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即拿下太阳眼镜,斜斜地睨过来,“你认真看看,我是不是男人。如果看不出来的话,我不介意再身体力行,让你再亲身体验一下。”
明明恼得很,可她的眼光就不自觉地顺着他的眼神下滑,他故意打着赤膊,露出肌肉结实的胸膛,两块胸肌鼓鼓的,线条贲起乍放,极致撩人,再往下,横竖六道肌理切割出完整有型的腹肌上,微微覆着几丝黑黑的小绒毛,简直能烧了人眼。
她想移开,可是身体就像被人操纵了一下,怎么也移不开,顺利地滑到了男人只用一条小小的毛巾掩住的髋部,顺着那两道性感至极的人鱼线而下,一个鼓鼓囊囊的包包被覆在白毛巾之下。
一个抽气,几乎是低吼,“你,你到底想干什么?阎立煌,之前明明是你说的,我们已经两清了。好吧,我承认,我的确是不想跟你有太多相处的机会,所以我撒了谎。”
“你讨厌我什么?”
这才是真正的摊牌么?
“一切!”
那还客气什么。
“丁莹,你又说谎。”
“对,我说谎。其实,我不仅是讨厌,我更厌恶像你们这种自以为是的男人。”
“我们这种?”
男人缓缓坐起身,将手上的笺子一扔,拍了拍手,动作都是极优雅的,抬眼看她,声调极缓,却掩不住那话里行间迫人的咄咄压力,“你觉得,我是哪种男人?”
丁莹抽了口气,却觉得胸口烫得发堵,张了张嘴,别开了男人火辣辣的注视。
声音蓦然嘶哑,“阎立煌,我不欠你什么。你到底想怎样?”
“丁莹。”
他的声音忽然靠近,仿佛帖着她的耳畔,轻轻吐息。
“你敢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你其实对我一点儿感觉也没有,你一点儿也不喜欢我么?”
她肩头一抖,纤细的背影又绷直了些许。
“莹莹?”
轻柔的呼唤,仿佛羽毛轻轻搔过人心尖儿,痒得人直发颤。
她克制不住心底的起伏,回过头,“阎立煌,我可以告诉你……”
当她看到他的表情时,她此后许久许久,每每想起今日,都会忍不住落泪。
这一日,午后的太阳很烈很烈,却也及不上他墨色瞳仁里燃烧的热情灼疼人心,心中紧守的某个角度似乎已经摇摇欲坠,就要崩塌。他唇边的笑容,那么温柔,那么体贴,无声的纵容着她的别扭,娇情,造作,自欺欺人。
然后,他牵起她的手,轻声说,那声音轻柔得仿佛都飘散在头顶知了的喧闹中,却悄悄扎进她的心。他永远也不会知道,那有多深。
“莹莹,既然说不出口,就做我女朋友吧!”
灯光明亮的大厅,众人围着一桌子稀饭馒头,也吃得津津有味儿。
闪光灯在桌席间闪个不停,新崭崭的电子产品被传来传去,成年人对于这种电子玩具乐此不疲的热情,不怪乎会成为厂家们大做文章大赚利势的赢利点。
丁莹半托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的勺着碗里的米粒子,半晌才送上一口。
食不知味,神思不蜀,正是她此刻的最佳写照。
小诗跟旁边的人聊得极开心,转头一看丁莹的模样,奇怪了又奇怪,搭不上话就问冤家李倩是什么情况,李倩不知所以地耸耸肩,低头继续摆弄自己的奖品。
你敢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你其实对我一点儿感觉也没有,你一点儿也不喜欢我么?
隔了两桌后的老总桌上,那个男人还是侧身坐着,大半个背部面向丁莹这桌。
她夹一夹菜,眼角的余光瞥上一下,毫无收获。
可是再夹一夹菜,还是忍不住又去瞥一眼,竟成了习惯。
真可怕!
可恶,那时候她根本不该中他的计,她又不是二十出头的青葱小女生,竟然会被那双眼电到发麻,忘了该说的话。若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不会那么拙。若是……
假设本身就代表不存在,没本没有再继续纠结下去的必要了。
丁莹,你真是蠢死了。
“丁姐,你在想什么呢?人家叫了你好几声儿,都不理人。”
“傻妞儿,人家在心心念念着自己的情郎,犯相思呢,你别打扰她发花痴。”
“丁姐有喜欢的人了,谁呀?丁姐,你说一声儿啊,别不好意思。我告诉你,之前有个傻瓜跟我告白了。”
“行了吧你,哪个白痴会跟一电线竿儿告白。有点儿眼光的男人,也知道飞机场的不好生养。怎么也要找像我们丁组长这样的,前突后翘,一年抱两儿。”
丁莹简直受不了两个女人夸张又无聊的口角,一人塞了一个大白馒头,一口晚光了饭里的稀粥,起身走人。
恰时,那人也刚刚站起身向其他人道别,回过头时,刚好与丁莹眼神相撞。
丁莹立即别过脸,皱着眉头,手里捏着牛皮小包,迅速离去。
她没看到,她根本不在意,那些什么通通都与她无关!
丁莹,你又说谎。
夜风扑面而来,丁莹看着花枝树影间的灯辉,微微一怔,停下脚步。
其他人懒懒地抱着胳膊,打着哈欠,吆喝着白天玩得太HIGH已经来不起,明天回城必须早起,纷纷回了房间,要么就是去码长城,屋外鲜有人散步。
丁莹将新手机的音乐开到最大,音质效果的确比她那部用了三五年的国产货好不少,她沉沉地叹息一声,收敛心神,也决定早些回房休息。
走了饭店大门,要绕过一个大大的花甫,跨过一座小桥,穿越一道曲折迂回的卵石小径,方才到达他们的住宿酒店,这条不长不短的路,其实细细品来也颇有神趣儿。
丁莹好静,慢悠悠地走在青草泥香之中,脑子里那些纠结情绪,终于消停了几分。
直到一双长腿三下五去二地追上了她,在她俯身去嗅一朵新开的雪白蔷薇,刚拉直身子,就撞上了。
“呀,对不起。”
“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