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有放亮,杨云就被石童叫醒。石童说道“快点儿,别误了时辰,师父每天早晨都是这个时间练功”。
杨云穿好衣服跟着石童向后院走去,抬头看了看天,感觉也就是寅时。
二人来到一处靠山的木屋旁,石童说道“你进去吧,师父在里面等你”。
看到石童已经转身走开,杨云只好独自一人进入木屋,好在屋里点着烛火,不是那么黑暗。沿着通道走了一段距离,还没有见到尽头,杨云这才注意到四壁已经不是房子而是山石,自己已经进入一道深深的山洞之中。
往里又走了一段距离,空间一下豁然开朗,杨云没有想到,在这山体中间居然有一座比自家院子还要大的圆形空洞。杨云走到中央,借着灯光向洞顶看去,竟然看到了星星,怎么以前在山上来来去去时没注意到有坑,会不会有人从这个洞里掉下来。
正当杨云看的入迷的时候,长阳子从另外一处通道中走了出来,说道“你来的正好,这里好久没用了,刚刚才准备妥当”。
“师父早”,杨云连忙给长阳子行了礼。
“嗯,我这几天先教你剑法的入门之道,以后你就可以在这山洞里自己练习了,你先将金元剑演练一遍”,长阳子吩咐道。
杨云走到场边拿了一把木剑,将六十四式金元剑从头到尾舞了一遍,练了有一年多的时间,还算是有模有样。
等到杨云停手,长阳子开口问道“用剑的要义是什么?”
杨云回道“昨天看到‘剑法辑要’中说的,剑出周边,循行无端,气贯乾坤,化为一丹。”
“不错,不过这种境界离你还很远,先说说你手中的剑是用来做什么的?”
“杀人?”杨云不确定的答道。
“嗯,说的好听一点是用来防身,当然,剑可以防身是因为可以用来杀人。有了剑,一个总角小儿可以轻松的杀死一位力士。在有刀剑之前,力大者制天下,有了剑,智强者治天下。普天之下力大者有几人?但是能持剑者何止千万,所以秦收天下之兵,铸为十二金人,以弱天下之民。”
长阳子发觉说的有点离题,停了会儿又说道“剑是利刃,所以用剑时一定要发挥这一特点”。
杨云频频点头,以示听明白了。
“剑招是什么?”长阳子又问道。
“剑招就是剑招,还能是什么?”杨云心中想道,但是没有说出来。
长阳子站起身来,同样拿了把木剑走到一旁。只见他手中之剑轻轻一挑,地上的一个竹篮直直的飞向天空,接着长阳子挥剑再拨,竹篮飞走,存放在的篮中的大米当空洒落。
就见长阳子身体猛转,手中木剑随着右手在头顶快速缠绕,只听得‘唰唰’的声音传出,无数的米粒向四下飞出,飞溅无度。
长阳子的身手比之孟玉成还要快,比那位独臂刀也快,但是与他们不同的是,长阳子的每一势杨云反而看的非常清晰,杨云想了想也明白了,这就是动中有静,静中有动才有的效果。
只一瞬间,长阳子的剑从头顶落到与肩平齐,双脚也开始前后左右快速移动,这时四下‘噼里啪啦’之声大作,杨云凝目望去,看似细小的米粒被一股刚劲横扫而出,猛烈的撞击着石壁,有一些甚至嵌入放置物品的软木架当中。
又一眨眼,长阳子双腿反盘,矮身舞剑,剑身绕着身体贴地一旋,长阳子随即长身而起,立剑收功。
长阳子的剑势如水银泻地般的在一发一收间完成了,杨云这才呼出一口气,再向地下望去时,才看到绕着长阳子出现了一圈由大米摆成的白线。
能够将轻若无物,漫天飞舞的米粒控制如厮,在同一招剑法中蕴含着钢柔两种力道,果然是金山派的大长老。
长阳子说道,“刚才这一招鹤鸣九皋,刚柔并济,可以用来对付暗器,抵挡万箭齐发,也可以让你在受人围攻时多一线活下来的希望”。
杨云还处于刚才的震惊当中,只是木然的点了点头。
长阳子继续说道“一套高明的剑法,不论是钢猛还是轻柔,不论是快还是慢,都必须让你面临任何情况都能够活下来,想杀人必须先得保证不被人杀死,这是剑招的目的之一”。
杨云问道“都说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是不是只要出剑够快就行了?”
长阳子冷笑道“再快也会有个限度,有些人总以为进攻是最好的防守,但那是对高手过招而言,江湖险恶,可不是每一次都是公平决斗,如果碰到背后偷袭怎么办,还有暗器、围攻、中毒这些江湖险境,都必须有应对之策,不是一个快就可以解决”。
杨云想了想,道理确实如此。
长阳子继续说道“所以说剑术不能死练,要成为顶尖高手,绝对不能有弱点。”
长阳子再次举起木剑,对杨云说道“刚才这一招鹤鸣九皋,在使出之时不论手臂的角度、握剑的姿势、出剑的速度,一丝一毫都是前辈高人通过不断的摸索总结出来的,其中的关联非得经千百次的练习才能把握。试想,如果天上飞的不是大米而是唐门的毒砂,你如果差的半分就可能性命不保”。
长阳子说完,又慢慢的将这一招试演了一遍。
杨云心中暗道:以前说书先生形容剑法高人时曾经说过‘雨中舞剑,片衣不湿’,看来还真不是骗人的。
长阳子收了剑,又说道“金元剑中的每一招都有其目的,以后我会详细的说与你听”。
杨云又问道“听师兄说,剑法没有高低,如果是位高人,使用普通的招术也能发挥巨大的威力”。
“话是没有错,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才能成为高人?”
“修练高深的剑术?”杨云问道。
长阳子笑道“你上一句还在说剑法没有高低之分,这一句又提到高深的剑术,可是矛盾?不过你能这样想也算切中的剑术的要害”。
长阳子没有接着解释,而是问道“你学这金元剑可有人教你?”
“没有,看着师兄练剑学会的”
长阳子又问道“你一个乳臭都能看着学会,那些成名的剑客岂不是更能偷学别人武功?”
“是不是口诀学不去?”,杨云想起金元剑笈,回道。
“嘿嘿,随便抓个人问问不就行了”
杨云这下被问住了,低头不再言语。
长阳子说道“就剑术本身来说,各大门派没有秘密可言,你可能不知道,每一个门派当中都会有专人和别的门派比武,为得就是偷学个一招半式,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少林依然是少林,青城依然是青城,打起架来还是各有胜负”。
“所以剑法不重要,如何修习剑法才重要,剑法招式只是其表,如何通过经年累月的练习,让人成为高手才是其里,而这里面的蹊跷每一个门派都是密不外传的,所以高明的剑法不是体现在比武之时,而是体现在修习之时,能让人成为高手的剑法就是好的剑法”。
长阳子放下木剑,对杨云说道“这个山洞就是我毕生所积的秘密,你可要记着,洞内的一切事物都不可对外人道”。
“是”,杨云老实的点头答应。
“好,从今天开始你就在这洞中练习金元剑吧”,长阳子吩咐完,就走入一个通道当中。
杨云心说刚才啥也没学啊,但是也不敢违抗师命,拿起木剑回到场中舞了起来。
没成想两招刚过,忽然一阵疾风从旁边的通道中喷出,吹的杨云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
“继续练剑”,通道中传出长阳子的声音。
杨云不敢耽搁,站直了身体顶风舞剑,巨大的阴风吹在剑上,让杨云握剑都有困难,想完成招式更是难上加难。
又是两招刚过,杨云顶着风头脚下变步,结果走了没几步风向突变,变成了从东往西吹,杨云躲避不及,一下趴在了地上。
杨云躺在地上观察了一下,原来这边也有一个通道,不断的有风吹出。
就这样,杨云在混乱的巨风中被吹的东倒西歪,一些特别难的招式,摔个七八下才能做完。
不知何时,长阳子已经站在旁边,除了衣服胡须随风摆动之外,不见有任何异处,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可觉得寒冷?”
杨云听此一问,这才感觉到四肢已经冰凉,想要开口说话都发不出声。
“十二经流注的顺序你可知道?”
杨云匆忙的点了点头。
“很好,你现在运起一成内力,沿十二经流注的方向逆行,二力激荡会让你的身体暖和起来”。
杨云的内功还不甚纯熟,只得停住脚步凝神静气,过了一会儿一股暖意才从丹田升起,慢慢的传遍全身。
长阳子又说道“学功夫不是参禅悟道,并不是单凭着悟性就能杀人,要凭着经年累月辛苦的训练,比人强,比人快,再配上悟性,机遇,才能成为顶尖高手,我现在只打开了三成的风道,等你适应了之后,还会增加风力”。
接下来的时间,长阳子不断的提醒杨云剑招中的错误之处,还有剑法中的技巧:握剑如松,腕劲轻活,运柔为刚,刚柔相济,步疾眼快,以身辅剑……
杨云为了和风力对抗,不得不用尽全力,还要随时感觉风向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