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俏盗贼的快意江湖(盗情记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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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俏盗贼的快意江湖(初夏)

前情提要:《盗情记:情陷俏盗贼》主要描述廖语蝶明明有超群武艺,有惊人容貌,却偏偏是个职业的盗贼!而景黎昕家财万贯、潇洒倜傥,却宁愿放下一切换一场海上的冒险。他们看进彼此的双眼,诚挚地立下誓言——我愿意用全天下的宝藏,来换一片仙境与你共度余生,只为每天看见你的笑颜。

原文再续《盗情记:情陷俏盗贼》——

第一章 长相思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从廖语蝶被掳走,眨眼已经过去两个月。

景黎昕虽然接手了云海号,可大小事务却完全由白叔掌管。

而他从前的温和也随着恋人的失踪荡然无存。自从廖语蝶被掳,他就性情大变。

两个月前,他不顾一切地将所有人赶回船上,强行要求起航。

在深冬不做任何勘测就下海,那是十分不明智的举动。自然,有人直接就冲上来指着他的鼻子斥责:“景先生,您何时可以跨过小姐直接命令咱们了?”

“你们的小姐不在。船,归我管。”他的声音冰冷声音,简直像是海底挖上来的礁石,哪里还有平日他和廖语蝶交谈时柔和的韵味?

“小姐不在?”这句话就如同一颗火球直接掉了下来,一下子就让处在沸腾边缘的船员们炸开了锅。

廖语蝶不在,他们更加不可能听从他的吩咐。这些船员一直跟她在一起,早被带得心高气傲,除了她和齐铄的命令,谁都别想得到他们的服从。

当然,景黎昕是个例外。

这样不听话的同伴,他是不会许可的。从前因为廖语蝶“云海号上不容血腥”的规矩,他不论多少不满,也从未动手。但现在,找到这个有胆量教训他的女子才是重中之重。在这种压力的逼迫下,他身为“错骨魔爪”的煞气腾地爆发出来!

“我并不是在商量什么。这是命令,你们必须服从。”

他从来都不喜欢走弯路。最简单最有效让这些人妥协的办法,就是武力。只一眨眼,他已经露出那寒光凛凛的钢爪,随手抓起一人掐着他的脖子钉在了桅杆上!

他没有再说话,手却毫不在意地收紧。钢爪多少锐利,只略一用力,就已经刺破那船员的皮肤。再下去,就是喉咙、是脖颈内部了。

令他失望的是,身边仍然没有人有动作。就仿佛廖语蝶当初的那句不见血腥真的是金口玉言一般,他们打定主意他没胆量违背。

下一刻,骨骼碎裂的声音咔嚓咔嚓地响起,眨眼间鲜血飞溅、阴魂已散。他的冷冽、他的无情,让所有人为之颤抖。他没有擦去钢爪上兀自滴滴答答的鲜血,便抬头用眼神一扫。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胆敢违抗他,云海号即刻出港。

回忆结束,他叹了一声,环顾空荡荡的船长舱室。

就仿佛他仍旧能看见那女子手持羽毛笔,把房间弄得一片狼藉。然后看着他替她收拾,坏坏地笑。

就仿佛他仍旧能看见那女子轻移莲步、身着绮罗,一如两人初遇那天一般,翩然起舞。

西域……那么遥远的一个地方,往返就需要将近半年。

半年。这么久的时间,足够他变回从前的杀人魔王,足够让他自己都认不出自己。

就算深知眼下只能依靠姬蛮音的蛊虫追踪术,他仍不禁质疑自己的决定。

“蝶儿,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你?”第一次翻看她的航海日志,他才发现,在这些正经严肃的记录的字里行间,也有她的娟秀字迹。

景黎昕把纸张贴近自己的眼睛,不知不觉只感眼睛酸涩,抬手一碰,才发现自己竟已沁出泪水。

“六月十二,黎昕走错舱室了呢。果然,云海号对新人而言还是太大了吧。想一想,或许该画张平面图给他。”

“七月初四,他现在,私下里都爱叫我小仙女。明明很讨厌这称号的。怎么……他叫着我就觉得那般好听呢?”

“七月初六,据说我昨天又喝醉了。为什么没人拦着我呀?唉,这一来真是丢脸丢大了。而且,最后还让他守了我一夜……”

“九月十九,收到虎斑船长的信了,真是好事不来,坏事接踵。黎昕……他好像很是担忧。可关于收集者的问题,只能我自己处理。也不知瞒不瞒得过他。”

“九月廿二,没想到真的有迷津渡存在呐!黎昕还找着了传闻中的七彩琉璃羽。我硬要他收下一半,会不会太勉强了呢?说不定……只是我会错意了。”

笔记到这里就戛然而止。想来,一切都是从这时候开始变得不同了吧。

他将日志收进怀中,听见身后开门的声音,便道:“看到海猫的船了?”

“嗯。”姬蛮音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深深看了他一眼便默然离去。

船只接驳的工作,完全委任给原先廖语蝶信得过的船员。

其实景黎昕和虎斑并不熟悉,更因为他给她留下那道伤痕而对其怀有敌意。

但对于他的冷眼相对,虎斑却好脾气地一再忍气吞声,虽然说上半个时辰也未必能得到一句回应,可他知道,景黎昕是在听的。

“景公子,难得去西域,海猫这边也得做几笔生意。恐怕不能随时跟从。”对于这件事,他也说得很犹豫:云海号上现在人心惶惶,他在这时候离开,岂不是雪上加霜么!

虎斑虽然是海盗,但绝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蛋。他从来没真正恨过廖语蝶,就像那女子从未真正恨他入骨是一个道理。

反而,他很庆幸这个倔强的丫头能够遇到像景黎昕那么好的男人,多金潇洒,最难得是对她无微不至、一心一意。

“我既非妖魔鬼怪,又无权指挥您。若有要事,自可先行离去。”让他意外的是,他居然得到了中肯的回答。

这时,景黎昕终于转过头来,静静问道:“船长,你觉得蝶儿会受委屈么?”

“嗯?”虎斑一惊,看到他淡漠的表情下的担忧之后,便道,“你想这么多,到时让她知道,又该埋怨你了。小仙女那么聪明,一定会过得很开心。”

“开心?!”他的眼中射出冷冷的愤怒,如同一簇在冰里燃烧的火苗。

虎斑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忙摆着手解释:“景公子是聪明人,怎的倒要俺来点醒你?小仙女一定觉得你希望她幸福,那就算分隔千里,恐怕她也会竭尽所能过得快乐。难道景公子希望她老想着你,郁郁寡欢么?”

“这……”“你不想吧。”虎斑放声一笑,起身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论辈分,俺比你们俩高,这人情世故还是懂的。放心了,你的宝贝仙女过得好好的呢。倒是你这小子,快振作起来找到她吧!惟有相思苦是藏不掉的啊。”

“相思苦么……”他默念着,看着自己的钢爪——暂时没有人会照顾这只手了;暂时没有人会笑着拉过他了。

但暂时终究是会过去的,不是么?

他终于解开了心结,猛地站起身:“虎斑船长,请你告诉白叔,可以将主帆扬起了。同时做好防护措施。眼下正是顺风,若是操作得当,就不会损坏船体。”

虎斑站起身来,向他谦恭地行礼:“这就传达。云海号的——新船长。”

瞭望台上,景黎昕手持望远镜四下观察着。

水面被大风吹得起了波澜,却不是那种很霸道的浪涛。

望远镜中可以看到靠近船头的侧帆被风吹得鼓鼓的,顶上画有紫色新月的海盗旗猎猎作响,迎风舒展。

这是廖语蝶以前最喜欢做的事情,现在,由他把这接力棒收了下来。

虎斑那一番话,真把他给叫醒了。

他之前的一蹶不振要是让她知道,恐怕真得笑话自己。

一连几个月都是在这样一成不变的海面上航行,他却完全不觉得疲惫和枯燥——只要能尽快找到她,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这时,姬蛮音走上了甲板,仰起头看着他,看来也是被虎斑劝服了。

他的位置背光,背影耀眼得模糊成一片,仿佛天人下凡。

姬蛮音微微一笑,有些惋惜似的自言自语:“姐姐,有景大哥在,你一定能幸福的。我就不和他抢啦。”

说着,她默默地双手合十,用西域的礼数祈祷。她知道自己也许真的是就这么阴错阳差莫名其妙地喜欢上廖语蝶了,喜欢上另一个女子了。

“音音,你要上来么?”桅杆上的景黎昕察觉到她小小的身影,探头向下喊道。

“景大哥,我武功不好,跳不上来的啦!”她连忙调整好表情,露出甜美的笑容,“娘传来书信,说是接应的船只已到。景大哥,你可有见到绿色旗帜的小船?”

“你等下。”一听她说的是正事,景黎昕忙眯起眼睛,把焦距调到最远,这才在海面上发现了两个小小的影子。

他略微蹙眉,人危险地向前倾,费了好大劲才看清那真是两艘绿色的船。只是在这一望无际的海面上它们实在显得太小了,简直就像两片漂浮着水藻。

“舵手注意方向,朝前方的船只靠近!暂时收帆!”他纵身落回甲板上,娴熟地解开绳索将主帆吊起——和最初对船只一窍不通连绳子都绑不牢的情况相比,在廖语蝶离开后这么短的时间内,他真的已经进步很多。

当云海号正安安稳稳地驶向西域时,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巴蜀之地,廖语蝶的确如虎斑所猜测的过得很好。

齐铄带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他知道她怕热不怕冷,便搜罗了许多当地的衣物给她挑选;知道她以往每到一地都要尝遍当地的小吃,就找来不少厨子每日为她更换菜式。

他的心情那么好,都是因为廖语蝶不吵不闹,和往日没有任何差别。

她仍旧是爱他的。

这样的温顺让他欣喜若狂——他没有白白冒险,现在,她看清了谁才是真正对她好的人!

就如同给小宠物奖励一般,他特地买下了一只价格离谱的手镯:那是一只宽宽的银色镯子,略微泛黑的表面有一种古朴的质感。正中镶嵌了整块的紫水晶,华丽却不失优雅。

相处了那么多年,廖语蝶的品味他早已经一清二楚。他知晓,这镯子她一定喜欢。

蜀地的房屋和中原有很大不同,大多数倚树而建,他们所住的地方更是借由许多树木的虬枝搭建起来,由下至上、最高处离地大约有云海号的桅杆那样高。

爬上绳梯、再穿过曲折的树上迷宫,才是他们俩真正的住所。

“齐大哥,欢迎回来。”

他才刚刚爬上屋前的平台,廖语蝶就从门后探出头来,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快进屋来,尝尝我的手艺!”

见她半个人都在屋子外面,他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小蝶,我不是说过你别到屋外来么。”

闻言,她吐了吐舌头,道:“这不是急着等你回来么,呐,一身油腻的,我先去换身衣服啊。”

说罢,她一闪身已经不见了踪影。

廖语蝶并没有说谎。她的确刚从厨房里出来,一身油腻,连头发都因为她极其差劲的厨艺沾上了鱼骨头。

房间内,看着身上那一套蜀地风格的衣服,脸上的笑容刹那间不见踪影:这样的衣服,她会把它作为日常装束吗?

答案是——不会。

和齐铄在一起的每一天,她都如同在四处行窃躲避捕快般提心吊胆。

她努力让自己表现得自然而且快乐,努力让自己接受他的一厢情愿。

她知道,既然他胆敢把自己软禁起来,还在每日的食物中下药,让她无法动用内力,那他也完全可以挑断她的手筋脚筋,只留她一条性命。

齐铄的占有欲,已经完全扭曲了。

“黎昕……”她喃喃自语地看向铜镜内自己模糊的面容,发现脖颈挂着的琉璃竟照得格外清晰。

铜镜只是普通的铜镜,这清晰的羽毛挂饰,也许只是她的错觉。可是她却忽然感到心安了。

那个自己所深爱的男人,一定希望她过得好好的。

“小蝶,好了吗?饭菜快凉了。”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齐铄的声音。

“再等一下啦!马上就来!”

她一边应着,一边将项链戴正,并握住那块一直都带着些许暖意的七彩琉璃。

面对着铜镜的她调整着脸上的笑容,想让自己的高兴看起来切切实实,没有任何漏洞。

可是,她又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就算摘下琉璃佩也无济于事。现在,她对景黎昕的思念日益增长。她会不时想起他站在身边对自己微笑、想起他为她披上外衣、想起他们仅有的那一夜缠绵。

廖语蝶又叹了一口气,拉开门向外走去。

黎昕,我会好好的生活、让自己开开心心的。

所以,你要赶快找到我,好么?

因为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