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往常的惊讶不安,方雨桐静静凝视片刻,方才挪步拖曳着裙摆缓慢走向甫明辉,微微曲膝,用平淡无波的声音轻轻道:“臣妾参见皇上!”
听到响动,甫明辉慢慢抬起头,浓郁墨彩的眸子在看到一身倦懒的方雨桐后微微收敛,唇角旋即弯出一抹极浅的笑来:“宴会上见喝了不少,放心不下,特意过来瞧瞧。”
说罢,甫明辉懒懒撂下手中的书,随手掸了掸凌乱皱褶的衣角,复展手于方雨桐面前,方雨桐愣了愣,对甫明辉近日来一反常态的温柔有些无感适从,但疑惑仅是一瞬,疲惫让她无力揣测别人的心境,垂下眼眸,方雨桐顺从的将手放入甫明辉宽大的手中,起身乖巧的坐在了他的身旁。
一丝异样从甫明辉琉璃样的眸中一闪而过,眼神深邃的似是要看进方雨桐的心里去,即便是侧着脸,方雨桐也能感觉到他目光的尖锐。
“皇上,解酒汤熬好了,是现在端上来吗?”悄无声息的荣生不知何时已然立在了门口,躬身小心的问。
“端上来吧!”松了方雨桐的手,甫明辉瞧一眼她,转头起身道:“酒醉不易即刻就睡,不然次日头痛欲裂,难受得很,朕刚刚命他们准备了解酒汤,喝了再歇也不迟。”
方雨桐的心好无预示的怦然一动,内心深处好像有什么缓缓流动而过,回味中却一时茫然,只能抬眼痴痴看着甫明辉向着她的后背,高大而挺拔,明黄中腾升的龙纹细看下好似并没有那么狰狞悚人了。
不多会儿,宫女低头走进来,手中檀香木的托盘中只整齐摆放着一只青玉牡丹花的小盅,荣生伸手要拿时,瞧见甫明辉近前来,立刻明白了意思,忙退身到一边,待甫明辉拿起小盅后,他轻轻一拽犹在瑟缩的宫女,使出眼色,两人一起退了。
寂静的寝宫里,甫明辉轻吹着碗沿,明明轻的只是一丝微风,却令沉潭死水一样的心泛动起波澜,怔怔瞧着甫明辉自然随意的举动,方雨桐眼角渐渐荡起一层难言的酸涩,幼时,与筠旻每有热茶热汤,总也相互吹拂,看入眼里的只有彼此全神的盈盈暖意。
“看样子累了。”小盅不紧不慢的送到方雨桐眼前,甫明辉的话腾然收回了方雨桐的思绪,抬眸时,甫明辉淡淡的眼瞳辉映着荷叶灯的卷黄折射出近似于金色的光芒,通透明亮的像极了没有任何杂质的上好琥珀。
也许……伸出手来,方雨桐冰凉的手指越过汤盅,攀上甫明辉的,冰凉的触感令甫明辉不觉微微一瑟,疑惑的望住她。
方雨桐幽然空洞的浅浅笑着,将略微苍白的脸庞缓缓靠向甫明辉衣袖覆盖的手背,乖巧的孩子一般,轻轻阖上蒲扇样的睫毛,渴望到甚至贪婪的截取着那令她能够平静的温热。
“皇上,今晚请让臣妾侍寝吧!”幽幽开口,半垂的眼瞳只盯着地毯上艳丽的牡丹,感受着烛火一晃一晃的跃动。
片刻的宁静,甫明辉低沉的声音才带着试探,问:“你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