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含土求死
静寂。
清冷的夜。
宫廷里不再有丝竹喧哗的声音,到处都是冷冷清清的。
皇上负手,缓缓走向寝宫。
他的头发更加白了,一根一根,有些凌乱的飘散在耳边。
他的步子更加沉重了,比这更沉重的,是他的心事。
自从安禄山叛乱,他的那一颗心,一刻也不能得到安宁。
是自己太过自负了吗?还是这一切早就有定数?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推开了寝宫的雕花木门。
咦?奇怪,今晚怎么不见贵妃前来相迎?
皇上有些惊讶,细着步子深处走去。
不远处,有一个白衣女子,发丝披散,将自己反手捆缚着,嘴含一块黄土,眼神悲切,正是在求死啊!
“玉环!”——
皇上蹒跚着走过去,急忙将她扶起,坐在床榻上。
“起来,起来。坐下。”
玉环悲切的啜着,两只肩膀剧烈的抖动着。
“你为什么要含着土块求死?”皇上伸手为她取下土块,可她左右躲闪,摇头不肯。
“玉环,玉环!”皇上按着她的肩膀,强行将土块抠了出来。
****的土块,从那张樱唇里缓缓拔出,皇上愤怒的朝地上一摔,“你干嘛要求死?”
玉环哭泣着,跪在皇上面前。
“三郎以古稀之龄御驾亲征,臣妾不能为三郎分忧解难,深感罪过。因此臣妾还是死在三郎面前好!也免得看着那悲怆场面,而又不能给三郎丝毫帮助。”
“你说什么?糊涂!”皇上气结。
“三郎,你想过没有?三郎上一趟望春亭,还要四个内侍抬着,又怎能经受住风餐露宿,马上颠簸。何况还要指挥作战,随军跋涉呢。”
“如果三郎一定要亲征的话,要么带上臣妾,要么。就让臣妾死在陛下面前。请陛下用身上的佩剑,结束了玉环的性命!臣妾实在不愿意死在三郎之后,饱尝丧夫之痛。”
“玉环!”皇上颤巍巍的将玉环扶起,“你这是何苦呢?”
“何苦要做这样的绝念?”
玉环依旧哭,哭的梨花带雨,心伤欲绝。
“三郎,曾经与玉环相约,要生生世世,永远相随。三郎不能违反盟誓啊!”
皇上缓缓为玉环擦干眼泪,哀伤的问:
“在你眼里,朕如亲征,就必死无疑吗?”
“是臣妾必须去死。安禄山要的是我们杨家人的命,只有臣妾一死,才能阻止这场大乱。”
皇上将玉环搂在怀里:
“安禄山?这只不过是个借口,朕还不懂清君侧那套把戏吗?朕还没有糊涂到家!”
“玉环,那个安禄山,真正想要的是,大唐的江山啊!”
“朕在世上一天,绝不允许!咳咳……”
“三郎!三郎!”玉环急忙给皇上抚弄几下胸口。
多少年了,这样的相知相携早已成了习惯。
“朕知道,你适才说的都是气话……你告诉朕,是不是有人暗示你来游说朕?”
玉环沉下脸,感叹皇上的眼光之老辣。
“虢国夫人来过,不过,臣妾说的是心里话,玉环不能没有三郎啊!”
“玉环,朕也不能没有你啊!”
“你们杨家都在怕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安禄山,朕坚信,大唐的江山,还轮不到那个胡儿来做。你们杨家怕的是朕的儿子——太子。朕没说错吧?”
“三郎!”——玉环扑过来。
皇上也紧紧的将她抱住,将下颌抵在她的肩上,皇上缓缓说道:
“现在这种局面,各家都是为各自的利益计算着。是,你记住,玉环,除了朕和你,再也不会有别人与朕和你的利益一致。这当然包括太子还有杨家,还有太子以及朕的那些大臣们。这算计,关乎生命和权力啊!”
“三郎,太子监国,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唉……朕一直犹豫,御驾亲征,好处是直接掌握军队,鼓舞大唐士气,可……毕竟年龄不饶人啊!朕以古稀之龄御驾亲征,能否经起风霜雨打?
能否真的取胜?说实话,朕也没有十足把握。万一做糟了,朕连坐皇帝的威信都没了!”
“到时候,朕还有什么资格统领大唐!”
“那个时候,朕还能取消太子监国吗?”
“三郎,形势也许不至那么差。三郎不御驾亲征,照样可以统帅全军的!”
“臣妾还记得,三郎在长安指挥哥舒翰将军攻打石堡城的时候,三郎是那样的果断,三郎当年能做到,玉环相信,三郎如今也能做到!”
皇上望着玉环那一双凄楚的双眸,那是一双期待和渴盼的眸子。此刻充满泪水,在绝境中期待着希冀。
“三郎能做到,对吗?”
“咳咳,咳咳……”
皇上猛咳几声,吐出一口鲜血。
“但愿……”他强行逼出两个字。
“但愿苍天给朕一个击败安禄山的机会!”
“到时候,朕一定会好好的,收拾这个已经破碎的大唐江山。”
“三郎!”玉环扑向皇上怀里,哽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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