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朝鲜战场上那支没有番号的连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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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魔力的红色与信仰的追忆(1)

第十四章

魔力的红色与信仰的追忆

“政子?”

我惊醒过来,看到满身四溢的红酒有些尴尬,只得从座椅中挣脱出来,迫不及待地点着一根烟。

“念到哪里了?”我问。

鲁夏没有回答我,他的双眼布满血丝,无力地将那本厚厚的红皮日记合在了一起。

我抬头看看时钟,已经是上午九点了,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熬了一个通宵,当我意识到这又是一场宿醉后,酒气已经弥漫于脑际,让我头痛欲裂。

他艰难地端起最后一杯红酒一饮而尽后,便伸长了脖子在寻找他的猎物,在迷迷蒙蒙中,我忽然看到他的脖子越伸越长,在满是空酒瓶的桌子上盘旋着,我惊悸得几乎窒息。

“大夏!”

我突然的喊叫令他愣了一愣,随后我捂着脑袋蜷缩在椅子中,使劲摇着身体将那恐怖的臆想抛开去,等我平静下来后,说:“该休息了,你该休息了。”

“可是我还没有念完。”

他的话像是阵阵铁锤敲在我的脑袋上,我似乎在嘶吼:“休息!你必须休息!”

鲁夏看着我,片刻后苦笑道:“是的,我们都应该休息一下了。”

我有些歉意地走上前,拉起鲁夏来到二楼客房。安顿他躺下后,他说:“大雪不停地下,今年该是个好年头,你说是不?”

我点点头,望着他深黑的眼圈有点悲伤,我说:“你先睡着,我去市场买点菜,中午给你露两手绝活。”

鲁夏笑了,闭上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待我关上房门后,不禁捂着嘴跑到卫生间,伏在马桶上吐得乱七八糟,我清楚地记得当时我流下了眼泪,我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这绝对不是真的,我的人生中怎会出现这样一个朋友?这样不寻常的人生轨迹怎么会发生在我的朋友身上?

我近乎虚脱地回到客厅,站在落地窗前空洞地望着漫天大雪,当飞舞的雪花飘荡在这昏沉且又洁净的世界上时,我感到有些瘫软,我回头看了看那本红皮日记,在暗色的环境中显得越发突兀。

湛江来说的不错,红色是一种有着魔力的颜色,当你直面它时,深沉中的跳跃会让你浮想联翩,而这种焦躁又充满了现实的味道,我走上前将它拾起,触手的感觉有些酥麻,这让我更加感觉到它的力量与厚重。

是的,如果这就是一段被人遗忘的历史,那么它的厚重自然有它的责任与意义。

我从市场买菜回来后,在锅碗瓢盆的碰撞中思索着红皮日记每一段记载的内容,从我对朝鲜战争的了解到与红皮日记的比对,似乎发生的时间在某种程度上有着紧密契合,但有几点我却想不通。

第一:依旧是湛江来的生死,从现在看来,湛江来在德川城的最后一刻发生在一九五零年十一月,而众所周知,包括我在内都清楚地知道他是在一九九六年在东北失踪的,当鲁夏在大孤山发现湛江来的坟碑时,死亡的时间却是一九五二年。

如果是一九五二年,那么德川之战的时候他就没有牺牲,同时带给我的疑问仍然停留在一九九六年和一九五二年这两个时间段之间。

第二:根据史料和美军相关解密档案爆料记载,三十八军一一三师确实是由降仙洞一带发起穿插攻击的,那么红皮日记中为何提到他们是穿过美2师封锁线的呢?

如果记载的时间和地点吻合,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当时的湛连是在清川江以北出发的,也就是球场附近的横村,并不是随主力由降仙洞一带出发的。

第三:湛江来所提到的九虎头是否就是一个臆想,老宋曾经提到过战争对士兵精神层面的打击是难以估量的,在某种程度上会形成一种疾病,这在各国战争创伤史上都有提到过,如果是精神疾病,那么驴皮血书很有可能是湛江来自己杜撰的!

另外,我对国民党宪兵部队的看法也截然不同。其实在解放后,这些仅存的老兵应该随主力退守台湾,杨源立参加过国内战争,是后来才被俘虏的,怎么会没杀过自己人呢?这一点很值得怀疑。

我爆炒了几个菜后,从香气扑鼻的厨房跑到书房,费了好半天劲才找到了一张朝鲜地图,我将它挂在墙上仔细寻找着湛连的身影,在密密麻麻的城镇之间,我却极度失望地找不到横村的位置。

也许是这张地图是新版的,也许是这个村子在战后改名了,总之在清川江以北,我根本找不到它的存在。

在沉默中,我忽然想起一个人,就是红皮日记中提到的苏大夫,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为什么在红皮日记中可有可无地出现了呢?

鲁夏的母亲?

扯淡!

这简直太荒唐了,日记里清楚地提到她才二十出头,怎么事隔三十来年才有了鲁夏呢,这根本就是不靠谱的事。

此时此刻,我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要炸掉了,不由得瘫在座椅中沉沉睡去。

在满是硝烟的梦境中,我仿佛是一个幽魂在上空飘荡,湛连的那些老兵们穿梭于阵地之间,他们时而冲锋,时而坚守,在阵阵军号中前仆后继,在倒下的战士上空,我看到了数不清的亡魂在向天际飘去,直到我在一声炮火中震醒过来,才看到鲁夏的身影。

“瞅你个德性,怎么睡得跟头牛似的。”他是在笑话我。

“我说梦话了?”我从椅子上坐起,一看表,已经是下午了。

“我看你也是中邪了。”他说,“那本日记像是有种魔力,总让人惦记着,翻来覆去做着噩梦。”

“我正要和你谈一谈呢。”我拉着鲁夏来到餐厅,把菜端上来后,沏了一壶茶,他看了看撇撇嘴说:“怎么?玩高雅了?”

“岁数到了,喝不动。”

“行,反正我也报销了你一打红酒,喝点茶解解闷。”

我笑着看他狼吞虎咽,然后打开了电视,大年初一的电视节目有些敷衍,似乎中国人总喜欢把过去的事拿出来再嚼一遍。我换了几个台,鲁夏叫我停下,他看着电视中小沈阳的表演不住地乐着,似乎昨晚所讲的一切都无关紧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