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人间悲剧
翌日清晨，王超回到家就接到同学的电话，说是去参加同学聚会。几乎初中的同班同学全部都到场了，就差他一个。
对于这样的聚会，他当然是义不容辞。首先，好吃的好喝的，统统是不要钱的。然后才是最关键的，初中时，学校的校花123全是他班上的同学，一般在电影里面，男主角如果去了，肯定有艳遇，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但是，去参加这种聚会，总不能穿着爸爸这件“曾经”吊马子用的中山装吧？所以，他把脑袋从弟弟的房间里面探出少许，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外面，在肯定弟弟把妈妈拖在厨房一时半会不会出来之后，这才踮着脚丫子从房里走出来，迅速地冲出外面。然后才松一口气地整了整身上这套弟弟平时只有逢年过节才舍得穿的名牌西装。
当然，这西装绝对不是偷的，是弟弟亲口答应借给他穿的，而且弟弟还在厨房帮忙拖住妈妈。不过老实说，3000一套的西装，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穿，感觉就是不错，再顺手拉了拉那条500块一根的领带，整个人都快要飘到云里了。
一个大嗓门的邻居正好路过，看到王超西装革履的样子，立刻扯起嗓门大喊：“凡凡，今天怎么穿西装打领带了，出去相亲？”
“凡凡？西装？领带？”在厨房的妈妈立刻看向身边的弟弟，在肯定站在旁边的是弟弟，不是哥哥后，直接冲出来，经过厨房的时候，再次操起那根鸡毛掸子。
王超看到妈妈出现之后，也不抱怨，抱着头蹲在地上，什么话都懒得说了。只是等了很久，那根伴随他从小长到大的鸡毛掸子，也没有招呼到自己身上来了。他疑惑地抬起头看向妈妈，只见妈妈举着那根鸡毛掸子站在旁边就是不挥下来。就在他以为妈妈准备放过自己的时候，妈妈终于开口说话了：“3000多的衣服，我都舍不得打，你居然舍得穿！”
高兴，以为死里逃生的他，立刻站起来，也不管是在屋外有人看着，赶紧把西装脱下来，当然连裤子都脱了，双手交到妈妈的手中，这个时候，只要不挨揍就鹅米豆腐了。
可是，衣服交出去以后，他就后悔了。妈妈刚才说的是舍不得打衣服，可没有说舍不得打自己。在失去这件3000多的“防弹衣”之后，两道青痕立刻出现在他的臀部之上。
不过，对于挨打，有过二十多年经验，对于“敌人”的性格也摸透的他，非常清楚。现在自己最大的优势就是环境，现在是在外面，有很多街坊邻居看着。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扯起喉咙大喊：“啊！啊！啊！”
有配音，肯定得有动作，要越凄惨越好。每抽一下，他就蹦起半人高，空中还要来一个旋身三百六十度的特技。
果然，在街坊们都把头探出来之后，用鸡毛掸子抽“陀螺”的妈妈立刻就停手了，只是她的气并没有消，还在犹豫是否要拉进屋里去继续。而爸爸这个时候连忙冲了出来，出来后二话不说，对着王超的脸上就是一巴掌，“子不教，父之过，孩子他妈，你先进去休息，我来教训这个小杂子。”说完又是两脚，只是爸爸的这几下，王超一点疼的感觉都没有。
看到爸爸打得那么用力，王超都蹲在墙角求饶了，妈妈的气顿时消了不少，心疼地抱着衣服会到了屋里。在妈妈走后，爸爸对着王超眨了两下眼睛，“以后‘做事’小心的，别老给你妈妈抓到。”
爸爸走后，弟弟叹着气从屋里走出来，“哥，我还是给钱你去买一套衣服吧！”说完就从钱包里面掏出500块钱递给蹲在地上的王超。
王超的手才伸出一半就停住了，心里仔细想想，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窝囊？不就是因为自己23岁了，还没有赚过一分钱，靠着弟弟的工资过日子吗？不然妈妈怎么会每天恨铁不成钢地揍自己？再想想那个神奇的遥控器，还有没有过门的未婚妻蒙娜丽莎，他的手正准备收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弟弟的右腿猛然一下向自己飞来，插入自己两脚中间，到达关键部位正下方时，陡然减速，脚尖轻轻往上那么一挑，坚硬的皮鞋尖挑在那玩意上面，“哥，昨天做了什么梦，兄弟一场，说出来分享一下！”
他的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双手立刻捂住三角裤上面那块异色“大斑”。但是事发突然，人又是蹲在地上的，结果重心不稳，就这么倒在地上去了。阳历六月的天气很凉爽，水泥的地面异常的冰凉，当他那只穿了一条三角裤的身体和冰冷地面这么一接触，立刻抽搐起来。
而弟弟则是给他的动作惹得在一旁捧腹大笑，王超给弟弟笑得惭愧，很干脆地就这么躺在地上不起来了。弟弟笑得换过气来之后，又出钱包里面抽出200块钱，“500块买衣服，200块你去找个发廊解决一下别憋坏了。”
王超头都不抬地拒绝：“不要！”
弟弟则是笑着用脚尖在他捂着裆部的手上蹭了蹭，“别像个黄花大闺女似的，不就是跑马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科学家临床试验都证明了，男人太长时间不干点‘正经’事，跑马是正常的，不跑马的都是生理有缺陷的。”
“说不要就不要！”他再次拒绝。
“哥，我错了，一世人，两兄弟，当哥的别和弟弟计较，拿着！”弟弟的脚尖又在上面蹭起来。
“就不要！”
“拿着！”
“死都不要！”
“……”
两兄弟就这么争论了好几轮，一直到爸爸拿着那套“当年”超级时髦，超级牛X的中山装出来之后，弟弟这才放弃传说，收起票子回到屋里。
当屋外再没有人之后，王超这才闪闪地站起来。六月的凉风这么一吹，****着身体的他，顿时一阵哆嗦，两脚不停地打摆，赶紧把那套中山装往身上套。由于冷，加上站着穿裤子，重心不稳，又“扑通”一下摔倒在地上。两只脚给那条裤子套着，挣扎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可惜，刚站起，重心还是没有把握住，身体往后一仰，又倒在地上……
时间回到63分47秒前，地点，致力大厦董事长办公室大门前。致力集团的总裁何世昌擦擦额头的冷汗，深吸了两口气，等心神稳定之后，这才推开董事长办公室的大门走了进去。
“坐！”看着报纸的杨清华头都没有抬地吐出一个字，语言中没有夹杂丝毫感情。
“我站着就行！”何世昌无奈地发现，刚刚擦开的额头又开始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杨清华把手中的报纸往下移了一点，露出双眼，凌厉地看向坐立不安的他，“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何世昌赶紧掏出手帕，把额头的冷汗擦干净，声音颤抖道：“杨董，您听我解释……”
“啪！”杨清华不等他说完，把手中的报纸重重地甩在他的面前，“你给我好好地解释，为什么公司有这么一个人才，还是直属我管辖的部门，而我不知道？”
“人才？”何世昌的目光立刻给报纸上的头版头条上的巨幅相片给吸引住了，上面王超站在众记者面前手举一把避孕套的样子，异常醒目。
“什么叫人才？这才叫人才！”杨清华说完，把一旁的一摞报纸一份份地丢在他的面前，“楚天都市报、武汉金报、武汉晚报、长江日报、人民日报、经济时报……几乎所有的报纸都是头版头条。”
不等他看清头版头条上写的是什么，杨清华兴奋过度似的继续说道：“我也在想，如果是我，5000个避孕套，只能在商场里面以零售的方式推销，如何在一天之内卖出去。怎么想我都办不到，可是这个小伙子居然拿去做气球。虽然这种方法过于极端，可是用商人的角度来看，也不失为一种方法，只要能够把对公司的影响降低到最小。”
“可是我又看到他居然和奥克公司的代表盖尔在商场门口大闹一场，说了一堆的歪理。虽然没有说服盖尔，可是却吸引了大量的记者。然后以公司的内幕消息为卖点，直接将这些避孕套高价卖给这些记者。虽然这种方法对公司声誉的伤害非常之大，但是作为商人，他却赚足了利润。可是每份报纸的头版头条，对着他都是褒义的评语，所以我很好奇，他是怎么把这些负面影响变成正面的？”
他越说越有意思，不禁失声一笑，“没有想到，他居然在这之后又演了一场戏。残疾！家庭暴力！普及性教育！哈哈……也许有残疾，也许他的成长历程真的很辛酸，但是这一切实在太巧了，不由得我不相信，这都是他设计好的。现在所有的报纸都登了，也许电视台网络上也都流传开了，我们致力集团不但思想先进，有创新意识。还有一个身体残疾，初中毕业的高层职员。在我们致力，只要有实力，不管文凭，不管出生，不管是否残疾，都能得到机会。这才叫人才，哈哈……”
见他的反应完全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何世昌连忙拿起桌上的报纸。不过这么一看，他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来了，报纸和脸的距离越拉越小，几乎都贴在脸上了，他都无所察觉。
笑毕之后的杨清华，发自内心地感叹道：“奋斗了几十年，才下定决心让自己休息一下，所以把总裁的位置给你了。不过你太循规蹈矩了，原本还不放心，不过公司有这些有冲劲，脑子灵活，胆子够大的年轻人帮助你，我就放心多了！”
何世昌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了，只知道猛点头，“是啊，是啊！”
“盖尔先生来了，他在会客室等你，他说他想追加我们的合作资金，由50亿增加到70亿。不过他要你和他一起去这个小伙子家里，亲自去给他道歉。”杨清华说完，在他将要退出办公室之前还不忘补上一句：“这个年轻人，我看好他！”
退出办公室以后，何世昌在心里嘀咕道：“知道是你内定的女婿，不用说两次看好！”
来到会客室的何世昌顿时大吃一惊，他看到的阵容实在太庞大了。什么XXTV，什么这TV那TV的，只差MTV没来了。而那个盖尔先生，在见到自己之后，立刻就起身迎了上来，满嘴歉意之词，搞得他不知所措，客套好久之后，这才起身向着公司员工档案上，王超的弟弟王昭的家庭住址赶去。
赶到了王超家附近，盖尔为了表示诚意，老远就下车步行进去，并且在路上还买了一篮水果。
王超的家在一排巷子的里面，很深的巷子，住在最里面。在盖尔这群人走到巷子口的时候，他们就看到那个值得人敬佩，值得人同情的年轻人已经穿着西装领带站在家门口准备迎接他们了。
盖尔呵呵一笑，正准备过去给他一个热情的拥抱时，就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手持“凶器”骂骂咧咧地从屋里跑出来。骂什么，说什么，巷子太深了，他们没有人能听得见，但是动作看得很清楚。想到这个年轻人的遭遇，加上旁边致力集团带队的人，根据资料上的照片解释，这是他的母亲之后，都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不过幸运的是，这个可怕的母亲并没有下手，在他蹲下之后，只是举着“凶器”站在那里。可是，众人的那口气还没有松下来，接下来的事情，让所有人都傻眼了。只见那个年轻的小伙子，居然在大厅广众之下，把衣服脱得光光的。而他那魔鬼一般的母亲，在他衣服脱光之后，毫不犹豫地把手中的“凶器”挥向他那几乎****的身体。
看着他在那边四处乱蹦，一声声凄凉的惨叫声，众人一阵心酸。魔鬼母亲的手终于停了下来，大家原本想应该已经结束了。可是，恶魔化身的父亲又出现了，上来就是几巴掌，然后抬脚就是一通猛踹，踹到人都缩在墙角了，还不罢休，继续踹！
“啪！”盖尔手中的水果篮重重地掉落在地上，激起一片灰尘。不过如此大的声音和灰尘，没有吸引任何人的注意。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前方的“人间悲剧”给牢牢地吸引了，大家的目光中充满了同情和怜惜！
恶魔和魔鬼都走了，接着他的弟弟又出现了。不过出现之后，手上是一大把的红色票子，而那个世间最最可怜的年轻人，在这个时候伸出了手，准备去接弟弟递过来的钱。
“也许他是急需钱，找家里开口要钱，所以才要遭到如此的待遇。”都给钱了，盖尔自然是因为已经结束了，说完就准备弯腰去捡起那蓝水果。
身后那个成绩64分的保镖在这个时候回想昨天自己所听到的，轻声道：“也许他是因为身体残疾，才需要钱去看病买药。”
话音刚落，一件让他们更加震惊的事情发生，简直比奥斯卡最佳导演、最佳男女主角和编剧合拍的悲剧片还要悲惨的事情发生了。那个他们认为唯一有一点人性的弟弟，居然在他的手伸到一半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把钱缩了回去，然后抬起那穿着乌黑发亮的右脚，用坚硬的鞋尖，对着他身体最脆弱的部位狠狠地一脚踹了过去。看着他脸涨得通红倒在地上，全身抽搐不已的样子，在场所有男性下体陡然一阵猛缩，“咕咚”一声吞了一口水。
“哈哈……”巷中隐隐地传来弟弟那恶魔加魔鬼一般的嘲笑声。
旁观的盖尔颤抖着把手抬起来，指着巷子里的兄弟两人，结舌道：“魔鬼……魔鬼……魔鬼……”
可这还没完，那个比魔鬼还魔鬼，比恶魔还恶魔的弟弟，居然在自己的亲哥哥倒下之后，还不愿意停止他的暴行，抬起脚对着哥哥的命根子，一下、一下、再一下、还一下、第五下、第六下……最后，居然在嘲笑声中，把那几百块看病的钱收回钱包，扔下他一个人凄凉地躺在冰冷的地上。
众人心酸，一滴眼泪从盖尔的眼角滑落，几个女性的记者都忍不住抽噎起来。盖尔准备捡篮子的手收了回来，低头转身，“回去吧，我无法面对这个年轻人！”
何世昌在这个时候也搓了搓发酸的鼻子，“他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盖尔闭上眼睛，不忍再看到这个丑恶的世界，向着巷子外面走去。走到外面时，眼角再瞟了一眼那个年轻人。只见身体收到极大伤害的他，哆嗦着从地上爬起来，连穿个裤子都没有办法，中途摔倒好几次。
人心都是肉长的，没人还看得下去。当人碰到无法面对的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逃避，哪怕是暂时的逃避。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只剩那个可怜的年轻人继续穿着他那套朴实的中山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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