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新纳之妃
原本病未痊愈身体虚弱的很，这一推使她脚下发滑站不稳当一个跟头摔倒在地。掀起的灰尘涌进口中迷了双眼，两手臂支撑着刚要起身却已被后面进来的两个卫兵架起拖着往牢里走去。
又像货物一样被抛进牢中，身体散架般疼痛，蜷着身子侧躺在地上，洛依放弃了努力。“哈哈哈……”放声大笑起来，让随后进来的成护更加气愤。
“将死之人，不求死的痛快点，你笑什么！”站在牢门外，成护指着她厉声问道。
洛依鄙视的看着成护，让他忽然觉得有些心虚，撇开眼睛看向旁边。
“哼，愚昧的人不配知道原因！”
洛依中气很足的说出这句话，完全不似大病之人。她要的，就是这种气势，就算死，也不能窝窝囊囊失去尊言。
“你！”终于忍不住心中窜出的怒火，成护手指指着洛依气的说不出话来。
“大人，应该怎么处理，请指示。”一旁卫兵适时的给了他一个台阶。
“哼，本想留着那孽种去陪他父亲，可是如今？先除了孽种，再行审问！”
一个男人，如果小心眼起来，便无药可救。他要除掉任何一个侮辱过他的人。
“是！”
其中一个卫兵打开木门的铁锁，进了牢房，看着地上躺着的洛依轻声说：“王妃，对不起了，我也只是奉命行事……”
“那么多话干什么？怕她变鬼向你索命吗？”成护在牢门口吼道。
牢中卫兵稍有犹豫，最终还是一脚踢向洛依小腹！
“啊！”
惨叫一声，洛依终于可以理解那些受刑之人为何要大喊了，血似乎立刻涌至脑门，只有吼出来才可以将痛苦释放。但当她斜眼怒视着成护时，原本看到她痛苦样子的满意露笑的成护立即收敛住笑容，扭头对上卫兵征询的略有祈求的眼神，咬牙用力点了点头。
“不知好歹！”
如果她求饶，他或许可以让她少吃点苦头，但现在，即便卫兵不忍下手，他也不会让她好过！
“嗯！”又一脚踢在身上。
一个成年男子毫不保留的力气，是她这个体虚之人无法承受的。巨痛，让她颤抖，可是洛依强忍着未出一声，额头的冷汗流下滴到地上稻草中，瞬间没了踪影。
“嗯！”
再一脚，洛依闭紧双唇，双眼，咬牙挺着。
突然颈间泪滴型的项链蓝光乍现，然后便再次暗下去，由于洛依身体半蜷着，所以，在场的人都未发现。
“啊！”
这叫声是由卫兵发出的。当他再踢到洛依时脚仿佛被针狠狠的扎刺了一下，疼痛感是真实的，在他感觉又是不可能的。王妃身上怎么会有针？满腹疑惑。
他回头看了看成护对他质疑的脸，脚却再无勇气抬起，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王妃，转身向成护行礼说道：“大人，王妃已经昏迷了。是不是可以……”
“用水泼醒！你认为我们有很多时间吗？”
如果不趁机除掉祸害，一旦国王回来，他便吃不了兜着走。若先斩后奏事实已成，民心稳定，所有可被人抓住的把柄已消除，而他的做法又是完全合情合理的。
是他！成护可以用生命做赌注，来做这件有理却任人都不敢为之的大事！如果此事可成，在朝中定会威信大增！而阿育王也不能将他这个一心为主的重臣怎样！
至于这个女人临死前是否受过刑，一个烧焦的尸体怎么会告状呢？再有人问起，便可说王妃是伤心欲绝，不愿独活，心甘情愿带着孩子追随苏深摩王子的。其忠贞可嘉……
不仅可以除掉这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又可以树威信，好一个万全之策！想想都抑制不住笑意啊……
晕迷中的洛依混身疼痛难忍，但似乎又是站着的。
她疲惫的张开眼，原来那有神的灵动的大眼睛已经失去光彩，神情呆滞，自己这，竟是被吊了起来，双手手腕被绳索勒出血印，火辣辣的疼，双腿软绵绵的，毫无支撑之力，全身的重量全寄于双手腕，手腕处像要脱臼一样被撕扯着。
她，还在发烧啊！双唇久未沾水，干裂脱皮，忽然脸上流下一滴余下的水，让她舔了舔唇，艰难的吞了吞口水。
看来，泼水也未能让她立刻醒来，如今脸上的水痕都已经要干了。
她上身只着一黄色抹胸，原本在身上的粉色纱丽早在撕扯中滑落，细嫩的皮肤被灰尘、脏污所染，红色的长裤包裹着纤细的双腿，双膝略弯，垂吊在竖着的两根木桩之间，惨不忍睹。
而这，只是痛苦的开始。
因为她的面前，已经出现了一名拿着长鞭的狱卒，赤着上身，包着脏乎乎的白头巾，他似乎是专门给犯人用刑的。
“噗”喷了一口盐水在鞭上，溅到脸上的细小水线让洛依努力扭过头去。
“成大人命令，谁敢不听？这流血的场面就不用他在了，我，完全可以应付！他只要听审讯结果就可以了，哈哈，不过，我还头一次打这细皮嫩肉的女人呢”
“说，你是不是敌国派来的奸细？”
“不说是吗？我有办法让你说！”
啪！室内响起了清脆的鞭声……
宗教圣城马士腊，果然名不虚传。城中满是繁华景象，随处可见大小宗庙，祭塔，无论是耆那教、婆罗门教、还是刚兴起的佛教，在这里都可以找到自己信徒的影子。
在宽阔的大街上摆着各种造型的苦行僧，在以自己的方式寻找真谛。眼前行过的象队无法打断他的修行，阿育王高坐在被金银装饰的圣象之上，并不会惩罚这些虔诚的教徒。
四批马拉的车上，有拿着装满贵重宝石的黄金器皿的侍从，队伍中还有多头水牛等祭品，队后则跟随着一行婆罗门教徒，浩浩荡荡走向远处的瓦尔舍纳神庙，今天，国王会前来祭神，隆重的仪式吸引了不少同宗教徒前来参与。
气势雄伟的神庙宇矗立在城中，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可见在此受到众多民众的火热崇拜。门口不少印度妇女头顶着竹筐、或捧瓦罐穿梭在人群中兜售着食物，各小商贩在聚集在庙前不失时机的吆喝着。
在正庙厅中供奉着一尊巨大的镶金造物神梵天像。
龛前已置好各种祭品，错落有致的摆放着一百头刚宰杀羊的羊头，还栓着一头白毛‘神牛’，牛，在古印度乃是神物，受到万民尊敬，如不是祭祀则不会轻易杀牛，今天选中一头洁白毛色的圣牛供奉给梵天，以示众人对他的崇敬。
有民间传说大神湿婆曾幻化过无数形象来到世间，但最常见的说法就是化身成牛。
牛在这里受到神祗般尊重。
祭司在前背对大神像，眼前是跪在地的无忧，厅中除了祭司外全部跪地参拜。
加拉瓦口中念念有词做着仪式，似最古老的语言。众人面色凝重，诚心低头祭拜。
厅中地方有限，可信徒众多，于是，厅外地上也聚集了很多人虽然看不清神像，却都自觉的虔心叩拜。
不一会，无忧身边多了一名面带笑容的和蔼女子，洋溢的幸福的笑，向他递来一壶圣酒。
无忧点头回礼，拿过酒壶，恭敬的上前将龛上铜制空鼎斟满酒。
“国王冥思，其余人不得打扰！”
祭司加拉瓦洪亮的声音响彻庙宇。
无忧看了看身后依旧俯身叩拜的民众，转身拐进正厅旁边的小厅。
他在这里要待上一晚，明早沐浴后便可回华氏城。
夜渐渐来临，正厅中民众均已散去，只留加拉瓦盘膝在大神像前也已进入冥想状态。他是神的使者，更加珍惜这可以与神新密接触的机会。
侧厅中，无忧也完全进入冥想状态，甚至连轻微的脚步声也未听出。
厅中灯光昏暗，甚至不及月色。墙上映出一柄长刀的影子，在无忧头上快速落下！
无忧猛然一惊！迅速张开眼，一个转手将身后人的手腕抓扭住，惊呼声传来！
“啊！”
结果让无忧一怔。
回头一看竟是白天给他端酒的女子。她满脸惊慌，被抓的手还举着一个铜壶！而她身边，一名黑衣人满头是血倒地昏厥。
“国王……”女子吓的流出眼泪，亦或是疼痛的流泪，却不敢挣扎。
她本是来送晚饭，没想到，竟见一名黑衣人举刀向国王！而国王完全进入冥想中，还未回来，情急之下，她便举壶砸向那人！不知哪来的那股子力气与速度，她竟真的做到了。
随着壶落地的响声，惊吓过度，嘤嘤哭泣的女子被无忧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后背。
而响声也将加拉瓦引来，再看那些原本在庙口守护的二名卫兵早已倒在血泊中。
“王……”加拉瓦大惊。
“彻查此人身份，查出余党，一定要一网打尽！”无忧狠声说着，棕色的瞳仁散发出琥珀般的光芒。
“是！”随后听到响声进庙来的其余卫兵应声回答。
“她受惊了。不过，还是要谢谢她，否则，我命无矣。”无忧放开女子，缓缓说道。
“王，她！”加拉瓦欲言又止。
那女子混身一软，瘫到地上，无助的大声哭泣起来。
“我会补偿你的。”无忧以为她还在惊吓中未缓过神来，轻声安慰道。
黑衣人被抬走后，庙门口一年轻男子不顾阻拦的闯了进来！
无忧警惕的看着面前满脸焦急的男子。
见他轻轻拉起地上女子，见她满脸血迹后大为惊讶，手指着她的脸：
“你，怎么？”
女子则百口莫辩，祈求的看着年轻男人。他已经一袭喜服，打算晚上与这女子成亲的。所以，一直守在庙外，等着女子送完晚餐出来后便回家举行典礼。但是，当听到庙中发生之事后便不顾一切的冲了进来，可事实还是发生了，改变不了。
祭神典礼，也需要一大喜之女来服侍左右，所以，这名应在今天晚上成亲的马士腊名医师的女儿便被选前来。而能够伺候大典的女子也倍感吉祥，可没想到……
“求求你，不要，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女子忽然拉住男人的大腿，泪流满面不停的恳求。
“唉，我也没有办法。我，不能娶你了。”
说完，男人无情的甩开女子，叹了口气转身大步离开了。只留下女子扑倒在地哭的声嘶力竭。
“别担心，事情因我而起，我会帮你的。”
无忧蹲下身，拉起痛不欲声的女子，认真的看着她，关心的说道。
一行人来到刚刚离开的男子家中，女子的父亲上前，一把抓住男子父亲的手。
“看在他俩已经相处好久有感情的份上，就宽恕她吧！”这个年迈的老人为了自己的女儿苦苦祈求着对方家人。
“不可以，难道只因为这个我家就要经受神的惩罚吗？”
不留情份的言语，让刚停止哭泣的弱女子再次落泪，而未来的丈夫站在他父亲身边刻意将头转至一边，不去看那可怜的未婚妻。
“我，我再加三倍的嫁妆！求求你”
女人父亲苍老的声音颤抖着，眼中闪着泪花，希望得到一丝回转的余地。这个女儿一直是他的骄傲啊，聪慧懂事，美丽温柔，他怎会忍心让她下半生落得悲惨收场呢！
“我说了不可以！”
“你再考虑一下吧，如果可以如期完成婚礼，你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让他进宫为官，还是要钱财，尽管开口！”无忧的声音让男子家人一顿。
他，可是国王啊。但就算是国王，也不可以勉强他们娶这个大婚之夜杀人双手沾血的女子。这，不是命令可以为之，而是神罚，是会受到神罚的啊！
男子家人宁可保持现状，不要官不要财，也断不可冒险娶了这女人。而连最高权利的国王，都不可以用权强迫一个虔诚的教徒。
男子和家人再次摇摇头。
女子绝望的掩面冲出房间。这辈子，她都无法再嫁人了，因为娶她，会遭到神罚，会倒霉，会受诅咒。孤独一生，便是她的命。
“快，去把她找回来。我们去她家。”
无忧发完命令后，气愤的巡视一周，男子全家人跪地叩拜祈求原谅。可他又能说什么呢？几百年来的习俗深入人心，又怎是他这个国王可以改变的？
“我不会责怪你们，是你们放弃了一个好女孩。希望不要后悔！”
说完，带着众人离开，徒留满身冷汗的男子及家人依旧跪倒在地。
令人没想到的是……
女子家中，原本沮丧的一家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突然欢呼起来。
“是真的吗？国王陛下！万福”女子父亲激动的不顾年迈匍匐在地叩拜起来。
女子也异常意外。
无忧看了看那露出一抹白的天边，督促道：“是真的，快些吧，别误了时辰，我可什么都没准备，你们这里，应该都有的，是吧？”
“是，是，都有都有。”女子的母亲连忙回答，进内房取出一套大红色的男子喜服，没想到，多准备一套竟然对了！
鼓乐齐鸣，前来道贺的亲眷在经历了一场婚姻风波后齐声祝福。
腼腆的女子脸上满是娇羞，化妆后的她无比俏丽，而手上则画上绚丽的红色花纹，坐在无忧对面，无忧脖上带着红玫瑰花制成的花环，微笑着将吉祥痣抹在女子额间，他，完成了一场平民婚礼，娶了第二个侧妃！
在行礼之前，他才知道女子的名字，善无续，人如名般善良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