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平淡的不留一点儿思考的余地，只是紧紧地攥着对方的衣端，直到指节泛青，好似生怕一个疏忽，便又要独自面对窒息冰冷的孤独了。
面庞微微一滞，甫明辉唇边倏尔浮起一抹意味的冷笑，然而转瞬便又逝去，笑得仍旧暖风般和煦，俯身，轻轻撩过方雨桐额鬓的一缕乱发，手指有意缓慢滑过早已苍白到毫无血色的面颊，感受到对方轻微的颤栗，悠然一笑，近乎残忍。
“朕答应你，今晚会好好疼爱你。”鬼魅暗哑的声音带着温热的鼻息吹拂过方雨桐的耳畔，含着丝丝讥诮的笑意。
方雨桐腾地瞪大双眼，泪水一瞬便盈满眼眶，睫毛蝶翅般瑟瑟微颤，但仅是转眼，那双墨黑的瞳仍旧黯淡了……
——将军府——
将军府此刻一派热闹，虽然夜幕笼罩，却褪不去人们盎然的兴致，大厅里呼喝吵嚷，举杯频频，大厅外丫鬟小厮穿梭，串串火红的灯笼映出大片绯色，亦幻亦真，朦胧若梦。
“来，来，喝呀！今晚不醉不归！”
李筠旻迷蒙双眼，举起手中白瓷小杯，一张消瘦的俊颜笑若春风。
众人连忙呼应，却分明感受到气氛的压抑，那笑容虽然灿烂，然而乌黑微醺的眼眸却空洞的不见一丝光彩，沉沉中氤氲不定，大雨前兆般令人窒闷。
李将军沉眸一语不发的望着谈笑风生的儿子，脸上早已没有了笑容，肃漠的看不出是喜是忧。
有人察言观色，想想，起身举杯朝向李筠旻笑贺道：“恭喜恭喜，现如今李少将军可谓是双喜临门，娶得皇家第一******，一步青云成了少将军，真是羡煞我等，羡煞我等啊！”
“是啊，是啊！”旁人随声附和。
一番原本恭维的话，以为李筠旻总该喜笑颜开，乐入心坎里，谁曾想，他脸上连原有虚假的笑容也在这话出口的一瞬蓦然僵住，众人一滞，起身举杯的手皆是尴尬停住。
“好，好，说得好！”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时，李筠旻僵滞的脸忽而转笑，望住说话的人摇晃起身，慢慢伸出一只手指来：“不过，你还丢了一喜。”
“这……不知是何喜？”那人奇怪问。
“呵呵呵……”李筠旻笑得越发张狂，眯眼看看众人疑惑的眸子，并不急着回答，仰头一口将杯中酒水喝尽，方才支撑着桌子神秘道：“你们知道我娶的是谁吗？”不等别人回答，他笑笑，继续道：“是公主，是当今皇上最疼爱的妹妹韶阳公主，对了，公主的丈夫叫什么来着？噢，我知道，叫驸马，不，是驸马爷！”
说至此，李筠旻再也说不下去，笑声从李筠旻喉中密密实实涌出，先犹带着欢愉，渐渐的，断断续续中添加了几分颤抖的悲切，随之泪水不觉悄然滑落，倏而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幸而旁人急忙扶住。
“少将军，您醉了。”
“我没醉！”一把甩开旁人的掺扶，李筠旻倔强道。
看到这样的情景，一直沉默的李将军终于还是缓缓开了口，声音低沉的发涩：“诸位，时候不早，莫让新人久等。”