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原来是这样（上）
“等呗！”亚恩便往出走，边说。
“等什么？”两个女人异口同声的问。
“等天黑……”声音从门外边传了进来。
大概傍晚八点多，林亚恩带着两个女人，刘倩已经脱下了警服，换成了漂亮的便装，不习惯打扮的童媄也将就随便的收拾了下，然后三人前往离死者童俪公寓最近的一家酒吧去了。
在慢摇吧里，巨大的像苍蝇眼睛一样的一个大球灯在空中旋转着，从它无数眼孔中射出了好几十道各色的灯光；劲爆的音乐，让置身房内的人不得不随着音乐开始摇摆，所以年轻人都喜欢这种环境。这里让他们感觉到自由，感觉到神经松弛，于是他们会情不自禁的摇摆身体。
三个人穿过拥挤的人群，林亚恩一路往前挤，刘倩紧跟其后拽着他的衣服，童媄的眼珠不停得转动，她实在是不习惯这里的乱糟糟的环境，嘈杂的音乐，让人头晕目眩的灯光，以及立着一根明亮的钢管的舞台上有两个穿着三点式的女人在扭摆着性感的屁股；一些猥琐的男女拥抱在墙角灯光不及的暗处，几个财大气粗的男人坐在一边的沙发上，腿上各坐着一个穿着巴掌大小的布片的女人，桌上横七竖八的倒着了十多个红酒的空瓶子……这种场合是一夜情的发源地。
三人走到吧台前，亚恩要了三瓶啤酒，这是他的自作主张，也没有问同来的两位女伴。童媄却要了一杯水，好像是故意跟亚恩搞的特殊似的，她推开啤酒，“谁要谁喝！”
刘倩每次都很难做，她夹在中间，于是她就当做没听见。
亚恩严肃的目光在让人目眩的灯光里不放过任何一个出现在他视线里的人，他寻找着六名女死者死亡的共同特性是什么，直到他看到舞台左侧的沙发上，有两个女人互相抚摸着、亲吻时，他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他轻松的把身子转过来，面向吧台里的一个英俊的男调酒师，他是坐在圆高脚凳上，所以旋转很轻松。他伸伸手，示意那个调酒师把头伸出来，他附在那个调酒师的耳朵旁，问了一句什么。对方显示摇摇头，然后林亚恩从裤兜里掏出了三百块钱放在吧台上推到调酒师的面前，调酒师四下看了看，把钱摸了过去，然后示意林亚恩把头伸过去。两人相互的咬耳朵，这样一来一回十多次，最后林亚恩点点头，满意的笑了。
两个女人疑惑的皱起眉头，然后不解的相互看了一眼，又看看调酒师和林亚恩。
一个多小时后，出了酒吧，童媄好奇的问：“你和那个服务员咬什么耳朵，你还给他钱？”
“酒吧里那么吵，说话能不咬耳朵吗？要不咱们再进去，你咬我耳朵，怎么样？”林亚恩坏笑着。
刘倩拉了拉林亚恩的袖子，她问：“你快说说，你是不是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这三百块钱花的绝对值，这起连环凶手案已经略有眉目了。”林亚恩摇头晃脑着嬉笑着说。
亚恩打开门换了鞋，刚走进屋子，就看到儿子的脑袋冒出了沙发，“老子回来了，你怎么也没有笑容，怎么了？”他上前去好奇的打量了下儿子，发现儿子表情很严肃，然后又扭头看看厨房，“你郭阿姨呢，回她家去了吗？”
林小恩点点头，眼睛盯着正前方，这叫林亚恩更好奇，电视没开，他这个电视迷在盯着什么？“林亚恩朝儿子那边走了两步，原来儿子和地上趴着的小狗皮皮对眼。
“小子，没想到你还能和小狗交流？你这可不是遗传我的。皮皮都告诉你什么了，给我说来听听。”林亚恩上前去摸了摸儿子的头。但是儿子不耐烦推开他手，“我烦着呢，你大爷的，弄乱我的发型了……”儿子仰起头瞪了瞪林亚恩，然后气呼呼的双手环抱了起来，继续盯着乖乖的趴在地上皮皮。皮皮动了动身子，林小恩就伸出左手指着它，大声呵斥：“谁让你动的，你给我趴好！”
被吓怕的小狗“嗯…嗯……”的发了两声无力的呻吟，最后只好乖乖的继续趴在地上，头趴在两条并拢的前脚上，目光呆滞，懒惰……
“你小子怎么了？怎么发这么大火？”林亚恩更加好奇的坐在沙发上，试图去抱抱儿子，但是儿子推开他的手，站了起来。
“谁让你手机也关机了，还这么晚才回来的？”林小恩站在沙发上双手叉腰，那架势颇有教训儿子的气势。
“呀？你小子好像倒成了我老子了，我什么时候回来还得给你汇报？”林亚恩睁大眼睛说。
林小恩扭过头，“哼，不理你了！”然后准备跳下沙发。但是被林亚恩一把给揽了过来，搂在怀里，“小子，今天你这无名火发的，让你聪明的老爸也摸不着头脑，不说清楚不许走。说，怎么回事儿？”
“我女朋友和我分手了？”林小恩撅起嘴巴，满脸委屈的说。
“小兰吗？我记得小兰不是挺喜欢你的嘛，你还让我看她送给你的画呢，虽然画的像漫画，不过我还是看在她是我将来儿媳妇的份上，老爸当时还不忘记夸她呢。怎么你俩分手了？”
林小恩耸耸肩吸了吸卡在鼻子的鼻涕，他瞪了瞪老爸说：“我和小兰上个月就因为感情不和分手了啊！你不知道吗？”儿子拧了拧老爸的耳朵，然后大声说：“又提我的伤心事儿。”
“哦，明白了，”林亚恩点点头，“老子明白了，你这倒是吸收了老爸的优良传统，儿子分的对，感情不和，咱就分呗，是不是？你们班上还有多少喜欢你的女孩，给老爸是说说？”
林小恩躺在老爸的怀里，然后伸出小手来，掰着指头，皱起眉头，算了几十秒，然后说：“就剩下小桐了，我还没有接受她呢。”
林亚恩点点头，恩，儿子做的不错，还知道让人家小女孩可望而不可及，不过也忒狠了点。
“儿子，那你这次是和谁分的手？”林亚恩捏了捏儿子的小鼻子，他问。
“是和小小，她和我分的手。”林小恩来了劲儿了，他挣扎着站了起来，站在沙发上，然后说：“因为我们分糖不公平，每人三个糖，她说她是女孩子，让我多给她两个，我不同意，她就把糖都给扔在了我桌子上，说以后再也不理我了。”
林亚恩这才算是明白儿子的一些感情事儿，小子啊，这糖果能有拉小妹妹的手重要？真是的，榆木脑袋，你得会算账。林亚恩说：“那你喜欢小小吗？”
林小恩使劲的点点头，林亚恩说：“要是让你在每天放学拉着小小的手和多吃两个糖之间做出选择，你该怎么选？”
林小恩眨了眨眼睛，然后摸了摸小下巴，说：“我想两个都要……！”
林亚恩无奈的站了起来，他指着儿子的脑袋训斥说：“你小子啊，就等着这辈子打光棍儿吧你！”说完就往厨房去找吃的去了。
他进到厨房，看到桌子上有摆好的饭菜，他笑了笑，肯定是郭秋雅做的。
“我还有小桐，她每天都给我果冻，还是喜之郎的呢。”儿子稚嫩的声音传了进来，这声音的意思是我打不了光棍儿，我还有一个后备。
林小恩摇摇头，笑了笑，这小子啊……
林亚恩吃晚饭，然后就往书房走，书房里贴满了照片，都是尚未破解的两个案子，贴的最多的就是“血十字”的照片，还有一些他画分析的草图，与人物的关系图。
房间里不再像郭秋雅尚未来之前那样的乱糟糟的，显然是郭秋雅隔两天都会收拾的成果，他推开椅子，坐在书桌上，然后环抱双臂，盯着他昨天新开拓出来的一片属于这起连环凶杀案的墙面，他拿起红笔在挂在墙上的大纸上写着：夜店，六名女死者，单身，同性恋，第六名死者是同性恋。
他把笔帽塞上。杀了人为什么还要剃掉死者的头发呢，脱掉死者的衣服，连最后的一丝尊严都不给死者留下。最残忍的是剪掉死者左手的小拇指，这是凶手的一种在像正义挑战的方式，还是凶手故意迷惑人的手法。他摇摇头，现在还不知道，只有凶手自己才知道。
至于找到那段关于凶手的录像，他并不怎么在意，因为他看到凶手已经做好了预防措施，这是她首先预谋好的。凶手到底是个男人还是女人，录像中显示的是个身材高挑、长发的女人，但是在六名死者遗留的内衣上的味，确实是带有股汗味，男人的汗味。
女扮男装？他的大脑给出了这样的结论，他连忙拧开红笔，飞快的在刚才的那段字后面，又加上了这四个突破性的答案：女扮男装。
对，这是唯一解释，是唯一能够解释清楚，为什么录像上的是女人，而残留在死者内衣上的味，却是带有男人汗味。
他兴奋的摩拳擦掌，使劲的拍了拍墙壁，他很兴奋。但是突然他又失落了起来，因为这又能说明些什么。女扮男装只能说明凶手的一个特征，录像又是那么的模糊，而且凶手还刻意的遮住脸，至于汗味，那就更没法查起了。
林亚恩走到画架前，拿起架子上的铅笔开始在纸上快速的胡乱的画着，涂鸦更贴切吧。他闭上眼睛，手里握紧铅笔，不停的来回、上下的在纸上涂鸦。
时间流逝，他的思绪也在流逝……
他的大脑里呈现出这样的一幅画面：死者和凶手同时进了屋子，两个人应该是认识，是在酒吧认识的同性恋，两个人进屋之后就会做发生她们着急要做的事。对，两个女人应该会互相爱抚之类的挑逗……接着会进卧室，这个时候死者感觉到凶手有些不对劲，于是死者推开凶手，不想玩了。但是凶手却不愿放走死者，死者的内心感受到了强烈的恐惧，于是她推开凶手想往出走。但是凶手追上去，杀死了死者。
他睁开眼睛把铅笔又轻轻地放回了原地，画架上的那张白纸眼睛被胡乱的涂满了。他扯了下来，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他走到屋子的中间，盘腿坐下，他也不管地上是否干净，只是席地而坐。
凶手是怎么杀死死者的，那就只有明天看到法医的报告了，不过，根据前五名死者的尸检报告来看，这最后一位也可能是同样的情况：窒息而死。
根据现场的勘察，只有窗帘是死者在打斗的过程中拉扯下来的，那么死者所躺的那个地点看起来很不顺眼，因为离阳台太近，离房门太远。死者为什么不打开门大呼救命？而是想往阳台上去？三更半夜在阳台上求救不是不行，只是看了警察询问邻居情况的记录，没有人听到求救声，这是为什么？是因为死者来不及走到阳台上吗？
林亚恩迷惑了，不，我不能迷惑，说不定这个变态者会再一次出现，会再多一个无辜的受害者。他站了起来，上前去打开房门想在客厅里透透气儿。
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电视机，靠在沙发上。小狗皮皮把鞋架最底层的三双鞋叼到自己窝旁，它窝在上面。眼睛瞪着主人，可能是出于对小主人的一种报复吧。
“怎么还不睡？”林亚恩烦闷的挠挠头，嘴里发出，“奶奶个隆咚呛！”
儿子听到最后的一句话之后，顿时抬起头，仰望着老爸，眯着眼睛，坏笑了笑，“哈哈，老爸你又破不了案了吧？”
“你怎么就知道我破不了？”亚恩没好气儿的问。
“因为，你只要一说奶奶个隆咚呛，那就是你又破不了案了。”林小恩站在沙发上，然后拍拍老爸的肩膀，撅起鼻子，得意的说：“说吧老林同志，也许我能帮你吆？嘿嘿！”
林亚恩轻轻地捏了捏儿子的屁股，然后想了想，觉得不能打击儿子的积极性，纵然这个问题连他都难以解决。他咬了咬舌头，然后说：“那老爸问你，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屋里打架，女人打不过男人，她为什么不去打开门叫人求救，而是朝阳台上跑去，要知道她家在四楼呢。这是为什么？”
他等了一分多钟，见儿子正快速的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皱起眉毛，认真的思考着。他说：“算了，这等于是让一个八岁的小孩去做化学题，好了儿子你也别想了，老爸给你擦擦脸睡觉，哦，来。”
“不，我知道了，她不想开门求救，是因为她其实不想让人来帮她打架，她往阳台上去，是为了吓那个她打不过的人。叫那个人不要过来，再过来她就要跳楼。”儿子说完盯着老爸，他想知道他的答案是否正确。
“那她为什么不求救？而是要威胁对方呢？”林亚恩微微一笑。
“因为……因为？因为他们男女朋友啊，小兰以前每次和我生气的时候，她也会说要去告诉老师，说我欺负她。”儿子坐在了沙发上，用手一边抠着脚丫，一边说。
“那后来小兰去告诉老师了吗？”
“你不知道吗？小兰很喜欢我啦！她肯定没有去呀！”儿子撅起嘴巴埋怨的说。好像觉得老爸对他的关心太少了。
林亚恩点点头，他笑了笑，“好了，儿子的答案完全正确。”其实他只是安慰儿子，但是这时候他猛然顿悟，他使劲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怎么没想到呢？”
第二天一大早，林亚恩就骑着摩托车往公安局飙去，他很兴奋，因为他还需要一样可以证明他心中的答案的另一个证据。
亚恩上了三楼，径直朝老郑的属区去了，他刚推开门就看到老郑集合了二三十人马正在训话，因为别人是背对着他的，老郑是面对着他。老郑瞥了一眼他，然后继续开会，林亚恩笑了笑，然后自己走到左边的一排桌子前，随手摸摸这本书，又摸摸那本杂志，反正就是不拿起来看。
老郑又瞥了亚恩一眼，因为他看到自己手下有很多人都在斜着眼瞄着亚恩，所以他不得不沉重的“哼哼”两声，把手下们的眼球又拉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