱忽有忽无,处在半昏迷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