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赌得娘子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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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隔世重逢

一轮圆月挂在天边,清冷的光晕散散淡淡。

鹤发童颜的月老深深的皱着眉头,一手挽红丝,一手携杖悬婚姻簿,在马路上徘徊。

“真是可恶,红娘那小妮子,居然这么狡猾,敢给我落跑。”气哼哼的月老仰头望了望金碧辉煌的欧式建筑。低头从长袖里翻出一根红线,用拇指和食指格外嫌弃的拎在眼前。

呃,这一世,他叫什么来着?

哗啦啦的翻着姻缘簿,终于在某页停下来——沈、彦、天。

厌天?

还真是符合他的习惯啊,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的,月老手指划过他每一世的名字,自萧异之后,恨天、无天、灭天、咒天……

真应该感谢老祖宗没有给我们留下一个“不”姓,否则,他一定会叫做不共戴天。

月老缓缓的摇摇头,嘴角抽搐了一下。

不过话说回来,他有多恨老天爷,他们这些神仙就有多恨他!

月老高高的仰起头,做出一副抚今追昔的豪壮模样,遥想他还是萧君的那段黑暗岁月啊——

就说天上随便抓出一个仙家,没被萧君整过的概率,基本上相当于人间的福彩中头等奖的概率。

尤其是他和红娘啊,萧君就认准了他们是掌管姻缘的仙子,把没有和药儿白头偕老的怨气,悉数发泄到他们两个可怜人的身上。

呜呜,冤枉的他一夜之间头发都白了。

萧异带领的鬼魔,三天一小修理,五天一大修理,简直把他们月缘居当成了一个恐怖活动的聚集点。在那段黑暗的岁月里,天知道他和红娘是怎么熬过来的。最后他们不得不向上头申请保护令。

于是,月缘居的四周建立起了坚不可摧的结界,至今仍然存在。结界上空用鲜明的云书刻上了几个大字——哮天犬和萧异禁止入内。

多有纪念意义啊!

为了这句话,他和红娘至今还被二郎神和哮天犬追杀。

哎,深深叹了一口气。

哗啦啦的翻着姻缘簿,那一对璧人,算算也到了结这桩风流孽债的时辰了。

可是——

再一次咬牙切齿,红娘,你给我记住了,此仇不报非月老,月老报仇,嗯,十天不晚!

先看看他们在做什么好了,轻轻唤出团雾,他缓缓上升,悬浮在半空之中。

咦,她还没有醒?

这一场玄天镜之行应该结束了啊,那个笨笨的小仙子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迷路了吧?

“药儿,你都睡了两天多了,你啊,什么时候才能醒来?”沈彦天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手指轻轻拂过她如画的眉眼。

两天!

一天一千年,掰手指头算一算,他们明明只纠葛了一千七百年,完了完了,她,已经多睡了好几百年!

天啊,来个天兵天将打昏他吧,他确定某个笨蛋在没有路标的幽冥之地迷路了。呜呜,这可怎么办?

“药儿,你这个小麻烦,你再不醒来,我可就不管你了。”沈彦天继续呢喃。

……

终于,低沉的呢喃声中传来一声小小的轻哼,药儿霍的睁开眼,月老的心一瞬间放了下去,吓死他了,否则还得到阴森森、恐怖极了的幽冥界进行地毯式的搜救工作。

想想都好可怕!他还是乖乖的看着好了。

“相公——”药儿看着眼前似真似幻的男人,梦境和现实还没有完全重合,她的眼里盛满了水雾,悲伤极了。

沈彦天一愣,被她的话吓了一跳,遥远的记忆让他微微一愣,也错过了她眸中的哀伤。

“药儿你,说什么?”确认一下好了。

“相公——”

呃?

相公——他没有听错。

她,不是傻了吧?

沈彦天偏头看着这个把他吓得半死不活的“凶手”。

前天下午,他决定恢复自己正常的生活轨迹,离开Venus,去找自己的女伴,谁知道这个小丫头也偷偷的跟去了,而且还给他上演了一出灵异大戏。

他和他的女伴正在床上纠缠,忽然感觉身边出现了一团红色,齐齐转头,就看见绯色的烟雾中她小小的身体一点一点的浮现出来,然后“砰”的一声,轰然倒地。

女伴的尖叫声差点掀翻屋顶。

气死他了,这个小女人就是天生克他的!祸是一个一个的闯,让他堂堂的Venus老板成天跟在一个小丫头身后收拾烂摊子。

越想越生气,他想去请医生,可是谁知道这个祸害,到底是什么玩意,万一她的身体构造跟人类不同,岂不是要在赌城引起轰动,说不定还要被世界灵异组织抓去做解剖研究

他只有干着急,围着她团团转,看她脸上的表情一会笑一会哭,吓得他以为她中了邪。

可是。

她本身不就是“邪”么?

“相公——”一声好可怜好可怜的哭音拽回他的注意。

小丫头霍的一下从床上爬起来,扑进他的怀中。

这是,怎么一回事?

浅浅的印象划过脑海,让他的眉头皱了一下。

“你……你,又要耍什么把戏?”

她奇怪的反应让他警戒心生起,这不会又是她和上官术联合起来整他的新招数吧?

让他深中美人计,下一秒再恢复无邪笑颜,告诉他,“你被骗了,好笨啊!”

“你,药儿你别闹。”

药儿从他的怀中撤离,纤足退后一步,望着他,脸上的表情是他从不曾在她无忧无虑的脸上见过的。

她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依然是清澈的水眸,依然是如画的容颜,依然是一身玲珑的玉骨冰肌,可是,他总是感觉哪里变得不对劲。

她的眼里含满悲伤——透骨的悲伤,她静静的望着他,看着她的眼泪一点一点的往下坠。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怎么了?”

“没什么——”药儿深深吸了一口气,泪却是越流越多。

沈彦天的心理狠狠的痛了一下,慌忙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我只是,”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她的声音哽咽,“我只是不想忘记你。”

呃?

“忘记我?你为什么会忘记我?”这丫头是怎么了?

药儿摇头,“我那么的不想忘记你——”几乎是喃喃自语。

“你到底是怎么了!谁让你忘记我了?”沈彦天被她的话弄得迷惑极了。

“相公,你是不懂的。”她的声音穿透悲伤,让他浑身一震。

她确定,在她昏倒的时间里,一定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才会让一向无忧无虑的药儿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你昏倒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沈彦天皱眉。

眼泪又止不住的淌下来,“做了一个梦。”

扑哧!

沈彦天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原来是做噩梦了?醒来了不就好了,你还哭什么?”

“相公,可不可以,再亲我一下。”声音颤抖极了。

呃?

“什么相公?”那他是不是要叫回她娘子——她以为这是古装剧呢。

慢着,亲她?!

“你是在玩我对吧?”沈彦天呆了一下,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又重复了一句,“你一定是在玩我。”

药儿缓慢的摇摇头,接近他,仰起头,微微咬着下唇,然后一脸深情的吮上他的唇。

沈彦天愣了一下,脑子瞬间空白,甜美的吮吸一下子吞噬了理智,让他狠狠的回应了这个吻。

鼻息中纠缠的甜美气息,让他几乎忘情,吻越来越炽烈,一种更深层次的渴望蔓延全身。

他,仿佛,等待这个吻已经千百年,等到他以为再也等不下去,一些模糊的,却深刻的印象在这个吻间纠缠。

“相公,我爱你。”

爱你千万年,只此一言间。

一条红线偷偷地系在他们的足腕,闪出一道微茫的红光。月老小心翼翼的从窗口退出来,在姻缘簿上勾销了这笔姻缘账。

倒退,倒退,哗啦一下撞到什么东西,一回头看见上官术邪魅的脸。

“喂,狐狸精,你干嘛藏在我身后。”

“哪有啊,准你老人家看热闹,就不准我也凑个热闹。”上官术笑眯眯,礼貌极了。

“你怎么那么悠闲,捉你的星主呢?”月老负起手,奇怪的看着这个应该被追杀到哭爹喊娘的狐狸精。

上官术双手一摊,“谁知道他躲在哪个角落发霉?反正我连见都没见过那个什么星主。”

月老嗯了一下,转头看向室内的无限春色。

“看来萧君的记忆即将恢复了。”月老无不慨叹。“红线一系,他们二人之间的诸般牵连必定会修复,雪裳女的封印是封不住的。”想想也不容易,纠葛数千年才修得这般良缘。

呃,准确的说,是孽缘!

想想萧君也真是倒霉,苦修了数千年,就修回来这么个孽障!苦命的孩子啊,看看药儿,他们仙界的那个耻辱,咦,不过回想起来,似乎很快就能踢走这个耻辱,似乎也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你说他们为什么,一纠葛就是一千七百年?”上官术微微皱眉,不理解上天为什么这么折腾这对小情侣,更不理解的是为什么制造出萧君这样的祸害来为难自己?

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没事找事?

月老翻了一个白眼,显然看穿了上官术的看法。“他们之所以这般纠结,全都是一个因一个果,只不过,他们的一因一果,比别人多绕了几个弯。”

上官术揉揉头发,最讨厌的就是神仙这种想打哑谜似的说话方式,装什么高深,等他当上了神仙,一定好好的宣传一下普通话的重要性,明明一句几个字就能够解决的问题,非要弄得那么复杂,真是——

月老看着他脸都白了,为什么,为什么,一个慧根差到这种地步的妖精,居然有仙缘!

他们仙界的标准啊,看来就是踢走了药儿那小丫头,也提高不上去多少。

转头继续看向床上痴缠的两人。

谁说不是呢?

一因一果一姻缘,萧君在蝶兮庙前救了血珊瑚药儿,并且药儿许诺会嫁给他是因,那么他们七百年后以夫妻身份相守十七年便是果;他拆散了徒儿雪裳的姻缘是因,那么雪裳带走药儿便是果;他们一句白头偕老的承诺被老天拆散是因,那么萧异成魔与天为敌便是果;萧异的双手沾满血腥是因,那么他们一世一世擦肩而过,受尽磨难便是果。

其实一切都有前缘的。

啊!

突然一声尖叫,吓了月老一跳。

月老转过头,看向尖叫声的罪魁祸首。

“你,你说,萧君要恢复记忆了?”无比恐慌的声音。

“是啊,怎样?”

“那是不是就是说,他的魔性也会恢复?”

完了完了。

就算他得到了药儿,七情六欲,三魂七魄都补上了,谁知道他的脾气会不会还和以前一样啊,呜呜。

这下麻烦大了,在他的唆使下,黎药儿干的那些“伤他害理”的事情,一桩一桩似乎还真的不少啊,他是这些天一直折磨他的“罪魁祸首”,外加上“知情不报”这一条,他死定了,他死定了!

月老也愣了一下,然后霍的一下消失在茫茫夜空里。

上官术继续愣愣的看着室内的活春宫,半晌过后,他决定,还是逃跑好了。

在某个百花凋零,适合偷情的月圆之夜,一个身影慢悠悠的穿过万家灯火,去哪好呢。

突然觉得脚上似乎有点奇怪,低头看,一条红线赫然系在他的足上。

月老,你这个,这个%¥&。

算了,反正也是无聊,去看看红线那头是谁好了!

某只狐狸也消失在漫漫红尘之中。

“相公——”

甜甜脆脆的声音传遍Venus的大厅,热闹的大厅一瞬间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状态。众赌徒志同道合的放下手里的赌具,竖起耳朵,不愿错过这么精彩的余兴节目。

药儿没有理会四周的不寻常,“相公啊,累不累,我煲了雪梨桂花粥,我们上楼喝去好不好?”

沈彦天脸上微微一窘,无奈的揉揉眉心,大步的走过去,很随意的揽上她的腰,不出意料的迎来了一众赌客的惊呼。

药儿笑眯眯的抬起头,轻轻踮脚,惹火似的轻轻啄了一下他的唇。

又是一阵抽气声,齐刷刷的,格外动人心魄。

“相公,热不热,渴不渴?”

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众人哆嗦了一下,这些日子,这个叫药儿的小妮子和那个名为上官术的美男,为他们贡献了不少场好戏,场场都精彩极了,他们好些还因为想看热闹,一来二去赌出了感情,居然成为了这里的常客。

这又是哪一出——

相公?

这是发生了什么?

不过才三天不见,这对在外人面前一向冷冰冰的恋人,怎么一瞬间就打得火热。还相公,居然都玩到这种肉麻的级别,呃,看来,他们消失的三天一定不单纯哦。还有那个小女人好像也一下子长大了,一举一动说不出的柔媚,眼角眉梢都飞扬着幸福。

这三天里究竟发生什么了么?众人正在十八禁限制级的想象画面之中,画面中的男主人公声音突然传来,“药儿,别人面前不要再叫相公了好不好?”虽然是问句,但是语气中的宠溺却是谁都能听出来。

“为什么呢,相公?”

再度无奈的叹了口气。

前世今生的记忆在昨夜的缠绵之中一点一点的灌入脑海,原来,他们竟有那么多的爱恨别离,从她几乎是用骗的,赌光他的赶考路费开始,再到相伴如水般的十七年,再到最后他近乎执拗的怨,和她无可奈何的后知后觉。

准确的说,他们的爱情算不上轰轰烈烈,也称不上有第三者插足,即使是雪裳的出现,也不过是一个引子,即使没有她,他们也一样不能偕老,这只是一段事关二人的情事,在很久很久之后的修行道路上,他们才慢慢明白,生离死别的痛或许铭心,但后知后觉的伤却能令人痛的刻骨。

药儿甜甜的呼唤又在耳边想起,浅浅的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相公,为什么不能在别人面前叫你相公啊?”

呃。

“呃,这个,”俯身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现在的这个社会都不叫相公了,这样,别人会觉得很奇怪。”

“是么?”明亮的眸子眨啊眨,“那应该叫什么呢?”

“叫老公——”一句说完,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众赌徒噢的一声,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看来这小两口进展的还挺快,当众打情骂俏,肉麻指数狂飙破表,看着两人如入无人之境的恋爱境界,天啊,这世道是怎么了!

沈彦天轻咳了一声,环视了一下看热闹的赌徒,抓起药儿的胳膊往楼上走去。

真是一幅美好的画面啊,众赌徒眼见余兴节目已经欣赏完毕,摸摸鼻子,继续投入到赌场的厮杀之中。

沈彦天把药儿抓进二楼的办公室,微微懊恼的思索,药儿毕竟是异类,在古代还好,深宅大院,他们虽然身在繁华闹市,却鲜少与外人接触,过着犹如隐居般的生活,她的习惯、她的异常,无论怎样都可以瞒过世人,可是,在现代,他们不可能不与外人接触,接触的人越多,她就越容易暴露,况且,似乎她根本就不懂得隐藏自己的身份。

他需要想一个办法,当今这世道的好事之徒太多,得想一个万全的对策。

药儿像献宝似的端出一个小锅,里面的粥还冒着热气,他记得,她似乎说的是雪梨桂花粥。

“相,呃,嗯,老——相公。”绕了半天,还是改不了口。

“什么老相公!”沈彦天被她气的直翻白眼。

“就是不好改嘛!”药儿直跺脚,“我不管,就叫相公了!”

沈彦天妥协的叹口气,拿小碗给自己盛了一碗粥,压压火气好了,往嘴里送了慢慢的一勺。

半晌过后,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

“药儿,给你商量点事呗?”

“说吧。”

“以后,别再做粥了,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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