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千奇百怪
11194400000024

第24章 ,

早晨五点多起来,把手机钱包装进切身衣服兜里,手里捏了车票钱下楼到前台结账。男老板在里屋床上睡觉被李鹤鸣喊醒上身披件棉衣,下身只穿了大裤衩出来睡眼惺忪。男老板上楼进房间查看后,下来,为李鹤鸣退掉押金,回屋继续睡觉。

李鹤鸣到车站,看见买票窗口长对像珠帘子一般,一根一根地平躺在地上。车站里,叫喊声,小孩子哭闹声,还有拖着皮箱轱辘滚动发出叫人心慌意乱的声音,纵横交错。

车站售票窗口开始售票,长队向前慢慢移动,风吹麦浪一样亲切。李鹤鸣顺利买到回家最早班次的客车票,心里有一种买彩票中奖的感觉,而且是中大奖的感觉。七点十分汽车终于出站、出市。远离市郊、远离公路两侧展览型的新农村统一齐整的房屋和房前屋后麦田里农民焚烧秸秆后那丑陋的面貌。

连日来李鹤鸣为回家的车票愁苦操劳,再加上昨晚小旅店发生的一切是他精力殆尽,严重的说一点就是神智崩溃。此刻坐在回家的客车上,系好安全带,路途的颠簸都有梦里摇篮的功效,趁着天色未明应该闭起眼睛尽情的享受。李渔《闲情偶寄》里说“长夏至一日,可抵残冬之二日,长夏至一日,不抵残冬之半夜。”还是很有道理的。单从许多人喜欢睡回笼觉、懒觉看,他也要抓住着残冬半夜的尾巴睡个回笼觉。

车窗外,荒原枯草,起伏的山丘快速的向后移动。太阳从山丘后面露出半个脑袋,阳光切着地面,衰草随风倒向一边。客车掉头上了高速,车窗外的景色变化更为迅捷远处的黄河及滩涂地里的芦苇荡映入眼帘。车内有乘客用手机拍照,咔嚓咔嚓,按动快门的声音一波接着一波,也许只有生活在两极化世界里的人们才会对清晨初升的太阳下苍茫荒凉的景象留恋,忘返。

中午,客车买有在服务站停留,所有的乘客在车里吃自备食物。李鹤鸣饿醒来,掏出手机看时间,由于手机调在静音模式,手机屏幕上面显示好几个家里的未接电话。李鹤鸣给家里回了电话,随便吃了一点饼干,望着窗外。汽车下了高速,平原地貌远去,远处的山脉出现在眼前,汽车行驶进六盘山山脉。黄土高原缠绵的山岭,山脚下阴冷出未消融的积雪,鬼画符似的盘山公路,汽车行驶其中永远的让人充满期待,期待有不同风景的突显在眼前,这以为的惊喜绝不似广袤的平原一切尽收眼底,永远缺乏神秘感。心处于死寂的状态,没有跌宕起伏探险故事带给人们情感的波动。

同很多想拍续集的狗血电影里的情节雷同一般,主人公驾车胜利归来的途中,主人公所乘的车出了交通事故或是被没有灭绝的邪恶势力击倒。

下午四点钟左右,在大巴车离进县城最后一个收费站不到五百米的地方,大客车同前面的出租车追尾了。可能是迎面驶来的大巴车嫌前面拉了一车木料的农运山轮车挡路变道超速。李鹤鸣所乘的大客黑脸司机也是老江湖,见情势不妙考虑到不撞到前面的去租车,踩下刹车减速,方向盘右打半圈左打半圈,摆直车身与迎面驶来的大巴车擦身而过。李鹤鸣坐在车上清清楚楚看见对面车里戴眼镜,插耳机的披肩发美女在玩白色的手机。两辆大巴车有惊无险的错开,李鹤鸣看见了冒着黑烟的三轮车很吃力的开过去,搭在车篷上面用作房梁的木料被五花大绑,像高射炮一样威武。黑脸司机沉着应对,在距离前面的出租车不到十米来处,向左猛打方向盘,出其意料的是吓傻了的出租车司机在路中间鬼使神差的踩下刹车,把车停在路中间。一切已于事无补大把车右侧的大灯撞在出租车屁股上。出租车失去控制在公路边上的积雪冰面上滑出二十来米,一头栽进排水渠,好在没有侧翻。李鹤鸣所乘的大巴车开出五十来米速度才减下来停靠在路边上。

大巴车停下来,很多人还在雾里雨里,站起来向外看。黑脸司机打开车门,同副驾驶员、车管谩骂着出租车司机下了车。黑脸司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却是很有职业道德,瞧也没有瞧一眼大巴车受损情况促急地跑向出租车。出租车上后排座位上的老人在黑脸司机的帮助下太了出来坐在公路上,看来并没有受伤可能是受惊过度犯了心脏病,一直按着胸口嘴巴一张一合说不出半句话。从出租车里走出来的老人儿子,提着包的中年男人找出药物给老人服下,片刻后老人神情舒缓了许多。出租车里走出来一年轻青年从副驾驶座位上抚出满嘴是血的女朋友。女孩不忘提上带回家的礼品,她人磕在车上,大门牙掉了一颗,下嘴唇解开一道三厘米长的口子。在男朋友的陪同下坐在排水渠上,血混合着唾沫从嘴里往外吐。黑脸司机很有经验地在女孩的头发里摸了一阵,没有发现有东西扎进去,脸上少了一些紧张,说:“还好没大事。”

一旁的男朋友不乐意听了怒冲冲地说:“怎么就没事了,人犯迷糊了,牙也掉了,怎么就没事。”

黑脸司机没有理睬他,拿开她按在嘴唇上的手,看见解开的口子,心里一面为她已经找到男友高兴,一面为缝针会留下疤痕惋惜。

瘦猴一样出租车司机检查玩出租车,一摇三晃走过来,黑脸司机恶狠狠的骂道:“你这点烂技术也敢上路,路中间急刹车,你不怕吧你撞死啊?”

出租车司机哼哼了两句,不服气的说:“我不急刹车撞在迎面的大巴车上更惨。”

黑脸司机打算骂他“****娘的不会把车向边上靠靠,错过去。”话到嘴边变成“赶紧打120,人要是出了事,你就摊上大事了。”

出租车司机顶嘴说:“咱们这是追尾,责任不在我。”

围拢过来的出谋献策的大巴车乘客看不过去了,纷纷说:“人在你的车上,迟早是你的事,赶紧打电话是正事。”

出租车司机心里也害怕,嘟囔了几句终是不情愿的掏出了电话。守在女孩一边的青年忍不住了呵斥道:“赶紧打电话啊,还等什么呢?”

出租车司机“嗯嗯”地应声拨号。黑脸司机叹一口气走开说:“这是个混人!”有乘客递烟,黑脸司机点上烟猛咂了两口埋怨说:“这种烂技术敢上路,完全能够避免的事情。”黑脸司机看看后屁股扭曲变形的出租车不解气的骂道:“这****的!亏地没有油改气,要不然非出人命。”

度驾驶员和车管走到黑脸司机跟前看看排水渠里的出租车说:“右边的大灯撞稀巴烂了,前面的收费站可能是过不去了。”

黑脸司机又骂了两句“烂技术,也敢上路,不怕撞死!”的话,还是不肯相信的问他们两个“车不严重吧?”

副驾驶员和车管阴着脸,痛心的分别说,“大灯撞碎了”,“大灯的钱今天保定是赔上了”。

黑脸司机仍旧亲自查看一番后,站在空地里给他们老板打了许久电话。

大概过了半小时,救护车还是没有影儿,伤者家属焦虑的催促尚未从损车之痛中恢复过来的出租车司机再打电话。出租车司机正在查看自己的车,心痛万分极不情愿的推脱说:“已经打电话了,等一会,救护车马上到。”

在伤者家属再三催促下和“好心乘客”的谴责声中,出租车司机不得不再一次的拨打救护中心的电话。又过了半个小时,救护车终于姗姗而来。穿白大褂的男医生简单的检查伤者伤势,随行医护人员把他们扶上车。伤者家属揪着出租车司机要他同去医院。出租车司机拍胸脯打包票的说:“你们先去医院,我们是正规公司的,把这儿的事情处理完,我一定会去医院的。”

那青年斯斯文文的说:“那也行,先掏两千块的医药费。”

“我身上就这么一点钱,再一分钱也没有了。”出租车司机掏出钱包,翻来翻去也就一百来块零散钱,两手摊开说:“要不,你跟他们要一点。”

黑脸司机从身上掏出一把票据说:“我们身上的钱全是开了票据的不能给你们啊!”

青年人看他们两个扯皮耍滑,说:“那也行,驾驶证先留下。”

出租车司机长厂的“唉”了一声,向后退开一步说:“驾驶证不能给你,这儿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呢,兄弟你就放心去吧,我肯定到医院。”

男青年说:“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出门在外身上没有那么多钱,医药费医院可不打欠条。”

一边的男医生等不及了,从救护车上下来,生气的说:“快点,磨磨蹭蹭半天了,你们谁跟去医院。”

围成圈子的好心乘客出主意说:“驾驶证肯定是不能给你,过一会儿,交警来了还得用呢,你还是拿上他的身份证记下车牌号,到时候不怕他不去。”

男医生站在救护车旁边催了几声,青年男子想想也只能这样了,拿了出租车司机的身份证,用手机拍下出租车的车牌号后和站在一旁一直默默的老年人儿子随救护车去了。

县救护车离去不一会,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轿车驶来,停在路边。汉奸头偏瘦的中年男子从车上下来,黑脸司机迎上前去,向他们老板简要地说明情况。大巴车老板看后躺在排水渠里的出去车问黑脸司机:“报警了吗?”黑脸司机嗓子有点沙哑,说:“我还没有报,不知道他有没有报警。”

出租车司机愁眉苦脸的说:“我也没有报警,这得你们报警啊。”

围观的乘客一片哗然,搞来搞去半天,只顾捡石头摆路障,没有报警。大巴车老板向黑脸司机要了驾驶证,说:“不报警还等什么,事情都这么大了,想私了,没法私了。”

出租车司机看他蹲在排水渠的边上这局长那队长的打电话,心里害怕吃了哑巴亏,拨通交警大队的电话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大巴车的老板还是有办法,几个电话,事情算是解决了。不等交警来拍照留证,黑脸司机招呼大家上车。

大巴车在过收费站时,黑脸司机故意把车向前开,紧切栏杆,试图躲过电子眼蒙混过关。女收费员接过钱问黑脸司机右边的大灯怎么回事,黑脸司机还没有说话,一位男交警已经站在大巴车前。黑脸司机的脸在夜色里更加的黑了,从车管哪里要来一百块,下车。男交警问他车是怎么一回事,黑脸司机解释说是山上滚下来的石头砸到了。男交警一再质问下,直到黑脸司机背过电子眼把一百块塞在男交警的手里,男交警才严厉的批评,要求黑脸司机进城后马上处理,要不然不准上路。黑脸司机满脸笑,满口应承说进城就修理。

大巴车通过收费站,进入县城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没有回家的公交车李鹤鸣只得在招待所住下。

第二天九点多李鹤鸣从招待所出来,在附近的包子店吃过早餐,赶到公交车车站,坐上公交车车满座后按点准时出站,即使为了赶车冲上车的乘客,也被司机当着督察人员吸不能超载为名目劝下车。这倒是让李鹤鸣感到意味,因为以前乡里到县里的公交车上是能挤多少人尽量挤多少人,从不浪费国家一丝一毫的资源,一个坑插上好几个萝卜也不奇怪,平时尚且如此,到了年跟前人流量激增,公交车的状况可想而知。李鹤鸣的想法并没有让她“失望”,公交车出了车站在大街上溜达了两圈,在车站里被司机劝下车的乘客重新上车,一个坑三四个萝卜的盛况失而复现。公交车在靠近稽查站时,司机让站在行道里的乘客又一次下车,乘坐上一辆红色小面包车可惜的是一车没有装下,七八个乘客委屈的跟在小面包车屁股后面步行。

司机开车进稽查站在路上又有乘客站在路边招手,司机豪不客气停载客。中年妇女上车后司机嘱咐说:“进了稽查站,交警问你,你就说是售票员。”

那中年妇女满脸堆笑说:“这都给你买票了,我的车票免不?”

司机“咦”了一声说:“这女人还……把你手里的大包小包放下今个的车票就免了。”

那中年妇女说:“次次坐你的车,这么小气。”

司机开玩笑说:“那我还次次拉着你逛县城呢!”

公交车在两人说笑声中进了稽查站。交警上来拍照留证,司机手里捏着一叠票据开车门下车时一再向交警解释多余的一个人是售票员。交警雪亮的眼睛和他锃亮的皮鞋有的一拼,自然知道临时的“售票员”是怎么一回事,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交警下了车,正好司机也从办公室里出来,交警掷地有声的说:“车道里的年货放到后备箱里。”

司机连连说“行”,向交警发烟,交警没有接手。一路下来,李鹤鸣感觉这些司机见了交警就像古时候奴才见了主子一样,毕恭毕敬。李鹤鸣婉转的对司机说:“现在交警管的挺严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司机说:“严什么严,我把车开进去,他们拍照留下证据,要是出了事他们就把老底子翻出来,就全是我的责任啊。”

李鹤鸣大彻大悟的“哦”了一声。公交车离开稽查站,汽车行驶了二十分钟左右,先前下车为应付检查的乘客重新上了车。

公交一路开到乡里,乡镇的变化之块,完全颠覆了他过往的记忆映像,从小熟悉的一切又变得那么陌生。他为这巨大的变化感到欣喜,可他还有一种奇怪的感受,就是一路途径三四线城市,如果找不到政府单位,只需抬头仰望,奔着高屋华盖往里走,肯定不会有错,途径县城乡镇李鹤鸣的这种感觉优甚,高楼林立琼台玉阁的阔气铁门前总挂着一块——金字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